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火葬 作者:理查德·马丁·斯特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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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中火葬 作者:理查德·马丁·斯特恩- 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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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敢肯定?”布朗问道。

  纳特摇了摇头。“这是我的最佳猜测,”他说。“我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时间就是一切,帕蒂想。时间是衡量一切的标准,是衡量眺望厅里的人们是死是活的尺度。站在大楼外面无法帮忙,她又想起了医院心脏病房的守门人。

  她不知道母亲是怎样坚持下来的。她知道玛丽·麦克劳现在也许在教堂里,双膝跪下为伯特兰·麦克劳的灵魂祷告。她坚信她的祷告能被听见。信念能移山倒海?也许是,也许不是。但信念却至少有安慰人的力量。

  她突然发现纳特正在关切地望着自己。他那双打量着她的眼睛似乎在问一个问题。她从凳子上溜下来,走过去坐在桌角上。“我没事儿,”她说。“真的。妈妈说她要回去喝一杯热茶,然后好好大哭一场。将来我也要大哭一场的。”

  电话铃响了。纳特拿起话筒。“喂,什么事,州长?”

  “我们已经有一人心脏病发作了,”州长说。“这提醒了我。我正在叫人把这儿的人的姓名、地址准备好。等准备好了,我会叫人给你们念,让你们记下来。”他顿了顿。“以防万一。”

  “好,先生。”纳特用手捂住话筒,“找个速记员来记名字,”他对布朗说道。

  帕蒂站在桌旁。“我来吧。”

  纳特对着话筒说道:“我们随时准备记录你们的名单,州长。”他又倚着椅子,朝帕蒂笑笑。

  “是你想出来的,”帕蒂小声说道,“你曾保证会想出新方案的。你确实想出来了。我为你自豪。”

  “救援工作还没完,不是一根导绳就能结束的。”

  “我还是为你自豪。不管能救出多少人——”

  步话机又传来声音。“奥立弗要办公室。他们把绳子送过来了。我想弄确实他们知不知道怎样拴绳子,我想用单套结。如果人正吊在两个建筑物中间,那头的绳结松了——”他没再往下说。

  纳特说:“那边有两个消防队员,也许还有人参加过童子军。”他拿起话筒和州长讲话。他想,一位管理八千万人的堂堂州长却被一根绳子上的一个小小绳结给难住了。“州长,情你找人用单套结拴住绳子。要快!”

  “我听你的,年轻人。我再次谢谢你。”

  ***

  大楼的核心已变成一条烟道,温度上升到熔焊炬的温度。一股股新鲜空气从底下吸了进来,象消防队长先前说的那样,以飓风般的速度上升,近乎爆炸一般地增多,形成吹焰灯效应。

  钢筋开始发红。有的东西被烧化,变成蒸汽。一层层楼上,超热的空气冲进了走廊,马上便引起一团团大火。高强度的窗户只需几分钟就报销了。玻璃碎片象雨点般落在广场上。

  铝合金板弯曲、融化了。大楼的表层掉了,肌肉和骨骼暴露在外面。

  大楼象一只备受痛苦的巨大野兽,翻滚、颤动着。它的痛苦显而易见。

  地面上,那些视力好的人能看出来,两幢大楼间荡着的绳子象蜘蛛网似的精细。裤形救生器第一次载着一位妇女从眺望厅朝贸易中心大楼荡过去,帆布救生器就象自己悬在空中似的,不受重力的影响,完全由信念支撑,逃离温度不断上升的吹焰灯效应。真是奇迹。

  ***

  第一个下来的女人名叫希尔达·库克,是百老汇歌剧《欢呼雀跃》的主角。

  她现年二十九岁,穿着鞋、超小三角裤,短衣系在腰部以上。她那匀称的大腿在裤形救生器里吊着。她歇斯底里地紧紧抓住裤形救生器的边缘。

  当她拿着一张从一个空的大酒钵里抽出的小方纸片时,惊讶地发出长长的尖叫。然后,她说道:“不可能!”她尖叫道:“我是第一个!”

