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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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律师-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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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之明望了一眼向大林,笑着说:“传说倒是有这么回事儿,不过传说的东西哪能当真呢?您说是不是,向市长。”    
    向大林明显心生不悦:“怎么不能当?在县志上就有记载:‘南河大曲’自唐以来就是贡酒。”    
    “对,对,对!县志上是这么记着。”吴之明赶忙说。周杰夫没有注意到向大林不悦的神情,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他索性拿起一个酒瓶,仔细研究起酒瓶上的标签来。见标签上注明产地是南河市珙山县,周杰夫不禁皱了皱眉头,“南河大曲是珙山县产的?”语气中似有不大相信的成分。    
    “是啊!”吴之明赶忙接口道,“珙山产的南河大曲才是正宗的。现在市场造假贩假的太多了。打着南河大曲牌子的酒厂有十多家。但今天喝的酒保证正宗,是珙山南河酒厂的吴厂长亲自送来的。”    
    吴之明最后一句话本是为了活跃气氛,刚一说完便自个带头笑了起来。但在座的其他人并没有笑,因为他们大多看见周杰夫又皱了皱眉头。向大林更是毫不掩饰地白了一眼吴之明。吴之明自觉失言,赶忙止住笑声,尴尬地望了眼身旁的妻子。聪明的郑晓赶忙接过话头:“周书记没去过珙山吧?”    
    说完又觉得这话不对,便补充说,“周书记刚到南河不过两年,一直忙着修三环路,搞城市规划,根本来不及到下面的县份上去走访了。不过,珙山倒是可以去一去的。那里风景不错,满山都是白果树。就是经济落后了点,交通不太方便。”    
    “这不可能吧?”周杰夫说。    
    “白酒和白果都是宝啊!怎么可能经济落后呢?怎么可能呢?我看,当地的领导班子策略上有问题。要想富,先修路嘛。这交通不方便,满山都是宝就是运不出来,这经济怎么发展嘛。老向,我看这事儿市里面要拿个方案才行。”    
    周杰夫一下子进入了工作状态,是所有人都始料不及的。现场的气氛迅速庄重肃穆起来,仿佛这里不是“南河人家”酒楼,而是市委市府的大会堂。周杰夫满脸严肃地盯着向大林,直望得向大林心里发怵。按理说,向大林和周杰夫是平起平坐,不应怕对方。只因周杰夫是选派的干部,早些年在江苏任地委书记时政绩卓越,半年前被派到南河市任市委书记时,很多人都认为他“来头不小”。要知道,南河市可是中央实施西部大开发战略的龙头城市之一啊!所以,向大林虽然表面上不买周杰夫的账,可内心深处却是怕他三分。    
    向大林是出了名的“牛脾气”。他虽然明知周杰夫在拿珙山的事借题发挥,向自己发威,却仍是置若罔闻,自个儿斟了满满一杯酒,一仰脖子喝了个底朝天。周杰夫却是似笑非笑地望着向大林喝闷酒,不再说话。两个龙头斗脾气,其余的人更是大气不敢出,酒席上的气氛越来越紧张。吴之明早已从刚才的窘态中解脱出来,迅速地转动着脑子,思寻着对策。郑晓敲了敲酒杯,并给丈夫使了个眼神。吴之明没有会意。    
    “好了,好了!”郑晓蓦地站起身,她的嗓音因受到强烈的压抑而有些发颤。    
    “各位领导,各位亲朋好友,今天是犬子做满月酒,感谢各位的光临。若有招呼不周的地方,尚请多多包涵。现在,我代表我那宝贝儿子敬各位叔叔、伯伯、各位阿姨、婶子一杯酒。喏!我先干为敬!”


