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燕铁衣][楚燕]铁衣飘飘-柳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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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龙燕铁衣][楚燕]铁衣飘飘-柳残阳-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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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瞪着牛眼看人,心里想的什么脸上写得与清二楚。燕铁衣啼笑皆非,喝道:“还嫌我不够烦!和崔厚德下去帮忙!我这不用人!”

  他悻悻然,脸上宛然是个在外受了委屈的孩子:“烦死人了的啦,左一件事右一件事。”

  楚回风自己也倒了杯茶道:“不是解决了吗?”

  燕铁衣冷冷地笑:“一个个不知想什么,长牧,空离不在,青戈又中了毒,就居然觉得弹剑楼实力空虚。哼,我在,就等于青龙社大半实力在,敢来撩拨我!”他漂亮的大眼睛澄澈晶莹流转的是血气,杀气,煞气,原来的柔和纯真韵味一扫而空,冷酷而又悍野,童稚的面庞透露出江湖霸主才会有的凛凛然的威煞。

  楚回风觉得心中有什么蠢蠢欲动,一时间竟是目醉神迷。

  他手一颤,茶杯当啷落地。

  他知道自己终究还是动了心。

  8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酒楼上,楚回风就这么怔怔地看着烟雨江南杨柳岸,那低飞斜掠的燕子,不知怎的想起了这两句诗。

  燕子啊……

  他不见那只燕子已有大半年了吧。

  一个人的空间,他自斟自饮。

  这样最好,最安全。

  轻轻的敲门声传来,一个人走了进来。

  即使是个女人,未经主人允许擅自进来,也未免唐突。

  可是这个女人,恐怕十个有九个男人会希望她越唐突越好。

  美人美兮,美在风情。

  然而这么风情万钟的美人却让楚回风暗暗皱了皱眉,温柔地说:“你又何苦呢?”

  美人幽怨:“你又何必呢?”

  两人在一处,端的是男俊女俏,言语缠绵。可惜,此事不关风月。

  “是因为我们‘合欢门’名声太差吗?”

  “我的名声也好不到哪儿去,”楚回风轻笑,“只是楚某懒散惯了,担不起门主一职……”

  女子珠泪滚滚:“我门虽名合欢,门人虽多出身青楼,但哪个又真正做过荼毒天下的事来,都不过是群弱女子想着相互有个照应……”所谓梨花带雨,海棠含露,格外令人生怜。

  楚回风悠悠长叹:“京小月啊,你我相识又非一两天……”

  京小月扑哧一笑,眸光狡黠:“人家想换个方式看有没有用的。”

  她的气质似乎变了,脸还是那张脸,顾盼之间神采飞华:“总之,你于我门有恩,老门主过世前下了令的,姐妹们谁人不知?再推辞,也忒矫情了。”

  她不明白。她本来以为她了解他的,他却在不知不觉间变得陌生起来。合欢门名声虽差,但多年前被所谓白道打压后已隐散民间,只暗中做些贩卖消息的买卖。有女人,有金钱,有权力,男人不就要这些吗?

  她的眉宇间闪过郁郁,看楚回风心不在焉的样子,想着如果没有老门主的命令,她会不会就将自己的身份一直瞒着,和他做一对神仙眷侣呢?她想了又想,答案仍然是否定的。

  一时间,房间里弥漫出一种诡异的安静。

  京小月一笑,打点起精神,想着姑且一试说:“回风,你可知有一个地方,夜雨楼,上品阁,亭午会精英尽出?”

  这三个乃是近两年新出现的帮会,但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互不往来,为什么会同时出现在京小月口中?楚回风脸色忽然一变。京小月心中一喜,而后一叹,接着说道:“这三个帮会要想进一步发展,有一个组织委实碍路。虎无伤人意,人有害虎心。可叹如此联了盟还忌惮人家,好象要用毒呢……”

  楚回风霍地站了起来:“何处!”