  她被吊着滑过窗子,没有了大楼的保护。大风吹打着裤形救生器,主绳开始摇荡起来。担心掉下去是不可避免的。

  希尔达尖叫一声,紧紧地闭上了眼,又尖叫了一声。

  “就在那时,亲爱的,”她后来说道,“我流尿了。真的流尿了。我说这话一点不感到害臊。”

  大风吹着她的腿,冰冷冰冷的。她头上的滑轮呼啸着。

  晃荡还在继续着。快到中间时,摇摆得更厉害了。

  “我以为自己就要死了。我真的这样想。我又怕不会!我尖叫着要那玩意儿停下来!你知道,让地球停下来,我想下去!但是没有办法。毫无办法!我还是小女孩时就不喜欢滑行铁道!”

  她也许晕过去了,但她不知道。

  “我记得,接下来就是我进了天堂!我是说摇摆停止了,呼啸的大风也停止了。我有生以来见过的最高大、最壮实的男人把我从裤形救生器里抓了出来,好象我是他杂货口袋里的什么东西。他把我放下,扶着我站直,要不然我会脸朝下瘫在地上的。”她停了停。“我哭没哭?亲爱的,我象小孩似地大哭,同时又在嘲笑一切!”她又停了停。“那大个子只说,‘好了,好了,小姐,现在一切都过去了。’他万万不会知道,我现在还经常梦见那一幕。醒来真想大叫一声!”

  ***

  纳特站在拖车式活动房的门道里看着裤形救生器回到眺望厅,又一次装上人出现了。“我猜只用了一分钟,”他说。“照这样的速度——”他默默地摇了摇头,转身走回去抓起步话机。“办公室要奥立弗,”他说。

  “我是奥立弗。”

  “干得不错,军士长。”

  “谢谢。有事吗?”

  “把他们全部吊过去要花很多时间,”他说。“再架一根绳子怎样?两个裤形救生器同时干。”

  军土长很果断。“没有用。从我们发射的角度,我们无法使两根绳子保持足够的距离。在这么大的风里,两根绳子肯定会在半空中缠在一起,一切都会报销的。”

  纳特慢慢地点着头。“我知道你们尽力了。谢谢,军士长。”他放下步话机。

  不一定每个问题都得有答案——正确还是错误。我们需要一小时四十分钟,他思忖着。

  帕蒂坐在桌子旁,手中拿着铅笔和速记本。她用肩夹着电话。“A…b…e…l,阿贝尔,”她重复着。“希维利小庄,北菲塔路,327号。下一个,州长……?”

  帕蒂将名字记下,然后重复了一遍,纳特在一旁听着。

  “奥立弗·布鲁克爵士——伊顿广场93号。伦敦西部一区。”

  这是今天上午刚从华盛顿飞来的英国大使。

  “亨利·提姆斯——康涅狄格州,俱乐部路。”

  这是一家重要电视网的头儿。

  “霍华德,美国钢铁……马柳尔·罗波·加歇亚,墨西哥驻美大使……赫伯特·冯·唐克,阿姆斯特丹石油公司……奥尔特·戈尔丁,美国商业部部长……利奥波德·克隆斯基,苏联驻美大使……。”

  大概每隔十五秒一个名字。用这个速度,记下所有人的名字得花半个小时。纳特拿起步话机。“军士长,你们那边接到人就告诉我一下。我们想知道还有哪些人——没过来。”他走到门道里,望着广场。

  消防队员、警察、闲人,目瞠口呆地望着天上。消防车和抽水机发出“嘭嘭”声,偶尔能听到手提式喇叭的叫声。整个广场湿淋淋的,成了一个肮脏的人工湖。大楼还挣扎着耸立在那里,但到处都在冒浓烟。昔日闪闪发亮的铝合金披叠板被浓烟淹没了。

  〖28〗7:02—7:23

  吉姆·波特探长和警长、检察长坐在宽大、静寂的办公室里。波特把笔记本放在膝盖上。他有意使自己的声音不带情绪。

  “约翰·康诺斯,”他说,“白人,男性,三十四岁。”他顿了顿。“鳏夫,无嗣。职业:不久前是钢筋工人。”他停了停。“从三年前起有精神病史。”

  警长说:“以后呢?”

