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魔劫之三 白昼+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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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魔劫之三 白昼+番外-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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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想知道,这世上还会有什么东西能帮助他吗?”他咳了一声,自己接了下去。
  “有吗?”
  “当然是有的,比如说,在如来的孤独园里,曾经生长过一种神物。世间有花,善心孕育,除了生生不息的优钵罗花,还有什么能有这样神奇的效力?”
  凛冽的寒风,突然之间刺骨起来,夹着漫天的雪花,如针一样扎人地呼啸。
  “和我有什么关系?”
  “如果要说长情,他还真是数一数二的。算起来,有一千三百多年了吧!”
  “不是为我。”他的语调一如刚才:“你不必套我的话,我对于他,从来都是一样的。”
  “你曾经觉得难过吗?如果是你……遇到了他……一如当年的痴缠?如果你是他,你会不会觉得难过?”
  “你也说了,一千三百年,连我也觉得长久。我又怎么会知道,我会不会觉得难过,我不是他。”
  “你真的一点也不记得了吗?你曾经是那么地深爱着他……”
  “那不是我。”
  “我不相信,难道在你的意识里真的一丝也没有残存下来?你以为,那么刻骨铭心的感情,真的只是用药物就构筑得起来的?真的完全不是你吗?寒华上仙!”
  “太渊。”他转过身来,竟是微笑着的:“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因为,我们亏欠他的实在是太多。我根本想不出,怎样才能做些弥补。你告诉我,怎么做,才能不受内心的谴责?”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愁善感?”
  “当我发现,其实空有力量而无血泪的我,只是个可悲笑话的那一刻。”
  “但我不是你,我不是水族,也没有什么血泪之躯。有感情固然不错,没有也不会有太大的区别。如果你是为了想要弥补他而来找我,我恐怕无能为力。”
  “为什么不试试看呢?寒华,我并不只为了他,同时也是为了你。”
  “他耗尽力量才促成这一世的转生,想要永远留下他的魂魄,怕是共工也没有这种回天之力。给予一个短暂虚幻的假象,又有什么意义?”
  “正是因为这样。其实,之前的我也一直这么认为,直到前些天再见到了他。他说‘生有何欢,死又何憾?’我突然觉得很难过,对他来说,生存着,本身已是一种折磨。他在等待,看似平和,但这等待,已经变成了一种无奈。到了最后,他依旧只能一个人走完这一程。我知道,你一生唯一放在心上的,只有所许诺的誓言,可为什么偏偏罔顾当年对他的承诺?是不是你根本就不愿意承认,你居然是真的动了情。”
  “情?你认为我是有情的吗?”寒华反问。
  “天地万物,尽皆有情。你又怎么会例外?”
  “其实,我并不是完全不记得。可我见到了他,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对他的存在消失,也没有你们那时的那种介意惊惶。那真的是情吗?”
  “那是因为在你的意识里,从没有遇见想要珍惜的人,你不明白‘失去’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太渊皱起了眉,解释得有些辛苦。
  “失去?我不明白,如果你指的是他,如果不算上今生,他早在一千年前就已经死去过一次了。那次,我可以称为‘失去’吗?”
  “我不是你,寒华。但,有一点我很清楚,那就是他对你的心意,经过了那么漫长的时间,一点也没有改变过。”
  “优钵罗是佛陀,那份爱不过是他在尘世中的一种试炼。我不相信,他到今天依然不改初衷。”那招来莲花,回眸一笑的释然,如果是太渊所说的情,又怎么会那样的清浅淡然?“何况,他自己也明白,当年所爱上的,不过是一个并不真实存在的幻影。”
  “你还记得吗?在一千年前,他宁愿让你永远摆脱对他的痴情,也不愿意自私一点。你想过没有,那需要下怎样的决心,然后多么痛苦地去说服自己。那时的他,并不是一个佛陀,只是一个凡人,七情俱在,血肉之躯。他那么做,只是为了你,如果你摆脱不了情爱的束缚,又怎么可能放任他为了你舍出生命?你要了解,倾心相爱不难,但那时的挥剑断情不亚于回剑自伤。那样的爱情,是时间可以改变的吗?”
  “他没有提过,那些前世的经历。”那以为不足取的片段影像……原来,一千年前,竟真的早就与和他重遇了。怪不得,炽翼每每话中带刺,连苍泪总也有些暧昧不明的话语。“他应该是记得的,却也不提,不正是看淡了?”
  “所以说啊!你还真是不懂他。”太渊叹了口气:“就算你知道又怎么样呢?你既然不能明白他为什么会那么做,讲了也只是徒增伤心。”
  寒华不再辩驳,眉头却沈了下来。
  “他说往事已远,今生不再是连无瑕,是在负气?”他开口问太渊。
  “是无奈吧!多么炙烈的情遇上你这样的风雪,也只有无奈了。他心里一定是极痛的,这一次恐怕是永远失去了。除了淡然些,你想让他怎么样呢?如果会苦苦纠缠,那就不是他了。”
  情到浓时转为薄,寒华,你为什么不懂?还是,你终究是仙,本就不懂人心中的情爱?
  我是不懂,我只知,爱我所爱绝无怨尤。
  那声音,是自己的?
  那样地惊惶失措,那样地坚定无悔。
  竟然,说过那样的话,竟然,那么地痴狂。
  “他真的不会忘记,没有改变吗?”
