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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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妖-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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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吧,掳本少爷来这里做什么?少爷我光临你这寒室可是要收费的。看你吃的那么胖,有不少钱吧?”白桃展开一把掌面大小的桃花小扇一下一下扇着,扇坠是个银质的小算盘,他噼里啪啦打了一通,伸出五根手指,“就付个五千两给本少爷吧。”
  大寨主一口血喷出来,不知是刚才被白桃踢的,还是现在被他气的。
  “来、来人!把他给我绑起来!”
  几个小喽啰倏地冲上去,本以为会有一番打斗,不料那红白衣衫的少年束手就擒全无反抗。
  大寨主正沾沾自喜间,身后一串珠玉作响,一个绿缎长裙的女子风风火火地赶来了。
  “哥哥,我的小白桃呢?”二寨主以猛虎之势扑了上来,抓着大寨主就问。
  “我在这里。”白桃泪眼汪汪,一副柔弱无伤的美少年模样,直把二寨主心疼的恨不能一掌抡开那几个绑着她的心肝的愚蠢喽啰。
  “哎呦呦,我的小白桃。”她一个狼抱扑上去挂在他身上,立刻震退了不相关的一干人等。
  白桃吟吟笑着,一根指头按在她的死穴上:“银库在哪里?”

  我赔你的青瓜

  金钩山路。
  一个金衣玉靴的披发男子正在山路上走着。手中捏着一根金丝线,线的另一端系着一只绿壳乌龟。
  他双手背在身后,膝盖抬得极高,牵着那只小乌龟慢悠悠地踱着步子,乍一看,实在古怪可笑。
  忽然,山上轰隆隆滚下许多大木桶来。尖叫和呼救遍山响彻。
  他仰头看见一个接一个滚下来的木桶,吓了一跳,忙把小乌龟牵到安全地带,纵身一跳,跃上一棵茂树藏着。
  山路的尽头走下来一个红白衣衫的少年,嘴里咬着一根芦苇杆,脚边骨碌碌踢着一个大桶。
  那木桶骨碌碌转到树下,喀嚓一声从躲在一朵蘑菇下避难的青壳乌龟身上轧过。
  “青瓜!”流荒当歌从树上跃下,一个纵身扑到桶上,“我的青瓜啊!”
  白桃蹲在一边撑着脑袋看他哭了半天,实在弄不清他在哭什么,于是问他:“兄台,你认识这个?”白桃指着木桶问,“它叫青瓜?”
  “哇!”流荒当歌哭得更加悲摧,他从桶下拖出一具尸体来,“你压死了我的青瓜,我可怜的青瓜啊!”
  白桃一看,哈哈大笑道:“什么青瓜?明明是一只小王八嘛!”
  流荒当歌以袖掩面,抽抽泣泣道:“我自小无父无母,花了几百两银子买了一只小乌龟陪伴我,这些年来,若不是青瓜,我早就不活了。到了如今,我千金难买的青瓜竟然、竟然被你害死了!我也不活了,你杀了我吧。”说着,他一头撞在木桶上。
  白桃想,照你那么个撞法,我桶里的五千两可就被你撞出来了。
  “兄台!”白桃忙拦住他,“我赔你的青瓜。”
  他又一头撞上去:“千金难买啊!”
  “要多少?我买!”