  “他妻子死了。”波特的脸色象下了重赌的赌棍,毫无表情。“她死在监狱里了。死在酒鬼号子里。”

  “她是个醉鬼?”

  “她不喝酒。”

  “吸毒?”

  “不。”波特慢慢说道。“胰岛素休克。她是个糖尿病患者。她躺在路上。他们还以为她喝醉了,就把她抬起来。”他小心地合上笔记本。“他们把她扔进酒鬼牢房里,由于没得到治疗,死了。”

  沉默中,警长说:“她身上有没有带什么可以证明她患有糖尿病的东西?”

  “也许有。”波特的语气稍稍带着悲痛。“也许没有人劳神去看。事后进行的调查也不彻底。只有康诺斯对此事非常关心。可他已经疯了。”

  宽大的办公室里静悄悄的。检察长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好吧,”他说。“这么说,他确实怀有深仇大恨,不是闹着玩。但他为什么要选择这幢大楼呢?”

  “我不知道,”波特说。“但是,世界大厦是他得到的最后一份工作。他被解雇了。这里边是有联系的。”

  这种猜测在某种程度上说是有道理的。三个人都感受到了这一点。社会杀害了康诺斯的妻子,而世界大厦正是社会光辉灿烂的新标志,不是吗?

  他们静静地坐着,思考着这一切。

  检察长终于慢吞吞地说:“有时,我想整个世界都他妈的发疯了。”

  “阿门,”警长说道。

  ***

  抢救工作缓慢、几乎是断断续续地进行着,仿佛永无止竟。妇女们被装在帆布口袋里,双脚在两个洞里吊着。几乎无一例外,她们全都吓得眼睛大睁着。有的哭喊着,有的祈祷着。

  宝娜·兰赛是第二十二号。“我不想走,”她对市长说。“我想在这儿和你呆在一起。”

  市长淡淡地一笑,摇摇头。这微笑已不再是他参加竞选时人们所熟知的微笑。这微笑真实地反映出他本人。

  “我要你走,我知道这很自私。”

  “你,自私?”

  “我之所以要你走,”市长说,“是因为你的安全比世界上任何东西都重要。”微笑在扩展,甚至是自嘲。“我们女儿吉尔需要你。”

  “吉尔是大姑娘了。”宝娜四下看了看。“贝特在哪儿?”

  “在办公室里和本特在一起。他们在分别前可怜的一点时间内……”

  “我还以为,”宝娜说,“她排在我前面。”

  秘书长叫道:“二十一号,请准备好。”没有人口答。他又叫了一遍。

  “晦,”有人说,“在叫你呢。这是你的签。”

  那个穿比基尼短裤、在屋角跳舞的姑娘突然停了下来。她摇摇脑袋,仿佛要让它清醒似的。“我还以为我是四十九号呢。”她傻笑着。“真好玩。”她在空中挥着手,歪歪斜斜地往前冲击,裸露的双乳一颤一颤。她来到窗前。“我来了,准备好了吗?”

  “上帝,”市长说:“她走到前面去了,为什么?”

  “鲍勃,你一向心眼很好。”宝娜温柔地笑着。“这姑娘喝醉了,吓傻了。”她笑容可掬。“我和她之间的差别就在于我没醉。”

  “或者说没脱光衣服。”

  “现在这个要紧吗?”

  市长做了个有些愤怒的手势。“我仍然相信有些美德——”他突然停住了。“不,”他有些吃惊地说,“不要紧,是吗?我们得实际点儿。”

  “我最实际的愿望是留下,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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