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 +非常假期 by暗夜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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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 +非常假期 by暗夜流光-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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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没这么做过,但对着一个哭哭啼啼的大男人我实在硬不起来,也不知自己哪根筋不对,我竟说了一句更可笑的话:对不起。然后他继续哭,唠唠叨叨说了一大堆,什么想离婚、可又怕老婆、什么爱我、离不开我……后面的我不记得,因为太累而睡着了。 
隔天起来,我没发出一点声音,带上早就收拾好的行李离开了居住了五年的城市,把那个纠缠不清的家伙留在我的床上,不,它已经不是我的床了,爱睡就睡吧。 

这五年累积的钱,不算多也不算少,我把其中的三分之一寄回了家,汇款单上除了名字,什么都没写。第一,他们知道我还活着就行;第二,我实在想不出说什么话;第三,我不可能回去,我受不了他们那副又要打又要哭的样子,这样会让我想起那个别别扭扭的男人。 
二十一岁的我,就这么到了另一个繁华却不大的都市,用剩下的钱经营一个小小的酒吧,除了吸毒,我不太管店里的客人干什么,谁比谁高贵?谁又比谁干净?高额的税金使我这个老板免去很多麻烦。也许是嗅到了同类的气味,一段日子以后,这个酒吧自然而然成了我们这种人聚集的地方,男人、女人,我不在乎,只要他(她)们在这里能感觉到自由——别的地方不可能找到的自由。 
爱情,有多重要?比得过自由吗?这里每晚上演不同的戏,聚聚散散也看了不少,什么爱啊、恨啊、哭啊、缠啊,到最后谁不是过得好好的?谁离了谁不能活? 
爱情,我要的爱情是哪一种?观念上我知道自己爱的是男人,问题是我该爱哪个实体?既然最后都会分开,那当初又为什么要在一起呢? 
软软窝在酒吧最阴暗的角落里,看周遭的人来了又走,我偶尔会想到这些无聊的问题,然后淡淡一笑,象是……嘲讽自己。一夕或长期的情人我仍然有,性是不可逃避的需要,何况是我这种早已习惯与他人拥抱的身体,只是那些说着爱的话都不能让我有什么真正的感觉,就象很久以前的夜里,心那么痛的感觉,痛得可以清楚意识到自己爱着。我的现在,只有身体的音乐在淫靡的流淌,奏过高潮,就此无声。 
度过了一千多个了无新意的夜晚之后,我再次出走,把酒吧卖了,带着增长了差不多一半的钱,其他的就和来时一样。有些东西,我还弄不明白,而且我在这个地方呆的时间已经太长。 

坐在火车上,我静静的看向窗外,玻璃上却半隐半现出自己的影象:一个年轻的、衣冠楚楚的长发男人,端正的五官,迷茫的眼神,一脸慵懒又困惑的表情,整个人有种奇怪的协调。 


三。 

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可以去任何地方,我买了一张可以从南横穿到北的车票。在睡着之前我对自己说:一觉醒来,火车停的最近一站,我就下去。 
于是我到了这里,一个历史悠久的文化名城,不过眼下看起来倒象是年华已去还要涂脂抹粉的半老徐娘,新建的高楼和古旧的建筑交杂在一起,很有特点,让我联想到古代的妓院。这种不敬的联想是出于职业病的残留吧,有点莫名其妙,不过我还是觉得这儿挺好,因为它的陌生。 
把不重的行李放置在酒店,痛痛快快洗了个澡,又一次跟从前的日子告别。不管我对于这里,还是这里对于我,都算新鲜面孔,我没有继续休息,反而走到了阳光下。 
已经很久没在大白天出门,太强烈的光线使我眼睛涩痛,身边的人群匆匆忙忙不知赶向什么地方,只有我一个人无所事事的瞎逛。我很习惯这种局外人的感觉,象是所有人都与我无关。 
路过一个看起来还行餐厅,结果吃了一顿口味平平的饭以后,我百无聊赖的回到酒店,又洗了个澡——我一向都很喜欢洗澡,也是很早就养成的习惯。离开曾经待过的地方很容易,但多多少少总会留下些痕迹。 
磨蹭了好几个星期,我还没想到该干点什么之前,就遇上了一个人,一个很久以前曾经是我心里不可缺少的人。 
世界真小,我以为再也不会看见他,却偏偏这么巧的碰到。 
那时候我刚从电梯里出来,走得很慢,门外要进来的一群人中突兀的响起一声:“小光?” 
我微愣了一下,还没意识到是在叫我,那人又叫了声:“小光,是你吗?”出于被人注视的直觉我抬了头,眼前的人变化很大,但还是那个人,吴继东。 

