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伴中的一人为了保险起见侵入了警察的无线网,但在这场混乱之中无法取得联系也是没办法的事。说不定警察现在正在赶来,但对红色编织帽来说,已经是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就算打中心脏,肾上腺素被激发的话还能跑十秒左右哦?要不要试着跑去医院啊?”
从红色编织帽上斜的嘴角中同时吐出了恶意与杀意,他静静地用枪进行瞄准。
不是对将马——而是对他身旁僵硬的少女。
“————!”
枪声响起的时,将马猛地将身体扑过去——几乎是同时的事。
接下来的瞬间——在玛雅注意到指向自己的枪口而僵硬的脸上,红色的鲜血喷洒而下。
飞到身前庇护自己的将马肩上,有子弹飞过。似乎又是从皮肤表面擦过,但也不知道奏效不奏效……总之,子弹从玛雅的发间掠过,猛烈地崩射在柏油路面上。
“……啊啊啊!”
将马的身体激烈地前后摇晃着,即使如此,他还是没有倒下,而是再次将身体挡在枪口之前保护着玛雅,狠狠地狠狠地注视着眼前的红色编织帽。
但是——接下来的瞬间,绝望进一步加深了。
继续对将马进行近一步挑衅的红色编织帽眼睛忽然眯了起来,他的视线投向了将马背后。
同时,感觉到背后有让人讨厌至极的气息传来——能听到货车另一边“飞过去了!”“可恶,在另一边!”“……!大哥在那边!”“快点转过去!”之类不良少年们的怒吼声——而这声音很快就出现在身旁。
他很快就理解了自己被不良少年们围住了。然后——自己背后有着什么。不过——对现在的玛雅来说最重要的是将马为了保护自己而被枪打中这一点而已。
“将……马……将马!”
总算理解状况而发出悲鸣……
但像是要打消这份悲鸣一般,杂音再次————
没有必要一一理解响起的杂音了。
神之声……不断说着这是杀掉保护了自己的将马最好的机会。对红色编织帽只字未提。
明明这种程度的罪恶,这种程度的黑暗就在眼前。
神还是只想着要杀掉将马。
这就是——所谓的世界的命运吗。
——那样的话,我不做神托战士什么的也行……!不做拯救世界的勇者也行!
在少女在心中如此呐喊的瞬间————
“我……曾经想……成为……勇者。”
仍然将后背朝向自己的将马像是读取了自己的心事一样说道。
“哎……?”
当然是她多心了,听上去将马只是在自言自语。为了保护重要的人让自己振奋起来。
“很多次很多很多次地想过。离开光岛以后,想过很多次勇者的事。但是啊……我没能扔下勇者这个单词。也没能讨厌它。”
他的话说到一半时,玛雅感觉到背后的人气息改变了。从路灯照应在地面上的影子来看,斧子的剪影正高高举起。
而另一方面,不良少年们盯着红色编织帽,没有采取行动。
“我只是,我,我只是——想成为游戏和漫画中那样的勇者……”
将马有没有看到斧头的影子呢——他转过头说着最后一句话,身体突然向斧男扑去。
“……只是想在玛雅面前装帅而已啊!”
但是——玛雅看到了。
跟将马动起来的同时,红色编织帽嘻嘻地笑着,将枪口指向他的后背。
她会条件反射地做出什么举动,神之声……光岛马上就理解了吧。这杂音已经成了丝毫不像语言的嘶喊,像要支配她全身一般晃动着她的脑浆,但是——
——闭嘴。神。
玛雅强制性地甩开杂音——她的意志力占据了全部神经。勉强抬起身,像刚才将马对自己所做的事一样——跳起来把身体当做盾牌挡在枪口前。
而另一方面,将马——为了挡住斧男想要杀掉玛雅而挥出的一击,果然也成为了她的盾牌。
彼此成为彼此的盾牌,确实会死掉吧。
两人的勇气就要成为毫无意义的花招时——
纳姆巴吉亚神在最后的最后帮了他们。
正确的说——是以为自己是纳姆巴吉亚战士中一员的魔法少女的一击。
从魔法杖中生出的冲击波像两条激烈纠缠的大蛇,弹飞了斧男和红色编织帽。
对突如其来的袭击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红色编织帽和斧男分别倒在离将马等人很远的地方。
“……啊、啊啊……啊……”
“……刚才的是什么……”
“怪物……?”
为了救将马等人而采取了条件反射般的行动——但听到周围不良少年的话之后,小夏被强烈的恐惧和紧张包围了。
至今为止,包括用炸弹炸飞丸跋组的事务所——都是与怀有明确杀意的对手的战斗,跟不是全有敌意的如此数量的人数进行战斗还是第一次。
——好可怕。
之前没有必要看到的东西清楚地飞入了小夏的视线范围。是对自己满怀扭曲杀意的斧男的眼睛。用能杀死人的锐利目光盯着她看的编织帽兄弟。还有,对能使用“魔法”的她感到好奇和动摇,用同时还夹杂着恐惧的眼神看向她的不良少年们。将马和玛雅像是没搞懂发生了什么,还没看向小夏的方向——最后他们会用怎样的眼神看自己呢。
对这一切她都感到无比的恐惧,少女很容易发生改变的心猛地陷入了混乱。
——好怕……好可怕……哦……
无可奈何的恐惧从脚下向上蔓延,少女的身体缓缓地僵硬了。如果接下来斧男再次向自己攻击,她还能使出刚才那样的魔法吗。
自己突然开始崇拜的纳姆巴吉亚神大人没有给小夏任何帮助,也没说任何话。
于是——在斧男缓缓举起手臂的瞬间——
“小夏啊啊啊——!”
