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彼得堡宫廷变奏曲·假面舞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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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彼得堡宫廷变奏曲·假面舞会-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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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特摇了摇头。“没想到伯爵大人也会犯这样的错误。”

“……我再把维尔维克伯爵留在宫廷的话,宫里那些法国人的哈巴狗们就会整天在我身后狂吠不止……”
瑞典国王冷笑了一声,这笑声与他那近乎柔美的容貌极不相称,“我可没那么多时间来应付他们。我也不想得罪叶卡特琳娜、路易(注2)或者我亲爱的舅舅(注3)更不想得罪英国人,还有,‘我不能保证’,阿道夫,你听听伯爵大人这句话说得多么有气势。好像他才是瑞典国王。——贝儿,过来。”
刚才的黑猫从暗处走出来,古斯塔夫国王伸出手,贝儿轻巧地跳上他的手心。瑞典国王把纯黑色的小猫抱进怀里。贝儿不停地轻轻挠着他白色的睡衣。古斯塔夫细长的手指轻抚着黑猫的后颈。

“还不如养一只猫呢,……至少它永远不会背叛我。”

没错。瑞典国王想。我可以原谅,我可以原谅所有人,只是当那些人没有侵犯到我最重要最神圣的东西。瑞典的王权。

“陛下,”莱特往前凑了一些,在昏暗中凝视国王的眼睛,他高挑匀称的身子向前倾斜过去,“您要怎么办,……杀了他吗?有这个必要吗?”

“绝对有这个必要。杀了他。”古斯塔夫将手垂落下来,贝儿安稳地跳了下去,“我今天早晨已经跟维尔维克伯爵谈过了,打发他回约特兰。他明天下午就启程了。你知道,他回约特兰,会路过耶尔默伦湖附近……下面的不要我说了吧?”瑞典国王的声调冷酷而尖锐,完全出自一个惯用阴谋的政治家之口。关于维尔维克亲英的说法早就有了,如今证据确凿,加上古斯塔夫“我的权力不容侵犯”的观点,伯爵的命运已经很明显了。国王一直力图保持彬彬有礼的良好态度和善良作派,但当问题一涉及他的王权,他就变得坚定而残忍了。

“我明白了。”莱特说,“耶尔默伦湖附近,……呃,直接把尸体扔进湖里吗?我的上帝,湖水很冷,伯爵大人恐怕会不舒服的。”

古斯塔夫戏谑地一笑。“你看着办吧,阿道夫。只要别让人发现就可以了。”

“听说,”莱特候爵踌躇了一会儿才问道,“您把小维尔维克留下来了?”

“是的。……的确……”瑞典国王忽然垂下了眼睛,放低声音,那声音里竟然隐隐约约透露出几分凄凉,
“我要培养新的可以信赖的人啊……真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都很难找到了。”
莱特很清楚地感觉到胸口尖锐的刺痛。“不,陛下,还有我。”他说,同时握住了古斯塔夫的手指。

“对,对啊……是的,阿道夫,对不起。我不应该忘记这一点的,还应该有你。”瑞典国王忧郁地微笑着说,他伸出手搂住了莱特的脖子,宽大的白色袖口一直滑落到腋下,他吻了吻他的嘴唇,“你要在这里睡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今天还是算了吧,陛下。您这两天很忙。”莱特硬梆梆地说,同时努力克制自己的冲动,“还有,索菲亚王后(注4)那儿,您要是总是不去,王后陛下会不高兴的。而且……宫廷里的人也会说闲话。”

“关于我这方面的闲话,他们说得还少吗?”古斯塔夫轻蔑地笑着,“还有,索菲亚会很高兴我不去打扰她和情人幽会。”

“您需要一个继承人,陛下。”莱特说。

“那好,阿道夫,你可以离开了。”

阿道夫·莱特侯爵略微欠了欠身体,轻轻退了出去。

蜡烛快燃尽了,留下淡薄的焦油味儿,古斯塔夫三世重新把被衾拉到下颌,冷漠地看着蜡烛那最后的火焰跳跃不定,忽大忽小,然后熄灭,房间里陷入了彻底的黑暗。瑞典国王四处看了看,就看见贝儿的眼睛在黑暗中散发着琥珀的光芒。“贝儿。”他叫道,然后把猫儿拥进被子里,闭上了眼睛。

