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上一所好的院校、选择一个前沿热门的专业比上军校更有前途。
2000年9月,马加爵在父亲马建夫的陪伴下到他亲自挑中的云南大学报到,他也非常喜欢生物技术专业。父子俩带上了家里的全部积蓄——6000元存款,除了留下回去的车费,马建夫将剩余的钱都交给儿子。这是他为儿子大学4年提供的最大一笔费用,之后,儿子没有向他开口要过一分钱,但他断断续续给儿子邮寄了几次生活费。“我给他的钱总共不超过1万元。”马建夫说,“他不要钱,说有助学贷款,他还在打零工挣钱。”
大一时,寡言少语的马加爵试图改变自己孤僻的个性,融入大学的文化。他的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同学说,看其他同学幽默地开玩笑,他有时也想表现一番,结果往往弄巧成拙,反而让大家觉得他很可笑,情况越来越糟糕。他开始怀疑一切,变得有些神经兮兮,而且脾气越发暴躁乖戾。
第一章学子心声(5)
和室友有积怨
有时其他人在宿舍一起说笑,他就认为笑声中包含对他的嘲弄,为此少不了动怒、吵架、摔门。逐渐,他说话的次数越来越少,发脾气的叫声却越来越大。伴随时间的推移,他同寝室室友之间的积怨越来越深,严重时他甚至动手打人。
“大家都觉得他心理有问题,每次同别人闹不愉快,他从不反思自己,总认为是别人找他麻烦。后来,大家只能以远离的方式对待他,但绝没有料到他会如此极端。”马加爵的一位同学说,“一段时间里,不被别人接纳的他变得不羁与反叛。”
他独来独往,没有参加过任何社团组织,他把头发有意理得很短,这样看起来更加凶悍。他还苦练体魄,早上6时不到就起来到操场上长跑,到了冬天只用冷水洗澡。
大学期间,他和父母的沟通几乎是零,老实的父母并不能敏感洞悉儿子的复杂心理,只是在大一时接到过一封儿子的家书。
原本丰富的大学生活对马加爵而言衍变为一种折磨。“走上杀人这条路,是他长期压抑之下的被扭曲心理的畸形宣泄。”他的同学说。
在马加爵的老家屋内,有一幅他收集的水墨画,一个特大的“忍”字。这说明,他很早就意识到自己的性格缺陷,但他没有寻找理性的方法拯救自己,而是选择了可悲的报复手段。他逐渐预谋了自己的凶杀过程,也将自己不断带入到非正常人思维的轨道。
马建夫的记忆里只有儿子沉默乖顺的样子,就像他唯一保留的一张儿子照片──初中时马加爵照的一张两寸黑白照。马建夫小心地用纸将它包起来放在胸前的口袋里,想到儿子是一个杀人犯的时候,他就拿出来:“你看看,他哪里有凶残的一面?”
从别人眼里看马加爵
“这孩子太可惜了。”──马加爵的小学老师
“这孩子太可惜了!”记者电话采访了马加爵的班主任马老师后,马老师沉沉地加上这一句。
马老师告诉记者,马加爵是在本村的马村小学读的小学,小时候的马加爵同其他男孩子在性格上没什么区别,有时候也很顽皮,但学习成绩非常优秀,每次考试都考在全班的头两名,从未落到第三名,尤其在数学方面非常突出,思维开阔、敏捷,有几次马老师在课堂上列出了一些经典的数学智力题,结果马加爵总是第一个举手算出正确答案,给马老师留下深刻的印象。
马老师还说,马加爵是他培养出来的为数不多的大学生当中比较优秀的一位,虽然马加爵小学毕业后,再没回去看他,但他一直认为马加爵会是一个人才,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如果真是他作的案,那孩子真是太可惜了!
“我什么都不清楚。”───初中班主任王老师
记者随后又拨打马加爵在宾州中学读初中时的班主任王贵峰老师的电话。王贵峰老师告诉记者,他只是在初中时教过他,由于时间相隔太远,所以现在什么都不清楚。王贵峰老师说,马加爵是从宾阳中学高中毕业的,要了解什么情况还是打电话到宾阳中学了解。
“马加爵的纪律太差。”───高中教导主任
马加爵是否一直优秀?带着疑问,记者又采访了马加爵高中读的宾阳中学的政教主任张老师。当记者拨通宾阳中学办公室的电话,却得到与马加爵小学老师相反的评价,“马加爵的纪律太差!”这是宾阳中学办公室的张主任在听完记者询问后的第一句话。张主任告诉记者,马加爵在宾阳中学读高中时,他担任学校的政教主任,由于职务关系,张主任经常处理马加爵违反校规校纪的事情,因此虽然马加爵已毕业将近4年,但对他仍有较深的印象。而且每次对他教育后,过不了多久,马加爵又会做出其他一些违反校规的事情。
最严重的一次是私自离校,瞒着学校和家长,同社会上的朋友跑到离宾阳50多公里的贵港市去玩,害得学校和家长以为他失踪,到公安局报警。直到几天后在贵港市火车站的当地派出所里被找到,才平息了一场风波。这次事件后,宾阳中学给了他严厉的处分,但考虑到他能读上高中并不容易,而且马加爵的学习成绩也不错,有希望考上大学,才没有开除他的学藉。
“他给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女生眼中的马加爵
