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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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徒- 第9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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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人选,应该是金雀花的盟友。”

佩姬似乎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她用手臂撑住身子,想坐得更靠上一些,但这动作,马上引来伤口处的痛楚。她倒抽了一口凉气,片刻后,揣摩地问道,“父亲,一月后的婚礼,是否……”

“最好照常举行。”萨玛公爵摆摆手,决然打断了女儿的话,“父亲已给你铺垫好了黄金与宝石堆砌成的大道,你只需要听从安排。”

公爵的随从书记官,在门外唤道,“大人,下午两点,您约好了与三位元勋议员会谈。”

萨玛抿了抿嘴,对佩姬叮嘱,“好好休息,你只需要听从安排。”他又重复了一遍,然后快步走了出去。

佩姬眯着眼,追随着父亲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门外。“瞧,这就是我尊敬的父亲。”她的嘴角氤氲着意味不明的浅笑。

有时候,连她都怀疑,父亲的胸腔里,是不是跳动着一块冰冷的钢铁。

就算是女儿从死亡线上挣扎回来,他也只来探望了半个小时。

只有命令,毫无温情的半小时。

在这一瞬间,如果有外人在场,会从姑娘的脸上,读到许多表情,烦暴、气愤、心灰意冷,以及更多更诡异,难以用语言来述说的情绪。

风无声无息地将深色调的帘布流苏,卷起又抛下,温润的阳光,也因此时而倾照入房间,时而被隔断,光与影,交替地在佩姬冷且媚的容颜上,轻轻抚过。

……

福兰在金蔷薇行宫的前庭,遇见了大公爵。那时,他在宫娥的带领下,刚穿过一座柱廊环绕的方庭。

方庭的路面全由白色的大理石铺就,日冕、鸟舍、雕像等的装饰类建筑,巧妙地放置在庭院四周,而最外围,是划分庭院区域的树篱镶边。在一道道树篱的间隔中,种植着姹紫嫣红的花卉。

一位步伐稳重的半老男人,从不远处,铅顶木柱的拱廊经过,那人身后的随从,朝福兰望了几眼,疾步跟上去,在男人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卡西莫多·伯骑士勋爵阁下。”男人从拱廊的通口走过来,用肯定而非疑问的语气打着招呼,“我一直想对阁下表达感激之情。日前,就是您,挽救了我女儿的性命,莱因施曼一族永远记得朋友的恩情。”

这番说辞,让福兰知道了对方的身份,他礼貌地微微鞠躬,“大公阁下,很荣幸能见到你。”

“爵士先生,这里不是正式场合,所以不必过于拘谨。”萨玛点点头,“能陪一个无聊的老头,散散步么?”

“当然。”福兰回答。

方庭外是一片缀花草坪,灌溉用的沟渠和喷力系统,被巧妙地隐蔽在草皮下。在晴天,每隔两个小时,就能看到,缤纷的水雾,由地面的漏口喷薄而出,闪烁出红橙蓝靛紫的璀璨光斑。

“伯骑士,据说是英格玛建国时就存在,历史悠久的姓氏,虽然只是勋爵家,但血脉的尊贵,就如绝世佳酿,需要时间的沉积。那些立门不过十来年的家族,就算拥有子爵伯爵的头衔,也不过是暴发户罢了。”

“很感谢您的夸奖。”福兰淡淡地回答,同时小小地吃了一惊。

他伪造的身份,是遥远的岛国英格玛,一个在几年前失去继承人的没落家族。

但这位大公爵,了如指掌般地随口道来。

福兰不相信,公爵有什么手段,能跨越空间的约束,到英格玛调查一番。

就算自己初到坦丁时,就派人前往英格玛,来回耗费在路途上的时间,就得大半年。绝不会被人过早地发现纰漏。

唯一的解释,就是公爵年轻时,在学习每个贵族的必修课:纹章学时,附带着研究过异国的贵族谱系。

光拜伦的古老贵族,以及家族的分支,就近四百个,如果加上他国,足以让人光瞟一眼,就头昏眼花。

以大公的身份,不会为了自己,特意再去翻遍有三十本之多的《纹章谱系学》。几十年来,记忆居然没有衰退。这位金雀花的家主,光强记博闻的功夫就值得赞叹。

“我记得,伯骑士勋爵家的徽章,是绿底金穗边的白兰花。”

