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之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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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之年-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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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校服胸前是一个半圆的标记,绕着圈写着“省一中”三个美术字,背后是硕大的两个字母:“SY”,意思是“省一中学”的拼音缩写,结果10年以后,别人说“*”就用这两个字母代替。年初的时候,我穿着这件校服去参加安的生日聚会,半路发生插曲,和人起了冲突。一怪敌人太狡猾,二怪自己没经验,穿着校服和人动手,结果给人认出来,一路找到学校门口来。省一中依山而建,盛产眼镜,白脸,打小报告者,且每年的校服都有批次差异,结果对方很快就找到了我。
  那天中午敌人出现前,我一直在老老实实地趴着做数学题。当年我文科成绩一片稀烂,只有数学集训能给我一点自信。我在学校的时候,仅有的两个爱好就是看书和做数学题,同学里有个小子家里是开租书铺的,我给他抄作业,他免费给我带书看。
  出事那天中午教室里趴着十来个人,看书聊天睡觉。我低着头看书,就感觉脖子后一凉,抬头一看,教室门口杵着个黑夹克四处瞄。我一抬头就给他看见了,黑夹克看着我,勾勾手叫我出去。我站起身,合上书,没犹豫就出了教室。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激战无名川(2)
一出教室就给围上了。黑夹克大概带了七八个人,有两三个穿得稍微干净些,我一眼就看见上次扇李海洋的小个子了,眼神冷冷地站在人群最后,仿佛一切都和他无关,所有人里就他最冷静,剩下的都咋咋呼呼的,见我一出来,两个小子一句话没说就把我推到了走廊墙角。其中一个武汉口音稍微标准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折刀,用夸张的手势在我眼前打开了,完了在我眼前晃着刀尖,问我认识不认识谁谁谁。这时黑夹克进教室去把我的书包拎出来了,走到我跟前,拎住书包的角,把书全倒在地上,又开始在里边掏,不一会儿摸出了我记电话的小本,翻开一把撕下我写着名字的扉页,然后把小本捏在手里。
  我的书包是上高中时我妈给买的,黑色的涤纶布里面刷了一层防水胶,用上两年就会片片碎去,那会儿还没到寿限,设计在当时也算是漂亮的了。黑夹克一边翻我的包,一边骂骂咧咧地拍打我,边上的几个小子也跟着用拳脚杵我。我看他把电话本往口袋里塞,想起张建安的电话号码还在上边呢,瞪着眼睛说你把电话本给我,黑夹克一下火了,跳起来扇了我一嘴巴。我甩开按住我肩膀的两个小子,冲他小肚子踹了一脚把他蹬翻。剩下的人一下炸了窝,一起涌上来揍我。
  我蹲在地上弯腰抱头,在卫生墙角里缩成一个团任他们踢打。招呼在背上的拳脚还能凑合,给人踢在脸上可不好受。嘴唇磕在牙齿上很快就出血了,脑袋好像个气球似的肿了起来。好在没一会儿,拳脚就停止了,我领子被人一拽,拉得站起身来。这才看到,学校的教导主任来了。教导主任是个胖大的中年男子,说话时有体重的回音,也算是分量的一种。
  胖子教导主任问怎么回事,黑夹克他们七嘴八舌地编理由。教导主任显然意识到是多此一问,于是说滚,再来学校闹事把你们都抓进去。
