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生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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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生将军-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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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去。站在他身边的扎撒克像是嗅出空气中危险的味道似的,浑身机伶伶打了个冷颤。
  又要变天了吗?
  ☆☆☆
  第三个日落之前,成武彻底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因为他一句据说是『很恶毒』的批评,柳三公子开始学习如何超越这世上一切雌性生物。
  他何止是学女人的一哭二闹三上吊?
  他基本是见河就跳,见树就撞,见了刀子就往脖子上抹!
  然而……天杀的!却总在千钧一发之刻被人拦下来或是自己敏捷地闪开。
  真是的,想死也拿出点诚意来嘛!
  这么假骗得了谁啊?
  又一次把那姓柳名儒生的麻烦自河坡上拉了下来,成武心虚地左右瞄瞄了四周,弟兄们一道道责难的目光化身为利剑向他杀来,摆明了要他为自己的言行『负责任』。
  谁来相信他真的是清白的啊!?
  比如说十天前他绝对没有意图强暴这个男人之意,又比如说三天前他说的话也并不是真的十分刻毒……
  但,外貌上的优劣在这里充分地体现出了它极度不公平的那一面。
  不过是因为他长得看起来比较『凶』,比起一表斯文的柳儒生更像坏蛋罢了,大家就认定了那个十恶不赦的坏蛋就是他。浑然不顾兄弟十几年的交情,完全把同情的天平倾向了外表比较弱势的那一面。
  该死的!
  把不知何时爬上高坡的柳儒生拉下来后,成武很直觉地想象平常一样把这个烫手山芋顺手往旁边一推了事——虽然明知这样做兄弟们可能更确切地相信这并不真实的『眼前所见』,但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但奇怪的是,平常一被他推开又马上生龙活虎地进行下一场预谋的人今天明显有些精神不济。
  非但如此,他被推离开一臂之遥的身子似乎大有他一放手就快要整个人松垮垮地瘫到地上之嫌。
  「喂?」
  成武及时地在松开最后一根手指、让他完全跌在地上之前拉住了他,皱起眉正想伸手一探他额上的温度时,柳三公子不合时机的一个大喷嚏,喷了他一衣襟鼻涕的同时也向大家昭告今日抱恙的讯息。
  「你生病了?」
  成武在扎撒克叫嚷之前吃惊地接住了一具夹带高温虚软地贴上来的身子,巨灵掌拍向他已经烧得通红的脸畔,「喂,你别这样在风口就睡着了,醒醒!」
  柳儒生给他唯一的答复是伸出手牢牢地抓住他的衣角不放,好像生怕自己在生病时就被他抛下了,不正常地嫣红的脸上,一向飞扬跳脱的眼波凝滞成一潭死水,看起来着实病势不轻。
  「该死的,你不是做了皮大衣了吗?怎么不穿上?」
  他单薄的身子冷得像冰一样,额角却烧得有如炭火。成武也慌了手脚,一把把他横抱起来,朝七手八脚想上来帮忙的人大吼,「把治风寒的药汁熬好了再拿过来!」
  浓郁的药味在这临时搭起的挡风棚里弥漫开去,成武皱起了眉头看着像孩子般熟睡的人儿。还真是有毅力,只不过被他批评了一句『难看』而已,竟然就真的置自己的身体于不顾,任扎撒克好说歹说都不再看那件挡风御寒的皮衣一眼。这个身子单薄得像春天桃花般的书生,意志倒像是铁铸的,认定的事牛也拉不回头。可是拿自己的健康开玩笑,何苦来哉?