“金穗布边,在英格玛,惟有伯爵以上的贵族,才有权使用。”福兰叹了口气,“伯骑士家历代只出过一位伯爵,那就是曾祖父,绿底金穗,也惟在那一代出现过。”

“我记错了。瞧,年龄永远是记忆的天敌。”萨玛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解释道。

福兰微皱了下眉头,公爵显然是个非常警惕的人,刚才那番对话,不是出于怀疑,而是习惯性的探试。

如果不是在伪装身份的同时,仔细研究过伯骑士家族的谱系,就已经露了马脚。

“大人,约定的时间就快到了。”随从在身后提醒到。

“我知道了。”萨玛点点头,继续对福兰说道,“我在年轻时,也做过冒险的梦,渴望环游世界,见识各国的风情。在不少宴会上,我听旁人提起过,你还是位冒险家。下次有机会,也许我能听听你的故事。”

这属于非正式的邀请,福兰微笑着回答,“那下次吧。”

他向公爵告辞后,朝佩姬的居所走去。

刚转过身,笑容就从他的脸上消失汰尽。

如果说佩姬是将他推入万劫不复深渊的凶器之一,那这位公爵,就是持着凶刀的手臂。

他绝不宽恕,不值得宽恕的人。

第二十六章 猎物(一)

离蒂罗莱四十分钟路程的某个郊区小镇。

“在空地上发现了格纳的尸体,脑后中了一枪,而另三个接应的人,半路上,和蒂罗莱本地的帮派成员,发生了冲突,一死两伤。”劳薇塔脸色阴沉地注视着下属,“更不可饶恕地是,不但女男爵没抓到,另一个本该牢牢盯住的目标,也突然失去了踪影。”

“我们马上去找。”

“找?蒂罗莱四通八达,光本城就有十几万居民,人手根本不够。”劳薇塔毫无表情地说,“启动备用方案,现在得依靠当地的黑暗势力了。”她揉了揉额头,“蒂罗莱城最有话事权的教父,是狄克·唐纳修。但从先前的交往中,他完全不允许,我们踏入城中半步,现在,我没时间再陪那个老顽固讨价还价了。”

等下属们退出房间,按命令行事后,劳薇塔几乎歇斯底里,烦暴地将桌上的花瓶,摔在地上。

头先后交给她两个任务:盯住卓尔法·隆奇;抓住帕丽斯·达尔马克,将她以奴隶的身份,卖到马摩尔克去。

姑娘不能容忍自己,将尊敬与爱慕的头,托付给她的事情办砸。

“不能让头觉得,我只是个派不上用场,无法和他共同进退的废物。”劳薇塔的胸脯起伏着,大口喘着气,她咬着红润的嘴唇,在上面留下深深的牙痕,“如果没猜错,杀掉格纳的人,应该就是前秘密警察隆奇。正好将两件任务,一起解决掉。他们跑不了。”

※※※※

每个月末的星期六晚上,狄克·唐纳修,蒂罗莱城当地赫赫有名的黑帮大佬,会在郊外的豪华别墅中赌上几把。

牌友从来都是他值得交往的人,比如今晚,来宾就包括市政府的一个秘书长,法庭的一个大法官,还有道上的另几个帮派头目。

他计划在牌局结束时,把书房抽屉里准备好的几叠票子,塞进法官的口袋里。并让香料区的费奇与负责赛马彩票的杰拉尔握手言和,这两个小帮派头子,最近发生了几件小冲突,而费奇与自己走得更近,他准备让杰拉尔多让点利益出来。

还有,最近城里,多了几个外地口音的可疑人,他还收到风声,海湾地区的某个帮派,似乎介入了他的势力范围。

狄克是蒂罗莱城的教父,他的立世哲学就是:将任何不利的因素,扼杀在摇篮里。小冲突会演变成帮派间的全面战争,他得明确告诉别人:没有唐纳修教父的允许,绝不能让冲突升级。白道上的官员们,也不能只在有事时,才去贿赂,鱼池里的锦鲤,要经常喂食,才会追随着饲养者投食的手腕游动。

