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站在悬崖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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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鬼站在悬崖边- 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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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是虚掩着的,似乎没有人,我敲了敲半开的门,没人回答我,我走了进去。   

  一片狼藉。满地的烟头,皮带,袜子,跟杂乱的乐谱混杂在一起,只有吉他安稳地待在床上,似乎是一名被战斗击伤却依然顽强的战士般壮烈而孤独。   

  我感到自己眼睛湿湿的,我一如既往地蹲在地上,在那一片一片的残骸中收拾整理。如果温特是一个永远不肯长大的孩子,那么我必是那个任劳任怨的母亲,对于他,我无从提起自己的埋怨,无处宣泄因不公平的待遇而带给自己的伤痛。我感觉,有生之年,我必定栽在温特的手里,就像落叶必定降临在秋风里一样无奈而自然。我接受了自然的伤害这种悲哀的宿命,更一步一步地将自己的自我虐待情结纠扯了出来。   

  当我手里拿着一大堆废纸站起身来的时候,只觉得眼前金花四溅,几乎站不稳。   

  手术之后,我的身体有了很大的变化,我再也没有那样强壮的身体,我开始像一些体质孱弱的女人一样间歇性地感觉疲惫。虽然手术比我想象中要简单得多,但是手术后的身体恢复,我却一直没有当回事,以至于腰疼和疲惫变成我后来习惯性的毛病。   

  我扶住了有些摇晃的桌子,结果差一点儿摔倒。   

  再稳定住身体的时候,我看到了温特。   

  一件白上衣,无辜得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头不语的金属装饰品,一条再也无法承载任何破洞的牛仔裤,一双沧桑的人字拖。头发乱七八糟地立在头上,胡子也参差不齐地布满在他年轻而瘦削的脸上,脸上隐隐约约有一些淤青和伤痕。我好像对他的样子一点都不熟悉,又好像一直就熟悉,熟悉到不知道如何形容因熟悉而带来的陌生感。   

  几周前我还在疯狂地恨他,几天前我已经不恨他,现在,当我站在他的面前,无论他艳光四射也好,慵懒无常也好,暴躁不堪也好,我都无条件地投降了,莫名其妙地降下了自己所有情绪之旗,乖乖地变回自卑的泥土,连朵花都不敢开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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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节:魔鬼站在悬崖边(59)         

  “温特……”我脱口而出,又及时封口。   

  潦倒,狼狈,沮丧,落魄……此刻我已经没有办法将温特的状态形容出来,他如同刚刚被收割完毕的田地一样辽阔而光秃,我已经记不得他丰沃时候的得意。似乎在我的记忆中,温特从来就没有走运过,他在每一个阶段总是都会遭遇不同的烦恼,直到他对命运再也没有对抗的信心——如果不是放弃了自己,温特怎么令让自己如此的倦怠?   

  “你来干吗?”   

  “我来看你。”   

  “看我?”温特轻描淡写地哼了一声,似乎有千万般的不屑。   

  我点点头说:“听说你……”   

  “别说了。”温特很不耐烦地阻止了我下面的话,简短地说,“还有事吗?”   

  我局促地从钱包里拿出一笔钱,放在了桌子上,声音很轻,如蚊蝇地说:“去买些药吧。”   

  温特看到我拿钱的姿势,突然间暴怒起来,像一头被擒入牢笼拼命挣扎的狮子一样咆哮道:“把你的钱拿走!”   

  我吃了一惊,但是手还是没有停,我把钱放在了他的桌子上,收回了手,犯了罪一样地战战兢兢地看着温特,温特走近我,一把将钱扔到了我的身上。   

  “不要再拿你的破钱来收买我!我不想再见到你,你现在给我走!”温特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在纸片纷纷降落的途中他的声音紧随其后。   

  “你误会了,我没有要收买你,我只是听说你受伤了,来看望你,我只想帮你……”我的眼泪不听话地滚落下来,因为它的缘故,我的声音变了形,委屈,扭曲,弯曲,我再也控制不了良好的风度,温特的话真的击伤了我。   

  “你在扮演天使吗?可怜我?你真伟大,可是我不需要!”   

  “你需要,温特,明美告诉我,这段时间你过得很不好,我很担心你……”   

  “担心我?——要不就天天见,阴魂不散,要不就玩失踪?你在耍我,对吗?”   

  “温特……你真的误会我了。我没有失踪,我只是生病了,病得很严重,没有办法来看你,但是那不代表什么,我没有一刻不在挂念你。”   

  “好吧好吧好吧,你永远是这副委屈相,我给过你什么委屈?女人全都是一副嘴脸,没有一个是真诚的,挂念我的话人人都挂在嘴边,但是有谁真正地关心过我!我孤独的时候,你们都在哪里?我有困难的时候,你们都在哪里?”   

  “温特……”   

  “住口。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没什么不一样,你跟任何一个女人都一样,不过是轻薄、肤浅、弱智的代名词,女人的出现只会搅乱秩序,搞乱规则,我受够了。从今天起,所有的女人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尤其是你。”   

  “所有的女人?温特,你弄清楚,现在只有我。”我忍不住提醒发疯的他,我残忍而现实地提醒他,“只有我。我对你并无所求,只希望能够用我微薄的力量帮你一些,我没有那么大的力量改变你,我也不可能会改变你,我只求心里无愧。”   

  “你在说什么废话?你以为你很与众不同吗?为了讨好你我要每天唱《LEMON TREE》,天知道这首垃圾歌在国外就是国内的大花轿!你懂音乐吗?你学音乐,你懂什么是艺术吗?盲目,自信,狭隘!”   