  「老大,药好了!」
  扎撒克捧着一碗乌黑的药汁小心翼翼地呈了上来,成武一呶嘴,把自己坐在床边的位置让了出来,示意他把药汁喂那个人喝下。
  扎撒克为难地抓了抓头——服侍病人这种事他可从没做过,但没可奈何下,笨手笨脚地舀起了一大勺就捏开他的嘴猛灌下去——倒有一大半是泼在衣服上浪费了,也不知道他喝进去了没。
  「苦……」
  不知道是因为被灼热的药汁烫着,还是真的因为那有可能入口的药汁实在难喝,柳儒生呻吟了一声,微微转醒,睁开眼看到眼前只有扎撒克,慌乱地四下寻找另一个高大的身影。
  「老大,他在找你。」
  蠢笨如扎撒克都看出了他寻盼的目光,赶紧回头向不远处的成武哇啦喊了一嗓子。
  「……」
  一脸臭臭地接过扎撒克硬塞过来的药碗,不悦地看着那个推卸责任的汉子如蒙大赦般一溜烟跑了出去。
  成武无可奈何地坐上床沿,正好对上柳儒生因为生病而有些迟钝的眸在寻着了他后,缓缓地荡漾出一个微笑的脸。
  「你病了,喝药吧……」
  心中一软,成武用超乎自己想象的耐心将药汁舀起,吹温后再喂向那张干裂脱皮的唇——这一阵子他跟着他们起早贪黑地赶路,想必身子早就吃不消了,一路强撑着还不忘与他斗气,真难为了他。
  「好苦!」
  才喝了一口,那个不肯合作的人就噘起了嘴,大有不肯再受这东西荼毒之意。
  「乖一点,你生病了!不吃药怎么好?」
  生了病后比原来更难缠十倍!
  成武暗自咋舌,低声下气哄他道:「喝完了给你吃糖。」
  回头看看木托结衣还有没有私藏的冰糖就是了。
  「苦……」
  柳儒生又勉为其难地喝了一口,依旧叫苦连天,失去了神采的眼睛小动物般楚楚可怜地瞅着押他喝药的成武,实在是叫人心软。
  「来,一点都不苦啊……」
  试探着喝了一口,皱着眉的成武暗下吐舌,难怪这么多人生了病也不要吃药,这药还真不是普通的难喝,「不然我就捏着你的鼻子灌下去了……」
  要是平常,他早这么做了,反正三大五粗的汉子,哪用耐心哄啊。
  为了证明这药『不苦』,成武每吹温一口就往自己的唇上沾沾,表明自己试过了,一点也不难喝。可能是他这善意的谎言勉强把柳儒生唬弄过去了,那个人的眉头虽然越皱越深,但倒是乖乖配合,温顺地在咽完了一口药汁后张开口,让他再喂下一口。
  「你好好睡,我去找糖……」
  见他好不容易才把那一大碗药都喝完,成武还没有忘记自己的承诺,把碗一放转身就走。
  「不要走……」
  柳儒生却挣扎着伸出一只手来拉住了他,好像很害怕他的离开。
  「不苦了吗?」
  成武有点搞不清他到底想做什么,一会儿这样一会儿又那样的,比女人还难琢磨。
  「你陪我睡。」
  柳儒生摇了摇头,却答非所问的用虚弱的手拉着他往床里挨。
  「喂!」
  搞屁啊?上一次还没跟他『睡』就被他弄得鸡飞狗跳的谣言满天飞。这次又想搞什么鬼?
