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不易…… ”
司徒宏听母亲说着,突然想起沈然,想到他与自己刚到吕朋时,每日吃得极少,又
常睡不踏实,却没因此讲过什么。以后随众人辛苦操练屡次争战,渐渐才与大家一
样了。
冯淑秀接着自言自语道:“有时也会想这样过活,是否值得?有违常伦道义,外人
唾弃,更自己为此羞愧自责。特别是两人心生不快时……便琢磨若当初不走这步,
会不会好些……如今你爹去了,我才明白,人不能什么都愿得到,该先问自己究竟
想要什么。我虽日子过得苦,却没什么后悔的,你爹是个好人,对我好,是个顶天
立地的汉子。若我当初真的不跟他走,虽过得舒适安逸,怕是要一辈子遗憾……”
司徒宏听母亲这样唠叨,直至三更天,见母亲脸色好些,心情也舒畅了,才安顿她
睡下。宏回到自己房中,屋内陈设竟如他走时一般样的,那熟悉的每样东西,都能
勾起儿时与父亲一起的点滴回忆,司徒宏想着不禁泪水纵横,又想到父母竟将曾加
害他们的仇人之子视为己出,更是一人无声垂泪。
转眼,司徒宏在家住了两个月,并已为父亲发丧。宏曾问母亲,要陪她多住些日子,
冯氏答道:自古忠孝不可双全,七尺男儿心中该先有国再有家,也不愧对宏父亲在
天之灵。
临行前夜,宏独自一人跪在司徒海坟前,与父亲道别:“……爹,孩儿明日起程回
吕朋,虽孩儿心里永远只当自己是司徒海之子,但我也不想赖在父亲名号下过活,
或许主帅周锦大人不再重用我,或许那些武林志士因我是张春之后厌弃孩儿,但我
依然要为朝廷,为中原尽我责任,绝不辱没父亲一片厚望。愿父亲在天之灵守护孩
儿!”司徒宏说完再次叩首。
待司徒宏站起来,转过身去,只见冯氏正站在他背后,已满面泪水。司徒宏先是大
惊,然后跪在母亲面前,叫道:“娘!……”
冯氏哽咽问道:“你为何不对娘说?!”
“……孩儿心中,您就是亲娘,无需多讲。”
冯氏听着,哭得更加伤感,宏连忙起身将母亲搀扶。冯氏问道:“是哪个人告诉你
的?”
宏低头不语。
“这世上,曾知道此事的不过几个人,你生母雪静姑娘,张春,我与你父亲,还有
……就是你兄长张澍青。雪静姑娘早已不在人世,也不会是我与你父亲,张澍青…
…那孩子……难道是张春那魔头?!”
司徒宏点点头,说道:“既然娘也知道了,我想问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冯氏哀惋长叹一声,说道:“我们认识你亲娘时,她已快临产,我见她一个年轻女
儿家这般模样,实是可怜,便找来接生婆帮她。她生下你后在我们这里修养,但自
己身世却一句不对我们讲,我知道一个未出格的女儿做出这等事情一定遭过别人责
难,她面子矮,不讲就算了。
你还未满月,她便将你托付给我们,说是去找孩子他爹。几个月后回来,人已经瘦
得剩下一把骨头,我们这才知道她因苦求张春,已被那人下了毒!临终前雪静突然
跪求我们收养你。她告诉我们你名叫张澍宏,那张春也知道她会将你留给我们。她
求我们将你改名为司徒宏,她怕那些张春的仇人加害于你。雪静姑娘走后,我与你
父亲商量,从此隐居山中,能让你平平安安长大,我们就对得起你亲娘。”
司徒宏暗暗仰天长叹,竟一句话也讲不出来。过了很久宏低声问道:“此事是爹娘
告诉澍青的?”
