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之城》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真实之城- 第10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说得还不够坦白。”我说。 
    幸运儿把帽子抓下来,“告诉我,你们感到有什么不同没有?” 
    “不同?”艾拉·坦曾尔说。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小牛肉。“一点也没有。” 
    威廉·贝尔咬着他的奶酪包说。“我和以往一样。” 
    “星期六的日程安排得很紧,”幸运儿说。“你们得从盐矿里采糖。跟一些淘金者一起上课,把牡犊的腰臀肉送到教皇那儿去,让他祝福你们。从我的经验来判断,如果现在你们还不是撒谎家,你们永远也当不了撒谎家了。”幸运儿带了一种在斯塔瑞维少见的坦诚望着威廉的眼睛。“猪长了什么,孩子?” 
    “嗯?” 
    “猪。它们长了什么?你才和猪打了交道——你了解它们。” 
    威廉瞪着他吃了一半的母牛。这个问题他考虑了近一分钟。最后他抬起头,紧闭着双眼,象个谎话时代圣诞节早晨的孩子一样发出了一声高兴的叫喊:“猪长了翅膀!” 
    “你说的什么?” 
    “翅——翅——翅膀!”威廉从椅子上跳起来开始绕着桌子跳舞。“翅膀!”她唱着。“翅膀!猪长着翅膀!” 
    “干得好,威廉!”艾拉叫了起来,他的脸上有一种混合着妒忌和焦急的神色。 
    幸运儿微笑了,他吃了一块炸鸡,把他的叉子指向艾拉。“现在——你来回答。告诉我关于钱的事,艾拉,钱长在什么地方?” 
    艾拉深吸了一口气。“哦,这问题不简单,有些人会说它们根本就不生长。另一些人会争辩说……” 
    “钱,孩子。钱长在什么地方?” 
    “在树上!”艾拉忽然尖叫出来。 
    “在什么地方?” 
    “钱长在树上!” 
    “我是希巴女皇!”威廉说。 
    “我是法兰西国王!”艾拉说。 
    “我能飞!”威廉说。 
    “我能在水上走!”艾拉说。 
    “上帝保护无辜者!” 
    “有罪者不得宽恕!” 
    “爱是永恒的!” 
    “生命也是!” 
    幸运儿把他多节的手掌放到我肩上。“雪是什么样的,杰克?”他问。 
    正确的答案在我头脑中形成了。我可以感到它如哽在喉,不吐不快,“它是……它是……” 
    “它是热的吗?比方说?”幸运儿问道。 
    “雪是——是——” 
    “热的吗?” 
    “雪是冷的!”我尖叫起来,“雪是冷的”,我呻吟道。 
    威廉愤怒地盯了我一眼。“杰克,你说错了。” 
    “你记得那场暴风雪吗?”艾拉问。 
    我恶心地颤抖着,为失败而沮丧。该死。“他们在这儿弄的东西只能称之为荒唐。”杰克·斯伯瑞与克沙威尔瘟疫之战——现在那病毒会得胜了,“那不是雪。” 
    “雪是热的,”艾拉说。 
    “它是冷的!”我从椅子上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在俄罗斯茶室里面摸索。“猪不会飞!狗不能说话!真实才是美的!” 
    我走了。 
    旅馆的前厅又黑又臭。夜班服务生在他的坐位上睡着了。弗兰兹·布齐普坐在棕榈树下的椅子上,一只巴拿马帽遮住了他的长脸。 
    我瞒跳地走到前门。它是锁了的。但这是当然的:一个人离开斯塔瑞维的时候要么脑袋里装满了谎言,要么就被洗了脑;要么充满幻想,要么健忘,没有第三条路。 
    “没通过,对不对?”弗兰兹走近我的时候说。“别丧气。” 
    “我失败了。”我嚎着说。 
    “现在,现在——你还有明天的时间。”弗兰兹拿下他的巴拿马帽子,把它按在胸口——一个悲伤的姿势,我想是这样,为托比·斯伯瑞感到悲伤。“有人想见你,”他说。 
    “嗯?” 