云南大学的一位女生告诉记者:“虽然跟马加爵不是同班,但印象挺深刻的。因为他平常看起来就给人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特别是有时候在教室楼道内遇到他,因楼道光线不好,他整个人就会给人一种阴沉沉的感觉,能吓人一跳。”
一位女生告诉记者:“马加爵那个人太怪了。以前在篮球场上遇到了,大家还会在一起打球。但如果别人没打好或不小心撞到他一下,他就会翻脸骂人,时间一长,我们都不敢跟他一起打球了,慢慢的也没什么交往了。”
马加爵是不是“妖魔”
外界对马加爵的直观印象,来自那张曾经遍布中国大街小巷的通缉令。通缉令上的照片显示马加爵面目狰狞,肌肉发达,而且摆出一个散打姿式,这让很多人以为马加爵头脑简单、性情暴戾。但马加爵的同学告诉记者,外界对马加爵有很多误读的地方。
第一章学子心声(6)
他有没有被“妖魔化”
在大学里,最了解马加爵的是与他朝夕相处的同学。曾住鼎新公寓1栋316寝室(马加爵住317,案发寝室)的两位同学都表示,媒体报道马加爵有不少失实的地方。与他们了解的马加爵差别甚大。比如说他报复心理强,一篇报道说马加爵经常受人差遣去食堂打饭,马加爵心有怨气却不敢言说,于是暗地将口水吐在同学饭盒里。这纯属子虚乌有。马加爵这样独立的人不可能受人差遣,而同学们也没有这个习惯。
也有报纸说马加爵崇尚暴力,理由是他爱看恐怖片,爱摆弄刀具。同学们说,这些爱好,对一个男生来说,再平常不过。事实上,马加爵虽然性格内向,对同学平时还是友善的。一位同学说他与马加爵相交并不深,但经常找他借电脑的U盘,他从来没有拒绝过。大二时他借钱买了一台二手电脑,也乐意借给同学用。
平时,马加爵是一个低调而且冷静的人,沉迷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喜欢与人深交。“很有韧性”,一位曾与马加爵同寝室一年的戴姓同学说。一次,他与马产生了一点小小的纠纷,倒是他自己的脾气要大一些,把杯子往地上一摔,说:“你想干什么?!”对此举动,一般年轻人都要针锋相对了,但马加爵瞅了他一眼,低头想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平静地说,“你以为我怕你呀?”
同学们表示,总体上,马加爵属于大学校园里“沉默的大多数”:学业中下,貌不惊人,沉默少言,没有什么文体特长。但了解他的人知道,马加爵“非常聪明”。不少同学评价他“思维缜密”,比如他打牌出牌严密,很少输牌。中国象棋下得很不错。报纸上有一些智力题,同学们在一起研究时,他经常第一个报出答案,还爱好无线电。到后期,马加爵经常逃课,睡懒觉,上网,听音乐,往往是考试前看一个通宵的书,考试就过了。
在许多同学眼中,马加爵甚至是一个“比较单纯的人”。有时候大家一起看电视,比如喜剧片,一些很俗套的搞笑情节,大家都没笑,马加爵却“傻笑”个不停。平时不多的笑容,也是在农村长大的孩子那种纯朴憨厚的笑。
在马加爵身上,大家也没发现任何道德品质方面的问题,比如欺骗、偷窃等等。
痛苦的内心世界
正因为如此,大家丝毫不能把他同后来的行为联系起来,以至于有同学说他“深藏不露”。
尽管外貌粗犷,一位心理医生分析马加爵说,他属于“思维理性,内心敏感”的那类人。
马加爵的父亲告诉媒体,2000年,他与老伴带了6000元钱送马加爵到云南大学读书,交完学费,夫妻俩把剩下的钱全部给了马加爵。后来,他在给父母的信中写道:“爸妈,在校门前的天桥上,偷偷落泪望着你们离去……亲情总是很感人,让人心酸……你们千万要保重啊……我什么时候才能报答你们……”信中他还说,他觉得自己家族里的十几个兄弟姐妹,人人都比他强。在学校里,他也觉得很沉重。“虽然是大学生,我却绝对不能与十哥相比……很多人比我老练,让我很自卑。”
从这封上大学不久后的家信看,马加爵的压力主要来自两个方面,一是家庭的贫困,二是人际交往上的障碍。这两个压力,困扰了他大学四年的生活,一直让他深感自卑。
马加爵生活非常艰苦,“大学四年就那么几件衣服,常常两个馒头一杯水就过一天”。
有一年助学金贷款没发下来,他没钱买鞋,待在宿舍里几天都没上课。
马加爵非常在乎外人对自己的评价。他的内心深处,有自己看重的做人原则。比如,大家一起打牌的时候,如果因为他出错牌而埋怨他,他会抱歉地笑笑;而一旦有人说他作弊他会非常生气。
马加爵有一些与众不同的嗜好,包括一年四季洗冷水澡、深夜里爱唱歌,这很可能是他压抑内心的一种宣泄。大二的时候,常常一日三餐难保的他突然借钱买了一台二手电脑,这让室友们大跌眼镜。后来,这台电脑的主要用途是上网和听音乐,马加爵沉迷其中,电脑成了他最好的朋友。警方后来发现,他经常光顾暴力、色情、恐怖网站。大学四年中,他学习上勉强应付,而在社会交往上则十分封闭自己,沉迷在自己的世界。临近毕业,大家纷纷忙着找工作,但马加爵连最基本的个人简历都没有制作。
“在将近四年的大学生活中,马加爵有无经历心态上的重大转折?”记者多次问,同学们的一致看法是,马加爵四年来给大家的印象都是如此,没有大的变化。
内心崩溃
马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