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
“可比起恨他，我更恨我自己！恨自己的无能，自己的懦弱，自己的无力回天。如果当时我能站出来，哪怕一句话，也许你就不会被丢弃。如果当年我能有一点勇气和能力，能持之以恒不放弃找你，也许你就不会遇到他。我还能记得你那天哭得嘶声力竭，紧紧抓着我的小手和求助的眼神。你看着我，求我帮你，我不想放手啊！可最后还是松开了你……每每夜里，我都会被恶梦惊醒，梦里都是你的哭泣责备和求助的目光。飒夜，我们是一母同胞，天地间最亲的人，你是我唯一的弟弟，理应该是我们家最快乐最无忧的小少爷，你应该天真幸福的长大，而不是像现在那样在这里哭泣……”
“姐……”
“可命中注定，你一辈子都脱不开一个凝，出生的时候如此，被丢弃也因为他。或早或晚你会遇到他，你的生命里注定有一个光，一个对暗而言比毒药更致命的存在。当年我费劲心力在知恒那里找到你的时候，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开始恨他，从未如此恨过一个人。可你心里已经容不下他以外的人事物，憎恨的种子被我掩埋，我忍了下来，认为只要你开心，怎么样的存在都无所谓。可如今……”北伊染湿的目光闪过一抹绝杀：“我会剁了他！”
“不要！”太了解北伊说到做到，捷红肿的眼里满满的恐惧：“不要伤害他，杀了他还不如杀了我！”追杀一个凝，对北伊而言易如反掌，虽然凝的实力自保绝对没问题，可世事难料，只怕有个闪失。哪怕是伤了他一根头发，他都会心疼半天啊！
“飒夜……我该拿你怎么办？”她仅是说说而已，就能让捷紧张成这样，如果他知道她其实打算把凝抓来一点点折磨死好好解气不知道会不会疯了。
“我叫捷……”
“你……你连名字都一定要选他给你的吗？”这孩子，中毒太深！“为什么你偏偏喜欢他？”天下间的人何其多，美人更是无数。姑且不说凝个性之差随便拉一个都把他比下去，或者他是男是女年龄大小等问题，单单一个种族，一个光就足以抹煞一切。“你还怕找不到比他好的？你喜欢什么样的，姐帮你找啊！”
“凝……”
“捷儿！”没救了！真是没救了！
“姐，别怪我！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不是他不行……他个性不好，长得太漂亮看起来让人很不放心，生活能力差，连自己都不会照顾自己，做事从来不管别人的感受，想走就走想留就留，自说自话任意伤害别人的真心……说起来他有好多好多缺点。如果可以选择，当年我不会救他……不，我会救！一定会救他……但我不会让他留在我身边，不会跟着他走，这样……我……我……我就……就……还是会爱上他……我从第一眼开始就喜欢这个人，这个遍体鳞伤却不知道为什么让我感觉温暖的人。他真的很温暖，温暖到让人抱着就不想放开。然后他给了我一切，让我越陷越深，知道吗？天下没有他那么宠小孩的人，我要什么他都给，无论多么无理取闹的要求他都会尽一切去满足我。可有一样的东西，他从始至终都没有给我。而那样东西却是我最想要的！”
“最想要的？”不就是一个凝么？
“猜得到吗？”
“他的……心吗？”
捷摇头：“他的心有没有给我还不够明显吗？”相信任何有眼睛都应该看得见他们是彼此钟情，捷就是因为知道凝的心意才会陷得更深更无望：“我要的是安全感！”
“安全感？”这个东西的确很让人意外，也是北伊猜也猜不到的。
“对，那是他没有给我……或者说永远不可能给我的东西。安全感……凝凝连自己都没有这种东西，又怎么可能给我呢？”试问一个人自己不具备的东西要如何去分享给别人？“所以我努力的试着能给他，他没有的不能给我的那么就由我来给他……我是这么想的。可是姐，我知道我太天真了，两个都没有安全感的人在一起，要如何把这种感觉给对方呢？其实我们只会越弄越糟，只是自己没有发现罢了。我盼着快点长大，能够有足够的力量去守护他，以为长大了就能给他安全感。我以为我够大了，急切的想要去确认，想要得到他的认可，自以为可以和他在一个水平线了。可当他真的把我当大人看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宁可自己是个孩子！我要他疼我，宠我，照顾我，什么都由着我！我被他惯坏了，一旦改变就无法适应，我明白了我不要在他明前逞强当个大人，可一切都晚了……”
“捷儿！”
“如果是一百年前，这根本不会是个问题，我会毫不犹豫的选他，天涯海角的跟着他。可百年后的今天，一个暗也许在我心中不算什么，可你们呢……知恒、思尹、可希、玥心……还有姐和家里的人，我在暗认识的亲人和朋友，那些在我困难的时候帮助我的人……我舍不下他们。这个天平我不知道要怎么去称才能得出结果……”
这个天平还需要称吗？捷自己都说出结果了！那么多人加起来才能对上一个凝在捷心中的分量，结果如何还不够明显吗？这孩子居然没发现？还是说他在逃避什么不愿意发现呢？的确，那个光太没安全感，也许捷怕受伤，潜意识的把他们拿出来当借口……可是说出来才知道，其实无论怎么称，伤害却不会减弱。北伊不点破他，她知道捷的为难，也不想点破那点迷雾。私心的作用吧！哪怕多一分钟也好，她不想再失去这个弟弟了。
“也许……再也见不到他了，也没关系吗？”
