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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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想1+1-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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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我感到眼前发黑,慌忙朝宋祎望去,她也以袖掩口微微发笑。我差点没一跤从船上跌进水里。居然在听她吹笛时睡着了,而且还不知道我是否做了打呼噜、流口水、说梦话之类的丑事。这回可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去了。   

  我不理会郭璞的大笑,恼火地转过头,这时才发现船夫已经收起了帆,用竹篙撑船向前方的一个渡头驶去。   

  郭璞说:“我们已经到太湖岸边了。从这里上岸,步行一会儿就能到吴兴郡的郡治乌程。”   

  我们都安静地等着帆船靠港,船夫把桥板搭在船沿和堤岸之间,我、宋祎、郭璞先后上了岸。   

  郭璞拿出船钱给船夫。我朝宋祎看去,她又恢复了那种恬淡的表情,若有所思地凝望着夕阳下的远山。   

  我犹豫了一下,开口说:“宋女史,上午真是失礼了。我……”   

  宋祎看着我,微笑着表示并不介意。   

  我问:“你的笛子吹得这么好,不知师承于哪位大师?或者是自己学的?”   

  宋祎沉默了片刻,说:“贱妾小时候是在洛阳……”   

  她还没说完,郭璞已经走了过来,说:“我们得快点赶路了,晚上在乌程住宿一晚,明天就要进天目山。”   

  我问:“对了,那些在天目山遇到怪事的人,是吴兴什么地方的?有没有乌程的人?”   

  郭璞说:“遇害者当中确实有一个乌程本地的商人。吴兴郡的周太守对此很有兴趣,前几天写信通知了我,我这才知道此事。”   

  我说:“那么,我们今晚可以先去见见那位乌程商人,了解一下情况。”   

  郭璞笑了笑:“正有此打算。”   

  我们继续走了不久,道路前方就出现了笼罩在夕阳下的乌程城池。   

 乌程虽然是郡治,但也只是座江左常见的水乡小城。地面总是有点泥泞,好几条水道从各处水门纵横贯穿全城。在布满行人和小商贩的街道旁边,往往都可以看见撑篙从水道驶过的小船。   

  虽然是本郡的周太守写信通知郭璞这件怪事,但如果我们去拜见太守的话,他一定会大摆筵席招待我们,宴会上会有很多不认识的官吏或者士族找郭璞占卜算命,又会有人请求听宋祎吹笛或者让我说些神怪轶事,然后大家开始讨论哲学和人生,来一通玄虚缥缈的清谈。对这种莫名其妙而又浪费时间的社交活动,在下干宝可是敬谢不敏。郭璞和宋祎两人也表达了同样的看法。所以进城之后,我们就直接找了家不起眼的小客栈先安顿下来。   

  周太守在信里告诉了郭璞那名遇难商人的姓名和住址。我们在客栈里吃了点食物,顺便向老板打听到了去那个地址的途径,随后就一同出门前往那个名叫刘二的商人家。   

  在黄昏的夕阳下,我们穿过几条狭窄的小巷,越过一条水沟,终于来到了刘二家的宅院前。   

  在竹篱笆围绕的庭院中,坐着位头发花白的老婆子。她一开始还对我们不太耐烦,但听我们说是从建康来的官,老婆子就开始有些紧张,不敢那么不客气了。   

  一番询问之后,我们知道了她是刘二的姨母,由于半个月前刘二的母亲,也就是这老婆子的姐姐因病去世,她就过来暂时代替刘二看家和守丧。可没想到,几天之前却发生了那样的怪事。   

  按照老婆子的叙述,那一天,只有她一个人在这里看家。当时姐姐的棺材还停放在大厅,因为是盛夏时节,棺材开始散发出一种很难闻的恶臭,所以老婆子没办法待在屋子里,只好坐在庭院的一株大树下乘凉。   

  忽然,老婆子注意到有个模样可疑的人来到篱笆外,正要推门进来。   

  那人满头蓬乱的白发,脸上皱纹密布,张着嘴露出没剩下几颗的黄牙,一副失魂落魄的表情,走路晃晃悠悠,柱着一根拐杖才勉强一步步向前挪动,身上的衣服散发着跟大厅里的棺材几乎完全一样的恶臭。   

  老婆子还以为是上门要饭的乞丐,拿起拐杖就破口大骂,想要把这又脏又臭的老头赶出去。   

  那老头被老婆子轻轻推了一下就摔倒了,老头坐在地上莫名其妙又害怕地看着发火的老婆子,半晌才嗫嚅着说:“姨,你……你干什么打我?”   

  老婆子大怒:“谁是你姨!”   

  老头说:“我是刘……刘二,你的大侄子啊!”   

  老婆子更是生气,不停地骂这个又脏又臭的老头。但老头却始终说自己是刘二,老婆子才渐渐开始有点害怕了,赶紧到街上叫了几个亲戚过来帮忙。然而,老头却一一叫出这些亲戚的名字,还说了很多只有刘二本人才会知道的事情。大家全都愣住了,难道这老头真的是刘二?   

  亲戚们还是半信半疑,议论着刘二离开乌程只有三年,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老成这副六七十岁的样子。老头听到他们的谈话,诧异地说:“你们在说些什么?我怎么会变成六七十岁?”   

  有个好事的亲戚找了面小铜镜拿来给老头自己照。老头左看看,右看看,老脸的表情渐渐从惊疑变成了恐怖。老头好像想起了什么,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喷出一口鲜血昏倒在地,就此不省人事。   

  遇到这种怪事,亲戚们全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最后还是族长做了决定,族里先凑钱把刘二的亡母安葬了,然后把刘二暂时安顿在他自己家里调养,刘二的姨母还是留在刘二家看家,等刘二的状况好转了再说。   

  这期间,族长和几个亲戚去了刘二家几趟,问起发生了什么事,刘二断断续续述说了自己在天目山的一座山庄中借宿,最后遇上的可怕事情。 这个消息很快散布开来,几天内就成了乌程县的闲人们口耳相传的谣言。   

  听完刘二姨母的这一番话,我们三人全都面面相觑。郭璞问:“现在刘二还在家里吧,我们可以见他吗?”   

