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793年,德农的另一部作品《拓片集》出版了。这是一部拓本集,文如其名,描写的主要是性爱。这是德农自己的活动的一个侧面的写照,更为有趣的是有些研究德农的考古学家居然不知道这一点。相反,像爱德华·福煦那样一个学识渊博的文史学家,尽管在《道德史》一书中为了讨论诲淫的作品用了整整一章的篇幅,却也不知道德农在埃及考古学的早期发挥过十分重要的作用。 德农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样样通晓而往往又能一鸣惊人,但他真正值得永久纪念的却是那件独特的成就。拿破仑用刺刀征服了埃及,但他对埃及的占领只有短短的一年;德农却用画笔征服了埃及,并且永远占领了埃及。凭着那训练有素的双手和双目,他把一个鲜活的古埃及展示在现代人的面前。 在长期的沙龙生活中尽管德农把自己弄得弱不禁风,但从他呼吸到大漠的热风的那一刻起,对埃及的一切,他就深爱在了心中。他到过许多的遗址和古墟,但他对埃及的兴致从未减退半点。 在埃及远征军里,德农隶属于德赛将军。为了追击溃逃的穆马克王毛拉德,德赛将军率军在埃及北部的荒漠里穿行。这时德农51岁,算得上是德赛的长辈了,他不仅得到了将军的厚待,而且在队伍中也深得人心。对那恶劣的天气,他毫不在意,士兵们都深深地为他所折服。有时他策马疾奔,远远地跑到了给养车的前头,可第二天却落后得远远的。每天天一亮,他就走出帐篷去写生,无论宿营、行军都坚持笔耕不辍,饿了就简简单单地吃点东西,旁边还摆开了素描本。有一次,他刚刚听到报警号角,战斗就在他的身边拉开了。看到战士们向敌军开火还击,德农就挥动画本鼓舞士气,这时,他猛然发现这是一个绝妙的素材,就不顾乱飞的子弹画了起来。
第二部分:关于金字塔的记载在法老的国家(图)5
后来德农遇到了象形文字。对这种文字,他一无所知,德赛军中也无可以请教的人。可他不管这些,径自把自己看到的一切画了下来。虽然不懂,却靠着敏锐的观察力,他马上知道这种文字有三种不同的形式。他看出象形文字有的是阳文,有的是阴文。在萨卡拉,他画下了阶梯形金字塔;在丹德拉,画下了古埃及后期金字塔的巨大的残骸;接下来,在古底比斯废墟的100个城门之间,不知疲倦地奔波着。可他还没来得及画完,却接到了拔营行军的命令,只好一边骂着,一边找几个士兵,让他们暂时停止打背包,帮他把一尊雕像头上的泥壳清除掉。直到给养车已经发动了,他还在那里画个不停。 德赛挥军深入埃及,直趋阿斯旺和尼罗河第一瀑布。在埃勒芳坦因,德农画下了阿蒙霍特普三世时修建的华丽的圆柱教堂。1822年,这座圆柱教堂被拆毁了,所以,德农的这幅画就是它现存的惟一的记录了。赛迪曼一役灭了毛拉德,法军准备回国了。法军士兵们满载着洗劫穆马克军队而得来的战利品,而德农带回的无数画稿更是一笔丰富的收获。尽管奇特的埃及风貌已让他激动到了极点,但是这却没有影响他的绘画工艺的精湛。他的素描和老工匠镂刻出来的作品一样真实,那些老艺人一心一意地精雕细刻,既无自我表现之意,也不从个人印象下手,更从不计较“工匠”这个称呼是不是带有贬义。德农的这批画稿替考古学家保存了极为珍贵的资料。根据这些画稿撰写的《埃及记述》就是第一本关于埃及考古的系统化的科学名著。 与此同时,埃及学院在开罗建立起来了。在德农忙于挥毫作画之时,其他一同随拿破仑出征的科学、艺术家们也忙于调查搜集、清点和测量他们在埃及地面上能够找到的东西。之所以只停留在地面上寻找,是因为触目所见都是丰富的资料,也就无人想到去发掘了。除了大量石膏模型、各类抄件、素描、备忘录以及矿物、植物、动物被带回去之外,拿破仑的御用文人们还拿走了几口石棺和27块石雕,其中多数为雕像的碎块,还有一块是打磨得透光的黑色玄武岩石碑,有三种不同形式的文字镌刻在上面。