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水烟云by天涯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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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水烟云by天涯海角- 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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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这是否也是皇上的看法?” 

  皇上不语,我接下去道:“试问皇上,世上几人能做到无欲则刚?大哥淡泊,但并非无所求,他求父严母慈,不可得;求生活顺遂,不可得;求常相厮守,不可得;求亲情圆满,终究也不可得。大哥他才二十二岁,却已笑着对自己放手。不再为自己,只求身边的人喜乐安康,求心上的人平安幸福,求天下的人少经苦难。” 

  “皇上雄才大略,看的是江山社稷,想的是黎民苍生,富有四海,无所不能。所以草民斗胆请求皇上,成全大哥一次,他日论史,使大哥也能得一声‘忠臣良相’、‘志洁行廉’。”我再次重重地磕下头去。 

  皇上长久不语,最后抬抬手,说:“起来吧。你不错,回去好好照看着你大哥,跟他说,好好养病,朕的新政可不能少了他。”转身走了不远,又停下来道:“莫伦,朕看着这满院的槐树也甚是喜欢,改日你让人移几株入宫吧。” 

  莫伦 

  我不知道我的话是否起到了作用。 

  大哥病好以后,未及月余,皇上就正式昭告天下,开始推行新政,史称“乾清革新”。 

  乾清四年三月,朝廷颁布了“考成法”,严格考察各级官吏贯彻朝廷诏旨情况,要求定期向六部报告地方政事,提高左右相实权,罢免因循守旧、反对变革的顽固派官吏,选用并提拔支持新政的新生力量,并且整顿了邮传和铨政。 

  乾清四年五月,大哥和秋宁远一起制定了《大陈田赋制》。把各州县的田赋、徭役以及其他杂征总为一条,合并征收银两,按亩折算缴纳。废除以往以人头计税的方法,改以田亩和劳力计税。农田荒种,税增一倍,五年无人耕种,则归入无主之田,收归当地官府所有。开荒扩种,五年免交赋税。 

  新赋制推行之后,阻力重重。世家、皇族、官绅、外戚,无一不对大哥恨之入骨。朝廷上,参大哥和和秋宁远的折子堆积如山,更有人在百官面前,公然弹劾大哥“私德不谨”“迷惑圣听”。皇上盛怒之下,当廷斩了四位朝官,反对之声终于平息。 

  但,说来容易做来难,新赋制的推行前后历经了十年,不知有多少地方官员为此获罪,后来秋宁远的遭遇多少也是由于此事而起。 

  乾清五年二月,皇后生一子,皇上当即封为太子,大赦天下,并下旨在各地广设慈庵,收养无父无母的孤儿。 

  天下人只道皇上疼爱太子,为太子积德祈福,但我知道不是的。 

  那天皇上微服至府里,和大哥对坐下棋。也许真是当年的一番话打动了皇上,也可能是皇上自己改变了策略,反正他再没在人前给大哥难堪,我们对他偶尔的微服私访也已经见怪不怪。大哥陪着他品茶下棋,纵论国事,也会说些街头巷闻,民俗风情,和一般知交好友无异。 

  皇上偶儿也会笑着说:“苏逸啊,你啊什么都好,就是淡了点,看起来倒适合生活在宫中。”然后等着大哥拉下脸,他倒也不介意。 

  或者一本正经地说:“苏爱卿,朕琢磨着要给你指个右相夫人,你看如何?”大哥自是摇头谢绝,然后他眼里含着笑意继续喝茶。 

  这样的日子过下去,其实也不错。 

  那天不知怎么就谈起了刚出生的小皇子,皇上似乎对当年的兄弟亲情很是感慨,玩笑着说“皇子多了也是头疼的事。”大哥却说当年父母去得早,只得兄妹俩,生活也很是艰难。皇上听了似乎若有所思。没几天就封了太子,又大赦天下,广设慈庵,收养孤儿。 

