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不作声地吃完，径直起身走去那架钢琴前，翩翩坐下。成雪呆看着他干净修长的手指，灵活地在黑白之间跳动着，仿若在梦境里一样不真实。餐厅位子稀少，大而空旷，他停止了动作，潺潺的钢琴声却还在她耳边萦回。
她楞楞地走过去，满脸不可思议地问道：“你竟然会弹钢琴？”
关灏轩站起身，笑道：“不要这么傻傻的样子！很丢我的脸啊！”
成雪“噢”了一声，又傻住。
关灏轩低头轻轻吻她：“对不起！”声音和钢琴声一样深情。
成雪心里泛起委屈：“我和他根本早就没什么了，你不要总是多想！那通电话……是事出有因。”她不想再提那些不开心的最初，轻描淡写地跳过。关灏轩点头：“我相信……我相信……我就是想听你亲口告诉我！可是你偏偏从来都不肯跟我说……”
“你给我机会说了吗？你一开口就咄咄逼人，判我死罪！既然你心里都这样认定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成雪眼泪滚下，鼻子微微发红。
关灏轩将她搂住：“我错了……是我口不择言……我保证，下不为例！再也不让你这么难受！”成雪将脸埋在他胸前，呜呜地哭着。关灏轩在她耳边轻语：“我们都忘掉不开心的，好不好？”
成雪轻轻地点了点头，绒绒的头发擦在他脸侧，抬头看他，灯光下发现他眼里都是笑意。
接着几天关灏轩都派车送成雪上班、下班，成雪郁闷道：“我不要车子接送，别扭死了！”
关灏轩皱眉：“你打车和我派车送你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啊！你这次找的司机那么魁梧，每天在事务所下面等我，吓都吓死人了！”。别说同事们，就是她也不太能接受司机这么保镖型的身材！
关灏轩不以为意：“我才不要你坐出租车，那么脏。要么就让他送你，要么你自己开车，随便你选！”
成雪瞪着他，嗔道：“你知道我不会开车的……”关灏轩笑嘻嘻地看着她：“那，我不是没给你自己选噢，不要又在心里骂我！”成雪气忿：“无商不奸！”除此，却又无话好说。关灏轩无声地笑着，低头继续看企划书。成雪想了想，也狡黠地笑道：“我选自己开车！”
关灏轩惊讶地望着她：“可是你不会啊！”
“不会可以学嘛。”成雪乌黑的眼睛一眨一眨，无辜地看着他。关灏轩快速合上企划书，起身去书房，成雪笑呵呵地拉着他：“跑什么嘛！”
“我没有跑啊！”关灏轩抵赖地说道。成雪挡住他：“你教我开车……”
关灏轩低头看她，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说道：“我好忙啊，还有一堆计划书没看！哪有时间教你？”
“噢……你这么赖皮的？”成雪撅嘴说道。
关灏轩无奈地笑起来：“我怎么赖皮了？”
成雪一本正经：“你说没有我的时候你才去赚钱，现在又说没时间！原来你不过是哄我的！”
“我才没哄你，你又不是小孩子，哄你做什么！”关灏轩急急撇清。
“那就这么定了，你教我开车！”成雪决定性地宣布完便让道，示意他可以去书房了。
关灏轩无奈又好笑：“我没答应你啊……成雪，开车很伤神的。”
成雪争辩着：“每天就那么一小段路，能伤多少神嘛！我要么打车，要么开车，你自己选！”说完便转身回房间。关灏轩无奈只好妥协：“我真是越来越拿你没办法了！”说完扳过她的身子，才发现她背地里在躲着笑，大呼上当：“我还以为你生气了，赶紧答应你，你竟然敢骗我！”
成雪耍赖：“我什么时候说我生气了？才不关我的事。”
关灏轩好脾气地笑着：“好了……你目的达到了，早点去睡吧。”
“你是关心我还是关心宝宝？”成雪半认真半玩笑地问道。
关灏轩笑起来：“成雪……你不会吃她的醋吧？”
成雪脸上泛起红晕，回房间去，一边否认：“我哪有！”
关灏轩嗅了嗅空气，笑道：“那怎么这么酸？”她只是不说话，关上房门，才喃喃自语：“我怎么会吃宝宝的醋！我只是不知道……你是不是因为她……才又看重我！”
这段时间心里又总是会想起他说的那句话，“我会拿下贺通电子”，斩钉截铁！她心里害怕，不想看到这种局面，可是她能做些什么呢，跑去告诉方亚泽吗？她根本不知道灏轩有什么步骤和计划，就算告诉他知道，他也没办法设防！而且……她终于让灏轩相信，她现在对方亚泽真的没什么，可是如果她念旧，如果被灏轩知道了，就算最后可能改变不了什么结果，他们却有可能真的完了！
但是，即使只是个故人，她也不想看到这样的事发生，何况是曾经深爱的！不禁又想到那晚回公寓在楼洞里发生的，她还是有些心虚。
成雪思来想去，心里煎熬，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一夜都没睡好。关灏轩看到她的眼睛浮肿，心疼起来。
她拼命地用心学开车，关灏轩却不舍得她一下子太辛苦，每次都随便教教，就算交差了。成雪大叫：“你这样子，我何年何月才学得会啊！”
关灏轩小小声自语：“学不会最好。”
“你说什么？”成雪问道。
“没什么……”
成雪也不理他，自己坐在车上不肯下来。瞎搞胡搞，结果差一点撞到边边上的路灯上去，幸好反应及时，知道赶紧找刹车踩。关灏轩让她吓得出虚汗，她怯怯地下车来看，车子右前方都擦花了，声音变得比蚊子还小：“花了好大一块。”
