赝肥保巧粲殖鱿衷谇懊妗N冶荒持稚舭Я耍蘼畚易叩侥亩珹的声音都跟着我,他甚至追杀到我的梦里,缠绵与争吵相互缭绕在一起,我都快要被他折磨疯了。
现在,他已经离我很近了。
A在长途电话里说了很多,其中一句话是很关键的,他说他一到北京就给我打电话。然后他的电话就失去了信号,到北京后他直接去了平谷开会,手机和呼机统统失灵了,我打了无数遍都打不通,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盘峰诗会结束的那天晚上,A忽然打来电话,约好第二天上午十点见面。我说为什么不在今天晚上就见面。他说,下午他们从平谷回北京还要到一个地方去朗诵。我断断续续听他在电话里说“吵起来了”,“争得很厉害”,“有的人火冒三丈……”他的声音震动着电话听筒,然后一下下震荡着我的耳膜。我坐在傍晚空气稀薄的房间里,不想开灯。
太阳已经落下去了,天空变成了一种奇怪的颜色,树木和楼宇忽然之间失去了原有的立体感,我在9楼公寓的窗口站了很久了,我书房的窗子很大,像一张口含天空的嘴。
宽宽的电话在五分钟之后打进来。
怎么啦?
你的声音听起来不对劲儿。
出什么事啦——
我说,是他来了。
谁来了?
A。我慢慢吐出A的名字。
女儿名字的来历
A并不知道他女儿伊豆的存在,这是一件很奇妙的事,在窗帘紧闭的下午,我通常是在写小说,我在生伊豆前一天晚上写了个通宵,在生完女儿之后第四天就又开始写作了。我一直延续着上午睡觉下午写作的生活方式,写作就是我的日常生活,像呼吸,像做爱,他不停地要,我不停地给,我们在半明半暗的房间里连续几小时地做着同一件事,身体燃烧成噗啦啦的火苗,我听到我们同时飞翔的声音,我们通常是上午走进房间,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缠绵重叠着缠绵,呻吟重叠着呻吟,柔软的呻吟声像丝绸一样在清凉的房间里四处弥漫,蹂躏混合着亲热,粗暴混合着细腻,有节奏的压力,如诗歌一般美妙,疯狂无节制的缠绵,使我们既亢奋又疲倦,呼吸里都有了血腥的味道,但我们还是无法使我们自己停下来,我们就像两个踏上拉丁节奏的舞者,无法控制我们的身体,我们所能做的就是不断地疯狂舞蹈下去,不停止,不停止,不停止,一直到死。
在2000年夏天的某个炎热下午,A突然打来电话,问我干什么呢,我说在写作,他说他想我,又想来北京了。那天我女儿伊豆恰好在电话机旁边,呀呀学语的她还不会说话,但已经很多嘴了。
——这是谁的声音?A忽然敏感地问。
——没谁,是收音机。
他们父女俩就这样擦肩而过。
我想总有一天我会把我女儿培养成中国最优秀的诗人,像她父亲一样优秀,但不要成为她父亲的对立派才好。
A的对立派别总是把先锋诗人A形容成一个恶魔。在我怀孕那九个月的时间里,A所在的“民间写作”这一派与“知识分子写作”那拨人在大报小报上展开笔战,相互骂得唾沫星四溅,A被人形容成一个坏人,一个黑社会头子,一个十恶不赦的男人。而在我眼里,他是中国最好的诗人。
我在川端康成《雪国·千鹤·古都》这本书的创作年表上,多次读到伊豆这个地名,这就是我女儿名字的来历。当我确定自己已怀孕,这个名字在一分钟之内就从我脑海里蹦出来。
1968年诺贝尔文学奖授奖辞中有这样一段相当打动我:
清秋时节,主人公孤零零一人去伊豆半岛旅行,和一个贫穷低微、受人轻蔑的小舞女邂逅,萌发一缕怜爱之情。小舞女敞开她纯真的心扉,示以一种清纯而深切的爱。