整个蒂罗莱的地下产业,都应该是唐纳修池塘里的家养锦鲤。

而狄克,更是有名的地域主义者,他从不允许,别处的帮派,染指他在黑暗中的权利。

他等会应该提醒头子们,这几天多加留神,防患于未然。

每个牌友都很守时,这让狄克很满意。

他们随意吃了些准备好的酒与食物后,就围着房间里铺着红色呢绒的牌桌坐下。

“还是老规矩,下注最低一百恺撒,上不封顶。”狄克指着桌面上的一堆筹码说道,“麦基法官第一次来,所以可以先试玩两把练手。”

“唐纳修先生,我还有位朋友,稍后就到。”在发牌前,坐在狄克下家位置的杰拉尔,凑过来,用尊敬的语气小声说。

狄克没放在心上,商人、刚上任的政府官僚、想投怀送抱,用身子换件首饰的漂亮姑娘,总有各种各样的人,通过各种渠道,联系上他。

所以在半个钟头后,他望见一位穿着米黄色套衬,仪态高雅,曲线窈窕的灰眸姑娘,走进房间时,还在想,这妞不错。

狄克有许多情人,他精力旺盛,欲壑难填。

也许今晚再谈妥正事后,能在床上,品尝一道新鲜口味的甜点。

“我是怀特迈恩。”福兰的忠实助手劳薇塔,步伐优雅地走了过来,打量着蒂罗莱的地下教父,“有件事,需要请你帮点小忙。”

语调中蕴涵着某种颐指气使的味道,狄克微微皱眉蹙眼,难道这女人不清楚,她面前的人,是什么身份么?不过没关系,一晚的功夫,再强势的女人,都会被他调教得服服帖帖,用满是泪水的惨白容颜,酥软地讨饶。

“去隔壁的卧室等我。有事明天再谈。”狄克朝门抬了抬下巴,然后把注意力放回了手中的牌上,这把牌很好,是四个A的顺子,他朝桌子中间扔了十个筹码,“再加一千,你们跟不跟?”

出乎意料,牌桌前的所有人都沉默不语?

狄克似乎嗅到了不祥的气息,“怎么了?”

杰拉尔耸耸肩,“唐纳修先生,你应该先听听怀特迈恩小姐的要求。”

“你再说什么……”狄克突然停住了口,这个掌管着非法赌彩业的头领,刚才说的是“要求”,而不是通常的“请求”。他疑惑地扫视着其他几位牌友。

市政府的秘书长轻咳了几声,“对,牌我们等会再继续。”

“正事要紧。”麦基法官也搭腔道。

正事?他们居然说,这个来路不明的娘们是正事?

门外大厅传来了一阵凌厉的枪响,不一会就哑然而止。狄克眼皮跳了下,他听到自己保镖在临死前的惨叫。

某段本无关紧要的思绪,从脑海里跳了出来,似乎黄金角海湾地区,一个首领绰号为巨拳克瑞根,主要负责走私军火的帮派里,有个名叫怀特迈恩,地位几乎和走私头子平起平座的女人。

那时,他还讥笑,女人怎可能靠得住,只要见点血,她们就会吓得六神无主。

但现在,那个应该见血就会晕倒的胆小女人,就站在自己面前,居高临下。

唐纳修教父脸色阴沉,感到自己被算计了,他将眼神投向没说话的费奇,“为什么海湾的帮派头子,在没有任何人知会的情况下,会来到蒂罗莱,而且还在我的家中!”

费奇擦着额头上的汗,声音沙哑地嘀咕,“您就听她说说吧。”香料区的小头子只知道,他接了笔该死的买卖,派出个蹩脚的刺客,居然阴差阳错,给了皇室的储妃一刀。更重要的是,本应无外人知晓的事儿,却被这位小姐弄得一清二楚。

他可不想,下半辈子在通缉中度过。

贿赂、把柄、敲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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