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神战场ⅱ--旧时的遗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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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神战场ⅱ--旧时的遗骸- 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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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们一左一右,架着呆若木鸡的矢茵跟在后面。

走廊四周的门窗都紧闭着,看不到外面的情形,只偶尔听到呜呜的风声,窗户一起咯咯咯的颤抖。整个宫殿一尘不染,矢茵赤脚走了这么久,觉得脚上一点儿灰尘都没有,反而愈发清爽。偶尔路过一处小院,亦铺满木地板,围着中央的参天古木。地板上一片叶子都没有,可见随时都有人细心打点。

她们拐来拐去,不知走了多远,不知路过了多少个院子,终于来到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

内侍官取出一大串钥匙,找了半天,才打开门上的锁——居然是一把挂在门外的锁,即是说屋内的人是无法自主决定出入了。侍女拉开房门,引着矢茵进去。房间约十平米大小,几乎就是一个榻。榻上一床席,一只瓷枕,一床薄被,窗下一张小几,几上一支烛台。除此之外,更无他物。

侍女们倒退着出了门,内侍官说:“你休息罢,明日卯时会有人来侍候起身。”说着一点头,侍女关上了房门。

矢茵呆了两秒钟,突然一激灵,叫道:“晚、晚饭呢?”

门外稀里哗啦地响,内侍官一边锁门一边说:“今日时辰已过,明日再说。”

矢茵砰地一下撞在门上,怒道:“开门!开门!我要吃饭!”

那门不知是什么木料做成,硬得跟铁一般。矢茵又叫又跳,没人回应。她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不久连那三人走路的声音都消失了。周围沉寂下来。

矢茵没有来打了个寒战,一丝恐惧爬上心头——这屋子几百年了,也不知有没有冤死的人?她几步跑道窗前,用力一拉,嘿!窗户居然没锁。可是等拉开了看,便大失所望:房间竟然是建筑在一处绝壁上。往下至少五十米,才是茂密不见天日的丛林。往旁边看,绝壁长约百米,这一路过去全是一模一样的房间,离开崖壁约两米远,其下由粗大的木桩嵌入石壁支撑,仿佛山城古旧的吊脚屋。

矢茵全身发软,一屁股坐下。房子面朝西方,此刻太阳一半已经沉入了密林之下,天边的云霞仿佛燃烧起来。瑰丽的红光照进房间,沿着灰色的墙面一寸寸往上爬。海风无时无刻的吹拂着森林,从上方看,森林就如同远处的海浪一样,永无休止地起起伏伏,发出哗啦啦、哗啦啦的林涛。空气中充满海腥和树木的混合味儿,闭着眼睛深深呼吸,还真让人恍惚。

“吃香喝辣,起居有人侍候,多么惬意!”阿特拉斯的话在耳边响起。矢茵看着太阳像坠毁了一般飞速下沉,咬牙切齿地想:“王八蛋,个个都在骗我……他干嘛不来当男宠?”

蹦蹦蹦!啪啪!蹦蹦啪啪啪!

阿特拉斯正在强劲的HIPOP音乐带动下,想吃了摇头丸一样拼命甩脑袋——见他妈的鬼,这岛上的果子酒比摇头丸还猛!他只灌了几口,全身血液都冲到头顶,两眼反白,胃里像塞了座热核反应堆进去。在这破酒馆中央跟一大群粗膀子的黑人、狐臭的阿拉伯人、瘦得跟猴子似的阿三、戴高帽子的墨西哥人、纵欲过度的斯洛伐克人、土冒的俄罗斯人……一起狂舞。

噢!太HIGH了!好久没有跟这么多的蠢货一起乐了!阿特拉斯举着两只酒瓶,一会儿跳机器人舞,一会儿跳踢踏舞,一会儿是华尔兹……管它的呢!酒馆的破地板嘎吱乱响,挂在头顶的应急灯时明时暗。有人躺在桌子底下抽大麻,被人踩得半死;有人趴在吧台上呕吐,被华裔老板亲手用凳子砸翻。哦,太欢乐了,太欢乐了!半裸的女招待跑来跑去,呸!一看就是菲律宾人冒充的本地人!但这并不妨碍阿特拉斯和一群黑鬼把她围在中间,肆意逗乐。

有个阿三跳着跳着,竟然从某处破洞掉进海里去了。大伙儿那个欢乐啊,拼命往洞里扔酒瓶,生怕砸不死他。太、太刺激了……

突然,黑人歌手性感的声音变成一种类似鸭子的叫声,持续了几秒钟,音乐停了!大伙一下愣在当场。老板转身使劲拍打那老式的干电池磁带放唱机,没用。他很尴尬,浑身都在发抖。他憋了半天,终于叫道:“没电了!”

