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度商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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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度商痛- 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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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道上的?”我惊愕。他们一个个眉清目秀,够帅够酷,跟周杰伦似的,怎么就黑道了呢?

  “嗯,就是黑社会,他们是‘菜刀帮’,刚才我提到的大彪是他们的老大。”

  ——老大?这名字听起来够光芒绽放的,很有点领袖的味道。那七位小伙子清一色黑衣打扮,让我想起港台电影里的“斧头帮”、“三K党”、“砍刀邦”之类,他们整齐化一,专业性超强啊。哲学家们说,世界是矛盾的统一体,有阳光便会有阴暗,如此推断,在社会背后必然潜藏着另一个社会,即黑社会。当前,全球形势一片大好,世界一切爱好和平的人民正聚精会神搞建设,怎么还会有破坏安定团结大好局面的不良因素呢?综合报纸电视杂志里的说法,本&;#8226;拉登那帮子是地球上最大的黑社会,他们组织严密,行动诡秘,专搞大动作,制造大响声,前不久把唐诗里的“危楼高百尺”撞得轰然倒地,引逗得USA举国惶惶,据小道消息,象驴竞赛获胜的该国总统午睡的时候脑袋底下也枕着子弹上膛的五连发手枪呢!

  乔老板又说:“这帮乌合之众,打架小过年似的,以斗狠著称,弄不好惹出大乱子来,不到万不得以,我才懒得搭理他们呢!我们是正南正北的生意人,有些事需要他们帮忙,但又不能跟他们走得太近,若即若离方为上策。”

  乔老板的意思明摆着呢,就是要掌控一种狐假虎威的境界。他担心与黑道交往过密,弄得自己口碑欠佳,一身臊臭,有损多年来在商界营造的声誉与形象,影响到蒸蒸日上、灿若朝阳的环球伟业,同时他又担心失去多年来苦心与黑道缔结的“万年青”牌友谊,碰到点挠头的事儿恭请不动各路江湖好汉,镇不住趁机作孽的各方太岁。在不偏不倚之中寻找到一种游刃有余,确实煞费脑筋。乔老板睿智,他就是那位踌躇满志的庖丁,凭他在商界摸爬滚打多年、碰得鼻青脸肿的一线经验,处理此事虽能达标,但想做到完美也需小心翼翼,他寻求的是一那个近似传说中的,即黄金分割。

  一路无事,中午一通酒足饭饱之后,下午两点多,我们抵达讨债的地点,那个全国闻名的轮胎批发市场。

  “哼哼……”乔老板阴险地笑了笑,跟黄世仁一模一样……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像流氓一样(37)
正如轮胎批发市场,类似的名字很多,像什么服装批发市场、蔬菜批发市场、小商品批发市场、建材批发市场……全国各地各种牌号的货物一车车集中过去,被中间商麻利地剥一层皮后,再一车车分流到全国各地,在这忙碌的流通与繁荣背后,更多是惊人的浪费,浪费人工,浪费资源。尤其那个蔬菜批发市场,遍地狼藉,新鲜的蔬菜几番装车卸车,已毫无新鲜可言,本是极其便宜的蔬菜,几经倒腾之后,端上百姓餐桌时往往高昂得让人难以下咽。

  这个轮胎批发市场规模空前,目力所及,黑压压一片全是各式各样五花八门的轮胎,高速胎、低速胎、农用胎、工矿胎……正所谓琳琅满目,应有尽有,使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按欠条上的地址,我们找到168号商家。乔老板指挥有方,他事先把面包车止住,让七位好汉呆在车上,随时听候调遣。

  四环素来到商家摊位处停下,乔老板带上蛤蟆镜儿,气宇轩昂地下车,我腋下夹了皮包,紧随其后。这种腋下夹包的姿势我已习惯了,我不会用手直接拿包的——恐怕别人骂我土鳖,说我是收电费的(本山小品里这么说过)。

