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捷说过……”很久很久以前，捷这么说过。可说了能如何？眼前人对他的评断远远不如捷说对他来得大。为了不想对捷更残忍，为了能毫无顾忌的完成自己最后的使命，为了能把最美好的一面呈现在捷的面前，他不希望捷看到另一个他，一个可能让捷所有憧憬都破灭的他。所以宁可背着骂名、误解，凝只有这种选择。
“后果呢？你有没有想过他？”这会对捷造成怎么样的伤害？他难道从来没考虑过？相信凝不会不知道捷的个性，更不会不明白这么做的结果。
“他不是挺过来了？”百年都熬过来了，这证明了凝最不想承认的一个事实。没有他捷依然能过得很好。
“挺过来？你觉得真的是如此吗？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希望，拥有了它才能够走到今天。而这个世界上另一种东西叫绝望，拥有了它会看不到明天，捷是个心思单一的孩子，这百年来如何我不敢说全看在眼里，可却知道他最艰难的时候是怎么过来的。你认为他靠什么撑下来？”也许对凝而言，看到一个脆弱得需要保护的捷会比看到现在的捷更让他不舍。他不会舍弃一个离不开自己的人却会放开一个可以独立的人。捷表面的坚强似乎让凝有种没有他也可以的错觉，而这种错觉跟捷不想让凝心里内疚有着很大的关系。当然，另一面是因为捷的个性让他拉不下脸在人前示弱，至于两人背地里……看起来似乎也没有表现出那种过渡的依赖。
“他不再是当年的那个孩子！”凝不会看不出捷的依赖，可这种习惯性的依赖已经淡薄不少。至少凝看来时间还是可以冲淡一切，久了习惯了就不会再放不开了。而且现在有着迫切需要放手的理由，为此哪怕自欺欺人也一定不能心软。
“面对你，他的心智没有多少成长。百年的空白无法自己填满，在你身边的他不曾长大。”只有在凝面前，捷才会做一些让他们跌破眼镜的行为，说一些他们一辈子都听不到的话。这些难以理解的转变只因为对象不同而不同。知恒是不知道他们以前的相处模式，却知道也许被凝认为长大的孩子，其实心灵某个地方还是停留在百年前。刻意或者无意的，捷回避着成长，逃避着一种责任和连带产生的问题，消极的面对会毁灭自己期待的一切。那是一种自我防御，自我守护，一种害怕失去而所做的努力。“你好好想想吧！”该说的说了，知恒把一切留给凝思考。捷！他能做的就是这些了，接下来如何……不是看天意，而是看凝的心意了。
凝沉默了，一个人静静的坐到日出。知恒的一席话如同千斤大锤砸在他心口，砸碎他好容易竖立的决心，也砸开了另一个缺口。
他似乎……需要主动去面对些什么了！
11、矛盾
睡梦中，捷略带不安。他在床上辗转着，似有什么在梦里纠缠。最后他不得不屈服于那种不适，强迫清醒。
困死了！难得一晚上睡得不错，自见到凝开始，他几乎没好好睡过，这对于喜欢睡觉的他而言是多么残酷的考验。可这难得的好眠却撑不到天亮，究竟是什么让自己那么紧张呢？
看到的是一双眼睛，眼睛的主人有着他再熟悉不过的笑脸。
捷本想发作的起床气一下子散了，嘟着嘴含糊着听不清的抱怨，懒洋洋坐起来问：“凝凝，大清早不睡觉看着我干吗？”看凝的样子也知道坐很久了，他不叫他也不动他，就这么坐着看啊看，直到把捷看醒为止。原来还有这种叫人起床的方法，捷想。他是很火大被人吵醒，可又很高兴凝能这么看着自己，不知道为什么，他在看到那个人是凝的时候，居然隐隐的有些兴奋。
“我有话跟你说。”和温和表情截然不同的是凝严肃的口气。
半梦半醒的捷点点头，一点也没有预感到接下来的话题将是他生平面对的最大也是最难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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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凝哥哥～！你慢点！”亚雅一路小跑才能跟得上急行中的凝，通红的小脸上一张嘴大口吸着气：“凝哥哥，我们这是去哪儿？”
凝没有停下，只是放慢了速度，语气平缓得毫无波动：“别问，走就是了。”
这大清早的，亚雅还没睡够就被凝从被窝挖出来，也不说什么就让她打包走路。她到也不是不满意什么，只是觉得需要个被解释权而已。想起刚才出来的时候，对上一屋子惊讶的目光，他们连招呼都没打就直接走出去了。这个时候亚雅才知道，向来温文有礼的凝哥哥居然也会如此失礼。
到底什么事情？如此着急？
“可……”他们可是连捷都没招呼过啊！回忆起屋子里的人独独少了那张俊魅中带有几分讨人厌的面孔，担忧的情绪油然而生。
“亚雅！”凝停住，认真的转身蹲下些，让目光和亚雅的目光平视：“你是想跟我走还是问问题？”
“啊？”什么意思？
“跟我走就闭嘴，问问题就别走！”言下之意走还是留，二选一！
这还用选？亚雅孩子气的用两只手捂上嘴巴，表示绝对不随便发声音。她会闭嘴，只要能跟凝走，就是被问题淹死也情愿。C5E2822DB6难都手如：）授权转载 惘然【ann77。bb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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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气氛很不寻常，细心的人可以发现，某种让人难以忍受的低气压蔓延在五个人中间。可希深呼吸两次，终于鼓起勇气敲开了那扇门：“捷！他走了……”
可希什么都不知道，他迷迷糊糊被同房的右言吵醒，跟着他鬼鬼祟祟的走出来。出来自然就看到拖着亚雅走的凝。