冯氏无奈摇头说道:“张春他一人做孽,却是子孙遭报应。那时我们看你决意要随
郝青--即张澍青走,便想或许是该告诉你身世的时候,毕竟一旦你行走江湖,就
可能与张春想见,也可能有张春的仇人寻你报仇,於是我们想先对澍青实说,若他
依然要带你走,便知道该保护你。若他怕了,也就不带你走了。
你还记得那晚我们与澍青长谈?我却记得那孩子当时表情,脸上无一点血色,神色
惊恐,身体微微一晃,我以为他会跌倒,却他突然跪在我们面前,说道:我求两位
恩人,今生今世绝不可将这事讲给宏。他告诉我们自己名叫张澍青,是你兄长,并
感谢我们对你收养之恩。我们自然惊讶不已。
澍青对我们解释说虽与你短短相处这些日子,却知道你不是那种甘心默默无闻的个
性,定要到外面见识一番。若你知道自己身世,也不会畏惧承认自己身份,躲在司
徒将军名号之下苟且偷生。但你武功太浅,若真碰到报仇索命的,必定凶多吉少。
再有他看出你踌躇满志,心高气傲,若顶着司徒家名号,必定受人器重,无论想做
什么都可自己努力,坦荡去做,虽说这想法不免龌龊,却是世俗常情,更是他自己
亲身体验。
你父亲反驳他说,我们并不想瞒你一生,怕也隐瞒不了。总想等你大了,应该告诉
你。澍青半晌无语,却脸色更加难看,我要扶他起来讲话,他却突然说自己愧对我
们,说他见你年少无知,一时荒唐,对你轻薄无礼,你爹也就因为这个才与他动手,
澍青躲过致命几剑,却落在手臂那剑有意不躲,眼见他伤处血流如柱,强忍疼痛对
我们说道,这不伦真相你若知道了,将是一生阴影,梦魇般在心中搅扰,永不得快
活。他这番话,我与你爹颇有感触,又看他只处处为你着想,也不忍再多责备他,
便答应了。
以后那些事都是澍青安排的,偏我与你爹一路跟你下山时,摔了腿脚,害得你险些
送命。那雪夜,还是澍青先找到你的,回了客栈便用积雪不停为你擦身,后见你依
然气若游丝,竟以内力降下自身温度,再慢慢去暖你,他那功力,我与你爹也不可
达到。只不过你身上暖了,他却冷得发颤。他看你脱险之后才向我们告辞……”
司徒宏不知何时已放开扶着母亲的手,觉得身上发软,不觉单腿跪地,呆呆发怔。
冯淑秀见状,连忙蹲下身,拉住宏的手说道:“宏儿,你别将那事放在心上,我听
你爹讲,他年少时也曾有些荒唐举动,长大便好了。那澍青以后对你该不会再有轻
薄举止吧?他是亲口答应我们的,否则岂非连禽兽都不如!”闻听这话,宏再也忍
耐不住,泪水夺眶而出,却嘴上回答:“您放心好了……”
司徒宏将母亲搀起,说道:“娘,咱们回去吧。”
冯氏点头,又念叨:“你也不小了,却还未娶亲,也是爹娘对不住你,若你娶了媳
妇,我也能身边有人说话……”
“这事您也放心,待吕朋告捷,孩儿再哪也不去,只住在家人照顾您老起居。”
“傻话!”冯氏说着面上带出怜爱笑容。
六十、比武
司徒宏离开家,直奔吕朋方向赶路,行了几日,却这心里慌乱,越发有些犹豫。待
走到岔路口,一边是吕朋方向,一边是鲁封方向,宏想自己回吕朋前一定要见澍青
一面,至于为何见他,宏心里无数次告诫自己:只为向兄长道别。
又行了数日,眼见离风杨寨越来越近,宏边走边想起澍青曾对父母所说:是一生阴
影,永不得快活。心里顿时打个冷颤,只得再次告诫自己:此行目的只因明了青哥
良苦用心,特来表达自己对兄长敬爱之意。
待司徒宏到了入寨之前那小店,与宏熟悉的山寨好汉告诉宏,几日前,青爷与与老
太爷一同出寨,说是有一盛会,那些个武林好手都前去比试。司徒宏听这话颇感诧
异,暗暗忖度:江湖上这等比武聚会很多,以澍青心性怎会去参与!
