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谭梦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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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谭梦华(下)-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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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的鲜血是流不尽的。」就像泪也会有流干的那天。 

「清忻,我在玄烨的身边,只是不能多想不愿多想,但并不代表我傻得什么都不明白。」原本只是缓慢滴落的鲜红,也许是因为醒来,更也许是因为激动,一旁站立着无法动弹的内侍们都可以看到,流淌至下颔的鲜血,一滴接着一滴,像雨更像泪,开始在白色的衣领往下渲染。 

眼泪滴落…… 

他知道自己快要死了…他知道…… 

从他懂事开始,知道自己身体有多差开始,等的就是这一天。 

但是如果可以,他多想自己的生命也能长长久久,即使这一份长久仅是为了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看到尽头的等待也好。 

「玄烨……」 

你听到了没有……回来……回来啊! 

我不喊你陛下,绝对绝对不喊你陛下,所以你快回来,生气的骂我或像之前那样对我也好,只要你回来…… 

眼前突然一阵发黑,落着泪的双眼闭上,纤细的身体往床榻落下。 

「映蓝!」 

古清忻赶紧把人捞住在怀里,窗口的玲珑吟乍晌,清脆的声音一声接一声,有种即将碎破的透明。 

如果可以,他不想这么做,但是玲珑吟已经在提醒他了不是吗? 

他怀里的这个孩子,生命已经到了最后,其实早在落下水池的那天,就该离开人世了,只是他傻傻坚持,坚持见那个只会要他等待的男人,为了这一份等待,他重新醒来,重新落下泪水。 

「映蓝,我帮你等到他好不?」 

「可以吗?」映蓝再也找不到一丝力气睁开双眼,只能低低地问。 

「当然可以……只是……那并不是最好的办法……」人生最完美之处,其实就是回忆是唯一仅有,没有任何的回忆可以重来,因此在人生的每一个时光,才更要好好的去抓住去把握…… 

但……若是没有生命可以把握时,该怎么办? 

「我不怕……清忻,当我跑在黑暗中时,我怕的从来就不是黑暗本身…而是害怕若是只剩下黑暗,我该怎么找到玄烨……」 

「傻瓜。」 

苍白的脸露出浅浅的笑。 

「所以……我害怕的不是死亡……怕的是当我离开之后……将再也没机会可以让他抱在怀中……清忻,爱一个人好苦…但是也好温暖……」 

温暖…… 

那跟飞蛾扑火有何不同? 

「我帮你……」 

抱起映蓝瘦得几乎要随风飘散的身子,稳稳踏着一步一步走向殿外,一边的内侍只能看着,无法出声阻止也无法动作,看着那一个清丽的身影,轻松地捧着那纤细的身子,甚至还可以空出一只手,取下窗口挂着的玲珑吟。 

外头的雪,依然飘落,细细粉粉洒在天地之间,两人的身影进入殿外的花园,在繁花锦簇中隐隐约约。 

一步,东北角,玲珑吟挂上围墙屋檐,伸手沾下一滴映蓝额头落下的鲜红,滴在盛开的琉璃花中。 

二步,东南角,再度在围墙的屋檐上挂上一串玲珑吟,同样伸指沾下一滴映蓝的鲜血,滴在盛开的琉璃花中。 

「玲珑吟,有两个?」映蓝从眼帘下,明明模糊地瞧见清忻已经在东北角挂上那双飞玲珑吟,为什么这里又可以再挂上? 