    “有人来看你。” 
    “谁?” 
    “往这边走。” 
    他带我经过那个睡着的秘书,走下东边的走廊,到了一扇毫无特征的铁门前,标志牌上写着“录像厅”。弗兰兹转开了把手。 
    在录像厅里没有灵像。 
    有一张血红色的台球桌。 
    一张毕加索的《阿维格诺的年轻女人》。 
    还有玛提娜·考文垂。 
    “你好,批评家。我们订了约会的,还记不记得?” 
    “说实话我已经忘了。” 
    “‘说实话?’这是一个斯塔瑞维人应该说的吗?”玛提娜走近我身边,她的双手摆动如同一只火烈鸟,“亲爱的,你看上去很不开心。” 
    “我不是斯塔瑞维人。”我伸手抓住她丰润的手指。“永远不会是。” 
    玛提娜指了指弗兰兹的巴拿马帽沿。“斯伯瑞先生和我想保留一点隐私权。”她对他说,“别担心,我们不会做爱。” 
    虽然我满心悲伤自怜,我仍然注意到了玛提娜的穿着打扮。她的迷你短裙短得不能再短,手提带带子沿着乳沟悬下来,使她的T恤紧紧贴在她身上,她的乳房看上去就象两只三角帆在风中高高扬起。 
    弗兰兹拍了一下帽子,出了房间。 
    “别想这件事儿了,”玛提娜坐到桌上,伸出手。她看上去就象一个淫荡多山国度的地图。“来躺到我身边吧。” 
    “这可不是个好主意。”我说,这是真的:在毡子上滚来滚去并不能解释我的问题。我应该了解玛提娜的思想而不是其他部份;我应该试着学会象她那样从一个维瑞塔斯人转变成一个撒谎家。 
    她说:“你不想吗?” 
    我大声叹了口气。“不,我不想。”我的血液因为斯塔瑞维的热雪而上涌。 
    “不想?” 
    “我结婚了,你不记得了吗?我不想和你做爱。” 
    “我当然想。我真心真意地想——紧跟而来的是我的欲望,这引起了我的、玛提娜的注意。 
    我不想和你做爱,我刚才说。 
    那么我说谎了!自我被洗脑之后,我第一次说谎了! 
    我脱下我的罩袍,从我的外套中挣脱,“我把翅膀藏在灵魂里。”我引用了玛提娜的话,爬到她身上。 
    她灵活地解开了我的短裤,我激动地勃起了,就象一次疯狂的大逃狱。我成功了,不管怎么说,也许我长了一个维瑞塔斯的生殖器,但我最终得到了一只斯塔瑞维的舌头。 
    “‘它们的羽毛又轻又软’!”她喘息着说。 
    “‘我乘风飞翔’!” 
    我不得不多次地捏刹车,从普罗撒依科山南山侧到下面山脚的路太难找了。一个小屋连着一个小屋,一个帐篷连着一个帐篷,野营队在威西华西和一个湖之间长了很多松树的地方扎营。我第一次想到,托比也许不愿意提前两天离开。野营会充满了娱乐和变化,是一个七岁孩子很希望一辈子居住的地方。 
    我在行政楼后面停下车,一帮穿着野营T恤的学龄前儿童从我旁边经过,我打量着他们脸。没有托比。我听到参事在大谈酸鱼落进这个叫“普通”的湖里,所以他们捕到多少鱼并不重要,因为鱼都跑掉了。 
    我进了大楼,接待桌后面坐的那个人,仿佛三天没有刮胡子,正在看八月份的《赛事荟苹》。 
    “我是托比·斯伯瑞的父亲,”我说,“你是……” 
    “吴尔夫·科多。”野营领队怀疑地盯着我。“瞧,斯伯瑞先生,毫无疑问我们是没有丝毫责任的,我们把那只捕鼠夹放到空地上去了;但我不相信你会对我们起诉。” 
    “我不想告你们,”我对他说,一边观察着他脸上喜悦放心的表情。他不可能知道我撒了谎。 
    “托比会好吗?我对此事有一种犯罪感。没什么我不能解决,但是——” 
    “我来领他回家。”飞说,“明天他会上医院。” 
    “生活太难了,对不对?”吴尔夫·科多用《赛事荟萃》为自己扇风。“我就是一例。我当然希望自己能找份好工作。” 
    “我猜这帮孩子把你逼疯了。” 
    “伏特加可以帮助我。我经常喝酒。” 
    科多看了看他的教师日程,告诉我托比可能还在射击场,在威西华西以南半里之外,我付了我儿子的野营费,感谢了这位领队,谢谢他愿意从事这份工作,然后没河出发了。 
    到我到射击场的时候,我儿子正好击中离牛眼睛一英寸的地方。 
    “射得好,托比!我的好孩子!” 