  雪儿调皮,私底下也会悄悄问大哥“有没有一点动心?”大哥敲敲她的头,但笑不语。 

  这年五月,小靖奉旨回京述职,罗元量也一起回来了。 

  小靖倒是一点也没变,到了府前就大喊:“大哥,大哥,我回来了,累死了!”吓得门房直以为来了强盗。 

  见了我,却一本正经地问后面的罗元量:“你说他是不是要给本将军行礼啊?”还没等罗元量回答,他一转眼看见了大哥,飞也似地扑过去,狠狠地抱了一把,马上问:“大哥,我的那些宝贝还在吧?”然后开始滔滔不绝的抱怨,西疆的酒能淡出鸟来,罗元量得了一把好刀怎么也不肯给他,西疆的风沙吹的人睁不开眼…… 

  我和罗元量在边上对视而笑。 

  晚饭时,罗元量回家去了,雪儿从营里回来,一见小靖,也是激动异常,不停地给他倒酒夹菜,嘴里还直说他瘦了。 

  小靖正忙着往嘴里塞东西,随口而出:“罗元量这家伙,还老说我胖了,真见鬼。”随即好像想到什么,忽然脸色发红就不说话了。 

  我们看着暗暗好笑,大哥也给他夹了一个鸡腿,问道:“小靖,罗元量对你好吗?” 

  他低下头去,猛巴了几口饭,含糊不清地说:“那个强盗!” 

  留了十几天,他老半夜出去逛人家的府邸,说是故地重游,亏的罗元量也穿了夜行衣,跟着他到处乱窜,哪里有半点将军的样子。 

  临走那天,倒是难得的正经,对大哥说:“大哥,我不会给你丢脸的。你要保重身体,以后我会回来看你的。” 

  他一走,府里就骤然冷清了不少,我们很是不习惯了几天。 

  莫伦 

  乾清六年三月,连接黄河和泗水的大运河终于开通了。大哥兴奋得好几天没有睡好,皇上也甚是有人情味,下了旨让大哥去巡视验收。 

  事隔三年再回到这里,看着当初还在挖掘的河道,如今船来船往,原来荒无人烟的地方如今炊烟袅袅,真是说不出的感受。沿途住的多是当初挖掘河道的流民,大半都认得大哥,见了便远远得跪下磕头。大哥便跟着去了不少村民的家里,仔细询问他们的生活、收成,又和曾鸣商量着如何在河堤上种树植草、定期清理河道、引水灌溉诸多事宜。 

  回京那天,沿途都是来送行的百姓,有人争着送上家里酿的米酒,有人抱着刚满月的孩子上来要见见大哥这位贵人好添些灵气,还有人高喊着“苏大人,您以后一定要再回来看看”。大哥一路点头,请他们停步。雪儿看着,红了眼眶,说:“大哥,我从来没有这么感动过。你看见了吗,很多人家里都供着你的长生牌位呢,以后我们不做官了,到这里来安家也不错。” 

  大哥难得的豪情万丈,向着我们道:“人生一世,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红尘青史,自在人心。” 

  是的,红尘青史,自在人心。大哥,千百年以后,会有人记得你的。ylxsq。bbs。大哥回到京城后,马上又向皇上递了一份折子,这是一路上就想好的。南北水陆一通,各地商人往来甚是频繁,带着大量的真金白银上路不但麻烦,而且不安全。大哥请求皇上在各地官府设立专门的财务司,允许商人把金银兑换成特制的银票,到达目的地之后再到当地的财务司兑回金银。 

  皇上准了,让户部着手去办,同时封谢宇飞为钦差,由他去各州督察考核。这事进行得相当顺利,各地商人反响也极好。 

  这一年,虽忙碌,但万事顺遂,过年的时候,府里还迎来了意想不到的娇客,林岷和苏梅带了儿子上京了。这孩子刚八个月,一点都不认生,谁都能抱,见人就笑,不大的眼睛笑起来还挺花俏,弯弯的很是可爱。大哥抱着他,他扑过去,舔得大哥一脸口水,还在那里得意的挥着小手咯咯笑。 

  大哥高兴得都有些傻了,抱着怎么都舍不得放下,对雪儿说:“雪儿,你来看,他是不是很像我啊。来,非儿乖,叫舅舅,舅~舅~。” 

  这孩子嘟了嘴,叫了一声“球”,大哥忙兴奋地对苏梅道:“梅梅,你听,你听,他刚才叫舅舅了,呵呵。” 

  苏梅做了母亲,神态之间很是柔和,接过孩子,不好意思地说:“哥哥,这孩子生下来就长得像你,婆婆说,外甥像舅舅命一定好。哥哥,以前我太不懂事。有了非儿,才知道当年哥哥带着我,是多么不容易。哥哥,你心里怪我吗?” 