  京小月伸出了手。手,如玉。如玉的手中托着一张玉牌。

  流风令。

  门主之令。

  楚回风毫不犹豫拿过塞入怀中,沉声:“何处。”

  “千里之外,落英庄中。”

  燕铁衣现在很狼狈。

  全身挂的彩,大大小小,不下十余处。伤很重,但受伤时他已竭力避开要害,所以这伤他倒扛得住。

  问题是毒。

  毒名梦杀。

  无色无味,入水即溶。不定期发作,发作时只会令人昏昏欲睡。昔年唐门少主唐念远幺弟唐念宁常年为疯病折磨,为了舒缓病痛,唐念远拼命研制药物。可惜还未成功,唐念宁已不堪病痛自我了断。这药研制到最后却成了一味毒药。只因服用之人入睡时间会越来越长,最后便是一睡不醒,一梦千年。

  无法医治幺弟,甚至连试图减轻他痛苦的药也成了毒药,唐念远万念俱灰,一夜白头,遁入唐门禁地隐居,自此不问世事。唐门却多了一种极品慢性毒药,现任家主呼为“梦杀”。

  燕铁衣一阵阵昏眩,知是毒性发作。他还有空想对方也算煞费苦心,生怕他看出酒水异样,用上了这等毒性发作慢的毒药。

  这种生死一线的感觉并不陌生。只是这次格外深刻。

  他狠狠咬了咬自己的嘴唇,骨子里的傲,狂,狠,全激淬了出来

  9

  犬吠。

  狂。

  山林中血意弥漫。

  燕铁衣在咳血。

  搜寻到他的小队立即散开保持距离,第一时间发出信号。

  小心翼翼,如临大敌。

  诛杀枭霸。

  这四个字光想便已叫人心头发热。

  但还得有命才可能去感觉到热。

  他们不敢擅动。

  擅动的都已躺下再也动不了了。

  所以即使眼前这个人靠着大树连站都站不稳的样子,气息奄奄好像风吹吹就会没了,还是没人敢动。

  拖。等。

  死寂中,雨哗哗而下。

  燕铁衣仰首望天。

  他没有所谓英雄末路的苍凉。他从未觉得自己是英雄。

  雨下下来,冲淡了气味,追踪得打个折扣,他这边逃脱的砝码多了一点。

  江湖之中,本来就是你杀我我杀你。没有理由只许他杀人,不许人杀他。

  这种死法,倒也不坏。

  但他就是不想死。

  他勉强运气,打算在追兵集合前先灭了对方。

  长短剑眩出主人此刻的森冷,划破因过于紧张而凝滞的空气。

  他很冷静。冷静到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刀剑割破血肉的声音。而后恍如一切未曾发生般将剑轻轻吻上对方的咽喉。

  但这已是下策。

  他的血总共就这么多,他的身体也总共就这么一个。

  他听到了一声压抑的低啸。

  怒。急。

  身上压力骤减。

  他看来者一脸的苍白,那向来笑语盈盈的眉间十分的杀意,十二分的煞气。

  他想这人平日很有些妇人之仁,但是一但杀起人来,倒也毫不含糊。

  他不想昏过去,但身体似乎到了极限。意识迷蒙中想,若是这又是一个圈套,他一定会让这当日不辞而别的小子,死得比谁都难看。

  楚回风。

  轻轻吐出这三个字,燕铁衣合上了眼睛,身体软了下来,什么也不知道了。

  醒来时满目夕阳。夕阳的余晖笼罩着窗前沉思着的人。燕铁衣心中莫名的一动。但这心念一动太快,快得连他自己也没有注意得到。或者他注意了,却没来得及去分析刹那间自己想的是什么。

