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屋子都被水侵袭了，脚下的深度至少有10公分，而且还在不断增加。
即便是面对这样的现实土方的身体和大脑依然没有完全清醒过来，也许是因为最近值得大吃一惊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他的精神已经完全麻木。有些拖拖拉拉的走到银时的房间门口，水还在透过窄窄的门缝源源不断的流淌出来，土方有些玩味得把赤脚放到门缝跟前，水流用微弱的力道滑过他的脚底。
有些痒。他缓慢的运转着大脑。
“土方，我好冷……”
“我不会送你去医院的，只要出了这个门你就会逃走。”
“……抱我。”
搂过那个滚烫的身体，土方把自己当做温度计大致估计了一下，至少在四十度以上。
“生病也好，至少你肯好好吃饭了。药也要好好吃，烧的这么严重，转成肺炎什么的就不好了，如果把脑子烧坏了也很麻烦。”吻了一下银时滚烫的额头。
原本苍白无血色的肌肤已经变成接近樱花的粉色了，满头大汗却在不停的喊冷。
“老师，我可能会就这么死掉。”
“不会的，只要你好好吃药。”
“我想就这样死掉，我想晋助了，这样应该就能见到他。”
“这就是你放水淹掉我整个房子的原因？”
“老师，我一直讨厌这个世界，觉得什么都是错的，谁都对我不好。现在我终于明白了，最根本的错误其实是我这个人的存在。从最一开始我就不应该降生到这个世界上，否则也就不会成为被抛弃的孤儿；后来也不应该成为松阳老师的养子，如果不是我，说不定一个人潇洒过日子的松阳老师就不会莫名其妙的死去；跟晋助在一起也是一样，明明就是心知肚明的毫无结果，却还是怎样都不肯放手，最终害死了他；跟老师你也是一样，老师有真正把我当对象吗？不可能有吧，有的话也不会去找什么应召女郎了，像老师这种成熟的社会人士不可能和自己的同性学生用真心，我知道是在玩火，但还是非要烧伤了才甘心……”
“自我检查什么的就免了。”
“我只是在说实话，说一些始终不敢对自己说的大实话。”
“可是我不感兴趣，你应该把这些啰啰嗦嗦的话留在心里。”
土方舀起一勺稀饭就硬塞到银时嘴里。
“没错，我没对你动真心，玩玩罢了。但是银时，人一辈子没什么意外的话要过七八十个年头，天天都认认真真的度过谁受得了，偶尔随心所欲一下也算不了什么。别把大人都看得太神圣，我们没理由万事不出错，等你在这个社会里混上几年你就明白了：认真，你就输了。”
银时的身体素质不是一般的好，那样热闹的大病一场之后居然只用了一天就完全康复了。
土方端着饭进来的时候他正坐在窗台上看着窗外。
“土方老师，”他转过来笑了一下，“我可以开始上学了吗？”
窗外阳光正好，绿色的树叶随着清风轻轻颤动，有的被遮在阴影里墨绿一团，有的反射出刺眼的金黄色，顺着光线都能看清空气里的灰尘缓缓飘下的轨迹，仿佛只要透过玻璃看着这样的光景就能听见唧唧喳喳的鸟叫声。
邻居好像割草了，有些腥甜的草汁味道充满了土方的肺。
Chapter 10
“你去说啦，你比较会交际……”
“这时候想起来夸我了哦哦哦？我才不去！万一被拒绝太丢人了啊！”
“我也怕被拒绝啊，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都不去吧那我们是来干嘛的啊，社长怎么回事……找谁不好偏偏要找他……社里还是挺多帅哥的……”
“哎哎你看，那不是志村妙吗？原来她也是3Z的啊，他们是同班同学要不然让她去说说看？”
“嗯嗯，这个办法好。志村同学~阿妙~麻烦你过来一下~”
志村妙早就注意到了门口有两个和自己同社团的女生在叽叽喳喳指指点点，估计是在讨论表白之类的麻烦事吧于是便没有在意，出乎意料的是这两个人一通商量之后居然叫自己过去，即便是讨厌也好，不得不过去搭理一下了。
“有什么事吗？”职业女性般的亲切和蔼温柔无懈可击微笑。
“那个，阿妙你也是话剧社的，”其中一个女孩双手合十努力摆出一副求人的可爱表情，“最近咱们不是准备排一个新剧吗？社长说剧本已经审议完了，是根据著名电影《霸王别姬》改编的。”
阿妙回忆了一下，好像听说过这部电影，不过因为是外国影片而且还扯到了“京剧”什么的自己不是很懂，所以没有看过。
“社长说他看了一下全校同学就数你们3Z班的坂田银时同学最适合演主角了，所以让我们俩来找坂田同学商量，但是你也知道……”女生凑近阿妙的耳朵把声音放小，“坂田同学的不好接近在全校都是出名的啊，明明长得那么可爱脸上也总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但是不知怎么就让人感觉到不太好说话，所以我俩在这犹豫了好久……还是两个人都不敢去说……”
“所以你们就想让我去跟他说呗？”真啰嗦。
两个女生齐刷刷的鞠了一躬：“是啊是啊，可以的话太感谢你了！”
“那好吧，我去试试，不过不能保证成功啊！”
“没关系的，社长也没想着他能轻轻松松的就答应。”
“那又何苦找他。”
“社长的说法是总要问一问才甘心，哪怕被拒绝也算死心了。”