  “五千两!”流荒当歌一下活了过来,把青瓜的尸体往外一抛,伸出五根手指摇晃。
  白桃拿出一把匕首撬开桶盖,招呼流荒当歌过来看:“这桶里都是银子,我已经先丢了几桶下山,想必你刚刚也看见了。只要你帮我找辆马车来,其它的桶银就归你了!”
  “哦?兄台这么大方的?”流荒当歌孤疑地瞧着他。
  “哈哈……”白桃拍着他的肩笑道,“我孤身一人,带着那么多银子易招杀身之祸,我看兄台你是个重情重义的好男儿,为这区区一只青壳龟便如此肝肠寸断,那些银子原本就是山贼子的不义之财,权当在下赔给你的青瓜,以抚慰你的孤苦凄零,如何?”
  “呜呜……”流荒当歌扯过他的袖子抹抹眼泪,“我的后半生都有着落了,公子真是好人哪!”
  “哈哈,过奖了过奖了。”
  “哪里哪里。”
  “客气客气。”
  “不会不会。”
  “咳咳。我们先下山吧。”
  “好。”
  岔道上,流荒当歌站在原地,脚边堆着几个大木桶。
  白桃驾着马车远远去了。
  “白老弟,后会有期!”流荒当歌对着渐行渐远的马车挥手告别。
  “哈哈,再会了,流荒公子。”白桃举起马鞭,扬尘而去。
  待马车无踪影了,流荒当歌转身去开桶盖。
  “啊!”他哀嚎一声,两眼一翻,差点背过气去。
  “你们是什么人!”他对着桶里的人怒吼,“怎么在这里?”
  桶里口吐白沫的一干人无力地答道:“我、我们……是金钩寨的……”答罢,那大寨主、二寨主再支撑不住翻了白眼昏死过去。
  “金钩寨的?”流荒当歌愣了。
  思索片刻,他恍然明白过来,一抹笑容溢在唇边,他踢了踢脚边的木桶,喊道:“都给本少爷出来!”
  大寨主、二寨主一个激灵醒了过来,颤声问:“什、什么事?”
  流荒当歌踢倒大桶,两人便骨碌碌滚了出来,伏在地上一颤一颤地叩谢:“多谢大侠相救,多谢大侠相救!”
  “嘻。”流荒当歌嗤笑一声,在他们面前蹲下来,看了半日忽然说,“你们是土匪?”
  “是、是强盗。”大寨主回答。
  “你们想报仇么?”
  大寨主疑惑地抬眼看着他,胆寒地问道:“大侠是说……愿意助我们报仇雪恨?”
  流荒当歌瞟了一眼一旁没有做声的二寨主,曼声说道:“怎么,你不愿意?”
  二寨主双眼发红,忽然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嚎啕:“我的小白桃啊,他怎么能这样对我?我可是真心喜欢他的呀!”
  “绿字!”大寨主江淮禀狠狠推了妹妹一把,“不要为了那小子再丢人现眼了!”
  “欸,”流荒当歌的琴扇敲在江淮禀的手腕上,阻止了他,“绿字姑娘喜欢人有何错呢?错的,是那个白桃。”他莞尔一笑,竟有些慑人。
  江淮禀虽是个绿林大盗,长得粗鲁,却是个书香世家出生的落魄弟子。如若天下盛世,他也不会同妹妹做了这山中大王。他优点无多,却懂得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大侠今日救命之恩,我等誓死报答!”他双拳合抱,俯身跪下。
  流荒当歌吓了老大一跳,他吃惊地看着他:“不用这么认真吧?”
  “大侠今日救命之恩,我等誓死报答!”江淮禀重重的重复了一遍,连一旁哭得伤心的绿字也被哥哥吓得哽住声音。
  “嘻嘻。”流荒当歌笑开了,“我也不要你誓死报答,只要帮我找到小白桃就行。”
  “是,恩人!”江淮禀斩钉截铁应道。