  “说句实话,从头到尾,一直在变的,只有你。”优钵罗的性格,注定了他的不幸,他极其透彻,偏偏又太固执,决定了的事,绝对会坚持到底,哪怕违背本意,背上重罪也是一样。
  就这一点,他和寒华,还真是惊人地相似。
  “太渊,你今天的话还真是不少。你走吧,我需要些时间。”
  “你愿意想想,已经很难得了。”太渊微笑,知道那一丝的困惑有多么难得,不枉他浪费了这么多的口舌。“但是,请快一点吧!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第六章
  他,不一样了。
  和记忆中的,甚至几年前的他也不一样了。
  乌黑的短发,让他看来陌生了许多,多添了几分成熟,少了那种惊世的眩目。
  脸也一样,依旧是那种完美的色相,眉宇间却多了几分沧桑。
  但凡是人,都是会苍老的。
  这,也是情理之中的。
  但,有些不习惯,那种带着笑意,温柔地如同和风一样的声音。和记忆里的空旷虚无,一点也不一样。
  是什么让他改变了?是因为这个女人吗?平凡的,在这世上如同不起眼的尘埃一样普通的女性,能够让他露出那种神情吗?他不是永远淡然的吗?他不是无求的佛陀吗?对一个人间的女子,为什么会有那种如同……有情……的表情?
  还是,太渊本来就在胡说,只是和以前一样,开了个无聊的玩笑……
  但是为什么?寒华,你为什么要来?
  难道,太渊空泛的推论让你动摇……还是……你心中早已有了怀疑的存在?
  他为什么那样看着那个女人?那不是珍惜、怜爱吗?
  还让她用手整理他的头发?那不是只有我……
  这个念头一起,他的心中蓦地一惊。
  “谢谢。”白昼接过了保温盒,那种温热让他心里一暖。
  “不用!”对方有些脸红了,盯着自己的脚尖:“你最近身体不好,还是不要吃外面的东西比较好。”
  “所以谢谢你的细心。”他慢慢靠到身后的树干上。
  眼角瞄到有人指指点点,她的脸更红了。结结巴巴地应付了两句就跑开了。
  白昼的笑容慢慢停住,慢慢苦涩。
  只是见过几次面,不应该这样接近的人,但……
  她有一双深邃的眼睛,乌黑得很特别,虽然不是那么清冷,但看着,却是另一种相似,如同……那种有着情意的……
  他站直了身子,慢慢往操场走去,那里的树木多些,会让他气息顺畅一点。
  远远地,一群年轻的孩子在踢球,活力四射,只是看着就令人开心。
  他把盒子放到一边,坐了下来。
  看着看着,有些目眩,他揉了揉额角,靠在树上。
  连阳光,也可以那么刺眼。
  多么像一千年前,依附炙炎神珠的身体,为了平衡那种上古的神力,只能告别阳光,与冰雪为伍。
  今天,身边总环绕着一种冰雪的味道。
  熟悉的……冰雪……
  他猛地睁开眼睛,回头看去。
  在树木林荫间,有一个白色的身影。
  他揉了揉眼睛,集中涣散的视线。
  心里一紧。
  “是你。”他轻轻地说,却更觉得像是一个日光织就的幻象。
  “嗯。”
  那种声音、语气,除了他,还能有谁?
  “寒华。”这一声,似叹息,似怨怼,总有说不明的无奈。
  他似乎总是这样叫着自己的名字,听来,似乎有着无边的空旷疏离。
  明明,是触手可及的距离……
  “是为什么而来的呢?上仙。”白昼微笑。
  这笑,虚无迷离,和刚才……
  “你喜欢刚才的那个人?”寒华疑惑地开了口。
  白昼抬起头来,不解地看向他:“什么?”
  “你对她,似乎是有着情意?”
  白昼皱起眉,为他的问题感到困扰:“我和她……”
  目光突然一闪,他改了口:“现在或许还没有,但我会试着爱上,人总要寻个伴侣的,不是吗?”
  “你要娶她?”寒华问得很不确定。
  “为什么不行?她虽然只是一个凡人,但我既然已经不是佛陀了,只要深得我心,携手白头又有什么关系?”
  是这样吗?
  寒华看着他,两人间洋溢着生疏的沉默。
  “无论如何,你曾经是佛陀,兼济天下之爱与人世间的情爱多么不同,这与你受奉的教义大相违背。”
  “你错了,寒华上仙,我不是什么佛陀。世尊在受印点化的那一天就对我说过。优钵罗,只是一种执迷,为佛者,心中必澄明一片,我虽能参透世情,得悟佛理,但我本身就是人心中的六欲七情。所以,纵然我被尊为佛陀,但在西天诸佛的心里,我,只是一个特别的俗物而已。”
  释迦座前净善尊者……对于昔日的天界来说,这个称谓是多么尊贵不凡,而现在,这个称谓的主人却带着无奈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你们总在说我是世间最通透的神明,我可以执掌世间万千人心。但,我却不认为我有多么透彻,我能够一眼望穿旁人的心思,却无法从根本上改变人心中的痛苦。世尊所说的理想世界,我根本无能为力。”白昼一阵苦笑:“你又知不知道,我是为了什么才坚信自己偏离了佛道,离开白莲花台,被困在众生轮回盘里?”
  寒华缓缓地摇头。
  “是为了翔离。当年太渊来到了白莲花台,要我插手他和共工之间的仇怨。以我的个性,当然是不会答应的。可是,我到最后,还是答应了。”
  “为了什么?”
  “心,翔离的心,我看见了他心里堆积了无数的痛苦,是那么地刺骨锥心。只是看了一眼,连我的心也开始隐隐作痛。太渊真的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他知道,佛法道理,他绝对辩不过我。我唯一的弱点,就是对这执着之心的迷惑。最后,我虽然在翔离心里为他找回了一丝神志,但我也受到了他执着的情感所迷惑,失去了应该是无求无碍的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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