  咱们国家的赊欠水平相当发达,商家老想把刀柄操在手里,老想空手套白狼,他们会千言万语地、千方百计地、千辛万苦地怂恿、利诱、威逼、强迫产品生产厂家提供资金支持,最大限量地铺货,留下天文数字的质量保证金,于是,欠债就出现了,于是,讨债就出现了,于是,江湖豪杰可藉讨债为生了,于是,法院生意红红火火了,于是,报纸电台电视台有新闻线索了,于是,老百姓除了翻弄那几个靠绯闻走红的明星之外,茶余饭后有更多的谈资了。

  正是在这种举国赊欠的时尚与潮流感召下,大批杨白劳应运而生,革命队伍一天天发展壮大,俨然有星火燎原之势,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魄力,有“一个杨白劳倒下去,千万个杨白劳站起来”的前仆后继精神。不过,此时代的杨白劳非彼时代的杨白劳,彼时代的杨白劳,老实、善良、贫困、遭人凌辱,是广大受苦人的缩影,而此时代的杨白劳蛮横、邪恶、富有、仗势欺人,是奸商的代表。

  这种你欠我,我欠他,他欠另一个他的连环赊欠,跟小说里风行的恋爱如出一辙。那些恋爱日益推陈出新,花样连绵,什么三角恋、四角恋、师生恋、婚外恋、忘年交恋,都以始乱开篇,以终弃结尾,牵强附会出两行眼泪一滩血的感慨与感悟,明着假作苦口婆心地警醒世人,暗地里却在极尽能事地诲淫诲盗。

  “先礼而后兵,看我眼色行事。”乔老板一面走一面小声对我说。

  此时此刻,服从是我的唯一选择,我跟在乔老板身后,进入168号的办公室。

  “你好,要买轮胎吗?我们这儿货全,质优价廉,保您满意。”刚进门,一个小伙子冲我们招呼道。

  “噢,是啊,我们想谈笔大买卖,钱老板在吗?”乔老板发话。

  “在,在里屋呢。”小伙子转身冲里屋喊道,“老板,有人找。”

  “来了,谁啊?”话音未落,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由内而出,“什么事?”

  “我。”乔老板点一下头,“想找钱老板谈桩大买卖。”

  “你是谁?”钱老板机警地上下看了看我俩。

  “鄙人姓乔。”乔老板微微颔首,伸手过去,“初次见面,认识你很高兴。”

  “你好,请坐。”钱老板边寒喧,边与乔老板握手,“想买轮胎吗?”

  “不,我不做轮胎生意。”乔老板摆手拒绝了钱老板递过来的万宝路,“乔某来时仓促,也没带啥礼物,这样吧,我送钱老板10万元人民币,权当初次见面之礼!”

  “……”钱老板一怔,狐疑地瞪大水泡眼。

  “怎么,钱老板不相信?尽管放心,我乔某人向来言而有信,说到做到。”说着,乔老板把86万欠据的复印件自屁股兜里掏出来,铺到玻璃茶几上,“这86万欠款,我只收76万,余下的10万算是见面之礼,怎么样?”

  “噢……”钱老板如梦初醒,“哈哈,是艾斯特&;#8226;圣堡派你来要款了?”

  “不错。”乔老板摸出一支雪茄,不慌不忙点燃了,“如何?10万块说得过去吧?”

  “礼物太重,我钱某不敢当。”钱老板冷笑一声,转而说道,“欢迎乔先生光临敝地,我钱某愿尽地主之谊,盛情款待,吃喝玩乐找小姐,随你高兴——至于欠款,还望免开尊口,不提为好。”

  “哈哈哈哈,这么说,这笔欠款,钱老板是不想还了?”乔老板把雪茄抽得浓浓烈烈,动作很牛,尽含王者风范,彰显伟人风采,饱蘸斯大林风格。 。。

像流氓一样(38)
“这位乔先生理解错了,并非钱某人有钱不还,实乃我手头紧张,无钱可还呐。”钱老板很舒服地往椅背上靠了靠。

  “那猴年马月有钱?”

