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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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豆江湖- 第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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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一只沉重的包裹。
  那春兰一面扬鞭催马,频频回顾,眼神显得有些慌乱,健马怒奔,不多久,便远远消失在旷野草丛之中。
  高翔看得暗暗纳罕,突然心念一动,忖道:“要查明真相,全在她们主仆二人身上。”当下一伏腰,竟展开高家独步武林的“龙翔九天”绝世轻功,遥遥跟踪前面快马追去。
  高翔自习“瑜伽锁喉大法”,一口真气能闭逾半个时辰,要是全力疾追,不难紧蹑奔马,但一则此时正当白昼,二则又须随时隐蔽身形,速度不敢太快,十余里之后,远远望见金凤仪和春兰双双进入一处小镇,于是也放缓脚步,蹑踪而人。
  那镇集不大,总共只有两条大街,但因地处开封东行要冲,街上也有酒楼客店,市面倒很热闹。
  高翔自从踏过镇街,一路掩掩藏藏,不多一会,便发现金凤仪的两骑骏马,拴在一家客店门前。
  他料定金凤仪不会在店中停留太久,便驻足街角,远远观望。
  果然,不到顿饭工夫,店外驰来一辆窗帘低垂的马车,马车才停,店里已缓步踱出两个儒衫少年。
  那两人一白一青,红唇皓齿,手里摇着招扇,虽然故作姿态装成男人模样,但高翔一眼就看出正是金凤仪和春兰。
  金凤仪步出店门,秀眸连转,向左右瞧了瞧,黛眉微皱,低头先钻进马车中,春兰连忙招手,一名店伙匆匆把包裹塞进车厢,春兰也疾闪登车,顷刻间,蹄声得得,向东而去。
  高翔大感诧异,等到马车去远,才从街角缓步跨进店门,取出一锭纹银,向柜台上一放,含笑道:“掌柜的,有好马没有?烦你代购一匹,在下急需赶路。”
  那掌柜一抬头,眼中一亮,咧嘴笑道:“公子,真是太巧了,刚刚有两位姑……不!两位公子换马雇车,正好留下两骑好马,就在店门口,公子你随意选一匹就行了。”
  高翔也不多说,在两匹骏马中挑了一匹,扳鞍跨上,正待上路,身后突然有人娇声唤道:“高公子,怎么连坐也不坐一会,就要走了吗?”
  高翔回头,心头登时向下一沉……
  那声音,娇脆低沉,带着一份难以形容的磁性,高翔这闻之下,一颗心向下疾落,回头一望,门槛前斜倚着一身青绸劲装,胭体炯娜,赫然正是魔女朱凤娟。
  朱凤娟俏跟含愁,面上虽有笑意,显然笑得颇有几分勉强,一双俏中带媚的眸子,不停在高翔身上滚来滚去,那神情,似有无限哀怨,无从倾诉。
  高翔怔了半响,只得尴尬笑着招呼道:“朱姑娘也在这儿……嘿!嘿!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朱凤娟嫣然道:“公子匆匆来,匆匆去,难道有什么急事?”
  高翔忙点头道:“在下正有件急事,朱姑娘咱们再见了了!”话未完,一抖丝绥,催马欲走。
  但马蹄未动,朱凤娟的纤纤玉手,已经迅若闪电般搭住了马僵,低笑道:“能不能委屈公子暂留片刻?有句要紧话,想问问你!”
  高翔迟疑道:“这……”
  朱凤娟笑道:“这什么?光天化日,难道会有人吃掉你不成?此地人多说话不便,姐姐的房间就在后院,你要是不怕,咱们何不到房中一谈?”
  高翔明知无法脱身,索性爽然道:“在下俯仰大地,无愧于心,有什么可怕的,只是,在下急于赶路,并无大多时间,希望姑娘不是又向在下述说故事就行了。”扳鞍落马,顺手把僵绳递给了店伙。
  朱凤娟眨眨眼睛,并未多言,径自将高翔领进客店后院一间幽静的卧房。
  踏进房中,触鼻一阵淡淡幽香,房中陈设虽是店里的东西,但锦被厚褥,满室温融,那气氛却和破庙情景依稀有些相似。
  高翔暗中警惕,私运“瑜伽锁喉大法”,呼吸速缓,尽量不肯多吸那散布的香味,然后星目微转,咽然笑问道:“怎么不见那位老婆婆?”