他还没喊完就往吧台下缩去,砰砰砰砰!几十只酒瓶下雨一样飞过去,大半采用高抛物线的吊射,砸得吧台里鬼哭狼嚎……

唉,美妙的夜晚就这样被毁了!所有的人都瘫坐在地上——真是蠢得伤心,有个墨西哥人居然又一次坐进了破洞,就此消失无踪,只有他的宽边高帽立在破洞上,权作墓碑。不过来这个化外之岛来做买卖的,不是混混就是亡命徒,任何时候以任何奇怪的方式死,统统在预期之内。

阿特拉斯踢跑两个阿三,独霸一张稍微完整的桌子。他含着眼泪喝酒。太凄凉了,他被骗了。到目前为止,他连一个正经的化人族女人都没见到呢。

在这条长达两公里的桥上,充斥着世界各地的杂碎。他们被严格限制上岛,唯一的好处是化人族也不禁止他们在桥上胡来,只要不惊动岛主。所以一到晚上,干电池驱动的各种器械就纷纷亮相,有人甚至用蓄电池级联的方式开了一家网吧,虽然卫星上网费用高达每小时一百五十美元,也拥挤得需要预约。

人人吸毒,喝酒,打架,借此发泄不满——化人太顽固了,或者说,顽固的岛主控制得太严格了。任何人都不得拥有外来物品,所以除了拿真金白银来换岛上出产的黑珍珠,卖给岛主一些枪械外,几乎再卖不出什么。十六世纪那些航海家靠几个玻璃珠就能换一堆黄金的事,在这里纯粹是扯淡。现代文明延伸到了这化外之地,却止步于长桥,无论如何也插不进去。

咚!一瓶酒放在桌上,一对极好看的长腿出现在阿特拉斯眼前。腿的主人穿着岛民的长袖衣衫,裙子却短到刚刚包住臀部。来者不耐烦地抖动着一只脚,问:“没椅子了?”

唉。阿特拉斯长叹一声,拖着酒精过量的身体走到一边,干净利落地将一个阿三哥打翻在地。阿三哥抱着头惨叫,随即被兴奋过头的人群用酒瓶砸得没了声音。

阿特拉斯把椅子拖过来,明昧已经坐了他的椅子上。她翘着腿,两条白花花的大腿简直成了屋子里最亮的光源。在那些阴暗的、酒气熏天的角落,无数双眼睛死死盯着这双腿,却没有一个人敢多吱一声。阿特拉斯固然是一座难以逾越的屏障,这双腿的主人本身散发出的气势也足以将所有龌龊念头震慑住。

“怎么样呢?”明昧浅浅地喝了一口酒,皱起眉头。

“怎么样?都他妈的……”阿特拉斯勉强把后面的粗口咽回去。一名只穿内衣的小姐送来两碟小吃,都是些看不出本来面目的鱼干、虾崽。阿特拉斯往她T裤内塞了两张钞票,顺便在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老板送给她的。”小姐笑嘻嘻地在阿特拉斯胸口捏了几把,似乎惊异他发达的胸肌。她笑得全身都在颤抖,随即被明昧的眼神吓了一跳,蹦蹦跳跳地走了。

阿特拉斯盯着她扭来扭去的屁股看,顺手抓了一把小吃塞进嘴巴。“呸!呸呸!狗屎!”他全数吐了出来。

“好了吧,在这地方你还能指望吃什么?”明昧问,“你混吃混喝这么久,看情形啥都没打听到吧?”

“你少激我,”阿特拉斯蔑她一眼,“本大爷出来混的时候,你爷爷的爷爷的……”他翻着白眼掰指头,数了半天都没数清楚,恼火地说,“总之,这个岛的底细全都已经被我摸透了!”

“嗯?”

