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少年成长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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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少年成长记- 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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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会死的,外婆。”刘望海对着她的耳朵大声说,“医生说过了,你在这里治疗一下就会好了。你现在就比刚才好了。刚才你都昏过去了,现在气色好多了。你会好的,外婆。”

  外婆平静下来了。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外婆的病一生就是半个多月。舅舅每天都去大队的仓库,那里得有人照管,更重要的是,他一天不去,就会少一天的工分。舅妈每天还是去大队织补鱼网。倪保家天天到外面找渔家子弟玩。只有刘望海得一天到晚守着外婆。外婆在医院住了三四天后,就一定要出院。回家后的一个星期里,刘望海还得背着她去医院打针。幸好医院不远,外婆的身体也不重。

  然而,刘望海的心早已飞到六七公里之外的县城中学。眼下,*已搞得越来越热闹。许多单位都组织了各式各样的造反战斗队,连舅舅大队的渔民也成立了这样那样的战斗队。还有那些和舅妈一起织网的渔家嫂子也常常参加生产大队的各种政治活动。街上常看到一队队戴着红袖章,举着毛主席语录“红宝书”的人。他们一边走,一边呼口号,一边发传单。刘望海一听到大街上传来了口号声,便禁不住往外跑。可那个躺在床上的外婆却老想叫住他,她似乎也对口号格外敏感,即使是睡着时,只要外面传来口号声,她就会突然叫喊:“阿海,阿海,你过来。”甚至在一天夜里,从远方不知哪条街上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和隐隐的口号声,外婆居然在梦中也会叫起“阿海阿海”。等刘望海跳下床,来到她床前时,却发现她在“咕--兹,咕--兹”地打着呼噜。

  刘望海心里已按捺不住,他很想回到自己的学校看看。现在外婆的生命已没有危险,他心中的一块石头已落地。他想知道县中学现在到底怎么样了,戴娟娟怎么样了!他也很想知道,戴娟娟是否看过她的那张大字报。她一定看过的,她是个非常积极非常认真的造反派。她对学校里贴出的大字报都是会很仔细地看的。他的大字报一定会加深她对他的印象。她一定还会想见到他,她可能会为这些天他没在学校露面而感到焦虑不安。

  一想到这,他心里就七上八下地不得安宁。这两天,外婆的身体已大有好转,她已能下床做些轻巧的家务,而一些稍重些的活儿,舅舅和舅妈回家后都可以帮她做的。他决定回学校看看。外婆还不想让他回学校,说什么现在外头的世界太乱,一个小男孩在外野着,出了事,她可无法向他妈交代。

  这天下午,住在另一条街上的李金山来到他家,把他叫到门外悄悄对他说,学校要开一个大会,造反司令部已贴出通知,让全体红卫兵今天到校。不过,李金山也不知道是什么重要的大会。刘望海一听这消息,精神马上为之一振。他首先想到的是,开这样的大会,戴娟娟一定会登台发言。李金山让他现在就跟他一起回校,刘望海想了想后,让他先走,自己还得把家里的一些事料理一下。

  晚饭后他带上一袋米和番薯干,拿着自己随身的用品就出发了。来到学校时暮色已苍黄。小道旁的墙上贴了不少新的大字报,他那张大字报早已被别的大字报覆盖。那边的墙上不知贴了一张什么东西,一大群人围在那看。他挤上前,看到是一张明天开批斗会的海报。那上面说,明天下午二点在大礼堂召开批斗走资派朱祖礼的大会。

  原来李金山说的大会就是批斗朱校长的会。刘望海快步走向宿舍,他要先把手上拎着的一个米袋和背着的一袋番薯干放好。这两袋东西是他半个多月的口粮。他刚转身踏上那条通往宿舍楼的小径,突然看到对面走来两个女生。左边那个穿着绿军装,腰间束着皮带的正是戴娟娟。他不由自主地退到路旁,怔怔地站在那,等着她俩过去。

  “嘿--刘望--”戴娟娟两只大眼盯着他,一时叫不出他的名字,“海--你是刘望海,对吧?”

  “对,对!”他高兴地说,脸涨得通红。

  “你从哪里来呀,怎么大包小包的?”她问,两只明亮的眸子打量着他。

  “嗯--嗯,”他应道,把那只褪了色的黑布袋藏到身后,那袋又旧又破,上面还有几个补丁。李金山上次说这袋像个讨饭袋,“从家里来。我带了些米。”他把挎在肩上的布袋挪到了胸前。

  “你回家去啦。要坚持在校闹革命嘛。”她说着,与身旁的女同学相视一笑。

  刘望海也“嘿嘿”地笑了两声,算是赞同她的话。

  “明天要开批斗大会,你一定要参加的喽。”她说,两眼带着笑意地瞧着他。

  “一定,一定。”他点着头说,“我回来就是来参加大会的。我会坚持在校闹革命的。”

  “好啊--”她拉长着噪音说,“你是个红卫兵小--小将。”

  刘望海记得她过去曾称呼他“小同学”,今天她说他是“小将”。她已完全认可他是她的革命战友了。他心里甚是高兴。“我--我--”他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好了,你快点回去把你的大包小包放好,瞧你拎着背着够吃力的。”她说,头一甩,齐耳的短发飘了起来。她刚转身要走,突然又回头对他说,“你的文章写得不错,明天的批斗会,你也上台做个发言,初中生里还没有发言的代表。”

  “我我我--”刘望海又激动又兴奋,“我--我代表初中生发言?”