发生了什么事？可希不清楚。却预感到事情的严重性。
身边的思尹表情略带不安，虽然看不出什么具体内容，但担心两个字还是能找到的。而右言跟他一样是一头雾水，估计他只是早一步被吵醒而已。至于北伊……此刻最焦躁不安的人恐怕就是她了，捷的屋子一点动静都没有，但屋外的人却很清楚捷知道外面得情况，而且估计是什么都知道……唯一一个看上去明白了什么的人就是知恒，可知恒的个性……凡是他不想说的事情，就是拿铁锹都掰不开他的嘴。
“捷！你不出来看看吗？才走不久，现在追还来得及……”里面静得太过，实在不符合他们以往对捷的认识。
“捷……”
“你们走开！我来！”北伊耐不住性子，与其在外面等得头发白，还不如闯进去看明白。隔着门瞎操心这种事情实在很折腾人。于是她决定不顾形象暴力一把，抬腿用力踹开了大门：“你小子活着就给我出个声儿！什么意……”
顶着墙的床角缩着一团黑，全身纠成个球，用被子裹着自己。北伊刚才牺牲形象如此粗暴的行为依然没有让那团黑影动一下，更是没多半点声音。
看到了捷，北伊反而更担心了。瞎担心变成了真正的担心，担心到心疼的地步。
“喂！没事吧？”北伊愣在门口，让外面的可希更是好奇无比，探着半个头好容易看到了里面的那团。挤进来，走上去拍了拍，没动静！再拍了拍……没反应？最后用力拍下去，急忙跳开后却没有预期的吼叫和白眼。
可以确定的是情况很不对……
“可希！！”于是，就在他决定鼓足力气打下去的时候，被看出端倪的思尹急忙阻止。其实打下去估计捷也不会有什么动静，不过一边北伊的脸色却好似可希欠了她家几千万却赖帐，大有准备剁他几千刀的感觉。
“都出去！这里交给我！”北伊依稀是忍着怒气的，而怒气来自何妨就很难估计了。可希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傻傻的被思尹拉出去。
“出去吧！”知恒了然，最后一个离开的同时关上门，把不大的空间留给了里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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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捷。”北伊走到床边，轻轻拉开包裹严实的被子一角。捷没有抵抗，任由北伊把手揉上他的碎发：“发生什么事了？别闷在心里，有什么就告诉我……”这是北伊难得一见的温柔，若换做别人，肯定会为此刻的北伊大跌眼睛，但捷却对她轻缓的语气仿佛见惯了一样，或者说，捷现在不会对任何除了凝以外的事情好奇。北伊看着捷的目光含有难懂的情绪，似疼惜、似同情，却又有着外人看不懂的自责……
“我……才知道，原来暗……对我那么重要……”捷抱着膝盖说着，好像是讲给北伊听，却更像是讲给自己听。
不懂他的意思，北伊没有问，只是继续摸着他的头，更温柔更包容的。
“你知道吗？凝凝好卑鄙！为什么这次要不一样？为什么他不能跟以前那样自说自话的决定一切？为什么要给我选择的机会？为什么要把这么痛苦的抉择丢给我选？为什么……”
看着捷越说越激动，声音颤抖中透出无奈和凄凉，北伊收回手，用力抓着床单才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我不知道他跟你说了什么，可能够参与他的生命，能够让你有决定的权利不是你一直争取想要得到的结果吗？”至少她知道捷一直在努力的就是能得到凝的认可和重视，其中一项就表现在凝能事事都询问他，并且商量决定。
“他当时……他当时的表情……”似乎回忆起当时的情景，捷团起的身体出现一种不自然的起伏。“他当时的表情就……好像我杀了他一样……”
“捷！”够了，不要说了！
知道停不下来，北伊抱住捷扑上来的身体。捷好像逃避似的把脸埋在北伊怀里，以为这样她就看不见他的表情。
“捷……”北伊的脸上有种浓浓的痛，仿佛着受伤的人不是捷而是自己：“这是我第二次看到你哭……”第一次……是那不负记忆的遥远，而这次却真实而疼痛。
泪因此决堤，倾泻出隐忍许久的痛。
“我……把他……赶走了……”
“捷！”赶走？不可不说不意外！换成别人也许还不会觉得有什么奇怪，可他们对捷的了解不亚于捷本身对自己的了解。捷那么久努力的事情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让一个曾经停驻在生命里的人再次走回他的世界。他想要留下一个人，一个似风似影柔光般的人。而如今得到了，却轻易的赶走？他应该明白他赶走的不仅仅是一个人，而是他多年来的一个目标一个心愿，一个生存的动力。北伊紧紧抱着怀里的人，想多少借给他一点力量：“你不后悔吗？”
“后悔啊！才说出来我就后悔了。看到他的表情我更后悔了。见他最后离开的背影我简直后悔的想撞死自己！可是……”可是他除了后悔外无可奈何，他的手脚和嘴巴好像无法支配，完全说不出一句留下凝的话来，更不谈冲上去阻止他离开。
“那你……”那么后悔却不回头？为什么没有不顾一切的留下凝呢？以往的他从不计后果。
“可是我不能，我叫不出来！我无法留下他……姐～～我该怎么办！”
“捷儿……这是你第二次这么叫我……”北伊高兴中带有伤心，紧紧抱着捷用脸蹭着：“你知道吗？你的那个凝我打从心底里就恨他！没有他你不会和家人分离，不会被活生生从我身边被人抱走，不会被亲生父母丢弃。见不到他你不会迷失自己，不会那么早就尝到什么叫痛不欲生。”
“姐？”
“可比起恨他，我更恨我自己！恨自己的无能，自己的懦弱，自己的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