宏向众人打听那盛会去处,却大家都说阿青没讲。司徒宏无法,待他要走时,山寨
师爷将宏拉到个僻静之处,说道:“我知道那比武会场在哪里,却阿青没有对其他
人讲。”
“师爷快告诉我,我去寻青哥。”
“那地方叫云雾岭,说是山势险峻,要会武功之人才可上去。”师爷看着宏又说:
“不瞒宏爷,这次寨主走的有些(足奚)跷,他对我交代山寨中所有事宜,还说如
果他不回来,我们该如何如何,若实在维持不下去,众人分了金银,各走各的,毕
竟天下没有不散之宴席。”
司徒宏听着惊恐盯着师爷,问道:“这些日子寨主与……张春没有任何争斗?”
“怎么会呢,这些日子阿青对老太爷才是孝顺,他常陪老太爷饮酒斗剑取乐。”
“没有其他人来找寨主或老太爷寻仇?”
“没有。”师爷停顿片刻又道:“有传说宏爷是我家青爷手足兄弟,可是真的?”
司徒宏平静点头,又与师爷及众人告辞,然后心急火燎地往比武之地赶去。宏心里
发急,便日夜兼程地赶路,离云雾岭还有不到一百里路程,就见一路上不少人与自
己一样行色匆匆,看那腿脚,轻功手段均非等闲之辈,只是没有一个自己认识的。
宏见八、九个后生,模样装扮不似其他人稀奇古怪,便上前与他们攀谈:“请问,
你也是去云雾岭比武的?”
一年轻男子先打量宏之后,笑道:“当然,我看你也是吧?”
宏迟疑一下,还是轻轻点头。
“那么你也与张春有冤仇?”
司徒宏一惊,问:“此话怎讲?”
那人也惊奇道:“你去云雾岭竟不知道那是张春父子设局?一个多月前,那魔头父
子便召告天下武林,想来寻仇的,这些日只管过来。你可听说天地帮帮主孙老前辈,
他已率众人上了云雾领……”
“那结果怎样?!”司徒宏惊问。
“还不知道,我们正要去看。”
“你们都与张春或是张澍青有仇?”
众人发笑,其中一人答道:“其实我们并不认识他们,只因大家都嚷嚷要为武林除
害便来了。”
司徒宏听着不快,忍不住道:“你等不认得他们,更谈不上了解他们,为何对人家
发难?天下人总是对自己不真正了解的事物就靠着道听途说,再加以想象,便信以
为真。”
“你这话是何意?你了解他们?还是他们什么人?!”
“我……”司徒宏欲言又止,原以为可以坦然说出的话竟难以开口。他只得不再答
理那些人,直往前去。
这云雾岭果然难行,山高,岭峻,崖陡,壑深。此时已春意盎然,却暖风刮得正紧,
只觉岭上千树吼,万杆摇,越是靠近比武会场,越觉眼前灰朦朦,播土杨尘,辨不
出东西南北。
到了近处,昏暗中,只见黑压压四周人头攒动,身影朦胧,昏暗暗场内乾坤混沌,
走石飞沙。宏奇怪这些人为何不靠近,这场内到底是谁在打斗,他想着要往前去,
却被人一把拉住,宏回头去看,并不认识那人,但听他说:“你可知这场内毒气冲
天?还是练就了百毒不侵之功?若没有,靠近便死。”
司徒宏倒吸口凉气,忙问:“这场内打斗的可是张春与天地帮的人?”
“天地帮的人哪里能靠得近,他们也在那边观战。”这人说着往不远处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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