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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五点十分，章天宏的手机突然响起。之所以用“突然”这个词，主要是他一直在等电话，可是手机像哑巴了一样毫无动静，久候的消息迟迟不至，使他生出不祥的预感，感觉这次行动可能要出事。是的，从凌晨接到两个手下第一个报告，也是唯一的报告，他就感觉不舒服。那个电话大约是在凌晨一点钟时，一个手下居然报告说他们刚到胥市，原因是下午的客车行至半程时因超载被交警扣住，司机因为罚款金额的问题与交警交涉了好长时间，然后办理手续，足足耽搁了两三个小时。章天宏禁不住破口大骂：“你们长的猪脑子吗？你们是旅游吗？有这么重要的任务在身，看到这种情况赶紧拦辆过路车或是叫出租都不会？这种事还要我教？！”那个手下竟然吞吞吐吐地表示已经买了车票中途下车不划算。章天宏气得七窍冒烟，差点儿闭过气去，瞠目结舌地愣了几秒钟无力道：“快去办事，好了打我手机。”
可是等了四个小时都没有消息，直到现在。
章天宏一把抓过手机按下接听键问：“怎么样？事情解决了？”
里面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章天宏，果然是你干的好事！”
章天宏一下子全懵了，再看看号码，结结巴巴道：“任老，您，您老人家……”
“哼，我老人家，我老人家要被你气死！你老实说，在胥市那边玩了什么花招？为什么派人到那边杀那个姓杨的？”
“您，您都知道了？”
“先回答！我觉得你现在大有问题，好像有事瞒着我们，你老实交代清楚，不然我的手段你是知道的。”
章天宏惊出了一身冷汗，额头上黄豆大的汗粒直往下掉，他是真知道任老的厉害。这类事已发生过好几起，每次都以任老得逞告终。任老若想收拾一个人，哪怕跑到天涯海角都逃不脱他的掌心。
他避重就轻道：“前些日子税务局突击查富利公司的账，我看杨铮心理压力大，好像快要挺不住了，所以才……”
“哼，我看没这么简单。怎么一直没听你说过？”
“这点儿小事都要麻烦你老人家我过意不去啊，再说这个杨铮是我发展进来的，出了问题当然要由我解决。”
“你知不知道你惹出了大麻烦？！现在人是死掉了，公安方面验尸结果是枪杀案，而且使用的是德国产的P7手枪，已经连夜上报到省公安厅！你怎能这么胆大妄为？接二连三地在手枪的问题上惹祸？以前不是说过，你实在喜欢枪，可以做为收藏但不能使用。”
章天宏汗涔涔道：“老人家，事情一定有什么变化，我是交代他们不到万不得已不可以用枪，以他们的身手用匕首就足够了。”
“你还算不糊涂，这是我要说的第二件事。在案发现场还跑掉一个人，这个人身手敏捷，反应迅速，经公安方面初步判断此人是枪击案的目击者，可能与杨铮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你想想看此人有可能是谁？”
章天宏苦笑道：“老人家，我现在脑中一片空白，根本想不出来。”
“你就知道闯祸！告诉你吧，我们根据目击者对他逃跑动作的叙述，分析此人受过严格的训练和素质培训。如果我们没有猜错，他应该就是前些日子从火车上跑掉的那个警察，林诚。”
第二十二章大厦被困
章天宏打了个激灵，立刻想到几天前自己私下做的那批汽油被海关查封的事，只有林诚这种身手的人在里面搞鬼才可能出那种状况，喃喃道：“是的，可能就是他。老人家，那我们怎么办？”
