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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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殇- 第19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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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便见一道白色身影从轩内逸出,直掠过三人头顶,落在青芒背后,动作敏捷干脆,落地无声。她伸手揭开随从手中的篮子看了两眼,淡淡道:“这饺子和圆子都准备好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吃早饭了?”

沛儿和青冉愣愣地看了她两眼,连忙一声道:“是……我这就去准备一下。”

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青芒不由低头掩面一笑,一回身,正好看到衣凰正含笑看着她,目光从她腹上掠过,看得她脸上没由来的一热。

衣凰淡笑着问道:“这段时间感觉可好?有没有什么不适应的?”虽然还不能明显看出来,可是那里确实已经有一个三个多月的小生命。

青冉柔柔一笑道:“都还好,除了一些正常反应,并无大碍。前几日见着座主,她拉着我好一番絮叨,该注意些什么都与我说的清清楚楚。”

衣凰闻言忍不住笑出声来,理了理未及束起的长发,转身朝着轩内走去,道:“青鸾等这个孩子可是别等自己的孩子都心急,再说她现在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亲,难免会与你啰嗦一番。”

青芒道:“让小姐和座主这般为我操心,我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就连王爷那边也很少让冯酉跟着,这样我倒有些不习惯了……”

“呵!”衣凰忍不住轻呵一声,高高挑眉道:“他倒是还算有些良心。”

青芒忍不住笑道:“王爷待我们一向都很好,小姐不也是么?”

衣凰瞥了她一眼,对此言不予理会,将目光移向窗外。前几日下了场大雪,雪花洋洋洒洒多时,好不容易昨夜才停了下来。院子里一片苍茫素白,这番景象年年落雪都会出现,可是今日衣凰总觉这景象如此亲切,又如此刺眼。

去年今时,慕相还在京中,苏夜涣人虽不在京中,但至少衣凰知道那时他正在西疆,而今却是……

想想,她竟已经快有一年时间没有见到慕相了,今日冬至节总觉得异常想他,他那个老顽固,没有她在身边,冬日里定不会好好按时吃热饭、喝热茶。

轻轻一叹,她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忽来阵风吹动院里的枯枝,卷起枝头雪花,声音缱绻道:“许久不曾回家,弗如明日回去看一看那个冥顽不灵的老头。”

青芒会意,应声道:“王爷让我转告小姐,他与其他几位王爷约好今日一道进宫去看皇上和几位娘娘,许会晚些回来,到时候他会过来看你。”

衣凰心下不由一暖,面上却毫无表情,道:“我没病没痛的,有什么好看的?”

闻之,青芒忍不住掩面轻轻笑开。

只是二人的笑容并没有停留多久,只一转眼便看到一名下人匆匆赶来,报:“羽林卫统领冷天月急着要见小姐一面。”

事有始料未及,自古以来,生老病死便是人所不能左右之,即便是高高在上的天子睿晟帝也不例外。

随冷天月一起来的小太监正是连安明,昨夜是他守夜,听他所言,睿晟帝从半夜便开始头疼,夜不能寐,到了今早未及用早膳便开始连连咳嗽,道是胸口抑闷难当,头痛欲裂。可是睿晟帝执意不允他去传太医,到方才几位王爷进宫,睿晟帝竟咳出血来,众人无奈,既然睿晟帝不肯传太医,那就只好请清尘郡主走一趟。

尚未见到睿晟帝之前,衣凰心下便已经猜的**不离十。一如当初陆令成所言,睿晟帝这痛苦并非由病情所致,而是中毒,且此毒在他体内已经存留了数十年,早已侵入血脉,想要除掉它根本不可能,就是大罗神仙也是没辙。剧毒在体内潜伏如此之久,而今反势扑来,中毒之人必是十分痛苦。所以现在为医者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力减轻他的痛苦。

第一次进宫为睿晟帝诊治之时,衣凰有所大意,被无根草之毒混骗了过去,未及查出他体内残留的另一种毒,所以那时她也只是解了无根草的毒,也正因此,她前往北疆之后,睿晟帝的头疼症才会一次次反复发作。