    他保持着那种射击的姿势,很明显,不仅为我的到来,而且也为我的祝贺迷惑了。“爸爸,你上这儿来干嘛?” 
    我有一个月没见过他了,他看上去变高了,变瘦了;——变大了——他站在那儿,穿着T恤和他去年春天撕成短裤的牛仔裤。 
    “我来接你,”我对他说。我向他走近,我观察他的症状,但我不让自己表现得很明显,他的头发很浓,很黑,看上去比什么时候更健康。他的双眼闪闪发光,他看上去很结实,黑黝黝的皮肤没有一点儿发蓝的迹象。 
    “不,我星期天的时候乘公车。”他拔出一支箭,“妈妈来接我。” 
    “计划改变了。她得上市中心去——海吉列区传来了关于不明飞行物的消息。”我体会到一种细微但不可否认的喜悦感,我的嘴里尝里真实的甜味。“我们最好去把你的东西打包。你的屋子在哪儿?” 
    托比把箭放了回去。 
    射击教练走了过来,这家伙有点跛脚。托比向他介绍了我是最好的父亲。他说他受我,多么奇怪,我想,这些洗脑之前的男孩自发的小念头多么奇怪啊! 
    我儿子交出他的弓,我们开始走向那杯形的小屋。 
    “托比,你的皮肤晒得很漂亮。你看上去很健康。见到你太高兴了。” 
    “爸爸,你说话真好笑。” 
    “我打赌你也感到自己很强壮。” 
    “近来我有点儿头痛。” 
    我咬紧牙齿。“我相信那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希望我不是这么早就离开了,”他说着,一边爬上通往他房间的木梯子。“巴利·麦士威尔和我打算明天去打蛇呢。” 
    “听着,托比,这比你想象的要好得多。你会度第二个假期。”天空比我想的要混乱一点儿——有层层叠叠的白云。“我们要去住在地下的一个魔术王国里。就你和我。” 
    “什么样的魔术王国?”他怀疑地问。 
    “哦,你会喜欢它的,托比。我们会去钓鱼,吃冰淇淋。” 
    托比快活地笑了——一个斯塔瑞维人的笑容。“听起来不错。”他打开箱子往里面塞东西:手工制品设计图,T恤,工作服,斗篷,漫画,手电筒,餐具,“妈妈会去吗?” 
    “不” 
    “她会错过所有的乐趣的。” 
    “她会错过所有的乐趣。”我同意地说。 
    我儿了拿起一艘难看而且倾斜的战舰,自豪地宣布这是他在手工课上做的。 
    “你喜欢它吗,爸爸?” 
    “哦,托比,”我对他说。“它看上去漂亮极了。” 
     
    第六部分 
    十二道大门通往谎言城市。每一年,当一个斯塔瑞维人对坦率的态度更清楚、不诚实更可信的时候,他就会被告知另一个秘密入口,只有象我这样的初学者才只知道一个入口:尼亚兹区的地下排水道。 
    我和托比在维瑞塔斯地下潮湿的迷宫中前进的时候,我想着这里多种下降的道路:有梯子、滑管、狭窄的石梯——我们一路下去,我们的手电穿过黑暗,如同雪亮的大刀在丛林中挥动。我儿子每分钟都很兴奋,“哦!”每当一个令人恶心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