对她来说在神以上的拯救之声高高地高高地响彻在夜晚的黑暗之中。
○★♀☆●
RV车内
时间稍微向前倒回一点。
对针山先生莫名其妙的话,提斯露出惊讶的眼神,歪着脑袋。
“只有普通人能做的事……?”
“也不是只有吧。不过,是英雄不怎么做的事。”
针山先生对提斯说着包含困扰和绝对危机感的话语。
“对……就是告诉别人。反正我们作为看客,只能把这件事告诉别人。”
“……?”
“将现在的状况……通过手机之类。”
这么说着从怀中取出手机……“通话中”的文字在司机座位的黑暗之中闪闪发光。
“比如说,通知把女儿交给我的、认识的黑社会……”
○★♀☆●
这声音确凿地割裂了夜晚的黑暗和小夏的迷茫。
一台伴随着激烈引擎声一同迫近的车子。漂移般将车体侧滑着靠向集团旁边——车门却在车子还没完全停下之前打开了,一个手拿长棒状物体的男人飞奔而出。
这男人的脸在不良少年之中相当有名,不知是不是看到了男人脸上的刀伤,即使在以数量取胜的他们之间还是产生了相当的动摇。
“银、银……”
“银岛……”
独自冷静的蓝色编织帽说着,但他的脸色也能说是游刃有余。
而这位银岛像滑行般冲到了小夏面前,一晃看向后方——说出一句话。
“没事吧?”
“银岛大叔……!嗯!我没事!但是,哥哥他们……”
对已经完全恢复正常的小夏松了一口气,银岛审视着眼前的状况。
没看到针山先生和提斯的身影,但是刚才的高中生少女和没见过的少年正摆出背靠背的姿势。男孩的肩膀和胳膊都受了伤,他判断是被子弹擦伤了。斧男高举起的斧头到底是想向谁挥去呢。
但是,比起这些——之前射击自己的红色编织帽不也在面前么。
他们挡在不是自己而是小夏的面前。银岛马上就理解了其中的意思——不是用憎恨的叫喊,也不是用愤怒的目光——而是把自己体内产生的一切感情都封入喉咙,淡淡地说出包含一切的话语。
那——实为冷静的语调敲打在不良少年和斧男的耳中。
“你们……做好活着渡过三途川的觉悟了吗?”
银岛的话拥有强壮的力量。
话的意思、声音、气氛,一切都转化成强大的压力袭向不良少年们。
那不是恐惧。吞噬自己的不是像对红色编织帽和斧男那样的恐惧。
恐惧只不过是感情的流动——但银岛的话中的确存在着稳固的“力量”。让人感受到比响起在玛雅心中的神之声还要强大很多很多倍的灵魂。
不只是让年轻的不良少年们退缩了,这句话甚至还让完全发狂的斧男停止了动作,高举起的斧头就这样稳稳地举着不动。或者说,他也许是出自本能地从银岛的声音中感受到了生命危险。
银岛怨灵般的目光射向面前的敌人,手中拿起长刀,威风堂堂地说着。
“……这边可是摆脱了警察的问话才过来的……我打算在警车追来之前结束一切。”
“所以你们……既然站在我面前……就别期待会被轻饶。”
○★♀☆●
接下来的事很残酷。
压倒性这个词简直就是为此而生的。
手里纷纷拿着武器……早就习惯于打架的人们,跟斧男势均力敌的人们,还有就是,拥有超越人类臂力的斧男——好像都无法成为银岛的对手。
银岛以最低限度的动作钻入敌人怀中,也没有将长刀从刀鞘中拔出,只是以刀鞘进行击打。带着刀鞘战斗似乎会让刀鞘轻易损坏,但银岛以绝妙的力度掌控着长刀,刀鞘前端精确地点在不良少年们的下巴、咽喉或锁骨等要害上。
虽然嘴上说着别抱期待手上却会放水是银岛太过宽容的一面——但银岛力量的压倒性让这份宽容没有成为问题。
至于拿着枪的红色编织帽——想象着向周围人发出射击银岛的命令,但事实上他连扣动扳机的闲暇都没有。
红色编织帽正准备从银岛背后把子弹射入对方的腰部——接下来的瞬间,就像是要卸掉他的肩关节一般,银岛的胳膊气势十足地甩向背后,长刀前端猛地敲击在他拿着手枪的手上。
“嘎……!”
传来骨头粉碎的触感,条件反射地将手枪垂向地面。不仅如此,折断的手掌还异常地肿起——现在这样下去连握手都做不到了吧。就是这种程度的强烈一击。
银岛以冷酷的目光俯视着按住右手呻吟的红色编织帽。
“……今天就到此为止了。本来的话应该把你们全部杀掉……但考虑到你们潜入我家仓库的同伙已经被干掉了,今天就此放过你们吧。”
“什……么……?”
对说着宽容话语的银岛,红色编织帽感受到自尊心被践踏的屈辱感。虽说暗杀没有成功,但曾被自己击倒的男人就像是要让自己陷入窘迫般说着“放过”自己。
“银岛……”
以红色编织帽的性格来说,没有比这更为屈辱的了,他脑内的理性因此被弹飞。
“银岛啊啊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激烈的叫声,仅剩的一只手将枪指向银岛——
但接下来的瞬间,他确认了喉咙上锋利的冰冷感——便强制冷却了心中涌起的情绪。
放眼看去——身旁是跟往常一样以不含感情的眼神冷静观望状况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