“出了问题就知道问我了，早干什么去了？！杨铮的卧室里面有翻动的痕迹，你的手下想找什么东西？是不是你们之间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当然没有，我与他的来往都是在你老人家的指示下做的，不敢有半点儿差错。我主要是想，与富利公司之间往来的账目杨铮不可能没有记录，虽然不是什么直接证据，落到公安手中总不是好事，所以想找出来。”
“现场三具尸体身上都没有，一是可能你手下没找到，二是可能被林诚拿走了。真的被他拿走的话，只能自认倒霉，再另想办法，如果没找到，林诚会到富利公司寻找，我已经安排人手在中央大厦伏击他。”
章天宏突然想起一个细节：“任老，杨铮的笔记本一定会放在办公室，昨天我和他通电话时他就在公司，提到一件事时他说要翻笔记本看。”
“那样最好，你记住，这段时间千万不可再捅娄子，上次你和杰胜公司谈的那笔生意已经办得差不多，货马上就要进港，那是笔大生意，不可以出任何差错。”
章天宏还未反应过来任老就挂断了电话。
他长长出了口气，心中思绪翻滚，不知什么滋味。
案发才几个时辰，任老就将情况掌握得如此全面，甚至清楚地知道其中细节，很难说自己有没有破绽落在他手里，想到这儿，章天宏不寒而栗，任老的势力简直如同天罗地网，无所不在。以后自己做事真的要慎而又慎，不能玩自以为聪明的小把戏，搞不好会有杀身之祸。
幸好杨铮终于被灭口了，通过他做的一些瞒着任老的交易不会有人出面指证。就算有笔记之类，只要自己矢口否认，任老也不会拿自己怎么样，毕竟对他们而言自己还是有利用价值的。
关键的麻烦还是林诚，这个躲在暗处的警察。无法得知他究竟想干什么，他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只要他存在一天，就有可能给自己带来不可估算的麻烦。昌平摩托城的汽油被查就是明显的事例，说不定杨铮的公司被查也是他做的手脚。
林诚会立刻到富利公司寻找笔记本吗？但愿他会去。章天宏相信任老派出的人手与自己手下那些乱七八糟的人不同，他们都是百里挑一的职业杀手，杀人就象杀鸡一样容易……
黎明的天色最是黑暗。
林诚自踏入大厦一刻起就有种不舒服的感觉，那是一种奇怪的直觉，好像在无边的漆黑中有人在盯着自己。这种感觉在过去执行任务中有过几次，那是追踪对方时被人家反伏击。而这座大厦自己已经进出过很多回，可以说是轻车熟路，不会有意外发生。
问题出在哪儿呢？大厦内会有埋伏吗？或是刚才一直有人跟踪自己？林诚停住脚不再贸然行动，冷静地分析原因。
公安有这么快的反应吗？
他从小区逃出时110警车刚好进去，那时是凌晨三点四十分。如果110警员到达后迅速通知公安局刑警队，他们有可能在四点半前勘查完现场并做出初步判断。德国制手枪造成的血案、神秘人从案发现场逃脱，这两点绝对是探案组关注的重心。
此刻是四点五十分。林诚从联防队员眼底逃出后不敢走大道，漆黑加上拐弯挘堑刈旰炊喾种拥男谐叹褂昧艘恍∈薄５俏蘼廴绾危踩嗽辈豢赡茉谡饷炊痰氖奔淠诜从矗扇烁显谒懊娼氪笙蒙璺�
他们至少得在五点钟后到达，如果觉察他想到富利公司的话。
想到这里，林诚微微自我放松了一点儿，只要手脚利索点儿，加之有前面开锁的经验，完全可以在二十分钟内解决问题安全撤退。
一旦东西在手，就算整个胥市刑警队进入这座大厦也别想捉住他。
有了上一次的基础，开锁相当顺利，只用了不到十分钟。保险柜里还像上次一样乱，除了上次看到的笔记本和账本，多了一本淡绿封面的日记簿，来不及细看，林诚将所有东西揣到怀里，再审视了一下办公室，准备出门。
就在一瞬间，他眼角瞥见外面走廊有道细微的光闪了一下。
不好，有埋伏！