  “是呀。我看初中生里你是最革命的造反派了。”她夸奖地说,眼中闪烁着鼓励的目光。

  “那我,那我现在就去写发言稿。”他大声地说,“可我不知道要批判那个朱麻雀什么些事。”  

  “就批判他的资产阶级的教育路线,批判他怎样想把你们引上‘白专道路’,想让你们埋头读书,成为资产阶级的接班人。你先去写,写好后让我看看。我晚上在造反司令部战斗室里,你到那找我。”

  “好的,好的。”他又高兴又激动地说。

  戴娟娟和她的同学走了。可刘望海仍怔怔地站在路上。她要他今晚去战斗室找她!这是他连做梦都想做的事,不,是他连做梦都不敢想的事!他一个转身,快步向宿舍跑去,手上那个沉重的“讨饭袋”一晃一晃的真碍事。

  一篇批判发言稿完成了。刘望海根据平时看过的报纸,结合朱校长几次给初中生开会时讲的话,写下了这份近一千字的发言稿。他觉得稿子还太粗糙,但他不想改,也没时间改了。这篇文章花去他一个半小时,现在已八点多了。再不去造反司令部,戴娟娟就要走了。他拿着稿子快步向那幢教学楼跑去,一边跑一边还在想,稿子粗糙些也好,这让她可以都提些意见,他就可以多听听她说话,可以和她多呆些时间。

  进了教学楼后,他放慢了步子。前面就是那个造反司令部的战斗室。他的心怦怦直跳。她是一个人在那里,还是和谁在一起?战斗室的门是虚掩的,他敲了敲门,那门动了一下。里面没有回应。他想叫她的名字,可又不敢叫,只得又重重地敲了两声。

  “进来。”

  是她的声音。他推开门,看到她坐在桌前,低着头在读什么东西。“你来啦?来,过来,坐这边来。”她招呼他坐到她身旁的一张椅子上。

  “我写好了。”他说,不安地把那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放在了她面前。

  “嗯--”她说着,拿起了他的稿子,“你的字写得挺不错的,笔划很有劲。可一个个字贴得这么近,看都看不清楚。”

  “这是草稿,我还没抄呢。我会抄写得整齐的。”他红着脸争辩。

  “嗯,嗯--写得不错。”她边看边说,“这句话写得很好:我们一进中学,朱祖礼这个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就想把我们引向资产阶级的‘白专道路’他在我们的入学大会上说什么‘你们要学好知识,一句名言说得好: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我不记得他有没说过这句话--”刘望海不安地说,“我只是在报纸上看到有人批判资产阶级教育路线时用过这句话。”

  “不管他是不是说过,他心里肯定是这样想的,他们资产阶级教育路线的人都是这样想的。你大胆地上去批判他,他是我们学校的当权派,只有批倒他,我们造反派才能有威信。”她说,两眼瞧着他。

  他看到她那两只晶莹明亮的大眼睛里透着一股笑意和鼓励。他也对她微微一笑,心里充满信心和斗志。他觉得只要有她的支持,他什么都敢干,什么都能干。

  “这地方需要稍稍修改--”她说着,把稿子伸到他面前,用笔点着一个句子。“你看,你这里说‘我们红卫兵要遵照毛主席的指示: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要继承革命传统。’毛主席的这句话是对--是在*前说的。现在我们要引用毛主席针对*的指示。因此,这句话要改成:我们要遵照毛主席的指示,把无产阶级*进行到底;要发扬红卫兵的造反精神,坚决把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和一切牛鬼蛇神扫进历史的拉圾堆。”

  戴娟娟边说,边用笔把这句话写在了发言稿的边上。他“嗯嗯”地点着头,心思却无法集中在那张稿子上。他全神贯注于自己的手,戴娟娟的手臂此刻碰到了他的手。虽然隔着一层纺织品,但他能感觉到那层纺织品后面的肉体,那是散发着她的体温的肌肤。

  “其他的都写得很好,你是一个很会写文章的初--中学生。”她说着,把稿子交到了他手里。这时,她的手碰到了他的手。虽然只是短暂的接触,但已令他全身血液涌动。他拿着稿子,愣愣地坐着。

  “你把稿子再抄一遍,抄写过程中自己再顺便检查一下,如有错别字或不通顺的句子,就改过来。”她伸过头来对他说。

  她的头离他很近,他能感觉到她说话时从口中吐出的气。她脸上和身上有一种大姑娘的气息,这是一种青春的气息,一种令人陶醉的清馨。他一动不动地坐着,想牢牢地捕捉这种美好的感受。

  “你写呀。”她说着,推了一下他的手。

  他身子一震,嘴上应道:“噢--噢,我写。”他接过了她给的一张纸,拿起笔,抄了起来。他一笔笔地抄写着,每个字都写得很仔细。他知道,她还会看一遍他的稿子,他要把字写得漂亮一点。他只要认真写,可以把每人字都写得漂漂亮亮。

  过了一会儿,她又探过身来。“你的钢笔字写得蛮好的,毛笔字还需要提高。”

  “嗯--”他应了一声,停下了手中的笔。

  她站了起来,靠近他,伏下身子看他的字。“你的字也挺有个性的。”她说。

  “嗯--”他又应了一声,手上的笔停住不动,他的手似乎不听使唤,他全身都僵着不动了。他的脑子都集中在自己的左肩上,他能真切地感觉到她的身子贴着他的肩。不,不是身子,是她的乳房。他能感觉到她那富有弹性的身体贴着他的肩。他的肩变得热辣辣的,热得似乎在燃烧。他全身都热了起来,仿佛浑身的血液在沸腾。

  “你怎么不写啦?”她问。

  他感觉到她说话时的气吹着他的耳朵。她的脸就在他的肩上,离他的耳朵很近,他能感觉到她的呼吸,那轻微的呼吸拂过他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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