  早就死掉的人

  铁桃小筑。
  王管事刚在门上悬好一掌琉璃灯,就看见他家的白桃少爷赶着一辆马车回来了。
  他大喜,忙招呼下人来帮白桃搬下马车上的大箱子。
  “少爷,你可回来了,夫人都念叨你两日了。”
  白桃舒舒服服伸了个大懒腰,对他道:“把我的银子收好了,少一两便拿你去卖。”
  “是、是是,少爷还是快去见夫人吧。”
  白桃挥了下手便往里走,他来到贺离离的住处,宝筝楼。
  “离离娘。”
  水榭边一个抱筝女子转过头来,面如脸谱,绘着彩色。
  “白桃,你又去哪里了?”
  “去玩了两日,娘该听王管事说了吧。”
  贺离离转脸看着楼台上站立的红白衫少年,轻叹一句:“你还是这般模样,我却老了。”
  白桃早已习惯离离娘经常自语的那些怪话,也都不往心里去,转了话题:“离离娘,香墨还有么?”
  “只剩不多,但你不要再去后山涧了,我会吩咐王管事去镇外买。
  “为什么?”
  “近来镇上出了不少命案,后山涧偏僻无人,不去的好。”
  “哦?”白桃颇有兴趣地挑挑眉,“有命案?”
  “总之,你不要四处游荡,好好呆在府里,娘知道你贪玩,可娘不想你有事。”
  “知道了。”白桃轻轻一笑,转开了眼。
  是日,桃木街。
  街道两旁早早摆起了叫卖的摊子,白桃在面摊上哧溜溜地吃着一碗清汤鸡蛋面。
  旁座的几个女子正唧唧喳喳说着闲言,白桃吃着无趣,便竖耳去听。
  只听一个女子小声说道:“……城郊的桃林里莫名出现了一片浓雾,我见人进去再没有出来,八成是死在里面了。”
  另一个女子接声说:“可不是,我相公的远房表妹几日前见了一个俊俏书生,竟然鬼迷心窍跟着他去了那片桃林,直到今天还没回来。”
  又有个年纪稍大的女子插进话来:“哟,我说,你那远房表妹该不是在那桃林里成了亲,舍不得回来了。”
  几个女子旁若无人地大笑起来。
  突然有个声音提议道:“不如我们去看看?”
  “好啊,看看去,到底是死在里面了,还是成了亲舍不得回来?”
  “看看就看看,我就不信邪了。”
  几个女子当下一致决定到城郊的桃林里去探个究竟。
  而刚刚究竟是谁提的主意她们全然不记得了。那说话的声音,好像也没再响过。
  白桃看着几个女子走远的身影,眼眸里含着一层疑色。
  那个提议的声音,他也听见了,低低沉沉的,好似不是女子的声音。可那个人的样子,他始终看不清,他只见一个穿着袄绿裙衫的人坐在其中,除衣物覆着的部分,每一处无不透着惊心的白,那是一种毫无血色的惨白,看得人心惊肉跳,却仿佛,谁也不曾注意到她,谁也不曾发现有个如此骇异的人坐在身边。
  头顶忽然投下一大片阴影,挡住了天光。
  白桃抬头看,见到满目漠然的一个陌生男子。
  “救我妹妹。”那男子突兀地开口便是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白桃蹙眉,不解道:“怎么救?”他有些印象了,这陌生男子是不久前掳他去金钩寨的人,好像叫做射夫,那时身边还有个黑衣的女子。
  “她中了相思毒。”
  “那与我何干?”
  射夫身体一晃,被他挡住的天光漏了些许下来,白桃只觉得光亮刺眼,抬手挡了一下,便听见砰的一声重响。
  射夫倒在白桃面前的桌上,掀了那碗吃剩的面汤,汤水四溅间,白桃看见射夫惨白骇人的面色。
  和刚刚那个人一样的,颜色。
  画面只是微微静止了片刻,便立时像沸锅一般闹腾开了。
  “啊!死人了!”
  “有人死了,有人死了!”
  周围的人退开了又围上来,只因那死人面前的可是他们铁桃镇鼎鼎有名的白桃少爷啊。
  “白桃少爷,他是金钩寨的人啊,为何来找你?”
  “是不是想对你下手?”
  “你没事吧。”
  “白桃少爷千万不能受伤呢,我家闺女可说了非你不嫁啊。”
  “是啊是啊,我家妹妹也说将来要嫁白桃少爷呢。”
  “还有我娘子啊,自从贺夫人带了白桃少爷来到铁桃镇,她就开始注重外貌,不像以前那般邋遢粗俗,这全是白桃少爷的功劳啊。”
  “……”
  人人都好似忘记了那个死掉的人,眼里只看见静坐着仿若神明的白桃少爷。
  “我不是神。”白桃忽然低低说了一句。
  那张贴在桌面上惨白的脸好似在他眼前放大了,他静静看着,视线落在他额心的一点腥红上。
  早就死掉的人,是怎么撑到现在的?
  为了那个,妹妹么?

  我谁也不喜欢,只喜欢银子

  正午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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