  朱凤娟轻将房门下键,微笑道:“她有事离店去了,午刻以前,不会回来,公子请在床上随便坐。”
  高翔耸耸肩道:“不必了,咱们就站着谈一会,我还有事急需赶路呢!”一面说着,一面却忍不住拿眼角偷望床下,心忖道:“不知下面已经有几具尸体了?”
  朱凤娟见他不肯就坐,也未勉强,自己在床沿坐了下来,沉吟片刻,仰面问道:“你大约已经听过不少关于我们的闲话了吧?”
  高翔笑道:“姑娘以为那些都是闲话?”
  朱凤娟轻叹一声,喃喃说道:“你既然已经知道,我也不必再瞒你了,不错,从前所说全是假话,我既不是骆希平的弃妇,她也不是独眼鬼母,她姓颜,名素娥,就是十年前凶名卓著的‘飞天夜叉婆’,现在名列‘天魔三怪’之一……”高翔脱口问道:“怎么叫做三怪?”
  朱凤娟道:“妖妇、鬼枢、夜叉婆,颜素娥就是三怪中的‘夜叉婆’,此外,还有‘天摩四钗’,天摩教中除了教主,便轮到三怪四钗了……”
  高翔连忙又问道:“那四钗又是谁呢?”
  朱凤娟摇摇头,道:“这个,恕我不能再说了,现今教中三怪四钗正奉命散入江湖修习‘六无大法’,她们还要混下去,我若告诉了你,岂非断了她们生机。”
  高翔听得一身冷汗,道:“这么说,你也是四钗之一了?”
  朱凤娟毫不否认,爽然点了点头。
  高翔又道:“你们要修习的‘六无大法’,又是怎么一回事?”
  朱凤娟脸上微微一红,叹息一声,幽幽道:“所谓‘六无’,乃是教中至高武功的名称,修习的人,除了由教主传授基本功夫,最重要的,必须自寻阴功,采集六六三十六名童身练武少年人的精髓……”
  高翔听到这里,勃然大怒,喝道:“原来你们救我性命,果然是为了行此卑鄙无耻的事,似你这种贱人,竟还有脸跟我说话?”
  朱凤娟默默无语,颊上却淌落两行委曲的泪水。
  高翔骂道:“你还知道哭?似你这种荡妇淫娃!下流胚子!本该一剑杀了你为武林除善,但念你曾对我有过疗伤之恩,这一次饶了你,下次再被我遇见,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一顿辱骂,气犹未息,拂袖便欲离去。
  朱凤娟突然头身挡住房门,含泪道:“求你让我把话说完再走好么?”
  高翔哼道:“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朱凤娟抹一抹泪水,凄然道:“公子责骂,都是实情,我也不想辩解,但是,我朱凤娟虽然淫贱下流,自问对公子却从无一丝一毫恶意……”
  高翔冷笑道:“你在炖鸡的铜锅中暗下淫药,难道也不是恶意?”
  朱凤娟垂首道:“那是飞天夜叉婆的主意,我自从初识高公子,便未存陷害之心,曾经极力反对颜素娥下手,可惜事情中途被人捣乱,使我一番苦心,竟无表白的机会。”
  高翔嗤道:“依你的意思,我还该加谢你才对了?”
  朱凤娟仰起泪脸,哀声道:“高公子,我知道你是顶天立地的英雄,承你叫过我一声姐姐,咱们总算有缘,你们侠义中人,自然体会不出魔教门下的痛苦,如今长话短说,我只求你一件事。公子,你能不能念在一面之缘,赐予一个苦命女子援手呢?”
  高翔道:“如果你是想摆脱魔教,重新做人,我自然尽力帮助你。”
  朱凤娟长叹一声,道:“一人魔教,终生不拔,洗心革面之事,只好等待来世了,今日我与公子坦诚相诉,只求你能赐还那面‘魔帐’,朱凤娟永世难忘恩……”说着,泪水又籁籁而下。
  高翔诧道:“什么‘魔帐’?我不懂!”
