《若你不懂我的伤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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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你不懂我的伤悲-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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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成啊,既然你那么有心加入我们无敌霹雳少女组,是不是该做些什么来表表决心啊?”

    梁成估计他这么多日日夜夜的追逐总算是要有着落了,就乐的拼命点头:

    “你们说吧,能骗的我绝不去偷,能偷的我绝不去抢,能抢的我绝不去骗。”

    于是乎,从此以后我和小希再也不用排队打饭了,这着实是个好福利。后来一场中考把我考到了重点高中,小希念了中专。其实梁成的分数是高可成低可就的。散伙儿饭上他就边灌二锅头边对我说:

    “南央啊,想你考到重点高中,里面都是好宝宝,不打紧。咱们小希一人在牛龙混杂的中专你成大爷我可不放心啊,你说是不是,啊是不是啊。”

    我低头不语,小希安静地嚼着花生米,就听梁成一人呱啦呱啦。终于我在喝第三杯凉白开的时候哇的一声嚎了出来:

    “梁成,你个混蛋。”

    大排档里其他的客人都把脑袋转过来。小希用右手撑着她的小脸朝门口望,面前是杯小清酒,看到有水纹在一下一下地漾开。

    她点了一杯咖啡,扯了扯嘴角说:

    “他呀,光是女同学就够他折腾的了,哪还有时间来理我呀。”

    我搅着柚子茶,幽幽一句:

    “谁不知道梁成喜欢你啊。当初他屁颠屁颠的跟在我们后面,不就是怕你被别的男同学抢走吗。”

    大大的玻璃窗外还飘着的白雪让我想起那天傍晚安歌忧伤的眉梢,那里也曾停留过一片雪。后来它是不是承受不住这份忧伤的重量,又静静地落下了呢?

    我没有告诉小希家中的变故,她自己就是在单亲家庭长大,三四的小娃娃天天蹲在家门口的土墙外,黑黝黝的眼珠子直盯着老槐树对着的巷口,盼着那个人攥着一包糖出现。其实我知道,即使梁成站在她身后,小希仍需要浓妆艳抹和一身黑呢子来保护她自己。她就老跟我说:

    “你下次别老这副学生样的跟我出来,搞得我是骗小姑娘的小阿姨似的。”

    我呵呵的笑:

    “你本来就是啊。”

    这样坐了一下午,聊杂七杂八的学校生活。临走的时候和她拥抱。小希说得对,今年的雪真多啊。

    父亲同母亲终究还是没有离婚,但是父亲搬了出去。我也终究没去找那猖狂的第三者。父亲临走的前一天晚上,在十点多的时候,听到楼下的争吵。劝自己要习惯,要装作听不见,身体却不听话的挪到了楼梯口听他们在争吵些什么。母亲声嘶力竭,下去的时候,甚至开了煤气。也就那一瞬间,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她会想在左手腕上刺一枝梅花。

    本想问她:刺这个不疼吗?

    却没看到这只红梅下的那条伤疤。

    后来回想一下,有很多事都带着征兆,只是我自己从不去相信,我以为只要我仍纯真无知,他们就会因为保护我而将一切都掩于风平浪静,可没有谁的人生该对谁负责,不是吗?

    期末考要到了,所有人都埋首于书海。左拥着竹九右挽着言嫃从二楼食堂下来,就看到黑压压的一群人。冬天厚厚的棉衣摩擦出声响,挤进人堆里,看到四个人骂骂咧咧的朝地上边踢边打。蜷缩在地上的身形却一动不动,一脚的冲击让他转过身来。我看见他黑黑的眸子,静静的望着我,又似没有。

    这双眼睛像极了我在六岁时遇到的小哥哥,左眼角下方的一颗小小的泪痣也重叠在相同的位置。那时全家刚搬到这座新兴城市,附近有座收门票的公园。这一带的孩子多数都是无产阶级后代,没有票子进去瞧上一瞧。刚来这里的时候,就分小帮小派啦。我不好事,他们以为我自己想当领头羊,以后有什么新鲜有趣的玩法也就都不待见我了。