  “这我也不知道,你问我,我问谁去!”钱老板爱理不理地回道。

  “那这欠款,怎么办?”乔老板依旧慢条斯理,不急不火。

  “怎么办?没的办!”钱老板显然不耐烦了,“大不了按合同办事。”

  “按合同办事,那三年前你就该还款了!”随着话音,乔老板手中长长的烟灰震落地上。

  “对呀,我承认,可你为什么不到法院告我去?”这年头欠钱的是大爷,杨白劳唱着歌儿翻身了,这一点在钱老板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异常成功。

  “法院?哈哈,这年头有事谁他妈的还去找法院?”乔老板把雪茄扔到地上,“合同的签订地点在你们这儿,所以呢,起诉打官司必须要去合同签订地所在法院,也就是你们当地法院,作为一个外省人,赢了官司输了钱,有我们的好果子吃吗?钱老板不是一般的聪明,深谙商道啊!”

  “过讲了。”钱老板冷冷地说,“既然你们不想去法院,那就请耐心等候,啥时我有钱了,会通知你们的。”

  “自古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怎么,钱老板敬酒不吃,想吃罚酒吗?”乔老板站起来。

  “罚酒?哈哈,我倒想尝尝这罚酒的滋味!”钱老板招呼旁边的小伙子,“阿兵,送客!”

  “慢着,欠款拿来,我自然离开!”乔老板推了一把走过来的小伙子。

  钱老板见状,拾起电话:“喂,阿建吗?外省的两个朋友过来追要欠款,你赶紧带款过来,打发他们走人。”

  ——没想到,单兰兰派人追要三年多的欠款,马上就要完璧归赵了——原来讨债这么简单呐!我兴奋而焦急地期盼着,期盼迟迟不来的高考分数那样,乔老板肥大的鼻孔在原有的基础上又向外扩大了一圈,类似Q版漫画的肥佬。

  不过十几分钟,忽听房外一阵阵摩托车轰鸣,我向外望去,但见五六辆摩托车戛然而止,五六个坦胸露背的小伙子飞身下车,急冲冲奔跑过来。他们身上雕龙绣凤,青色的纹身透出冷冷杀气,几近九纹龙史进的程度。

  “钱哥,怎么回事?”为首的一个小伙子冲进屋内,大声问道。

  “阿建呐,没啥大事,我欠这两位朋友一笔款子,你替我付清,打发他们走人!”钱老板说着,把手中的水杯“叭”地摔碎地上。

  “他妈的,要什么欠款?你们吃熊心喝豹子胆了,想找死啊!”阿建径直来到我与乔老板面前。

  “找死?哈哈,死是什么东西?我怎么不知道呢!”乔老板镇定自若,不卑不亢,“我来找钱,从钱老板这儿找回我的钱!”

  “你小子识相点,再犯浑,爷爷我废了你!惹怒了马王爷,砸了外面的臭奥迪,让你爬着回去!”阿建挥舞着拳头,比泰森还猛。

  “哈哈,是吗?请稍等,我这就爬着回去!”乔老板摸出手机,拨通了,“亲爱的弟兄们,这儿有位朋友要让我爬着回去!”

  乔老板的手机还没合上,“菜刀帮”的七位好汉就闻声赶到——神速啊!七位好汉一字儿排开,每人腰间别一把锰钢菜刀,威风凛凛。

  钱老板大惊外加战战兢兢:“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乔老板并不说话,他轻轻拍打着阿建的腮邦子:“爷爷,你不是要砸了我的奥迪吗?动手呀!”

  自己的队伍相形见绌,阿建不免矮了半截,楞楞地没有动。

  “我喊你爷爷了,你倒是答应啊!老虎不必威,你当是病猫啊!”乔老板咆哮一声,扬起右手恶狠狠地打了阿建一个响亮的耳光。

  物理学说,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扇完阿建后,乔老板的手也疼得不住颤抖。我敢说,在乔老板所从事的体力劳动中,这是劳动强度最大的一次,足以填补个人历史空白的一次。随着“啪”的响声,阿建左腮中铁砂掌般留下了赤红的印痕,在巨大的冲击波下,紧接着,他的右腮也赤红了,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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