  朱凤娟道:“那是我们仓惶退走,有一幅白绸方巾,留在房中枕头下,那东西公子留存毫无用处,但对我却甚于性命,公子,求求你,把那东西赐还给我吧!”  -高翔越觉讶诧道:“我并没有见到什么绸巾,那巾上有什么重要东西吗?”
  朱凤娟脸上一阵红,低声道:“白绸魔中,是教中修习‘六无大法’时应用之物,中上绘有二十八个男女交欢的图形,教中弟子每摄一人精髓,便增图形一幅。我熬受千辛万苦,仅差八人便可功行圆满,一旦失去,不仅前功尽弃,如被教主得悉,更要遭五马分尸的苦刑……”
  高翔惊然惊道:“你告诉我这些教中隐秘,竟是想换回那件淫脏的东西?”
  朱凤娟流着泪道:“公子,求你体谅我有不得已的苦衷,高抬贵手,赐予成全……”
  话犹未完,高翔已佛然而怒,咋道:“说来说去,你还是存心要继续去为非作恶,别说我根本没有见到那东西,即使见到,早巳毁去,岂会留在身边!”
  朱凤娟大惊失声道:“公子,你若毁了魔帐,便是陷我于万劫不复的境地了!”
  高翔扬眉说:“告诉你,我没有见到那东西,你还纠缠则甚?”一振衣袖疾指了过去,脚下轻迈,便欲夺门而去。
  朱凤娟双掌一合,掌沿微翻,化开一指之力,颤声道:“公子,你知道那东西被谁拿去了吗?”
  高翔怒目叱道:“谁会知道你的东西!再不让路,别怪在下不会从前疗伤的情份了!”
  朱凤娟泪水纷坠,咬咬牙,道:“公子,我道出教中隐秘,苦苦哀求,只为公子一派正气,不愿翻脸加害,难道你连这点情份也不顾念;竟狠心要逼我走上死路?”
  高翔喝道:“我已经说过多少遍,没有见到你的东西,你还想怎么样?”
  朱凤娟一抬手臂,握住剑柄,眼中热泪,却噗噗而落,长剑拔出了一半,又颤声求告道:“公子!求求你,求求你可怜一个陷身泥沼无以自拔的女人,不要逼我动手,我不愿意动手,我只想求你怜悯……”
  高翔一翻腕臂,摘下筝囊,冷冷道:“动手又怎样?难道我还怕了你不成……”
  正说着,前面店堂中突然传来叮叮长拐点地声响,向后院而来。
  朱凤娟刹时脸色变得一片苍白,纤手一送,长剑复又插回鞘中,颤声道:“不好了,飞天夜叉婆回来了!”高翔也暗吃一惊,但兀自镇静道:“回来又怎样?大不了你们可以联手同上,在下并不怕……”
  朱凤娟急忙沉声道:“公子,襟声!飞天夜叉婆武功不弱,而且生性残忍,你快到窗外躲一躲,但千万不要轻易离开,那老婆子耳目最灵,一旦被她发觉,万难逃出十里以外。”
  高翔傲然道:“我为什么要怕她?”
  朱凤娟惶急道:“这不是怕与不怕,公子年轻,武功怎及她深厚,好汉不吃眼前亏,何况……”
  话声未落,廊下已传来飞天夜叉婆沙哑地架柒笑声,叫道:“风丫头,快出来看看,是谁来了?”
  高翔闻声一震,这才感觉情况严重,他虽然不肯服输,但自问不是飞天夜叉婆的敌手,何况,来的还不仅老婆子一人,朱凤娟说得不错,好汉不吃眼前亏,真要挺硬落在那老婆子手中,求死不能,实在有些犯不上。
  心念正转,朱凤娟又低声催促道:“公子!求你快些吧!被她发觉,连我也难脱干系呢!”
  高翔顺风使舵,遂也不再充狠,推开窗根,闪身而出,朱凤娟仅将窗房半掩,刚拨开门扣,飞天夜叉婆和一个红衣女子已当门而立。
  那红衣女子年约二十上下,一张粉脸,白里透红,直似吹弹得破,风目上烧,媚中带俏,一双秋波轮转闪烁,就像会说话似的,体态丰盈,配上一身红衣,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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