    我在一天傍晚拖着孤单的小背影,定在了公园喷了粉蓝漆的铁栅栏外。前些天看见他们一个个浑身脏兮兮却趾高气昂的从我面前走过,那种神情就好像乡下的小媳妇儿去了城里一趟,回来戳着一个一个的大盘头说,人家城里都时兴烫头发啦,一把一把的,跟地里的大白菜似的。

    看了看自己的胳膊腿儿,觉得可以试试他们的方法,在先前被拨过的地方再使了使劲儿,把脑瓜子递上去试了试。当我顺利地把脑瓜穿过铁栅栏,才发现拨的地方太低,身子穿不过来。好可惜地想,先抽回脑袋再重新来吧。然后就悲剧地发现脑袋抽不回来了。

    愣了很久,好像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哭,或者该为什么哭。爸爸妈妈总是不在家,我一个人;小朋友们不跟我玩,我一个人。在这里哭了有谁知道,谁来救我。可我还是哭了。以为自己的脑袋一辈子都拿不下来了,要不就是脑袋跟身体分开,无论哪个样子一定都很难看。太阳越来越沉,越来越大,越来越黄。我也越来越绝望。

    小哥哥忽然就站在了我的身旁。我忘了哭,同他大眼瞪大眼。他站在夕阳里,细碎的发也泛着柔光,额上有细密的汗珠,玻璃珠一样的瞳仁里淌着忧伤。那时候我就想,上帝一定还是喜欢我的,所以他派了个天使哥哥来救我。在他帮忙拉栅栏的时候,在心里小小地盘算着,要请他做我的朋友。跟他一起上学,一起放学,跟他一起堆沙堡,跟他一起过家家,他扮爸爸,我扮妈妈。

    脑袋好不容易跟铁栅栏脱离,对他露了一个缺门牙的笑。然后就听见他说,望了望我身后渐次灰暗的天空,他说:

    “我要走了。”

    其实小哥哥,你一定不知道,我也是个孤单的孩子,我们可以做个伴的。无论过了多少年,脑海里仍会出现那个走向天际线的他,小小的身子,在那年夏天傍晚的微风里,载着满身的落寞,越走越远。

    安歌,我以为从那天起你就已走出了我的生命,即使它那样稍纵即逝。可你又出现了。这次我不想再让你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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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他说 嗨
    这所被梁成说都是好宝宝的重点高中却全是一群窝囊废。忽的就怒从中来,当好宝宝有什么用!于是挣脱了言嫃的臂膀,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他们做水壶状,雄纠纠气昂昂地骂道:

    “你们干什么啊,这里是学校,要打出去打!”

    竹九眼看着这几位大爷朝这边来,我往人群退,人群往后退。言嫃惊恐地站在身侧,我忽的又后悔了,逞能也得挑地方啊。就在我准备为这份愚蠢付出代价的时候,他们突然定住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地上移动,安歌抿着嘴笑,似乎要用很大的力气才能说出这几个字:“你们打我。”

    安歌被送进医院的时候,医生说,还好冬天衣服穿得多,没什么大碍,注意休养就好。

    此刻教导处钱主任踱着大方步在我们几个面前直晃悠,时不时的抬头看看在病床上闭着眼的安歌,一副欲说还休的模样,要不就是瞟一瞟站在旁边的言嫃和我,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病床上的安歌,安静得像熟睡了的精灵,只鼻翼微微鼓动,在这苍白的医院里,带给人一丝温和宁静的气息。我静静地望着他,想知道在这么些年里,他是否还如那天傍晚给我留下的背影那样带着凄怆。收回眼神的时候发现言嫃用力攥着自己的衣角。再抬眼看她,发现她正蹙着双眉,晶亮的双眸似是闪晃着太多的东西,是我没有见过却又似曾相识的东西。

