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道游击队(知侠)》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铁道游击队(知侠)- 第44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是呀!那样痛痛快快的干一伙,死了也不冤!”拴柱也在说。
  小坡知道这时说正面道理已经不行了,他把头埋进架在膝盖上的双臂中间。他的心在激烈的跳动着,面对着这个紧张的场面,面前摆着个大问题,要他来解决。他激动得眼睛里已有着泪水了,想不到平时他所关心爱护的王虎和拴柱,现在竟受不住艰苦的煎熬,想要扯伙,走上异途。这一切激起小坡一阵压制不住的愤怒,他过去对他们的照顾和爱抚是由于革命友爱,因为他们是同志。可是现在,他们竟翻脸了,甚至要把枪口对着革命开火了。那么,他就应该捍卫革命利益,把他们枪毙。他的手已经摸到枪把了,可是马上又松开了。如果掏枪,干了王虎和拴柱,回去见了政委,怎样交代呢?又没有凭证。如果他被这两个家伙干倒呢,这又多么不值得!……
  王虎这时靠近了小坡,碰了一下他的肘,放低了声音,很和蔼的说:
  “小坡哥!咱们兄弟们一向很投脾胃,所以我俩今天来找你拉个知心呱!你够朋友,我们才和你商量的。”
  小坡抬起了头,这年轻人被难题折磨得额上已露出一丝丝皱纹,为了要了解下文,他的眼睛亮了一下,心绪仿佛平静些了,他笑着说:
  “啥事呀,你说吧!咱弟兄没有不好办的事。”
  “咱不受这个熊罪了,我看咱们裂了吧!”王虎眼睛里发出一阵亮光,捶了一下膝盖,坚决的说。
  “怎么个裂法呢?”
  “我们拉出去干了吧!”
  “投鬼子么?”
  “投鬼子还落个汉奸名,凭咱这三棵枪,到哪里谁敢不给个吃喝呀!你愿意的话,你当咱的头,我俩下手干,保你有吃有喝的!小坡哥,因为咱弟兄好,我俩才约你,不然我们早走了,我真不想在这里受这个穷罪了,可是,现在话已经讲明了,我俩光听你说一句话了!”
  拴柱看王虎已经把话说开,就把枪口对着小坡,他在旁边也说话了:
  “我们看你够朋友,才把心交给你,还是一块干了吧!不然的话,你也别嫌我们不够朋友。”拴柱说到这里,眼睛里冒出一股要杀人的凶光。他最后说:
  “反正这事透露出去,老洪也会要我们的脑袋。”
  小坡望了一下那两个对着他的黑黑的枪口,把头又埋进手臂里了。问题已经揭开,枪口已经指到头上,要他抉择了。要是说个不字的话,他知道拴柱的“不够朋友”的话里就是:把他打死,摘了他的枪拉走。
  “怎么样呀!”王虎催促着。
  小坡抬了抬头,说:“我得考虑一下呀!”
  “用不着大考虑,一下决心就行了,干了吧!保证我俩都服你的。”
  小坡仿佛平静下来了,他眼睛里充满着智慧,一动也不动地瞅着王虎和拴柱的脸,叹了口气,说:
  “其实这个苦滋味,我何尝没有受到呢!不过我想到老洪和政委领导咱干了一场,就这样走了,怪对不起他们似的。我刚才就在这个问题上打转转,你俩对我的好心我怎会不知道呢?”