  黑夹克他们一伙笑着往外走。我说站住,把我书包给我放下。黑夹克拎着包停住了,回头都瞪着我看,我一只手捂着脑袋上的包,一只手指着他,说放下。
  黑夹克看了看胖子主任,一把把书包扔在地上,指着我说,你给我等着,我再找你。说完就听见教导主任暴喝一声。
  这时候,我们班上的人都挤出来看热闹了。胖子主任看着我把地上的书收拾好,问我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我说不用了,我想去办公室打个电话,叫我爸放学来接我。胖子点点头,说你跟我来吧,说着把我带去了他的办公室。
  李海洋家里的电话我都能背下来,我看了一眼教导处办公室里的陈设,开始给李海洋打电话,电话响了一声就接通了,李海洋果然逃学在家。
  我看了一眼坐在办公桌前边假装写字的教导主任,没等李海洋开口就抢先说:“我是建明,学校门口有人要打我,下午放学的时候,你来学校接我。”电话那边李海洋骂了一句我操,然后问我对方有多少人。我本来想说人不少,你多叫几个人来,看见胖子主任在一边斜着眼看,临时改了口,只说他们人挺多,又很凶,你一定要来啊,我有点怕。李海洋说好好,我记住了。飞哥正在我这里玩呢,你放心,一定来。
  看我放下了电话,教导主任抬起头说,你是和家里打电话么,我点点头。胖子大概见惯了这些破事,没多在意。拍拍我说,有事和学校、家里说,你先去医务室检查一下,然后去上课吧。。 最好的txt下载网

激战无名川(3)
那天整个下午的课我都上得心不在焉。一进教室就发现全班人都盯着我看,平时玩得好的两个男生上来拍拍我慰问了两句。我没心思和他们说话,径自走到教室放拖把簸箕的角落,捡了根桌子上的横衬,回到座位上,借了只铅笔刀,一刀刀地把一头削细削圆,以适合手形。削了两节课一看还有空,又在手持的那一头竖着削出一道道防滑的细纹。
  下午5点,最后一节课还没有上完,教室窗户外就出现了两个人探头探脑地往里看。里边的人发现了他们,都往我这边瞄。我往外一看,正是李海洋和飞哥,冲他们一笑。
  放学的铃声一响,班里的人都一边收拾书包一边盯着我看,两个男生跑过来表示同情,义愤填膺地问要不要帮忙,给我一一轰走。重点中学盛产色厉内荏的小白脸和虚张声势的阴谋家,真遇到了小混混堵门都爱往厕所里躲,要是相信他们就该死一百次了。我给窗外的飞哥打了个手势,把书包和书一件件收好,全部塞进书桌抽屉里,把削好的木棒插在后腰的皮带上,空手出了门——李海洋见我出来把我拉到走廊一角,问了情况。我说我刚刚就是在这里被打的,我操,怎么就来了你们两个。
  飞哥没有接我的话,拍拍我说,来的时候我们看见有六七个人在学校门口堵你,现在我们就下去,你不带包么?我说等人*了我们再出去,下去可能要打起来,不带包了,怕搞坏。
  我们拉到走廊栏杆上坐着,一人点上了一支烟。这时我才感觉紧张开始蔓延,拿烟的手指也开始发抖。
  两支烟的工夫,李海洋讲了几个笑话。教室里做卫生的学生出来了,我的同桌夏滢要锁门,看我坐在栏杆上,问了一句,“楚建明,你还进去么?”
  我跳下栏杆,把烟头扔掉,走过去说,你先走吧,一会儿我锁门。夏滢点点头,抬头看了我一眼说,你自己多小心。
  一直看着夏滢下了楼,李海洋和飞哥才从栏杆上跳下来,在走廊上抻抻胳膊腿,说走吧。我把教室的门掩上,说好,走吧。
  这时学校里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李海洋一边往门口走,一边从后背往外掏凶器。李海洋家里有一堆他的公安老爸收缴来的凶器,其中最猛的一件乃是一把日本三零刺刀。早在李海洋还没出生的年代里,他老爸曾经在一个小县城里当经警,县里两帮青年持械火并,该经警带着配给银行金库,全县唯一的一只56式半自动前去制止,参加斗殴的青年看见了真正的军用枪支都感到自卑,扔下一地土兵器作鸟兽散。李海洋的老爸从中选出一只日本刺刀作为战利品收藏。那只刺刀几乎是全新,只有前边一半开了刃,套火环和护手钩给擦得锃亮,卡榫还能活动。铁鞘木头把,上边甚至还留着皮挂件,用一小条皮带紧紧锁在铁鞘的扣上。40公分长的刀身上长着一层浅浅的浮锈,拿砂纸轻轻一打就掉了,掂在手里,不管是劈还是刺都很顺手。