就是这块沉重的石碑后来成了破解许多埃及之谜的钥匙———著名的罗塞达石碑。 但到1801年9月,亚历山大市投降了,法国被迫从北埃及占领地撤了出去,法国远征时运走的法老文物统统落入了英国人的手里,负责把这批文物运回英国的是贺钦森将军。由于这些古物在当时就极为珍贵,英王乔治三世下令把它们封存在大英博物馆里。就这样,法国人辛辛苦苦忙了一年,在工作中有些学者丧失了视力,如此来之不易的巨大成果就全部拱手让人了。但事后人们发现,尽管原物被英国人弄走了,但这批文物已逐件录下真实的抄本或拓片,这些材料完全能够满足一代巴黎学者进行研究了。
第二部分:关于金字塔的记载在法老的国家(图)6
在远征队伍里,德农是第一个应用这些资料的人。1802年,他推出了内容生动的《埃及北部和南部的行程》。同时,弗朗索瓦·若玛着手修订他的杰作———一本根据远征科学集体的收获,尤其是德农的大批画稿而撰写出来的作品。这部作品的面世是考古学界的一件大事。对古埃及文明,过去仅有为数不多的旅行家有所了解;尽管不是什么也看不见,但其渺茫和神秘并不亚于特洛伊古城。而这部作品却空前地把古埃及文明摆到了现代人的书桌上。 从1809年到1813年,若玛的《埃及记述》陆续出版了。这部24册的巨著轰动一时,那空前的盛况只有后来博塔关于尼尼微和谢里曼关于特洛伊的两部著作可与之匹敌。 若玛竟能选取这样的题材,《埃及记述》的内容竟能这样丰富,附有那么多的插图,其中许多还是彩图,再加之装订的精美,这一切,今天使用现代轮转印刷术的人很难体会到这在当时是何等的难能可贵。这部巨著当时只有富有者才购买得起,买到手后就把它当做埃及知识的宝库珍藏起来。在今天,科学上一有重大的发现就能很快地传遍全球,并且借助文字、声音、电影和照片等工具复制百千万份加以传播,结果呢,那轰动一时的效果就大大淡化了。书一本接着一本地出版出来,每一本都在极力地吸引读者,慢慢地就造成读者什么都知道一二,但每一方面都不深入。因此现代人很难理解当时若玛的第一批读者拿到《埃及记述》这部巨著时的心情了。书里的内容是以前闻所未闻的,里面描写的古埃及人的生活是他们万万也想不到的。当时的读者比现在的虔诚,读到了这样一本好书必定会受到极大的震撼。 埃及文明是古老的,同当时人们所知道的任何古文明相比,都古老得多。早在罗马还在国会山上研究制定未来的罗马帝国的各项政策时,埃及就已是一个古国了。当日耳曼人和凯尔特人还在北欧森林猎食狗熊时,埃及已走向衰落了。按今天的历法测算,埃及法老第一王朝是5000年前兴起的,那时尼罗河畔已盛开了灿烂的文明。就连第二十六王朝的衰亡也还是公元前500年的事了。先后统治过这片土地的民族是利比亚人、埃塞俄比亚人、亚述人、波斯人、希腊人和罗马人,而这全部都在星光照耀伯利恒的马厩之前(指耶稣降生———译者注)。 当然,尼罗河畔的石头建筑和雕刻胜迹很早就有人听说过,但这些传闻都带有浓厚的传奇色彩。被运到国外的埃及古文物只有很少的几样,摆在博物馆里供人观赏。在罗马,拿破仑时代的旅游者能够看到国会大厦石阶上的狮子,后来就不见了。这可以看到托勒密王朝国王的雕像,但那已是后期的艺术作品了,那时候,古埃及文明的极盛时期已经过去了,亚历山大希腊文明已高度发达了。只有那12块方尖石碑和红衣主教庭园里的一些浮雕是古埃及文明的真正代表。比较常见的还有雕刻着被古埃及人视为圣物的圣甲虫的宝石,这种雕刻品一度在欧洲到处被人当做护身符。此外什么也没了。真正算得上有价值的学术资料也很难在巴黎书店里找到。幸好,1805年斯特拉波的一套共5册的书出版了,译文的质量也很好。以前只有学者知道这部权威著作的内容,至此才开始普及了。在奥古斯都大帝时,斯特拉波游历了古埃及。希罗多德是一位去过古埃及的杰出旅行家,他的第二册书里也有极为宝贵的资料;但有多少人读过希罗多德呢?在其他古籍里有时候也谈到埃及,但这些材料更加深奥,更加零散,知道的人也就更加少得可怜了!