  看看小坡有些动心了,王虎和拴柱更有劲了,就笑着解释说:
  “他干他的,咱干咱的,河水不犯井水。我们又不当汉奸和他作对,以后咱们干好了,还可以帮助他们一下。干了吧!别再三心二意了。”
  “行!”小坡点头说,“就这样干吧!不过我可不能当头,还是你当头吧!”他对王虎说。
  “不!你当头,我俩都听你的,就这样定了。”王虎和拴柱高兴起来了,看看天色不早,太阳快落山了,他俩把小坡拉起来:
  “走!到后庄找保长喝杯齐心酒,我和那个胡保长搞得很对脾胃,要什么有什么。”
  他们在暮色里溜进了后庄,坐在胡保长的家里,他们打来了一斤好酒,王虎把枪往桌上一拍,叫保长搞些好菜,他们三个人喝起来了。
  王虎酒量不大,可喜欢喝两杯,一有痛快事,他喝得更起劲。他和拴柱不住的对杯痛饮。小坡不大能喝,可是他却那么亲热的向王虎敬酒:
  “再干一杯!咱弟兄们好久没在一起痛快的喝一气啦!”“小坡哥!”王虎的嘴有点打嘟噜了,可是他还是支支吾吾的说,“你只要说叫我喝,我还能不喝么?不喝对不起你!”拴柱喝的也有些醉意了。可是小坡叫保长再去打半斤来。王虎一听小坡又要酒,哈哈的直笑,他拍着小坡的肩头叫着:“小坡哥,你真行!你知道兄弟好喝两杯,就又要酒了,你过去不是批评我,叫我少喝么?那是苦时候,人一痛快了,他也想多喝。”
  半斤又喝进了,拴柱已斜倒在旁边,王虎也有八分醉了,小坡看看外边的天已完全黑下来,就对王虎说:
  “我们也该走了,这里不能久待,鬼子不来,彭亮也可能来找我们。他不是约定今晚到王庄集合开会么?你们先在这里等着!”
  “你还要到那去么?”王虎瞪大了眼睛问。
  “我到东庄徐大娘那里去取点东西,我前些时在她那里存了十块洋钱,咱们要走,我可得带着呀!我去了马上就回来。”王虎犹豫了一下,虽有醉意,却嚷着:“还是咱一道走吧,一会彭亮找来就麻烦了。”
  小坡指着旁边醉倒的拴柱说:“你看他已经睡倒了,你也该歇一会,我去了马上回来,咱就走!”这时正好保长也进来了,小坡提起短枪,对着保长说:
  “我出去有事,一会就回来,咱这两个弟兄在这里先休息一下,如果有些好歹,我回来打烂你的脑袋!”
  “哪里话!哪里话!”胡保长鸡捣米样的点着头说,“我和王虎很对脾气呀!不是外人,你放心。”
  王虎看到小坡那样认真的照顾着他和拴柱,心里一阵高兴,也插进来说:
  “放心就是,都是朋友,你办完事赶快回来就是了!”小坡出了庄,像离开弓弦的飞箭一样,向西直往苗庄急奔,虽然他慌的把帽子忘在酒桌上了,可是迎着寒风奔到苗庄的时候,已满头大汗了。
  一个多钟头以后,王虎的酒有点醒了,他和拴柱向保长要了一壶浓茶在喝着。突然听到院子里有低低的脚步声,他以为是小坡回来了,就埋怨道:
  “你怎这么晚才来呀!”
  门口的灯影一闪,他猛一抬头,王虎和拴柱被酒烧红的眼睛,突然恐怖的瞪大起来。老洪铁样的面孔,出现在门框里,两道发亮的视线,电光一样射到他们的身上。王虎正要往怀里摸枪,……
  “不要动!动,打死你!把手举起来!”
  彭亮、林忠、鲁汉,早已举起了枪,三个黑色的枪口对着他俩的头。他俩服从的把手慢慢向上举起来。老洪叫骂着:“奶奶个熊!你们想的好事。”老洪转过来,叫彭亮:“把他们的枪摘下来!”
  彭亮上去,把他们怀里的枪取走,王强叫小山拿进来绳子,把他俩绑住,这时,王虎从王强身后看到小坡。他眼睛的怒火在爆发了。
  “噢!好!奶奶!小坡,我算认错了人!”他在叫骂着。当老洪带着人从西边出庄时,鬼子已经从东边进庄了,王强在后边掩护着,打了几枪,他们就消失在黑夜的小道尽头。胡保长在向冈村特务队长鞠着躬,惋惜的说:
  “你们迟了一步,再早一点就好了。两个人在这屋待了两三个钟头!”