别的人都该进的进、该出的出,就我们俩傻站在那儿,过了好半天还是我先打的招呼:“继东哥,好久不见。” 
他真象傻了似的,不回话也不走开,就那么直盯着我看,有路过的人注意起我们,我才拖着他离开,他倒也就那么跟着我走。 
我能把他带哪儿,肯定是直接进我楼上的房间,他坐下来以后又发了会儿呆,才开口说话:“小光,你……变了不少,我还以为认错了人。” 
我倒给他一杯酒,坐到他对面笑了笑:“那是当然。你也变了,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他又没回答,只说了一句:“真没想到,真没想到……”眼睛还是盯在我脸上,把这话重复几遍后突然“腾”的站起来,我吓了一跳,正准备问他,他已经扔了那杯红酒,整个人扑过来抱住我:“我想你!我想你都快想疯了!” 
这下我可真的懵了,十年不见,变化也太大了,他什么时候变成的GAY?当时可是一幅怕得要死的样子。 
然后他接着说了更戏剧性的话:“我爱你!”同时猛烈的吻我,两只手也开始乱摸。 
我应该怎么反应?高兴?感动?哭着说:“我也是!”可不知为什么我没有任何感觉,除了惊讶。 
虽然身体有了小小的兴奋,我还是推开他,很冷静的说:“……我们先聊聊吧。” 
他倒在沙发上急促的喘息,我起身再倒了杯酒给他,他一口喝光,等饱含情欲的眼神稍稍降温之后,我们展开了如下的对话: 
“继东,你是什么时候进圈子的?” 
“……什么……圈子?” 
“你不知道?……你带着这个,结婚了吧?” 
“四年了,我儿子长得很可爱……我们别说这些,我……当年对不起你,原谅我!” 
“……没什么,我早忘了。” 
“不,你不会原谅我的,我知道!” 
“我真的不在意……好,我原谅你。” 
“这么简单?……那,你心里还有我?接受我吧!我真的爱你!” 
“……太突然了,你不是结婚了吗?怎么还会……” 
“我从以前就爱你,我是傻瓜!你原谅我!” 
“我不是说了吗?我不在意,真的。” 
我不厌其烦的说着什么原谅之类的话,心里只有淡淡的失望。这个男人,还是傻傻一个大男孩的时候,跟现在差别太大,眼前这个反复说“爱”字的人,就是那个飞奔着逃跑的人吗?我没有一点真实感,让我更失望的是自己的毫无感觉,曾经那么喜欢,明明是同一个人,却再也回不到过去单纯爱他的时光。 
他不是过去的他,我也不是过去的我。只有现在我才真正跟从前告别——我的少年时代,已经灰飞烟灭了,消失得干干净净,就象从未来临。连回忆,也被这个滔滔不绝求我宽恕的男人磨褪了色,在他第N次说爱我之后,我笑了。好容易出口的一个字,他有多爱我? 
“你爱我?” 
“是的。” 
“有多爱?” 
“比你能想象的还要多。我……可以离婚。” 
“……不用了,你过来。” 
他很积极的站在我面前,表情很……怎么说呢?高尚? 
“把裤子脱了。” 
“什么?”他惊异的看着我,好像从来都没见过我一样。 
“我先脱。”不看他更多的表情,我已经站起来解开裤扣,双手将下半身的衣物一把拉下,还对他媚笑了一下,毫不在意自己的裸露。 
“你……这么随便?” 
“男人之间就是这样,你不是想要我吗?干吧。” 
他的脸渐渐发青,我则继续说:“你是第一次跟男人吗?待会儿轻点,还有,别忘了用套子。你有吗?我的size可能跟你不一样。” 
他没看我的身体,只是铁青着脸问我:“你跟多少人做过?” 
我想了一下,摇头:“记不得了。” 