第二部分:关于金字塔的记载在法老的国家(图)7
大卫王的《诗篇》里有这样一句话:“你像穿衣服一样把光辉洒遍了全身。”清晨太阳从湛蓝的天空里升起了,西行了,它那滚烫而耀眼的金黄色光芒照射在白色、红色和褐色的沙漠上,映出的影子如同沙漠的剪影一样棱角分明。这是一片荒野,阳光永远普照,这里没有四季的变化,没有雨、雾、雹、雪,闪电与雷鸣也极少,空气干燥得要命,遍地都是硬得发脆的土块和五谷不生的沙砾。然而,伟大的尼罗河就奔流在这片土地上,它是众河之父,誉称 “万物之父尼罗河”。它源远流长,河水来自热带雨林地区和苏丹的湖泊。一到汛期,河水就从两岸溢出去,淹没砂荒,吐出肥沃的泥浆。年年河水高达52英尺,这样持续了千万年。梵蒂冈有一组大理石像,表现的就是尼罗河,16个儿童在河神周围翩翩起舞,每一个代表15英寸洪峰。退洪以后,水已把河边的沙地和干土浸透了,绿色的植物在洪水所到之处长出来了。庄稼发芽了,结果了,“肥年”的丰收接济了“瘦年”的不足。就是这样,尼罗河年年创造了一个新埃及,它是古埃及的粮仓。正如希罗多德在2500年前所说,古埃及是“尼罗河的礼物”。就连遥远的罗马人的饥与饱也被尼罗河的恩赐所主宰。 在这一片被太阳烤焦的土地上,礼拜寺的尖塔树立在城区里,努比亚人、科普特人、柏柏尔人、黑人和贝都印人,这些不同肤色的民族杂居在一块。狭窄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各种语音杂沓一起;在众多陵墓、厅堂和寺庙的断墙残壁之间,处处有人顶礼膜拜。 金字塔矗立在骄阳下的沙漠上。67座金字塔在开罗周围“骄阳的操场”上布阵。这些都是帝王死后的大寝宫。单是其中的一座就是10万奴隶干了整整20年,用了250万块石头才建成。 这里躺卧着最大的基泽狮身人面像,它头上的鬃毛已被磨得平平的,眼鼻都变成了黑洞,这是穆马克人用它的头当演练射击的炮靶的结果。它已经在那儿卧了几千年,并会永远呆在那儿。它的躯体硕大无朋,当年一心想当国王的图特摩斯竟然把一块大石碑竖在了它的两爪之间。 清真寺的尖顶纷纷然插在晴空里,好像是在替帝王和神祗们看守庙宇的大门。这些精美的石尖顶有的达91英尺之高。此外,还有方形和圆形的石砌陵墓,法老和“村长”们的雕像,各种石柱、石棺和塔形门,各式绘画与浮雕。当年治理过这个古老王国的这些人是不可胜数的,其形象镂刻在雕梁画栋之间,并以尊严而僵硬的姿态指向某个目标。有人说:“埃及人的生活就是通向死亡的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