  成武警戒地看着他,但是那双晶莹的眸中只透露出虚弱的请求与软软的疲惫,看得他非常之——好吧,他承认了!——他XXXX的,他的心脏在这样的眸光注视下竟然比豆腐更不堪一击。记忆也立刻就不灵光了,根本不记得自己原来打算在他一醒来就大大地嘲笑他过分孱弱的预谋,并且马上忘记这之前他曾经做过对他而言很过分的事。
  在自己反悔前快手快脚地除下衣物钻进被里。骤然间还有点不太习惯与人共享一张床的成武拘谨地尽量腾挪在边缘一角,但柳儒生却不管他那么多,马上将自己的身体移过来,紧紧地贴在与自己比想象中还要温暖宽厚的胸膛上,这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准备在药物的辅助下再度入眠。
  「喂,你病好后还是穿上那件皮衣吧。」
  反正都已经做了,他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生气……
  惊讶地发现贴上来的身躯虽然因为高热而微微沁着细汗,但他的手脚却依旧冰得吓人。
  对这样柔顺弱茬的人儿有天大的气都生不起来,今天认命心软到底的成武将他过分冰凉的手纳进自己的怀里,低声地吩咐他今后自己注意保温。
  「你又说……丑死了……」
  好温暖…星眸怠倦的柳儒生挣扎着不肯堕入无边的睡眠。
  「不会,很好看……」
  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忘跟他计较这个!成武翻了个白眼,硬着头皮说这可能是自己这辈子第一次违心之言。
  「是吗?虽然你看起来……很凶,不过,是个好人……」
  小猫般蜷缩在一个温暖怀抱的柳儒生抬起头来,在成武反应过来之前,唇在他颊畔印了一个可以疑之为『吻』的贴合动作。然后,甜甜、甜甜地笑了,须臾间,最后一丝气息也消沈入黑甜的梦乡。
  「搞什么啊?」
  莫名其妙的成武愣愣地看着唇边挂着一丝微笑沉眠的人,这样乖巧不闹依赖人的孩子似的他,感觉竟然完全陌生。
  如果他一直保持这样的形象,好像……要说他好看,也并不是什么违心之言……
【第四章】
  北风吹来的云布满了整个天际,细细密密的雪自天际散落,那美丽的六角晶体带着沁凉的温度,纷纷扬扬地落到人的手上、脸上、肩上。
  这倏来的一夜初雪催开了银装素裹的玉树琼枝,美化了环境的同时也娱乐了一票本是苦哈哈在黄天厚土之中赶路的凡夫俗子。
  丢雪球、打雪仗本就是大漠孩子最拿手的好戏,如今孩子长成大人了,这等小孩子玩的把戏自然也随之升级--只见数十个拳头大的雪球在马背上方低矮的空间织成一片密集的雪网,本是小孩儿玩耍的游戏让数十个汗流浃背的大汉你来我往,的确很有『打仗』的威势。
  在马背上玩丢雪球,可不容易呢。
  双脚在不离开马蹬子的情况下,得有高超娴熟的骑术才能将马儿操纵自如,以便快速地躲过同伴的攻击;为了能顺利地捞到攻击武器——雪,还得练就蹬里藏身的绝技,身子向下一伏长臂一伸就抓起一团新雪捏成加大火力的强效武器,在不耽搁行程的同时娱乐健身两不误,倒也可以算是一种因地制宜的训练方式。
  西夏好汉们豪爽的笑声洒了一路,柳儒生看得怪羡慕地跟在后面,知道自己没资格加入他们的战团,但还是不死心地偷偷抓起了一团雪捏在手里,准备在混战中当一个放冷箭的小人。
  「喂,你的病才刚好,别玩雪!」
  同样也没有加入伙伴们的战团,骑马落在最后押阵的成武看到了他的小动作后,没好气拍掉将他手心冻得通红的雪球。
  开什么玩笑,他要是又生病了,耽误行程不说,辛苦照顾他的人可是他哩!
  成武皱眉看着嘟嘴不悦的人儿。
  上一次他病得很突然,但好得更奇怪。
  刚开头两天的确是病势凶猛,用楚楚可怜的柔弱征服了他之后,似乎发现了一种好玩的新游戏似的,过了最严重的那一阵后就开始登鼻子上脸,对他颐气指使不说,病也时好时坏的,但就是不断根。直到他急了,认为不能再为他耽搁下去,打算让扎撒克也把他送回原先路过的城镇,不再让他长途跋涉后,生了半天闷气的他赌气自己开了一副药抓来喝下,第二天就好得跟没事人似的。病愈的速度快得让他怀疑他先前是不是故意的拖延病情,又抑或,他真的如他自己自吹自擂的本是名医?
  这个奇怪的汉族儒生,每观察他多一阵,他总有新的惊奇让他发现。虽然他怀疑过他混到普通难民堆中的用意何在,但每每套他口风时总是以无果告终,那个机敏的人儿总有办法逃过他一次次追问。
  结果,将近一个月下来的相处,他非但问不出他的身份,就连自己最想知道的那个女子与他是何种关系也依旧毫无进展。
  这一个月下来,他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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