回答北伊的是捷脸上那仿佛世界末日来临的绝望！顿时震散了北伊那一点点的私心：“傻孩子，那么怕就去追回来啊！”罢了罢了！她这个弟弟是救不回来了……与其决断或永远失去不如放他走吧！至少还能掌握捷的行踪，知道他在塔塔极亚的某个角落安然无事也就足够了。
“姐！事到如今我还追得回来吗？你知道吗，凝凝是那种不会轻易给别人机会的人，能走进他生命的人不多，因为那太难，他不会随便容纳外人。可走出来很容易，一旦选择了就再没有下一次的机会。凝凝让我想清楚了再回答……我……我就是追也追不回来了……”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是他选择的结果！他决定的凝一定会尊重，近乎残忍的尊重。门已经关上了，钥匙在门的那边，他没有窗口把手伸进去，更找不到缝隙再把声音传递进去。告诉凝他需要他，换回来的也不再是以前的凝。这是一种伤害，即使修补也无济于事，伤口依然存在，一点点波动都会再次裂开。他不想看到那么小心翼翼的凝，也不想让自己走的步步为营，他要的是没有隔阂没有忌讳的坦诚，却失去了面对真实的机会。为什么要这么残酷的考验他呢？其实他不过是想要一份心灵上的安慰罢了。
“回去一次吧！”
“啊？”
“回家！迷茫的时候、不安的时候、伤心的时候、无所适从的时候就回家！见见大哥大嫂，见见玥心和大家，那个时候你会明白什么才是你真正想要的。”小时候缺失的亲情和爱让捷对某些东西异常依恋，好比温暖的怀抱，安定的心灵。他的心漂浮在半空找不到落脚点，而那个让他停留的栖息点却一样的摇摆不定。得不到就会患得患失，这都是家人的过错，当年的一句话一个预言让他失去了和亲人在一起最重要的童年。弥补已经太晚，那么唯一能做的就是帮这个弟弟找回该属于自己的方向。
“姐？”
“捷儿啊！回去一次好不好？玥心还在等你回家呢……”
家……对了，他还有家……
“嗯！”回家，希望回家以后，他能够忘记凝忘记过去忘记这份刻骨铭心的痛！
12、本家
“凝哥哥！你走了好几天了，休息一下好不好？”
“累了？”
累倒是不累，为了照顾亚雅，凝帮她租了只代步的骑兽。一路上亚雅困了就趴骑兽身上睡，醒了就坐上面看风景，脚连地都没沾过当然不会累。她担心的是凝，凝几天几夜不吃不喝的连续赶路，就是铁打的也吃不消，何况他大病初愈，看起来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也不知道要去哪里，这种反常的赶路法是亚雅第一次看到的。但最让她担心的却是凝苍白的脸色和死一般的表情。
“凝哥哥！我们到底要去哪里啊？”前途未知的恐惧让亚雅坐卧不安，她有种将要发生什么的预感却弄不清究竟是好是坏。
“说了不问的。”凝头也不回，牵着骑兽赶路。
可是……
“放心吧，我不会卖了你的。”
他还有心情开玩笑？
“凝哥哥！！”
“亚雅，我问你，你怎么会知道救我的办法？”
“啊？”
“月灵花蜜！那个盒子里装的东西，你为什么会知道是月灵花蜜？”这是非常稀有罕见的东西，不谈亚雅这种没成年的小丫头，就是在塔塔极亚大陆被誉为知识渊博的那些学者们都未必知道。虽说听过这个名字的人可能不在少数，但见过实物的确一个手都能算过来。
“呃……”亚雅心虚的吧目光飘向旁边，虽然凝是背对她，可她就是不敢把视线对着那纤白的背影，总有种被看透的错觉。
“当初你觉得好看，所以我送给你玩，你没理由会知道里面装了月灵花蜜。我不记得我教过你，更不觉得你有能力自己领悟。”亚雅喜欢闪亮漂亮的东西，当初看到绚彩的盒子爱不释手，到手后当宝似的有事没事就拿出来看看摸摸，就像得到稀有宝石那样珍爱。也许在亚雅心里，那就是漂亮的宝石吧！
“我……”
“你凝哥哥我最讨厌说谎的孩子了！”
天哪！凝哥哥生气了……他第一次用这种口气说话……被训斥事小，可……可……
“我答应了不说的……”她不能说啊！凝哥哥向来不是教导做人要有信用？她已经答应人家保密了。
“是吗？”冷冷的语气听不出凝的心意：“那当我没问吧！”然后凝再没开过口。
这种冷处理几乎把亚雅吓哭出来，她一个举目无亲的小姑娘，自从遇到凝以后就是再大的事情凝都多少会跟她说几句。凝虽然不能把所有事情告诉亚雅，不过还是会让她知道自己打算去哪啦，有什么需要啦诸如此类的一些琐事。但这些琐事对亚雅而言是重要的，这是一种被认可的证明，是凝关心她，怕她担心的证据。这让亚雅觉得放心，在凝身边有一种被重视的尊严感，亚雅很喜欢。而相对的，她最怕的就是现在这种情况，她无法分辨凝是生气了还是决定尊重她的隐私。加上一路上她怎么问都问不出他们的目的，无形中让亚雅担忧起自己的未来——她的凝哥哥会不会一生气就不要她了？
“别生气了……我说还不行吗？”憋了很久，看凝还是没有说话的打算，亚雅熬不下去了，对她而言信用承诺什么的都远不及凝来得重要，反正这些东西她原本就不在乎，要不是凝不断强调她才不管这些呢！
“我不想听了！”怎么听都觉得有点赌气的一句话，虽说平静温和的声音缓和了这种感觉。
“凝哥哥！”呜……凝哥哥居然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这种任性实在是……让人不知所措！“你别生气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