  “温特……”   

  “你为什么每天来找我?你不是蚂蚁的女人吗?你是不是也经常去找一些其他的什么人?如果不是你的出现,蚂蚁会变成后面的样子吗?如果没有你的存在,瓶子不会解散,大黑他们也不会去给人端盘子。我的音乐也不会就此枯竭。你是个魔鬼,丧门星,你马上给我消失掉!”   

  我在温特的暴骂声中战战兢兢地退出了他的房间,一走出门口,强烈的伤感便占据了我全身的细胞,我发疯一样地掉眼泪,跌跌撞撞地顺着墙壁走,一瞬间只觉得天昏地暗,我不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满脑子里只有那无情的几句话在盘旋:你马上给我消失掉!你是个魔鬼!丧门星!   

  结束了,是的,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再也没有充满暧昧的试探,再也没有悬崖绝壁的盼望,再也没有一相情愿的付出,再也没有朝思暮想的煎熬,一切都结束了。我在心里狠狠地发誓,这一切真的结束了,从这一刻起。我不必再每天为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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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节:魔鬼站在悬崖边(60)         

  我不知道我能够流多少眼泪,只是在林雀面前,我真的无法控制自己。   

  林雀没有安慰我,她静静地看着我在她面前崩溃,决堤。她没有一句安慰,只是这样等我哭累了,然后迎接到她一张微笑的脸。   

  这微笑对我来说是一种讽刺。   

  “哭够了?大小姐?”   

  我站起身来,准备离开。我不想听她说什么讽刺我的话,虽然我在温特面前,已经将自己的尊严贬低到了最低,但是这不代表我已经不再拿尊严当回事。   

  “橘子——”   

  我停住脚步,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   

  “那个男的叫温特,对吗?”   

  “你怎么知道?”   

  “要知道很容易。”林雀笑了笑,看似无奈地说,“他确实很迷人。我还曾经看过他一次演出。世界真小!翻唱Led Zeppelin 的《Stairway to Heaven》,他的声音可以杀人。他很像THE DOORS的Jim Morrison,非常像。像诗人一样疯狂,像疯子一样忧郁……老天……我没有想到你爱上的是他。”   

  “都过去了。”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心开始结冰,一层一层又一层,似乎真的就此封闭起来。   

  “真的过去了?”林雀不太相信地说,“别骗自己。”   

  “真的过去了。我必须有面对自己的勇气。一切都变成了过去。”我如同自言自语一样地讲着这些话,温特已经将我们本来脆弱却美好的关系撕裂了,他不管不顾地、张牙舞爪地撕裂了它,如同撕开一张白纸那么轻松。在我们破裂的关系后面,他趾高气扬,我低迷委顿,两种鲜明的姿态,两种不同的颜色。温特,再见了,我不断地在心里念着,仿佛这样就可以说服我自己终于可以以挥手的姿态了断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再也不必死死纠缠着一相情愿的感情不放手了。   

  原来我在这个关系里竟然是一个如此不合时宜的人,直到温特忍无可忍,要将我努力地扫出他的生活。我悲愤交加,对自己的厌恶油然而生。我讨厌死我自己了,我真的讨厌死我自己了。   

  “这种男人是魔鬼,早点离开他也好。不过,橘子,如果你放弃了他,我是说如果——你要知道,我对这样的男人一直是很有兴趣的,要知道我多迷Jim Morrison,如果你不再打算跟他继续下去,我想,我要挑战一下他。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我冷笑了一下,早就预算到会有这样的一天,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而且是以这样直接的谈判形式出现。林雀果然是明朗的人,我冷笑了一下,对林雀说:“这件事你根本不必征得我的同意。我不是温特的什么人,从来都不是。你大可以去征服他,去挑战他,希望你能够得到你想要的结果。”   

  说完这些话,我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我想,我跟林雀之间难得的、意外的、温暖的友谊,也就此结束了。   

  我并不觉得遗憾,虽然很多年后我仍旧会想起她爽朗的大笑,童言无忌般的坦白和她说起要挑战温特时脸上浮起的神秘的暧昧。   

  卷十   

  温特失踪了。   

  毫无征兆地,跟我以为的完全不同,他失踪了。   

  先是明美疯了一样地到学校来找我,絮絮叨叨地说着事情的来龙去脉,我没太听懂她的话,似乎是跟什么女人有关系。说实话我一点儿都不吃惊,如果跟女人没关系,我才会吃惊。温特对我的凌辱很管用,它令我深刻地体会到了恨的感觉,对于他的消息,我不再发疯一样地探知,而且我几乎可以想到,他对我的暴怒也许仅仅是他再度矫情而上演的一出大戏而已。发生在他身上的任何事,都不足为奇,倒是对于明美的博爱的慌张,我有些不能理解。她真像莫名其妙的润滑剂,似乎以身体为交换,所有的男人都是她的知己,她可以随意支配自己的人生,与A一起疯狂,与B一起忧伤,与C一起流浪,与D再一起浪漫。好像只要她愿意,所有的男人都可以为她设置一条方便的捷径,而且,总是会第一时间将消息传递给她,而不是我。即使是拼却了热情,我仍然得不到如她一样的信任感,这令我绝望、沮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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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节:魔鬼站在悬崖边(61)         

  我冷冷地看着寻明美这个没有灵魂的美人,嘴里吐出了一句无情无意的话:“他去哪里,关我什么事?”   

  明美愣了半天,好像不太相信那是我说的话,在确定了那确实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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