注1:古斯塔夫三世出生于1746年。为了不让他在小说里面显得太老,我把他改小了整整十岁(啊,尊敬的瑞典国王陛下,您的在天之灵原谅我吧)。还有,史有明文(这可不是我胡扯,都不需要YY),古斯塔夫三世确实是个玻璃。
注2:即法国国王路易十六。
注3:普鲁士的腓特烈二世和瑞典国王古斯塔夫三世是舅甥关系。
注4:历史上,时间是1766年,也就是古斯塔夫二十岁的时候,他和丹麦的索菲亚结婚(两个人在五岁的时候就订过婚了,汗)。结婚之后夫妻的关系并不好(这是肯定的嘛,因为我们的国王同学是个玻璃嘛,哈哈)。

 

'原创'圣彼得堡宫廷变奏曲·假面舞会(五)2007年08月01日 星期三 08:47 A。M。——科索夫斯基刚刚上前一步,就看见了这样的画面:阿列克谢·切尔连科突然收回了手,任凭对方的长剑贯穿了自己单薄的胸膛。他摔倒在湿滑的、结了薄冰的河滩上,白色的脸庞紧帖着那些稀薄的碎冰,看上去又美丽又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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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是中午了,房间里因为夜间炉火余烬的缘故,还很暖和。近卫军中尉萨什卡·科索夫斯基趴在军官宿舍的床上给要好的姑娘写信。虽说圣彼得堡的近卫军是军队,可这里面的年轻人多是贵族,他们根本不用艰苦训练,总是过着像在贵族的家里一样奢侈悠闲的生活。科索夫斯基无聊地转动着鹅毛笔,思索着接下来应该写点儿什么。他面前摆着一张烫金的漂亮信纸,刚刚有了个开头:

“亲爱的娜塔莎,
为什么您最近以来一直不理睬我?要知道您这样可是伤了我的心了……”

门突然被推开,阿列克谢·切尔连科穿着近卫军的冬季大衣,胳膊下夹着一本书走进房间,随着他的动作,一阵清新的雪花味道扑面而来。科索夫斯基抬起了头。“嘿!阿廖沙,外面下雪了?”

“是的。”切尔连科走到桌子跟前,用戴着兔皮手套的手拂去衣服领子上的雪花。他的鼻尖冻得通红,睫毛上都凝结着一点一点的晶莹霜花,而现在它们正因为屋内的温暖而融化成透亮的水珠,颤抖着悬挂在切尔连科长长的睫毛上。

“什么书呀,阿廖沙——啧!《关于真理社会于谬论的辩析》!老天,阿廖沙,阿列克谢·弗拉基米诺维奇!您再这样下去会发霉的!姑娘们不会喜欢您这样的……”

“好了。我的好萨沙!饶了我吧。”切尔连科温顺地微笑起来,“可是不看书又能做什么呢?现在天气还很冷,演练也很少,宫廷里的活动也一样少,不需要我们去保卫安全……”他突然垂下了眼睛,“萨沙!……您难道不觉得我们在虚度青春吗?彼得堡的近卫军——喝酒,跳舞,上戏院,还有漂亮制服和漂亮姑娘——萨沙!您难道不觉得……您以前可不是这样……”

房间里突然陷入了沉默。过了一会儿,科索夫斯基才尴尬的咳嗽了一声:“也许是的。可是大家都这么干。……哦,算了。既然您不愿意和大家一样,——我今天也不愿意。我们出去吧!去郊外逛逛如何?”
这个提议终于使得切尔连科微笑起来,不一会儿,两个年轻人就快活地笑着,去营地里牵马了。