古清忻脚步微顿,回首望向刚刚挂着玲珑吟的方向。「双飞玲珑吟只有一个,但是玲珑吟里的怨魂,却连我这个爱听故事的人,也数不清究竟有多少。」 

三步,西南角,古清忻重复了在前两个方位所做的事。 

最后一步,西北角,同样的动作又做了一次,只是当血液渗透进入琉璃花中时,瞬间四个角落射出四道光芒,映蓝瞧见玲珑吟下出现模糊的人影,人影有着美丽的容颜却是充满悲伤,一双眼睛遥遥的望着,望着除了人影自己再也没有人知道的方向。 

映蓝睁开双眼,从清忻的怀里下地,伸手探向那模糊的人影,空空然。 

清忻后退,看着他茫然的双眼,额上的血液不再滴落,一瞬间有什么似乎停止。 

「清忻……摸不到……」 

「当然摸不到,他们早已经停留在他们的时空里……」 

「是吗?」若有所悟地摸向额头的伤口,会痛……但是血不流了…… 

「那我……也一样吗?」 

古清忻在雪地上坐了下来。 

「那不重要了是吗?」 

映蓝眨眼,望向华韶宫的大门,笑了。 

是啊!那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可以等玄烨回来了…… 

第十二章 

也许是玄烨的心急如焚,也许是他那一次又一次奋勇在战场上杀敌的形象鼓舞了所有士兵将领,原本预计会打上三年左右的战争,在迈入第二年就已经接近尾声,最后的部分不再需要皇帝本人在场。玄彻得到玄天王朝王军凯旋的消息之后,立刻带领亲兵北上接替了兄长的工作,当然,这其中交接的过程里,他也将这些日子来映蓝在宫里的事情跟兄长说了详细。 

玄烨在知道映蓝在他离开的日子里并不好过之后,原本就已经不安的心情,更添上一股忧虑,恨不得能立即飞回皇宫,好好地看看那个小东西是不是真的如皇弟所说的一样,在那次皇后推他下水之后病得几乎下不了床。 

但是当他回到皇宫中时,却无法如心中所愿。 

回来宫中三日,却在每一天下朝时徘徊在华韶宫外,除了询问暗探他今天过得好不好之外,不曾踏入宫门。 

他不是怕映蓝不原谅自己,皇帝当久了连「怕」是什么样的情绪恐怕也不太晓得,他的却步是因为上次回来,他竟然只有匆匆在映蓝的宫里待了一晚上就离开,造成文武百官对他这个帝王的生活作息产生过度的关切,若是他此时此刻一回来皇宫,又表现出过度担心的模样,恐怕那些臣子又有什么样的借口可以去找映蓝的麻烦。 

映蓝此时此刻最不需要的就是麻烦! 

可他好想看看他…… 

想起他总是温柔看着自己的容颜,不禁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锦囊,打开锦囊里面是一只藤编的青鸟。 

这青鸟,是他自己做的。 

在战场的时候,等待进攻时机有时候是非常漫长难耐的日子,那时候他总是会看见自己身上被风吹得飞动的紫色飞鹰,想起那个细心为自己编织这飞鹰的人儿。 

因此当他进攻到回封国的一个城镇,在那个城镇里发现有着类似紫花藤的深色藤蔓时,他不禁干了这种一点都不像个将领、不像个皇帝的傻事。 

他自己一个人将那些藤蔓摘下,北国的天候干冷,没办法晒干这一些细藤,一开始他晒了两天就发现这些细藤开始发臭,而且软趴趴的触感有点恶心,让他懊恼了好一阵子。然后他想到了火堆,于是又将细藤放在火堆前烘干,虽然常常因为远近距离没控制好烧掉了不少的细藤,不过还是有一半是成功的。 

就着那些成功的细藤,他不好意思去询问自己的部下有没有人会做这样的东西,只好在身边找一些编织的物品自己拆开来研究。他的第一只青鸟,老实说连他自己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然后一只接着一只做下去,小小的青鸟形状终于越来越明显,从最简单地把双翼敛在身边,到和他胸前的飞鹰一样展翅飞翔。 