“唉,兴许是我老了,怎么就这么喜欢你这嚣张的小样儿呢?哈哈,哈哈哈!”阿特拉斯一口气喝光了酒,顺手扔到一边,凑近了明昧说,“听说,这个岛上的人,都他妈不是人!”

“嗯。”

“岛上的居民一个个像不食人间烟火一样。瞧瞧这儿,热热闹闹的,可全他妈是外来的混账东西。你再瞧瞧窗外,瞧那边——黑漆漆的,一盏灯都没有。一星点儿火光都看不到!像他妈个鬼岛!”

明昧朝窗外望去。阿特拉斯说得没错,整个西岛陷入漆黑之中,一盏灯光都没有。只有更远的地方,看高度应该是东岛那片宫殿的位置,才依稀有点亮光。

这不合情理。即使岛上的居民遵守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原始生活方式,但西岛其实是一个群岛,房间与房间之间沟壑纵横,说深不深,可说浅也不浅,而且随着潮水涨落还在变化。如此黑灯瞎火,如果没有路灯照亮,谁晚上出门一脚踏空,即使水性再好,也终究不是个事啊。

两个人一时都没有说话。就这样喝了半天闷酒,周围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几个都醉得瘫软在地。老板似乎也忘了还有生意,不知跑哪里去了。酒吧内安静下来,只听见脚下的潮水声一浪一浪,永不休止。

“没有生人气。”良久,明昧幽幽地说。

“你也感觉到了?鬼气森森的。岛上的人从来不与外人交流,跟这群人做买卖的永远只有那么几个。交谈在栈道上,交易仍然在栈道上,所以有的人来这儿四五回了,见过的岛民不超过十个。他们根本没有接受外面的世界,仍然我行我素活在俗世之外。”

“那为何搞这么一条栈道,与外界做买卖?不如永远与世隔绝好了。”

“奇怪的地方就在这里。听说……”阿特拉斯借机又凑近了点,“岛主以岛上盛产的珍珠,秘密置换了许多高档玩意儿。”

“高档玩意儿?都是些什么?”

阿特拉斯耸耸肩:“你觉得这群白痴会知道?他们只是跑腿的而已。货物都是被捂得严严实实,用木箱装着一箱箱运到岛上。有些人说箱子重得要死,有的又说轻飘飘的,还有人说感觉像是液体……你能信谁?”

明昧默默喝酒。

阿特拉斯说完了,觉得明昧的神色一点没变化,不仅气馁。他说:“矢茵那丫头不知道怎么样了……你说,等会我偷偷潜到岛上去瞧瞧如何?”

“我已经去看过了。”

“好!”阿特拉斯竖起大拇指,“二当家的行动力真不是盖的!”

“全都睡了。”明昧罕见地叹口气,脸色有点发白,低声说,“这真的是个鬼岛。”

“什么?!你真去看了?”

明昧白他一眼。“你以为我开玩笑?所有人,就那样直挺挺地躺在地板上睡着了。真可怕,起初我真的怀疑他们其实都死了,不然为什么始终一动不动?等到摸到身上,才发现仍然是活的,却对外界刺激一点反应都没有……”

阿特拉斯听得出神,咕噜噜又喝了一大口酒。“问个技术性问题:你是怎么……呃,神不知鬼不觉摸进去的?”

“许多房子就架设在河道之上。我一直潜水溜进去,在一间房屋下等了很久,才推开地板门钻进去的。”明昧慢慢地说,“你怕我被发现?”

“呵呵,二当家的身手,我怎会怀疑?不过你说他们对外界刺激没反应,再加上他们完全不与外界交流,我觉得他们可能患有某种集体潜意识病。”

“你的意思是……”

阿特拉斯用手指点着桌面,轻声说,“他们也许被岛主催眠,陷入某种病态。否则,你不可能解释,为何与外界接触这么多年了,仍然一丁点儿变化都没有。亚马逊雨林那些还在石器时代的部落,与伐木公司勾兑几年,个个都抄手机玩微信了,你信不信?”

明昧点点头。“这倒是。这里的一切都不合常理,显然,岛主对岛屿的控制远超过我们的想象……对了,我在几座桥上,都看到了类似黑玉的图案,还有一些无法辨认的文字。你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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