刘二姨母犹豫了一下说:“好吧,不过那个人现在精神还是不太稳定,你们别作什么吓到他的事情。”   

  于是,她领着我们脱鞋进了屋子,朝刘二养病的房间走去。   

  虽然天还没黑,但这个房间里已经到处都点起了蜡烛,照得室内如同烈日当空,角落里还放着一个小香炉,让房间里充满了浓郁的廉价香料气味。   

  尽管如此,抱着棉被蜷缩在卧床上的刘二却呻吟着:“为什么这么暗,太臭了……再加点蜡烛,再多点一些香好吗?”   

  听到我们的脚步声,刘二猛地睁开眼睛,哆嗦了一下,恐惧地看着我们,对老婆子说:“姨,他们……他们是什么人!”   

  老婆子没有理会他,皱着鼻子地对我们说:“看到没有,刘二现在已经成这个样子了。你们有什么事就赶快问,别太刺激他了。”   

  在明亮的烛光之中,我仔细端详着这位商人刘二。他披散着失去光泽的白发,脸上沟壑纵横,混浊的双眼中充满了恐惧,微微张开的嘴里没剩下几颗牙齿。这分明就是一位行将入土的垂死老人,实在难以想象他在不久前还是个壮年商人。   

  郭璞走到卧床前,开口对刘二说:“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问问你几件事,关于在天目山的那座金谷园的事情。”   

  听到金谷园,刘二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惊恐的低叫,他畏畏缩缩地说:“那些事……那些事我已经和别人说了很多遍了,你去找他们问吧。”   

  郭璞说:“大体的情况我已经都知道了。但是,还有几个细节必须要向你确认一下。”   

  他问:“你是什么时候看到那座金谷园的?如果是借宿的话,应该是在黄昏或者刚入夜的时候吧。”   

  刘二说:“没错,我是在太阳刚刚落山的时候看到……看到金谷园的。”   

  郭璞问:“你在金谷园里目睹的情形,我大体也都听说了。那么,你还能记得当发生变异的那一刻,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吗?”   

  刘二回忆了片刻,犹豫着说:“在那一刻……当时主人说自己在园中的生活,就算皇帝神仙也不羡慕……然后,他问了我今年是哪一年……” 刘二忽然双手抱头,露出极度恐惧的表情,“是的。我回答了他今年是太兴二年,他就说自己已经死了十九年了,然后周围的环境全都变了! 啊啊啊啊啊啊!”   

  刘二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脖子般脸色铁青,眼泪和鼻涕在脸上的深深皱纹里纵横乱流,声嘶力竭地惨叫起来。老婆子连忙冲过来一把拉开郭璞,怒目说:“够了!不许再问了!走!走!”随后把我们全都推出了大屋。   

  郭璞还想再问些什么,但老婆子抡着拐杖,气哼哼地把我们三人赶出了院子。站在泥泞的街道上,我依然听见大屋内回荡着恶鬼催魂般的凄厉惨叫。   

 离开刘二家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我们沉默地往客栈回去。   

  脑海里始终回荡着那个老人的恐惧表情和惨叫,我问郭璞:“刚才和刘二说的话里,你有什么收获吗?”   

  郭璞没有立刻回答,静静地走了一会儿说:“等到客栈之后,我有话要对你们说。”   

  我的心情有些焦虑不安,侧头看了一眼宋祎,发现她眼眶湿润,仿佛陷入了一种忧伤的情绪。   

  回到那家不起眼的小客栈后,我和宋祎跟着郭璞来到他的房间里席地坐下。郭璞用严肃的目光看了我一眼,然后说:“令升,明天下午我们就要前往天目山。但是,我希望你能留在乌程,如果我能平安回来,再把事情经过告诉你。”   

  我诧异地看着他说:“既然已经从建康赶到这里来了,我当然要亲眼目睹整个事情经过才行……等等,难道说这次的事件……”   

  郭璞点点头:“会非常危险。”   

  我问:“危险到什么地步?”   

  在烛火摇曳投下的明暗光影中,郭璞轻皱着眉头说:“或许我们会全都像刘二一样,被吸走生命力变成老人,甚至被杀也不是没有可能。”   

  我故作平静地笑了笑:“以往我们也一起经历过不少怪事,也有一些非常危险的。但是,以你的智慧和术法,最后全都化险为夷。景纯,这次也应该是一样的吧。”   

  我本以为郭璞也会微笑,但他却依然还是严肃地看着我:“不,这一次就连我也没有完全的把握。”   

  我说:“难道世上还有会让你害怕的东西吗?”   

  郭璞苦笑着说:“我并不是你想象中那样法力无边。当今此世,至少有三位术士的神通凌驾于我之上。这次的事件,恐怕就和这三人中的一人有密切关系。”   

  我怔了怔。郭璞注视着我说:“怎样?令升,明天你就留在这里等我回来吧。”   

  我沉默了片刻,胸中突然涌出一股异样的执拗情绪。我正视着郭璞说:“景纯,我一直以为你很了解我,看来我弄错了。”   

  郭璞眯起眼睛看着我。我感到脊椎涌出一股电流传遍全身,这股激昂的心情使我提高了说话的声音。我对郭璞说:“我是‘鬼之董狐’,是天下独一无二的为神怪妖魔作传的干宝。难道我会因为顾忌自身的安危,就放弃我的梦想和意志吗?景纯,就算明天我会变成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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