“花了就花了嘛，人没事就好了！还有心来管这个？”关灏轩瞪她：“你真是不怕死，三脚猫都不如，胆子还那么大！”说归说，还是怕了她，只得重新上车，耐性坐在副驾上教她。
等到成雪终于学会驾车，好好一部车子已经有些面目全非了。她“呀”了 一声，不好意思起来：“真是对不起噢车老兄……”关灏轩摇摇头，累得半死，笑道：“教你开车真是一大难事，比我连续开会还要累！”
成雪莞尔，满心欢喜，挽着他走着，心里盘算着小如意，等到再娴熟一点，她就自由了！
关灏轩双手插在口袋里，忽然感觉到她的手缠着自己的手臂，不由无声浅笑开来。
第 36 章
这天下了班，成雪去花店仔细挑选了一束花，一个人开着车去扫墓，路上始终小心翼翼地以龟速前行着。成雪到的时候，墓上清洁无尘，只有一捧洁白的花束。高群每天都来，每次都摆上同样的素花。
相片上茜茜依旧是没心没肺地笑着，成雪轻轻地将花放下，四周静谧无声。
“茜茜，我今天来的有点晚了。在事务所整理了一天资料，头都晕了。灏轩昨天说也要来，不过刚才临时有事，又不能走开。”
“在事务所里做事很充实。我觉得还是我们的本行来劲……”
“我会开车了，前几天刚学会的，要我天天面对一个冷面如霜的彪形大汉司机，太恐怖了！这几天我都是自己开车上班，灏轩很鄙视我，天天说我无照驾驶。”
“其实我握着方向盘，心里很有些怵的，所以我总是开得很慢，后面的车都受不了我的车速，频频超车。呵……”
“高群现在瘦好多，我前天和他一起吃饭，差点都要哭出来。他是真的很爱你，你好幸福！阿姨也憔悴很多，我本来是想每天都去陪陪她，可是这几天比较忙。”
“如果有天我也躺在这里，会不会有这么多人想我，像大家想念你这样？”
“灏轩要收购他的电子公司，怎么办……”
天色阴霾，到后面淅淅沥沥地下起细雨。冬雨总是冰寒入骨。成雪到家时有点受凉，英姐拿了药却又不敢乱给她吃，她正好躲过吃药，只是捂在被窝里，懒懒地不说话也不想动。稀里糊涂地睡着，感觉额头上什么东西凉凉的。
她极力撑开眼，看见关灏轩微微皱着眉：“很难受？”她浅笑着：“不会啊，就是鼻子有点不透气。”
“下雨了还待在那里？你不知道赶紧回来？”他有些责怪。成雪不敢跟他犟，便他说一句应一句，承认错误的态度极好。他也没再多说，取睡衣去洗澡。
“灏轩……”成雪脱口叫道。关灏轩回头看着她，她却硬是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走过去：“怎么有话又不说？”
成雪看他温润的表情，满眼关切，便鼓起勇气小心地问：“你能不能……不要收购电子公司？”
关灏轩面色一时间僵住。
成雪有些害怕，急忙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换作是其他任何一个朋友的事，我也会一样关心的。”
“这有什么好关心的？我又不是要逼得他破产，只是一个子公司而已！”他语气冷淡下来，墨黑的眸子映出她的影子。
“可是贺通要是没有这个子公司支撑，不就等于垮了一半了？”成雪壮着胆子，索性一次把话说完，反正说一半是说，多说几句也是说。
关灏轩只是淡淡地：“你不要操心这么多。”想了片刻，有些承诺地说道，“放心吧，不会有你不愿看到的事情发生！”
成雪楞住，过了几秒才呆呆地问：“你是……答应了？”不敢置信。
关灏轩面无表情：“我情愿被别人说出尔反尔，也好过你嘴上不说心里恨死我。”
忽然间，成雪倒情愿他对她差一点，他越是这样子顺她，她越觉得很亏欠他。
关灏轩转身出去，自言自语：“我现在是不是疯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崔璀这盏不省油的灯，火焰冲天。
“关总裁难道不知道商人最讲究的是信誉吗？”崔璀虽然生气，却依然保持着优雅的气度。
关灏轩浅浅笑着：“这次的确是我违约。”写了张支票。崔璀笑着，眼底掩不住的傲慢：“关总裁，我从来不缺钱！”
关灏轩淡淡地说：“这张支票我给你，至于你要不要，那是你的事。”他洞悉先机，“只是崔小姐的目的，是不可能达到了。”他太清楚崔璀并不会真的努力挽救方氏，却也不是真得想置方氏于死地，她不过是想借此让方氏更脱离不了利源的帮助，又可以让成雪不开心。本来他与崔璀合作正好取他所需，可是他就知道成雪会难过，而他还差点真的让崔璀得逞了。
不过现在停止，也还算来得及。
崔璀折着支票，迷人的眼睛和成雪的几乎一模一样，关灏轩一时怔住。
“什么事能瞒你呢？”崔璀粲然笑道，起身要走，“希望你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关灏轩笑起来：“她和生意，我当然要她。”
崔璀不屑：“你是要她，还是要孩子？”
“当然是她。”关灏轩淡淡地：“利源果然不一般，在我的医院竟也让你们查到？”
“很多事情只看我想不想知道了。不然，有什么难事！”崔璀笑说着走了出去。
关灏轩嘴角上扬，却目光冷峻。
崔璀拿走支票，出门便丢进了垃圾箱，那张九位数的支票在她手里仿佛便只是张废纸。
电梯门乍然打开，崔璀惊讶地看着穆成雪满眼笑意地出现在她面前。然而转瞬之间，穆成雪神色却淡漠下来，一脸平静。
“穆小姐，好久不见。”
成雪本来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