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绝全集_by_冷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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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绝全集_by_冷音- 第2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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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没有那个意外,他不会想到用海青商肆为掩饰,不会定下计画前往岭南接近冱羽,从而牵扯出这诸般纠葛。可如果没有这一切,他和冱羽或许终会相识,却不会是在那样的情况下,不会因为他的隐瞒、他的欺骗而意外演变成倾心相交。他更不会因此而动心、因此而陷入两难,然后为着冱羽眸中的恨意而心如刀割、为着冱羽苍白的面容而……

  若没有那两年间的种种,他依然会是往日的那个西门晔,而那些个形同折磨、却又让他忍不住深深珍藏于心的记忆,也必将不复存在。

  不复存在……么?

  思及这个可能性,即便正对这「外敌」的谋算深感忌惮,西门晔心底却仍矛盾地起了几分庆幸。

  即使痛苦、即使挣扎,他也无法想象和冱羽之间形同陌路的日子。所以,至少在心底仍存着一线希望的此刻……他,不会后悔自己选择了这样艰难的道路。

  「毒入脏腑……无药可解么?」

  回想起先前那番让他几近绝望的言词,西门晔强自压抑胸口翻腾的气血,眸中却已带上了几分苦涩。

  彼此为敌时,他总盼着李列能有失误漏算之处。但此刻,他却恨不得这个敌手能够算无遗策,能顺利化解那据称连「医仙复生」都无力可回天的毒性——

  第二章

  有了关键的证词,再加上西门晔心下本就存着的推断,自然让整件事的调查很快就转往了正确的方向。

  而他首先命人追查的,是那日自个儿外出赴宴后云景具体的动向和行动。

  仅管在面对「黄泉剑」时吃了大亏,可作为淮阴两大势力之一,流影谷的能耐依旧不容小觑。不过半日光景,云景当日的行踪便已给制成路线图呈于西门晔案前。其中以朱砂重点标注的,便是作为其外出的目的地与折返点的茶肆。

  据下属情报人员分析,该茶肆的背景清白,并未与特定江湖势力有所牵扯,近日亦不曾有过什么外力介入的迹象,应只是碰巧被选作了会面的地点。

  可即便身家清白,单单是那「碰巧」二字,却已足够让那间茶肆陷入了不小的麻烦之中——在没有其他线索的情况下,流影谷要想按图索骥继续追查此事,自然只能把注意放在当日双方碰头的情形上。而可能的证人,便也非茶肆中的伙计们莫属了。

  出于对此事的重视,得到消息当日,西门晔便已亲自带队,同下属几名问讯、追踪上的好手前往茶肆加以问讯。以流影谷的半官方身分,这间无辜倒了大楣的茶肆自然不能也无力拒绝,遂主动空了间宽敞静僻的包间出来,提供这些「大爷」充作问案的处所。

  茶肆大体可分为大堂雅座与独立包间两个部分。流影谷以人像分别针对负责两处的伙计加以问讯。大堂伙计因人多事忙,并未特别留意来往出入的人员;负责包间带位的伙计则仅见过云景一人,对理当与其会面的霍景——或者说崔京云——全无分毫印象。

  据该伙计所言,之所以会对云景有所留心,是因为此人从进入茶肆包间到离开不过短短片刻,可来时心神不宁、去时惊惶失措,还险些与一名上茶的伙计撞个正着,这才让他记了住。这番说词无疑证实了西门晔认定二人在此会面、甚至云景便是由此取得毒药的推断。可问题是:若云景真是来见霍景的,以霍景其人的风姿气度,又如何能不引起伙计们的注意?

  除非……那个所谓的「霍景」并不是用「霍景」或是「崔京云」的容貌前来茶肆,而是进了包厢之后才改换容貌与云景相见?

  既然牵扯到易容,不论云景所见着的「霍景」是真是假,拿着霍景的画像探问都无济于事。明白这点后,西门晔遂让人转而问起当日茶肆内有无身材与霍景相近,或是气度不凡、只比云景晚些离开茶肆之人。

  这一回,问题有了肯定的答案,却也让他再次陷入了沉思。

  据伙计所言,当日却是有一名英伟不凡。行止间颇具才子风仪的男子前来。这茶肆伙计也算见多识广之人,其描述自由其可信之处。问题在于以此人的风华气度,就算行走于闹街之中,也必然会引来他人的稍加注目留心才是。可他遣人沿街探问的结果,却竟无一人能把握其行踪!

  如此仪表出色之人,行踪却比外表远较其平庸的云景更难以把握,这代表了什么?代表此人多半会武,且行事谨慎、精于潜迹匿踪……姑且不论此人和真正动手算计自个儿的会否是同一人,单是具备这些个能力,其棘手程度便可想见一斑,更何况他如今连此人——或者说这组织——的身分都还没个头绪?

  若在以往,他有所疑心,直接让手下调查一番也就是了。可回想起这半年多来的连串事件与手下接二连三沦为对方棋子的事实,却不免让西门晔对看似理所当然的处理方式有了迟疑。

  ——若流影谷内部却是已遭敌方渗透,以如今敌暗我明的态势,下令调查便不啻于打草惊蛇,对本就处于劣势的他而言自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更别提家族内部还有一群叔伯、兄弟正等着他犯错出岔了。在此情况下,要想了解一切从而逆转情势,最好的方法……自然是直接找个「知情人」问清楚了。

  ——原来如此。

  回想起那日李列的「示好」与似想传递什么般地四目相接,思绪数转间,答案已了然于心。

  那天的一场戏,不光是为了救出冱羽,不光是为了替他圆谎,更不光是为了示好或提点……在这重重目的之下,其实还潜藏着更深一层的涵义。

  邀约。

  一个藏得十分隐密,却绝不惧他发觉不到、更不容他逃避的邀约。

  李列会主动示好、会筹划出那么一番戏码,自然对那神秘外敌的手段及势力有着相当的了解……也就是说,他要想弄清一切,直接和李列面对面谈上一番便是最好的选择。

  和那个……本已被他视作最大敌手的人。

  不论以往胜负如何,至少在这件事情上,他们的立场是一致的。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暂时放下成见为共同目标携手合作自然不是什么大问题——相比于立场什么的,更让他在意的,是那个一旦赴了约,便再无从逃避的事实。

  冱羽的生……或死。

  若一无所知,他还可以强迫自己相信冱羽依然活着。可若去了、见了,得到的却不是他所希冀着的结果,他又该如何是好?