今日冬至,原本睿晟帝安排好今日摆宴花萼相辉楼,与诸位王爷妃嫔一起用膳,眼下不仅这膳宴免了,就连朝贺也要一并免了。

以毓皇后为首的一众妃嫔与诸位王爷都焦急地候在寝殿外,衣凰神情严肃,脸色凝重,众人一见便知情况不妙,纷纷面露担忧之色。苏夜涵亦心有担忧,而同时,他的眼中还有一抹了然的神色。

毓皇后连忙迎上前来问道:“皇上怎么样了?情况可好?”

衣凰略有犹豫地扫视众人一眼,毓皇后便沉声道:“你尽管说来,无论如何,本宫都不会怪罪于你。”

衣凰垂首道:“回禀皇后娘娘,皇上这病情乃非一两日所积,娘娘跟在皇上身边时间最久,不知早前皇上可有过相似不适之症?”

听得此问,毓皇后下意识地回身看了一眼德妃与华贵妃,见她二人神色了然,便点点头道:“不错,皇上登基之前,确实曾有一段时间头疼欲裂,痛苦得要紧,只是后来得大悲寺玄清大师医治,此症已多年不发,却是为何这两年又出现了?”

师父?衣凰心下蓦地一惊,只是现下容不得她多想,转而道:“想来定是当年皇上病情未得根除所致,加之这两年皇上伤心苦闷,忧思过度,倒使得这病情复发,而且更加严重。”

几人纷纷一惊,毓皇后神色中有掩饰不住的焦虑,问道:“那可有办法治好?”

衣凰垂首,低声道:“想要根除病情已然是不可能,衣凰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全力想办法减缓病情,减少皇上的痛苦。”

衣凰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众人闻之不由神色各异,朝着彼此望去。华贵妃与德妃几人不由得微微垂首,悄悄拭泪。衣凰瞧得清楚,华贵妃的眼睛原本就红红的,想来前几日正是苏夜澄的祭日,而一想起苏夜澄她自然会连带着想起苏夜涣来,莫说她这个看着兄弟二人长大、一直把他二人当做自己亲生儿子看待的母妃,就是换了德妃与靳妃,一想到他兄弟二人,也会忍不住潸然泪下。

她二人这一落泪,连带着身后好几位妃嫔跟着红了眼睛,轻轻抽泣出声。毓皇后闻之,蓦地回身冷眼扫去,沉声呵斥道:“皇上还好好的,只不过是头疼症复发,你们哭什么?”

众人忙收住哭声,华贵妃上前一步,拉起衣凰的手,哽咽道:“衣凰,本宫知你心地最善良,又是我朝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女子,本宫信你定有办法医救皇上,你一定要好好想想办法……”

她本因着除夕之夜赐婚之事对衣凰有所成见,今日竟难得这般轻声慢语与她说话,衣凰明白她们这几位妃嫔对睿晟帝终究是有真切感情的,毕竟是从仁王府进了宫中,二十多年的夫妻情分,岂是那些后进嫔妾所能比?

略有为难地看了华贵妃一眼,衣凰不禁深深欠身,道:“贵妃娘娘放心,衣凰定会竭尽全力。”

“如此最好……”毓皇后接过话道:“既然皇上不愿意传太医来看,那皇上这病情本宫便交与你了。冰凰山庄距离宫中路途有些远,大冷天的来回奔波不免辛苦,弗如这段日子你就在宫中住下吧。”

衣凰只稍稍犹豫了一下,便毅然垂首道:“是,衣凰谨遵皇后娘娘懿旨。”

毓皇后轻轻点了点头,转身对众人道:“皇上需要静养,眼下有清尘郡主在此,大家不必担心。既然都还未用早膳,那便自行回各自宫中用膳去吧。”

众妃嫔行礼道:“臣妾先行告退。”

毓皇后又瞥了一眼杵在一旁的几位王爷,缓和了语气又道:“你们也回去吧,有什么事本宫会派人通知你们。”