刚开始土方还有点担心，时不时的找各种借口溜到班里偷看一下银时的状况，不过看了几次之后发现似乎没什么异样于是也就放下心来，想着过两天以园丁身份去银时家里看看他给他带点蛋糕什么的好了。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有什么烦心事的时候大吵大闹一番发泄出来就没问题了，大概过上个几十年他回想起来现在干的事情也会笑话自己傻吧，这样很好，就照着这条路走下去吧。
高杉晋助也好，我也好，不过是他坂田银时人生路上歇过脚乘过凉的两棵树罢了。
这边土方老师已经放下了他身为这群小孩人生路上指航明灯的身份安心备课去了，但是3Z的学生这群原本和银时并不怎么熟悉的人反倒看出了端倪。
复课后的银时的确是有了一个正常的高三学生该有的样子，上课认真听讲，下课默默看书或者看着窗外发呆，被老师提问就认真作答，有人搭话就微笑着作答，脸上什么时候都是友好的表情，总是似睡非醒的死鱼眼也睁开了……很好很好，相当正常……才怪啊！放到银时身上正常才叫不正常吧！
除了在吃到银时分来的半份早餐之后立刻跟他称兄道弟大脑空空的神乐以及对谁都很友善只要银时微笑一秒钟他一定笑回来一分钟的新八，多数同学还是和以前一样与坂田银时保持着安全距离。
没错，不止一个人在想，高杉的死该不会让坂田精神失常了吧？
“我吃饱了。”银时放下叉子，把粘着草莓蛋糕残渣的碟子收进厨房洗干净，坐到电脑跟前打开了下载软件，“《霸王别姬》……我看看……唔，在这里……”
白天的事情虽然没有马上答应，但是也没有一口回绝，说句实话银时对于演话剧还是有点兴趣的，最让他好奇的是为什么与自己毫不相干的话剧社要放弃那么多训练有素的社员兴师动众的找到自己头上来，跟自己联系的志村妙并不清楚具体的情况，不过她说了剧本是根据一部叫做《霸王别姬》的电影改编的，要知道这个剧本到底是怎么回事的话只能去看身为原作的电影了。
电影很长，而且没有过于大起大落的剧情或者视觉效果极佳的好莱坞式大场面，而且而且关于中国戏剧的部分内容也不能够很好的理解——尽管如此，还是不得不承认，这是一部好电影，终场的时候银时发现自己手心全是汗水，不由得喟叹一声。
开始看电影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但是窗外西斜的阳光还很强烈所以银时没有开灯，但是看完之后窗外已经完全黑透，银时借着窗外洒进来的微弱月光和街上的灯光摸索到自己的手机，打开，拨号。
“……喂，志村妙吗？你好……是的，我是要说这件事……对，我想试着演演，谢谢你们找到我……好的，再见。”
土方十四郎，也许自以为是的你并不知道，现在我的面前稳稳地矗立着一座无法凭一己之力逾越的高山，我愿意再拼最后一次，如果这次能让你彻彻底地爱上我我就能跟着你跨过山顶，如果失败了……那我只能死在山的这一边——真正的死掉，或者内心死掉残活一生。
银时去请辞的时候剑道社的社长脸色难看的像是早上起来不小心把毛巾吃进肚子里了，他几次三番的询问银时到底能不能留下来提什么条件都可以，就差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了，但是银时并不打算反悔，没做多的纠缠就离开了办公室。留在屋里的社长简直想立刻冲进话剧社大开杀戒，他妈的自己刚因为自杀这种天灾人祸损失了一员大将高杉晋助，你们狗娘养的话剧社居然还挖墙脚挖走了另一位高手坂田银时，你们还想不想让我们社团活了啊我靠靠靠！死小子坂田银时你剑术高也就罢了干吗还要长那么妖孽的脸，不是给老子找麻烦吗！混蛋！
没过多久银时就特训完了基本练习，开始带剧情排练了。
整个排演过程都是悄悄的进行，无关人员都不能够进入剧场参观，所以在正式开演之前根本没有外人能够知道情况，大家只是闲暇的时候好奇的猜测一下，然后又忘到了脑后。话说回来，不仅仅是其他同学，连参演的多数话剧社演员都有些搞不清楚这场戏的全貌，因为和银时对手戏最多的社长经常和银时两个人单独练习。
“银时，今天放学之后有空吗？”中午下课铃刚响起来话剧社社长就站在3Z的门口大喊。
“哦，神威啊……没什么事，要排练吗？”
“是的，今天练一场咱俩的对手戏，下课之后给我电话吧。”
“好的。”银时转身拍了拍正在撅着嘴翻白眼的神乐，“好啦，总不能因为你们兄妹俩有仇我就不能跟他说话吧，明天早上给你带个便当怎么样？”
“……少放点草莓，多加几片醋昆布。”
“知道了知道了，所以不要生气了，叫上新八一起吃午饭吧~”
路过门口的土方正好看到了银时在哄神乐的样子，脸上满是大哥哥般的温暖微笑，手里端着可爱的粉红色便当盒，银色的长睫毛眯在了一起，一边说着一边冲后面的新八招了招手。不知为什么土方突然觉得有点烦躁，似乎这样的银时并不和自己的心意。
并不和自己的心意是什么鬼玩意？！土方抬起教案砸砸自己的脑袋。
一直让自己头疼的不良少年改邪归正走上健康成长的道路结交纯洁正直的朋友难道不是好事吗？别发神经了赶快在心里鼓鼓掌然后该干嘛干嘛去吧，从现在开始这小子的人生就该与我无关了，再过几个月他就会彻底离开自己或许一辈子都无缘再见面了。
这样很好，对谁都好，简直最好。
Chapter 11
“你为什么给他当……你给他，你你你……你当、你当了！”
“我当什么了，有本事你说出来！段小楼你要是个男人就说出来！”
“程蝶衣……你到底要怎么折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