  李海洋把刺刀用反手握住,藏在胳膊后面,紧紧跟住飞哥。我看了他一眼,也学样把棍子反手藏着,三人一路小跑到学校门口。一出学校的大铁门就看见黑夹克那伙人蹲在学校围墙的僻静处。
  黑夹克他们看我们三人出来,马上站了起来。几个人一起走过来,黑夹克站在最前面,手里捏着半根烟,来回打量我们三个人。
  中午玩蝴蝶刀的小子凑上来,看了飞哥一眼,飞哥长个圆脸,怎么看也凶不起来,那小伙子扯了扯手里的烟盒,带着嘲讽的语气问是哪儿来的。见飞哥没说话,他把手里烟盒子捏扁,吐了口唾沫,“啪”地拍在飞哥脸上。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激战无名川(4)
我正张口要骂,飞哥已经当头给了他两拳——我当时站在一边,甚至怀疑他在往飞哥脸上贴烟盒的时候,脸上就已经被飞哥的拳头砸上了。
  两拳过后,对着裤裆又是一腿,那小子一弯腰,又被飞哥揪住头发用膝盖狠撞了两下。飞哥练过武术,出手极快。小时候抓着坛子口练出来的手劲,打架的时候抓住人脑袋,要往哪边扯就往哪边扯。抓住脑袋两下膝撞,等人满脸鼻血地躺在地下了,在场的人还都没回过神来。
  飞哥把衣襟一抻,从后腰拽出两把菜刀,刀背一磕,指着黑夹克他们吼了一句:“谁还上!”
  那边的五个人吓得不敢说话,李海洋一翻手腕,把藏在胳膊后边的刺刀亮出来,顶在黑夹克的胸口上:“再他妈找麻烦剁了你!”
  飞哥掂着菜刀,看着对方剩下的人不说话。黑夹克看了我们一眼,点点头,李海洋轻轻抬起刀,黑夹克慢慢地向后挪开,一句话也没多说,扶着地上的伤员就走,剩下的几个人也七手八脚地往回跑。我们提着刀棍,盯着他们也不阻拦。一直到看他们走远,飞哥才把菜刀扔给李海洋,说今天幸好没用,不然你家就不能拿着切菜了。李海洋哈哈大笑,边笑边收刺刀。我见事情了结了,压在心里的石头登时落地,开始担心明天的作业怎么交。
  走到学校大门口,我把棍子扔给飞哥,说你们在这里等着我,我去把书包拿下来,明天还交作业呢。李海洋笑着说,早知道飞哥这么猛,就把书包直接带下来了。我心中畅快,说那是,把李海洋的烟拿过来,给飞哥递了一支,自己也点上一根,一边抽烟一边往学校里走。
  教室里空空荡荡,我把书桌里的书重新捡回书包,哼着歌锁上门往外走。前后不到5分钟,还没等我走到学校大门口,就听见李海洋声嘶力竭地哭喊。我飞跑出门一看,飞哥倒在刚才抽烟的地方,身边一摊血,身边散落着几把刀,李海洋抱着他,不知所措地大喊救命。
  我赶紧上前一推李海洋:“快,拦车上医院!”
  李海洋醒过神来,跳到马路中间拦车。过往的车看一个满身是血的少年拦车,都不爱停。李海洋一着急,跑回来提了一把菜刀,再次站在马路中间,总算拦下一辆偏三轮摩托。李海洋把菜刀往挎斗里一扔,和我一起把飞哥扶上车。这时飞哥还能说话,他指着地上的刀子和棍子,说把东西收好。我赶紧跑过去,把菜刀和李海洋的三零刺拢在手里,棍子踢到马路边,这才发现,地上还有一把不到二十多公分长的刀子。我来不及细想,把刀子往包里一塞,跳上摩托车。
  那天晚上,医院里来了好几拨人。先是蒋峰带着车床厂的子弟来了,然后是飞哥那边的朋友,好些我都不认识。每次有人来,都要李海洋把经过说一遍,结果我在边上也听熟了。最后老秋来的时候,经过是我说给他听的。当时我回学校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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