    谁都看得出来钱主任对安歌很宽仁,大约是因为钱主任和安妈妈是老同学。只是这次事情闹得这么大,想必他也是爱莫能助。安歌的母亲忽的就破门而入,齐耳的发,发鬓有浅浅的灰,衣着无华却干净整洁,有着与安歌相似的眉眼,想必年轻时也是美丽的。安歌睁开他漂亮的眼睛,光亮光亮的,闪过疼痛和无奈。安母只是朝病床上看了两眼,硬是逼回了自己的眼泪,一下跪在钱主任跟前:

    “安歌他。。。”

    钱主任赶紧上前扶起她来,长长的叹息:

    “我尽量。”

    由于钱主任的尽量,安歌安然无恙地回到了学校。竹九因为当初去叫保安被排在人群外就没能跟着去医院。我跟言嫃一回来就被她严刑逼供。言嫃变得异常的沉默,沉重的心事全置在眉梢。我轻轻把手指放在她的眉心,问她:

    “你怎么了?”

    她抬起的双眸似是刚从回忆中走来,蒙着一层薄薄的水雾,复又垂首,默默地回座位整理书包。竹九捅了捅我的胳膊,猫声猫气地问言嫃怎么了。

    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的事,弄的人疲惫不堪,已无力于去追问,况且言嫃的性子是她不愿说你问不出的。

    再次回到家中,连呼吸似乎都有回音。母亲从厨房出来解下围裙,捋了捋头发:

    “排骨粉丝汤热好了,早早吃了睡吧。”

    空荡荡的房子就我和她,灯开的不多,她在我的视线里略显苍老,这样一个强势亮丽的女子也没能战胜命运。我无声地迈进厨房,把一口一口浓浓的骨汤往嘴里送,眼泪却一颗一颗地往外流。以后的日子就是这样的吧,我会在她身边看着她慢慢变老,她会看着我慢慢长大。我们只剩彼此了。

    把最后一门地理考完后还有半天的时间要留在学校里自习,安排寒假作业,其实每位学子早已各怀心思,老师也都体谅所以选择放任。那日的天不够明丽,云层带着重重的心事低低的往下垂。男生们都跑到篮球场去一展雄风了,竹九怎会放过此等良机,顺带卷走了不少女生。剩下的则三五成群围坐在课桌周围闲聊,而我很是无奈地被派去搬寒假作业。

    干巴巴的空气让人忍不住心情也烦躁起来,爬了好多的台阶才到图书馆所谓的一楼。这里的风更大,头发都被吹向一边。视线左上方是那群年轻的生命在绽放,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也能感觉到竹九的疯癫,想像着她在风里花枝乱颤的模样心情就莫名好了一点。

    已经一月了,春天就快来了吧,春天来了,一切就会变好的吧。

    这里一共有44级台阶。抱着一摞32本寒假作业本哀怨于还得再来搬一次。其实我看到了安歌,可那又怎样呢。他仍是安歌,我仍是南央。一丝金光破了云层,降了下来,能看到自己微弱的身影,渐渐地变成了两个。他说:

    “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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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五千米高原上的格桑花
    风卷着第一本崭新的寒假作业本的封面往人脸上扫。我转过脸看向他,他嘴角和眼角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眉梢那儿还残存了一小道疤痕。我砸吧砸吧嘴,终是没忍住:

    “他们为什么打你?”

    他迎着风解释:

    “在外面打工,多少会有人看你不顺眼。不过我也没想到他们会找到学校里来。从前放学后找找麻烦也就算了,没想到现在越发猖狂,大概还是看我好欺负吧。”

    说完扯着嘴巴,好勉强的一个笑。

    这时候我才能将一切串联起来。那个灯下的身影,孤单的身影和他温暖而寂寥的眼神。我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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