一记很重的耳光打过来,我顺势倒在了沙发上,还没缓过神,又是一巴掌,他一并掐住了我的脖子。 
“你怎么可以……怎么会变成这样?我日日夜夜想着你,你在我心里那么纯,你他妈的变成这样!你这婊子!” 
我快不能呼吸了,可还是想笑,原来是这样,我何德何能,在他回忆里竟然是个圣女。他喜欢那个为了讨好他装出来的清纯学生的样子,可我不是。从前不是,现在更不可能是。他不是真正的同性恋,他以喜欢女人的方式来对待男人。十年前他怕我、看不起我,因为我喜欢男人;十年后他打我,还是看不起我,因为我“不贞节”,这样的人,说爱我? 
在意识消失的前一刻,他松开了手,抱着头发出“呜呜”的声音。又来了,打过就哭,最让我厌倦的事。我象个死人一样躺着,连咳嗽都很难,他的话却听得很清楚。 
“……我那么爱你……呜……你变成这样……” 
我一直都是这样,只是你不知道而已。就算你所谓的爱是真的,也不是对我;我从前对你的喜欢,也只是幻象,我们喜欢的是自己以为的那个人,真是……很有意思的事。 
等他哭得告一段落,我终于可以起身,我对他说:“别哭了。就当从没认识我,好好过你的日子去。” 
他说“不可能”。 
我叹了口气:“那你想怎么办?” 
他止住哭泣,用乞求的眼神说出他的提议:让我装成他想要的样子做一次,之后不会再找我,我答应了,我不知自己心里当时是怎么想的,也许实在受不了将近三十岁的大男人在我面前哭成那样,虽然觉得这件事非常荒谬,还有点难受。 
我拿出了曾经的职业精神来对待曾经喜欢的男人,一切让他主动,用羞怯做作的姿势抱住他,既不用嘴,手也闲着,就那么硬梆梆的让他做。为了效果真实,甚至没做任何润滑,所以他进来的时候真的很疼,冷汗流了一身,可后来还是有点起性,等到他横冲直撞的终于发泄完了,我才借着上厕所的借口把自己解决,出来以后听见他用特肉麻的声音说:“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今天。” 
我什么都没说,看了他一眼,突然觉得他很可怜。这个男人,我居然想过为他自杀,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回想他待我象亲弟弟的那些年月,我又走了过去躺在他旁边,摸了摸他的头发,告诉他千万别跟圈子里的人接触,他说不会的,我不喜欢别人。那傻样倒回复了几分昔日的感觉,我在一瞬间恍惚了一下,也就仅仅是那么一瞬间。 
那天晚上他没走,我们也没再做什么,反而说了很长时间的闲话,说的不过是很久以前,我喊他“继东哥”的时候,还没察觉自己性向之前,两个人睡在一起闲聊的话题,例如哪国的武力最强大,什么新电影好看之类,还有他这些年的生活。我只说了这四、五年的一些事,别的没提。唠叨了半夜,我有些累,不知不觉进入梦乡,这一晚我睡得很熟,什么梦都没做。 
第二天起床,他已经走了,一张纸条留在床头:“小光,再见,我不会忘记你。” 
我看着这张简短的纸条,很轻松的微笑。 
是啊,再见,这一次是真正的再见。吴继东这个名字,在我生命里彻底隐去。 

他的小光,活在他梦的底层,而我的人生,与他从来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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