1999,虚构的女儿伊豆第三章 盘峰论争及其它(2)
在北影厂的那座过街天桥下,诗人A终于出现了。他迟到了,虽然仅仅是十分钟,但已有许多的人、许多的车从我眼前掠过。相聚是那么不容易,一切都在拖延着相见的时间,那天的阳光很刺眼,上午十点,北京春天的阳光金灿灿的(是真正金子的颜色,而没有办法用别的词汇来形容)。我看见A的胡子像杂草一样茂密而顽强地生长着,面有黑气,我从来也没见他这么不修边幅过,问他怎么不刮胡子,他伸手摸摸下巴,说:
“哪还顾得上呀。”
当时我并不知道盘峰那个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让我先陪他去一趟民航机票预订处。他的机票有些麻烦,我们到预订处一问,那儿的人说让我们上机场跑一趟才能解决。A站在玻璃柜台边向他们呈示自己的各种证件,身份证、工作证等,他看起来像个动作笨拙、无法管理好自己的人。他问了我一些问题,我没回答,就只是笑。
他问我想不想跟他去一趟机场,我笑笑。他说你怎么老是笑啊,我说这次见你怎么有点变化?A说吵架吵的,嗓子都哑了。后来我在报上看到那次“盘峰诗会”上发生了激烈的争论,论战双方情绪都很激动。然而此刻的A却显得很平静,只字不提会上发生的事。因为要去机场,我们决定到前面一个民航点去等班车。
民航班车的售票人员告诉我们,最快的一趟班车要十一点半才能来。
我和A惊异地发现,卖票的人还是去年那个人——一个过分认真每收一张十元票子都要对着天空照半天辨别真伪的男人,对我们来说,此人已与机场、离别、无望的等待牢牢地联系在一起。那个人风雨无阻地坐在这座城市的一个角落里,目睹了我们的来来往往,离别重聚。
离班车开过来的时间还有四十分钟,我们决定到附近的一座小公园里去走一走。一路上不停地说话,那座公园很小,很快就走到头了。我们就找个地方坐下来,四周有浓密的竹子,我们坐的那张长椅正好凹在竹子里,感觉上很有几分神秘。头顶有一架环绕公园的天车,每隔几分钟就有一对恋人从我们头顶掠过,那种感觉是很奇怪的,我们就像是别人恋爱的旁观者,舞台外面的两个人,剧场很大,众多的演员在台上跳来跳去,观众却只有两个,一个是我,另一个是A。
在我有了女儿伊豆之后,我曾多次带她到过那个在北京地图上只不过是一个小圆圈的小而又小的公园。那个公园有一个非常好听的名字,叫“双秀园”,它离我的好友徐坤家很近,离我住的地方却很远,我要去那个公园就得正而八经地打上一辆车,带上我宝宝的奶瓶、纸巾、婴儿车、水还有尿不湿,每次出门都得带上一大包东西。
如意总是不声不响地跟在我后面。
我从没见过像如意这么安静如水的女人。
坐在那张深陷在竹子里的长椅上,头顶依然有一辆辆天车驶过,我,伊豆,还有如意,我们三个人很安静地呆着,衣着雅致,面孔恬静。没有人问起那孩子的父亲是谁,阳光仿佛就是我们的父亲,一切的一切都显得自然极了。
没有人再记得1999年世界末日之说,公园里每张面孔看上去都很清新。或者说我们真的来到了另外一个新世界?好友宽宽的电影、美丽的幻觉艺术被人在瞬间点化成真。我看到公园的一角有人在卖红汽球,就让如意过去买了一只,交给伊豆后不到两秒钟,她就把气球放跑了。伊豆哇哇大叫,说着我们不懂的语言。
我总是能看到许多年之后的那一幕:
伊豆组织了一个摇滚乐队“国际噪音俱乐部”。有一天,她的父亲站在太阳下独自朗诵他的诗,女儿问:那个老家伙是谁?