望着黑暗一片的走廊，仿佛是个可以吞噬一切的无底洞。林诚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全身肌肉立即处于高度紧张状态。
这道闪光有两种可能，一是埋伏人手中武器反射的光，二是他们之间利用闪光联络发信号。无论哪种情况，都说明埋伏在外面的人不简单，不像公安局刑警队的风格。因为以林诚敏锐的听力竟不知道他们将外面包围住，可见这些人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大有来头。
自己的直觉是对的，只是没料到他们的反应如此之快。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章天宏或是他幕后的人已经知道枪杀案，并且从案发现场的种种线索中推断逃走的人就是自己。如果是这样的话，外面几个人绝对都是高手中的高手。
最关键的是林诚无法判断外面共有多少人。
现在时间对于他是宝贵的，因为刑警队的人迟早会找到这里。在掌握充分证据之前，无论哪方面的人林诚都不愿意碰到。
他悄无声息地将衣服束好，静静贴墙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提起手中椅子向左扔出去，同时他迅速出门向右冲。
眼前寒光一闪，一个蒙面人手持日式长刀刺向他心脏部位，同时身后蒙面人拨开椅子飞脚踢向他。林诚急扭身贴住墙壁，左臂格开攻势，右手突然亮出那支德国造手枪欲射，手腕才抬出一半便被右边蒙面人重重拍下。左边蒙面人沿着墙壁一刀划过去。这一刀大有学问，因为此时林诚整个身体的重心都靠在墙上，同时左手中的手电筒射出一束强光罩住林诚。林诚撑住墙向后一个空翻让过攻击，抬腕举枪。被追上的右边蒙面人一脚差点儿将枪踢飞，重心失衡之下林诚借势抵住左边蒙面人手腕向外一蹭，紧紧贴住对方身体使他在瞬间无法发力，同时身体半蹲以大腿外侧硬挡左边蒙面人连环腿进攻，再次举枪。“当！”日式长刀重重砍在枪管上。林诚急急收枪后跃，左手突然一扬飞出一柄小刀。左边蒙面人尽管看得清楚，可惜如此短的距离避无可避，他咬牙侧身以胳膊受了这一刀，小刀深深扎入肌肉内刀柄兀自微晃。林诚发出这把飞刀动作不大隐蔽性强，不是通常手腕用力向外射或是借手臂力量甩出去，而是手指间配合弹射而出，采用的是飞镖技术中的手指技巧。
得到片刻喘息机会，林诚乘机在空中调整身体姿势，转身举枪。脚刚落地尚未站稳，蒙面人如法炮制甩手一扬，那柄日式长刀带着风声扑面而来。林诚下意识用枪去格，无奈长刀蕴含的力道太大，带着凌厉的风声荡开手枪稍稍改变角度继续向前，刀刃在他肩上划开个长长的口子。同时左边蒙面人鬼魅般冲过来重重一脚踹在他腹部。林诚低哼一声脸色立刻惨白，借力在地上连翻几个滚转身直奔安全通道。
两个蒙面人愣了一下急步追上去。
林诚跑至安全门口一瞬间突然收住脚步猛一停顿，就在这时间的空档门后果然有人蹚出扫蹚腿。林诚抬脚重重踩在那条伸出的腿上又借势弹出直冲上二十二层楼。
使出扫蹚腿那人惨叫一声蜷缩身子紧紧抱着大腿呻吟个不停，两名急追而至的蒙面人正好被他阻在门口，气得连连怒骂。
林诚坐在二十三层楼一间小办公室里仔细在伤口上洒了些药，同时努力调整气息，尽快恢复精神和气力。刚才那番打斗时间虽短却极为耗神，对手极强的实力实在大出他意料。以林诚的身手和出枪速度，居然连续三次举枪射击都没有成功，这种情况应该说是很少见的。腹部所挨的一脚也有相当的分量和力度，林诚至今整个五脏都牵扯着疼。
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