  在月光下的湖边一片洼地上,他们开了半夜会,向叛变行为进行了激烈的斗争。王虎和拴柱低头了,大伙都要求枪毙他们,但被李正制止了。最后大家拭着激动的泪水,听完了李政委的讲话,队伍就分头出发了。因为今天晚上他们要开始反击,每个队员又把愤怒转移到敌人身上了。
  虽然开过会了,老洪还有着一肚子火。他分配了各分队的任务:李正领着一个分队向南,王强带一个分队到东,他自己带一个分队向西;今夜冯老头和芳林嫂把情况都弄清楚,而且都在预定的地方等着了。
  已是下半夜了,残月已落在湖的那边,天渐渐的暗起来,他们到杨集的运河边上,队伍趴在斜坡上。老洪带着林忠、鲁汉,隐蔽在黑影里,敏捷的摸到庄头一个小草屋的后边。他轻轻的击了一下手掌,不一会芳林嫂从一个夹道的暗处溜出来。
  “快到里边去,那边有乡公所的岗!”
  他们闪进草屋里,一个瘦瘦的老大娘,虽然哭肿的眼睛还流着泪水,嘴角却挂着笑纹在迎着他们。墙脚边有病人在呻吟。
  “大娘!你还认识我么?”小坡上去一把抱住了老大娘,他像小孩似的撞在她的怀里。老人两手吃力的托住小坡的头,撇着嘴说:
  “还能不认识么!”说着泪水又顺着嘴角流下。
  “别难过,你就是我的妈妈,我就算你的儿子,我们是来为你报仇的呀!”
  这就是上次小坡在芳林嫂家谈的王大娘。有一次,王强带着人到她家住,被鬼子包围上,他们冲出去了。高胖子带人到她家里,大骂她通八路,鬼子把她吊在树上打。儿子也被鬼子抓去了,最近花了好多钱,典给高家几亩地,才算把儿子赎回来,可是身子已被冈村特务队长的狼狗咬得稀烂。墙角的呻吟声,就是她儿子忍不住身上的伤疼而发出的。他已经出来半个月了,还不能下地活动。
  “高胖子真是活吃人的豺狼呀!”
  “我们今夜就叫它闭住嘴了!”老洪坐在那里笑着说。“上半夜我悄悄的摸到那里去看了一下,高敬斋不在办公处,他回家睡了,办公处有三支枪。”芳林嫂说。
  “墙高么?”
  “高呀!两道门,不好进!”
  “那么,叫他多睡会吧!”老洪叫小坡,“到外边把他们领进来,先休息会,天快亮了,拂晓搞!”
  天蒙蒙亮,庄头的乡丁背着枪正在打着呵欠,突然在他背后窜出一个人影,小坡叱呼一声:
  “不要动!动,打死你!”
  乡丁一回头,匣枪正顶着他的脑袋,他老老实实地把枪交给小坡。老洪借着黎明前的黑影带着队员,分散的窜进了街道。
  他们包围了乡公所的办公处,门上没有岗,林忠和鲁汉带着两个队员,持枪闯进。堂屋有着熊熊的火光,原来站岗的乡丁怕冷,到里边去取暖。这屋正是他们从山里拉过来,第一天,黄脸保长给他们摆酒菜的房子,鲁汉一见就火了。林忠哥他脚步轻些,可是鲁汉上去一脚把门踢开了。
  乡丁抓着枪正要从火边站起来,鲁汉跳上去,一把揪住他胸前的衣缴,把枪点着对方的头:“你敢响一下,我打碎你的脑袋。”
  屋东头还睡着两个乡丁,步枪挂在墙上,被鲁汉的动静惊醒,正要抬头,鲁汉叫两个队员用枪指住,把墙上的枪摘下了。林忠窜到里间,把黄脸保长从热被窝里提出来,低骂着:
  “奶奶!还认识么?”
  “饶命呀,同志!……”
  “跟他罗嗦什么,去你娘的吧!”鲁汉看见保长眼就红了,一举枪,“砰”的一声,子弹从保长头皮上飞过去打到墙上。黄脸保长啊呀一声,跌坐在地上。
  “别急!”林忠拦住了鲁汉,“留着他还有用,你怎么这样冒失呀,同志!”
  两个队员看住被下了枪的乡丁,林忠、鲁汉叫保长穿了衣服,提着袄领把保长拖出来。这时老洪和小坡正在一个屋角,在晨光里,端详着庄南的大瓦屋院,黑漆门紧闭着,墙高不能攀越,等天亮吧,又等得发急。他一看林忠、鲁汉带来了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