一到远离圣彼得堡市区的地方,切尔连科的枣红马就奔驰起来,科索夫斯基需要快马加鞭才能勉强跟得上他。雪花依然在纷纷扬扬地落下,洁白而开阔的平原上偶尔有几处灰色的矮小建筑,那是农奴们的房屋。严寒的早春的风从广袤的俄罗斯平原上呼啸而过,科索夫斯基在这一片银白色的世界中看见切尔连科胯下的枣红马火焰一般的鬃毛迎风舞动,随之招展的还有切尔连克略微有点长的棕色头发,他在微笑,双眼像星星一样闪闪发光,但脸色却比平日更加苍白。这太不寻常了!科索夫斯基想着,他很惊叹,自己从来不知道阿廖沙的骑术这么好!但阿廖沙的确像是有什么心事,这种反常的活泼令人担心。

切尔连科终于在雪原上勒住了马。马儿大汗淋漓地打着响鼻,全身都在寒冷的空气中蒸腾出白汽来。阿列克谢·切尔连科大口喘着气,把手按在腰间,略微向前弯下身子,贴在马儿的脖子上。“万卡!——嘘!小伙子,静一静……对,真是好样的……萨沙,”他抬起脸,微笑着,但科索夫斯基可以肯定那绝对不是快乐的笑容,“没想到我能骑得这样快吧?”


科索夫斯基勒住自己的白色马,焦灼地打量切尔连科。“没想到。”他说,其实科索夫斯基还是一个相当严肃的人,此刻他端正漂亮的面孔上一双灰色的眼睛毫不留情地注视着好友,“阿廖沙,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切尔连科的呼吸还没有平复下来。“没有。别乱想,萨沙。”他否认得很快,而且很不坚定,科索夫斯基一下子就看出来了。缤纷夺目的银白色雪片落在科索夫斯基黑色的、长长的眉毛上,很快就融化了。
好吧。科索夫斯基无奈地想。那么等到你自己愿意的时候再告诉我好了。“驾!”他吆喝道,松开了缰绳,让马儿小跑起来。

白茫茫的雪原上逐渐出现了树木,而后就是整片的新绿的针叶林。切尔连科勒住马,灵巧地跳下来。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早春刚刚泛着青春的生命光泽的森林里去。这就是俄罗斯,这片生机勃勃的土地,每年春天冻土消融,欢快的小河开始流淌,就会有无数的新生命从地下发芽生长,就像俄罗斯的人民一样充满了永远无穷无尽的生命力!他们把马儿栓在树上,看见了一条小河穿林而过,溪上有一层薄薄的冰——早春的天气本来已经使小河封冻开化,但因为这一场春雪又上了冻。阿列克谢·切尔连科蹲下身子,用戴着旧手套的手抓了把雪粉。“多纯洁,多干净啊!”他叹息着,“可是不久太阳一出来,也会变得很肮脏的。”
科索夫斯基本来正打算坐下,突然听见的这句话让他眉头一皱。他看了看挚友,突然扔掉了马鞭,在雪地里跪下来,双手抓住了切尔连科的肩膀。“见鬼!看在上帝的份儿上,阿廖沙!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萨沙,其实我不——”

他们的对话因为从林子那一头传来的声音而中断了。


小河的那边走来了一个年轻的农村姑娘。她可能是某个农奴的女儿,或者可以说是典型的俄罗斯的女儿。她头上包着花头巾,身材健美,裸露在寒冷空气中的双颊像红苹果一样动人。总之这姑娘全身上下都散发出青春的纯洁,一种干净的自然之气,毫不做作的美丽。而当她走近一些是,科索夫斯基甚至觉得她那双蓝眼睛几乎圣洁得像喀山圣母。可是如果说有什么不让人愉快的地方,大概就是这姑娘几乎在小跑,希望能摆脱身后那两个死皮赖脸的轻骑兵军官。那两个年轻军官显然也是出来兜风的样子,——这没什么奇怪的,见了漂亮姑娘,这些军人们总难免有些改不了的老毛病。

他们沿着小河一路走过来,路过切尔连科和科索夫斯基身边时,那姑娘求援似地看了看二人——她已经快哭出来了——但很快又收回了目光。两个轻骑兵军官看见了半旧的近卫军制服,于是视为同类,并且用眼神警告切尔连科和科索夫斯基“不准加入”,然后继续将注意力转移到姑娘身上,推搡着准备离开。

科索夫斯基轻蔑地笑了笑。“他们以为我们是和他们一样的人吗?”他小声嘀咕说。

“先生们,停下!”

科索夫斯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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