  但不论如何恐惧挣扎,如何彷徨迷惘……这个问题的答案,自始至终都只有那么一个。

  见下属们仍在进一步追问关于那名神秘男子的消息,西门晔也不打断,只是一个抬手找来了一旁等着传令联系的淮阴分舵管事。

  「我出去一趟。让他们照这个方向继续查下去,明天我要看到整理好的情报。」

  「是。」

  「另外准备一则对外的声明,就说当日黄泉剑上门讨人,由于其徒凌冱羽罪行不重,我方敬重其实力名声,遂同意将人交还。措辞口吻务须不卑不亢,同时隐约透露出我方在此事上的主导性……明白么?」

  「是,最迟今晚属下便会拟好声明敬呈少谷主批阅。」

  「嗯……这趟姚峰成躁进误事,我身边也缺了个能办事的人。你在追查云景行踪的部分做得不错,希望接下来的表现不会辜负我的期待。」

  「属下定不负少主赏识。」

  这分舵管事也是聪明人,哪会听不出西门晔口中的提拔之意?一方之主虽然自在,可若真谋求上进,自然还是图个天子近臣的地位好。他如今年近不惑,正是大有可为之时,眼见机会将临,便已竭力自制,应承的音调却不可免地透露出了一丝狂热。

  见目的已然达到,西门晔自也不再多留,提步径自出了厢房、离开了茶肆。

  眼下正是晌午时分,天边冬阳灿暖,大街上的人行自也格外熙攘热络。拒绝了同行人马随同护卫的要求,他独自一人漫步于热闹的街市中,浮现于心底的,却是如今已显得无比遥远的南城往事。

  他是堂堂流影谷少谷主,哪次出外没有随从在前后帮忙开道打点?像这般同来往人行摩肩擦踵,还是化身成「霍景」同冱羽识得后才得以经历的事儿……看着街道两旁不住吆喝叫卖的各式摊贩,心神微乱间,仿佛于耳畔响起的,却是那早已再无可能成真的亲昵唤声……

  「霍大哥!快来瞧瞧!这玩意儿当真十分有趣呢!」

  即便清楚一切不过是自个儿可笑的白日幻梦,可那过于让人怀念而又奢望的一切,却仍让向来冷静自持的流影谷少谷主有了片刻的失神。直到后方的路人有些不耐于他的停伫硬挤着擦身而过,才让他带着满心的苦涩回过了神,接续着迈开步伐朝目的地前行。

  之所以提前离开,还不带任何一名随从,自然是为了赴李列那个无言的邀约——当时二人虽未曾交谈,可既然对方会在只言片语都未曾留下的状况递出如此邀约,合理的会面地点自然也只有那么一个了。

  淮阴城郊,南安寺。

  以如今的情况,不论李列在擎云山庄是何身分,双方的接触都不可能明着进行,那么在这淮阴一地,能存乎双方默契之中而又不至于打草惊蛇引人疑窦的,便只有南安寺了。

  六年前,其父西门暮云与擎云山庄庄主白毅杰决战于南安寺,杀手组织漠血意图刺杀二人,最终为李列和柳方宇所阻;三年前,他为天方之事找上李列,也是借着白桦传信要求与其会面与南安寺。不论是以东庄北谷的立场,亦或西门晔和李列之间来往历程,南安寺都有其作为碰面地点的意义存在。也因此,当他弄清楚李列的那个「邀约」后,这个地点便自然而然地作为答案浮现于心。

  南安寺是淮阴名胜,虽不到游人如织的地步,却也足以让西门晔的到来不显得太过扎眼。只是他毕竟不同于寻常人物,就算没有下属前呼后拥随侍在侧,那出色的仪表和不凡的气度却仍引起了相当的注目。也因此,还不等他请人通报,一名小沙弥便已主动迎上了前。

  「少谷主。」

  来人脱口便是这么一句称呼,显然早已认出了他的身分——西门晔对此倒也不惊异。他曾来过南安寺数次,兴许这小沙弥曾在旁窥见过,这才轻易将他认了出来。

  可这样的想法,却随着对方接续着入耳的话语而烟消云散——

  「上穷碧落下黄泉,少谷主可来得迟了些……请随贫僧来吧。」

  看似前言不着后语的言词,所传递出的暗示却让西门晔登时为之一震,一股寒意亦随之于心底蔓延了开。

  「上穷碧落下黄泉」,暗示的自然是冱羽。可说他来得迟了又是为何?难道……

  随着那理所当然的思路,那张清俊却苍白异常的面容浮现于脑海,而令西门晔气血当下便是一阵翻滚、内息更是一阵躁乱。若在平时,他或许还能找些理由自我安慰,从而勉强静心运气以平抚内息。但此时、此刻,那小沙弥意有所指的言词与自个儿即将面对真相的事实却已让他无从逃避、无从再自欺欺人下去,而仅能逼迫自己冻结一切思绪,就这般近乎木然地跟随在小沙弥身后往南安寺深处行去。

  因为他已不敢再想。

  小沙弥穿的是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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