兄弟几人相视一眼,道:“儿臣告退。”而后又齐齐向衣凰看了一眼,衣凰明白他们在担心她,便朝他们慰然一笑,以示他们不用担心。

【二百四十八】与君同路无怨尤

远远的一眼望去,各条道路上的积雪早已被清扫干净,比之两旁花园里的满树纯白,不由显得有些光秃秃。

衣凰踏着不深不浅的步子,缓缓朝着华音殿走去。这件事来得有些突然,她没想到一年多后的今天,她会走上当初的老路,再次因为睿晟帝的病情而被留在了宫中。

只是,前后不过不到一年半的时间,境况却已是完全不同往日。

世事变迁,难测难料,自古如此。

想起方才皇上所言,衣凰心中五味杂陈。他虽是高高在上、无人可及的一国之君,然高处不胜寒,他心中苦楚又有多少人能知?

前后不到一年时间,他连失两子两女,作为一位五十多岁的父亲,他心痛难当,可是作为一朝天子,他却不能让自己沉浸在在痛苦之中,便是他再伤心难过,可这国家朝政不能不管。身为君王,他荣耀非常,而同时他身上的束缚也太多,以至于就连他想做的事情都无法放手做到。

他道:“衣凰,朕知你不喜欢这皇宫,可是……”可是后面的话他却没有说完,而是轻叹一声,转而道:“这宫中什么样的人都有,可是真心待朕之人又有几个?朕如今这般境况,不知有多少人在盼望着朕早点死,这样她们也可以解脱了……”

轻缓淡然的语气,他早已看透了这宫中人心叵测,他们所做的任何事情都有自己的目的,更有甚者是想将他从这九五之位上拉下去。他在这个位子上坐了二十多年,又有怎样的境况他没有遇到过?

思及这些,衣凰不由得想起苏夜涵那种淡漠静然的面庞,心中一阵抑郁。抬眼,华音殿已在眼前。她长长舒了一口气,刚走进院里未及进屋,就看到那抹淡紫色身影正站在一株海棠树下,静静地看着出神。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念到此处,他侧身向衣凰看来,眸底噙笑,似是安慰,而后走到衣凰身边,拉起她微凉的手握在掌中,缓缓道:“凡事尽力即可,莫要为难了自己。”

衣凰闻言轻轻点头,淡眉微凝,苏夜涵问道:“有心事?”衣凰摇摇头,笑道:“我至少在想,当年以师父的医术,为何没能替皇上将余毒清除干净。”

苏夜涵眼中飞快闪过一丝诧异,神色稍稍凝重了些。低头看了看衣凰秀眉微皱,他轻轻一叹,拉着衣凰的手往屋里走去。“人各有命,事已至此,你我都没有办法改变什么,别想太多。”

衣凰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苏夜涵心知她不可能完全做到不去想这事,也不打算勉强她,转而道:“大哥逝去已经一年了。”

衣凰一愣,知道他话中有话,必有下文,“怎么?是不是有人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嗯。”苏夜涵面无表情,拉着衣凰坐下后,将刚刚泡好的白菊茶推到她前,“从半月前朝中开始有大臣给父皇上折子,提及新立太子一事。最近十来天,这种折子越来越多,三天前父皇召集了朝中文武重臣在两仪殿一聚,应该就是议及此事。只不过此事父皇并没有声张开来,也未曾告知其他众臣,想来他现在还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此事。”

“呵呵……”衣凰清冷一笑,双手捧着茶盏放到嘴边,将热气吸入鼻中,顿时感觉身上一暖。“一年……这些人能忍了整整一年时间,也当真是为难他们了。只是,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说着抬头看向苏夜涵,见他神情淡然却又理所当然,不由猜道:“是连安明?”苏夜涵淡淡一笑,点头。衣凰也不禁笑了笑,只是很快便又消失,神情严肃道:“你说过皇上早就知道连安明是你的人,既然如此,他还是放任连安明将这个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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