  自己的伤被包扎得很好。他游目。

  这是一个上好的房间。而且是女子的。但又不像是闺房,虽雅致,但隐透奢靡。

  他试着动了动,很痛。他皱了皱眉,但尚可忍受。

  他又试着运转气息,丹田中方才聚起一小道气流,经脉中却仿佛有无数把锐器在细细切割,剧痛之下,他“啊”地喊出了声。

  楚回风被惊动,立即扑了过来。见燕铁衣醒来,不由一喜;旋及问道:“感觉如何?”他伸手搭脉,脸色慢慢难看起来,燕铁衣的内息竟乱得一塌糊涂。当事人说大概是刚才他强行运气的缘故。他也勉强一笑说不要妄动。

  燕铁衣闭了闭眼。感觉楚回风的手轻轻掠过自己的脸,滑到颈后略略托起,将枕头垫高了点,让他可以看到窗外景致,慢慢理顺他的长发。

  很熟练。

  他感觉有点怪,问:“这是哪儿?”

  他隐隐听到了一些声音。

  虽然不清楚,但肯定有。

  楚回风有点尴尬。

  “留春阁。”

  燕铁衣一愣:“那种?”

  楚回风点点头。

  燕铁衣失笑:“倒也躲得好。”

  楚回风索性一次说全了:“好叫燕兄知晓,楚某么,不但是这家风流处的幕后老板,而且是好几家销金窟的老板。”

  他神态悠然,好象赏花吟月般风雅。

  燕铁衣圆圆的眼睛露出一丝困惑,看了他半晌,方才转眸看向窗外。楚回风忽然明白了眼睛为什么也可以叫“眼波”。以前只是以为自己明白,现在才知第一次想出这个词的人着实厉害。恍惚间听见燕铁衣的声音在问:“什么时候的事?”

  他回过神,道:“最近。准确地说是三天前。”

  燕铁衣忽然不想再追问了,直觉告诉他最好别问。楚回风显然也不想再多言。两人很有默契般转移话题。

  “我睡了几天了?”

  “三天。”楚回风细心地将滑落的被子掖好,说着:“有个叫‘天宗’的组织出现,说你已为他们所杀。夜雨楼,上品阁,亭午会,落英庄就是听命于他的。”他停了一下,还是说了下去,“据说为首之人自称天主,戴着一个金色的面具。”

  燕铁衣一怔,看了看楚回风。后者点了点头,知他已联系起了大半年前一次突袭,对方虽败了,却戴着面具隔得远远的和燕铁衣打过“照面”。

  楚回风的声音很好听,像春天的风。温柔,令人沉醉。但说的全是血腥,厮杀,打斗。

  青龙社现在已由明转暗,数日之间,若大的组织,内部人员仿佛全部蒸发。只留下外围的正当生意,天宗也没有费多大力气接手了。江湖貌似平静,但充满了风雨欲来的窒息。

  因为,没有燕铁衣的“尸体”!

  燕铁衣沉吟:“长牧做得不错。当务之急是我的毒。只要我不死,青龙社就不会亡。”他淡淡地说着,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是否妄自尊大。楚回风下意识点点头,因为这个现在脸色苍白虚弱的大孩子似的的人的确有资格说这句话。

  “我带你去唐门。”楚回风说着,见燕铁衣昏昏欲睡的样子,连忙喂了他一粒方丹。燕铁衣精神一振:“是什么?”

  “佛心丹——绝对新鲜的。”楚回风唇角勾出一抹浅笑,但眉宇见掩饰不住阴郁。京小月研制出的佛心丹也解不了这“梦杀”,到唐门又有几分可能呢?

  10

  燕铁衣的伤,好得很快。

  武当的黑玉断续膏,云梦山庄的七叶分香丸,天医老人流传下来的佛心丹……每一样都是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灵丹妙药,现在像两文钱一两的大力金刚丸似的用着,任是谁,伤口都会愈合得很快。

  燕铁衣总忍不住猜,这次这药是主人的,还是主人某个漂亮的女性亲属的?

  不过,毒,却解不掉。

  且日深。

  一路由南西行,燕铁衣睡的时间越来越长,醒的时间越来越短。

  这种没有任何预告,不知何时会在不知不觉中丢了性命的死亡,也许比一剑穿心更折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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