我说:他是你父亲。
女儿翻了翻白眼儿,说:我是我自个儿的爹。(失踪的黄胶纸诗集里最著名的一句诗)
伊豆的鼓点很快淹没了父亲朗诵的声音。她并不知道许多年前发生的那些事:末日、断裂、盘峰论争,在她眼里,世界是从她出生才开始的。
爱如玻璃爱如玻璃(1)
紫页洗到第七只玻璃杯的时候,预感到他来了。她用干毛巾很仔细地擦了手,然后抹一层厚厚的护手霜。那些滴水的玻璃器皿其实平时很少有人用的,只不过紫页喜欢收集这些玻璃东西,她觉得每一件玻璃水具都是一件艺术品,看见了就忍不住要买。
紫页在他到来之前就把门打开,每次都是这样。紫页告诉胡亚洲她有第六感,亚洲问她第六感长在哪儿,她指指头又指指胸口最后她说反正我有。紫页和亚洲在一起的时候,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不像自己,而像一个别的什么女人。紫页平时在任何人面前都是滴水不漏的,就像她穿的那些无可挑剔的衣服,既艺术又正统,她是矛盾的统一体,事物的正反面,连胡亚洲都说我们紫页是个怪物。
胡亚洲说“我们紫页”四个字的时候,紫页心里是舒服的,既然是“我们”,就有一家人的意思,他们的关系既隐蔽又公开,在好朋友中间已不是什么秘密了,他们时常双入双出,一起出去吃饭或者跳舞。紫页有自己的房子,在认识亚洲之前她是一个十分独立的女人,凡事不跟任何人商量,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就连买房子这种在一般人眼里看来需要慎重考虑的事情,紫页也是心血来潮,一高兴就把事情办了。紫页的母亲对女儿这种疯疯癫癫的做法很不满意,但也拿她没办法,她自己挣钱自己花,别人又不能一天到晚跟着她。
紫页和她母亲虽然同住在一座城市里,但却很少来往,最多一个月打一两次电话。紫页和谁在一起,怎么生活,每月挣多少钱,这些问题都是她母亲迫切想知道的,但紫页就是要和她玩捉迷藏游戏,她母亲想要知道什么,她就偏要掖着藏着什么,其实生活中她除了有个情人外并没有多少秘密可言。
亚洲的脚步声渐渐近了,那声音就像心跳一样有力,紫页站在门边等那声音一点点地靠近自己,而那声音却突然在门边停下来。紫页和亚洲一个门里一个门外,屏住呼吸倾听着对方的声音,在紫页把门打开那一刹那,两人同时被吓了一跳。
“你干什么,鬼鬼祟祟的?”紫页靠在门边微扬着脸看着他问道。
“想和你开个玩笑。”他背着包进门,把包随手挂在门旁的衣帽钩上,就像回家一样。
紫页说:“外面冷不冷?”
胡亚洲说:“还行。”
他脱掉外套顺便搂住她亲亲她的脸。
紫页感觉到一股从外面带进来的寒气。
胡亚洲看到紫页放在桌上清洗了一半的玻璃器皿,他在桌子旁边坐下来,把那些玻璃玩艺儿一样样拿起来仔细地看。透过雕花玻璃曲折的玻璃折射,他看到一个不断弯曲变幻的女人,她是那样令人捉摸不定,柔软摇摆的形状就像一缕轻烟。收音机里正在播放拉丁风情节目,一男一女说着卷舌音很重的语言,语调欢快而俏皮,过了一会儿他们又改用中文说明天就是平安夜了,快来参加平安夜化装舞会吧,还有午夜免费香槟。
在平安夜前一天的下午,太阳很好,屋里暖洋洋的,美丽的女人在屋里动来动去,男人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喝茶,这一切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