  大哥笑着说:“傻丫头,哥哥怎么舍得怪你?是大哥不好,没有好好照顾你。你看,非儿都会叫舅舅了,舅舅要是闹脾气,小外甥都要笑了呢。” 

  然后转头,笑着对林岷说:“恩,这该怎么称呼好呢?大少爷?林大哥?妹夫?好像都不妥当啊,呵呵。” 

  林岷也笑,:说;“小逸,我也想了一路,一时还真改不过来,不如我仍旧叫你小逸,你就直接唤我的字‘少怀’吧。” 

  “少怀。”大哥马上笑着叫了一声,林岷一瞬间眼神极为复杂。 

  有了这个小祖宗,府里热闹得不行,雪儿还曾偷偷地把非儿带到禁军营里,回来后得意地说,小家伙耍赖一定要孙思德的佩刀,把个老实人差点逼哭了,末了还加一句,“真不愧是我外甥!” 

  我对天无语。 

  莫伦 

  转眼已是乾清九年。 

  这几年,四海升平,朝廷的新政越来越深入人心,青州、秦郡一带更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国库充盈,兵强马壮,皇上到底耐不住了。 

  乾清七年六月,小靖和罗元量奉旨攻打西戎,只用了短短两个月就直捣西戎京都乌苏,活捉了西戎太子金其阿,西戎王在寝宫上吊殉国。皇上为了昭示大陈的泱泱风范,未杀金其阿,封其为太平侯,在京颐养,说白了就是软禁。 

  西戎归入大陈的版图后,皇上将之设为阳夏郡,并派了薛之简过去任郡首,此人是乾清二年的进士,历任江左督护、吴郡财务司司正、苏宁节度使等职,政绩斐然。 

  该年,镇国公即二皇爷去世,皇上哀痛至极,罢朝三日,举国致哀。这一来,已提上日程的北征大计暂时也被搁置。 

  大哥照旧兢兢业业做他的右相,不时也会被御史参一本,说的无非是“枉顾旧制”“其心可疑”之类的废话,皇上也不一味地偏袒大哥,看起来是再公正不过的明君。 

  安稳日子当然也少不了一些张三李四的琐事,比如某工部大臣亲自带了女儿的生辰八字上门向大哥求亲,再比如一商家女子抱了刚满月的孩子去衙门告我始乱终弃。更有趣的是御史中丞萧廷云的儿子萧玉被雪儿打了一顿以后,自此改邪归正,潜心练武,硬是求他老子把他送进了禁军,如今俨然成了雪儿的跟班侍从。萧廷云喜也不是怒也不是,只作不知。 

  我跟大哥开玩笑,说十来年为皇上做牛做马,终于创出个太平盛世,也该告老还乡享受享受了,免得老得走不动时,只能捻着胡子对儿子说“当年你爹爹只见过朝廷的大官,没见过峨眉山的猴子”。 

  “阿伦,你说得没错。”大哥若有所思,转而也用玩笑的口吻对我说:“不过,你可要赶紧张罗了,免得老得走不动了,捻断胡子也没有儿子听你说。” 

  事实证明,我并没有杞人忧天。 

  乾清九年十一月,秋宁远出事了。 

  这事也并非没有一点征兆。乾清八年六月上,秋宁远之父在祖籍兖州去世,按制秋宁远应离职守孝一年。但此时新赋制危机四伏,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阻力,故秋宁远未上报朝廷。不久,世家权贵利用这点攻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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