想到这儿,他举起身上那一只紫色的飞鹰。相比之下,蓝儿的手工精巧多了,可是…… 

蓝色藤编的青乌因为体积小总是被风吹在半空迟迟无法落下的模样,好惹人爱怜,就像他的蓝儿一样。 

所以他没再继续重新做更精细的鸟儿,这一只多像他的蓝儿,傻傻固执得让他心疼,希望蓝儿见到他手拙的成品,不要笑他才好。 

心里想着,人就这么站在华韶宫外不太远的地方呆住。 

古清忻站在华韶宫唯一可以越过围墙看见外头的阁楼上,一双明亮的眼睛每一天都看着这一个犹豫不决的帝王在宫外徘徊,脸上除了冷笑之外,恐怕也找不到更多表情。 

怕那些臣子有借口可以去找映蓝的麻烦的确是会让事情更复杂没错,这的确是为了映蓝好,但他是不是……忘记此时此刻映蓝最需要的是他的关心,这比什么都还要来得重要。 

人啊,总是自己觉得为对方想了,却没想过何不直接询问对方他要的是什么那不是更好? 

如果映蓝可以越早收到你手中的鸟儿,不就越提早一天得到快乐吗? 

瞥眼,正想转身回到宫内,却瞧见另一个人影直直地往华韶宫的方向走来,没料到今天竟然又来了一个意外人物。 

看来,事情也该有个解决了不是吗? 

如风是一个人偷偷过来的,早在那天在新科宴上瞧见自家兄长仿佛在和一个高大的男子吵架时,他就想上前看看是不是他的幻觉,他那柔柔弱弱的哥哥怎么可能支持得了旅途的辛苦,来到这如此遥远的都城? 

他还想问,在他走后不久,那笔送到家里来的大量财物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赚了够用的钱,却不回家? 

然而所有的疑问,在那天映蓝被玄烨带走之后,身为新科无法任意走动的他,只能硬生生地埋在心里。 

接着因为皇帝尚未归朝,他们这些新科就暂时由王爷安排在翰林书院做事,在书院做事的这一段期间,就算书院里的人再多自爱,免不了可以从来来往往的官人口中听见一些不该听的话,其中皇上迷上男宠的事最多人传闻,而这男宠乃来自于南迢的人民更令他讶异得无法自制。 

从小,他就是家里头脑筋转得最快的孩子。 

那天在新科宴会上瞧见的哥哥,还有抓走哥哥的那一个高大男子身上所散发的尊贵气息,让他想否认那个一直隐藏的疑问都难。 

而且,当他假装无意询问时,同事口中男妃的大名教他手足无措。 

男宠来自南迢,名字就叫作映蓝。 

映蓝,多么熟悉的字眼,他曾经在耳边听了十数年的名啊! 

他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身子骨孱弱面目倾国的哥哥,能那么快去换取到这么一大笔金钱的方式,除了把自己的尊严给卖了之外,还有什么其它的可能? 

因此他着急,每天都想着要找机会去接近那通往后宫的门,只是翰林书院实在是相隔太远,他只能在心里想却没办法真正去做。 

最让他难以忍受的是,竟然有人想起了他同样来自南迢,还询问他,他跟那个映蓝妃子的年纪差不多,是不是有可能彼此认识?那个映蓝妃子他在村子里的时候有没见过?真的就像传言那样美得倾国倾城,足以让皇帝无法自拔吗? 

他恨这些一再被提起的话题。 

更恨哥哥让他陷入这种不得不用谎言来掩饰的境地。 

就在他以为已经无计可施,快要被这一些闲言闲语逼得疯狂的时候,没想到皇上回来了,而且在回来之后一一接见了他们这些新科,他终于有机会好好看看这个把自己哥哥视为玩物的男子。 

只是没想到自己在这个男人面前,竟然会抖个不停,在他接见的那一天,这个高大威严的男子只问了他的名字,然后冷冷盯着自己,锐利双眼中的思绪根本就无法捉摸,不断从身上散发出来的威严逼得他差点喘不过气。 

他知道自己是映蓝的弟弟吗? 

哥哥是不是有跟他提到过什么? 

虽然满心疑惑,最后,陛下还是给了他一个可以上朝的五品大官,这该算是越阶了。如此恩赐的封赏他心里不但没有半分的感激,甚至无法控制的龌龊地在心里想着他能越阶得到高位,是不是因为哥哥的原因? 

他那个从小到大看起来温驯无害的兄长,是不是也不过只是个会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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