第一部分:大地春雷座上惟一的女性

    郑晓的即兴表演无疑恰到好处,所有的人都拿眼瞧她,宴会的气温开始回升。但毕竟已是酒过三巡,诚意响应的人并不多。一旁坐着局级领导的那一桌却是鼓起掌来,税务局长孙波带头起哄:“喂,大律师,你不是下逐客令吧?”    
    “是啊!这喜酒可得多喝点儿,回家咱也抱个大胖小子!”商业局长张庆大声嚷嚷。一旁的旅游局长孙正芬拿筷子敲了一下张庆的光头,打诨道:“省省吧,老张,毛都没了,还想抱儿子。”    
    “喂,注意形象啊,孙阿姨!”张庆边伸手捂住光头边反击孙正芬。孙正芬是座上惟一的女性,生得精明干练,虽然年龄与其他局级领导不相上下,但因一向做事雷厉风行,说话老是一副教训人的口吻,所以同僚们在非正式场合中都管她叫“孙阿姨。”    
    张庆和“孙阿姨”的打趣引得一片哄堂大笑,人们的注意力又迅速转移到了他们那一桌。这时候,公安局局长牛栋摇摇晃晃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拖着他那肥胖的身躯,一步一个趔趄地走到郑晓面前,晃了晃手中的酒杯说:“喂,郑晓啊,你别老围着领导转就忘了咱这个老同学啊。”    
    这句话显然有些过分,一旁的周杰夫和向大林都觉得脸上挂不住,又不好发作,便只能相视一笑,讪讪地掩饰过去。向大林说:    
    “这个牛栋,三杯酒下肚就找不着北啦,四处乱拉关系。”    
    没料这话被牛栋听去了,一板正经地对向大林说:    
    “哎,市长大人,您可别乱说啊,什么乱拉关系?我和郑晓可是如假包换的老同学啊!你说是不是,郑晓?”    
    郑晓见牛栋喝得快醉了,赶忙说:“是,是!”边说边端起半杯红酒,准备和牛栋碰杯。这时候,牛栋腰间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做了个“抱歉”的手势后便开始接听电话。刚“喂”了一声,牛栋脸上的笑容便敛住了,眉头也渐渐拧成了一个“川”字,先前醉意朦胧的三角眼此刻变得炯炯有神,散发出熠熠灼人的光辉。很快,电话挂断了,自始至终牛栋只说了一个“喂”字。挂断电话的一刻,他不经意地咬了咬下唇。但抬头面对郑晓的一瞬间,牛栋的脸上又恢复了刚才的戏谑神情。    
    和郑晓碰完杯,牛栋迅速绕到向市长身后,俯在市长耳边说了句什么。向大林侧脸对牛栋使了个眼神,没有说话,但脸上的酒意似乎在顷刻间全消了。牛栋转身冲吴之明和郑晓一抱拳,低声说:“不好意思,两位,局里有点事儿,我得先走了。”说完转身欲走,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伸手从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来,塞到吴之明手里,说:“这是一位朋友托我代送的一份心意,请笑纳。”    
    吴之明来不及推辞,牛栋已大步流星地向大门走去。吴之明顺手把红包递给了郑晓。    
    牛栋一走,向大林便侧身对周杰夫耳语起来。周杰夫一怔,手中的酒杯差点滑落。这样的失态自然瞒不过久居官场的大小官员们。大家料想一定出了什么事儿,又不便明问,便各自在心里揣摩起来。    
    酒宴几乎是戛然而止。    
    走出南河大厦,吴之明叮嘱郑晓回家看看孩子,便和向市长钻进了同一辆车。车一溜烟开走了,郑晓怔怔地望着疾驶而去的轿车,心头突然泛起一种莫名的悲伤。    
    正当郑晓发愣的时候,天正律师事务所主任李明和一帮同事嘻嘻哈哈地从大门口走出来。郑晓转过身,马上满脸堆笑:“唉呀,李主任,今天真的对不起各位同事呀,客人太多,招呼不周。”    
    李明走上前,拍了拍郑晓的肩膀,笑着说:“别这么见外嘛,够你忙的哪!不过,这是喜事儿,忙着不累!”    
    “是啊,郑姐,”陈娟也凑上前来:“看你那高兴劲儿,真羡慕死人哪!唉,什么时候把大胖小子带出来大伙儿逗一逗。”    
    郑晓伸手拧了一下陈娟胖乎乎的脸蛋:“傻丫头,别羡慕我!快去!”    
    “郑姐!”陈娟羞得嗔叫一声,眼睛的余光却瞟向一旁的顾阳宁。顾阳宁也正拿眼看陈娟。两相对视,一对年轻恋人的脸不约而同地红了。


第一部分:大地春雷无商不奸

    送走所有的客人,郑晓觉得脑子里昏昏沉沉的。或许是宴席上多喝了几杯酒,出来被凉风一吹,酒劲开始发作了。郑晓用手揉了揉太阳穴,觉得清醒了许多,但身子却软绵绵的。刚刚坐完“月子”,今天又折腾了大半天,她着实感觉到有点累。郑晓是很少感到累的。律师事务所的同事们都称她为“铁人”。她的精力仿佛永远用不完。为办一桩案子,她可以连续三天三夜不睡觉,还不知辛劳地四处奔波,就连比她年轻五、六岁的陈娟也常对她说,“简直受不了你”。郑晓从小生活在农村,又是家里的老大,什么累都受过,什么苦都吃过。直到现在,她回到农村,还可以帮助弟妹家干农活,而且做得像模像样。也许正是这样的锻炼,才使郑晓在工作中任劳任怨而且永不知疲倦。有一次,她和李明为一桩案子远处沧江调查取证,坐了三个小时的汽车后又走了二十多里山路,就连“大男人”李明都叫苦不迭,可她仍然劲头十足,还边走边说笑话。哭笑不得的李明开玩笑说:“郑晓啊,你这样的人才不去经商真是太可惜了,敢拼敢打,能言善辩。我敢说,那些大腹便便的所谓商界强人,没哪个有你这拼劲儿。你要去经商呀,保不准是个女比尔·盖茨。”    
    “是吗?那我要是从政的话,就该是撒切尔第二哪!”    
    “从政不好,官场是片沼泽地,一旦失足,就会越陷越深,终致毙命!”    
    “可我也不是经商的料啊!我不够‘奸’,无商不奸嘛!”    
    “那可不见得。”    
    “怎么?你认为我很‘奸’是不是?”    
    “不,不,我是说商人不见得都奸诈。这是一种误解,有良知的商人大有人在。所谓‘奸’,我认为理解成‘精明’才对,你的‘精明’也是众所周知的嘛!”    
    “又拍我马屁呀!”    
    “我哪敢拍呀!要被你们家小吴给看见了,不让我下油锅、跳火海才怪呢!”    
    “吴之明可没那个胆儿,你可是鼎鼎大名的御用律师啊!谁敢傍你?当然,丽云嫂子例外啊!”    
    “又开玩笑啦!对了,问你一件正经事儿,你干嘛选择律师这一行。这碗饭不好吃呀,人家说我们‘吃了原告吃被告’,真是冤哪,比窦娥还冤。这不,我们现在连碗水都没喝的,还吃,吃个头啊!”    
    “是啊,这碗饭不好吃。跑断了脚板子,磨破了嘴皮子,还上下不讨好,两头都受气。帮别人打官司,赢了,说是你的义务;输了,就是你的能力差劲,保不准还惹上官司。”    
    “是啊,那你干嘛要当律师,像你这种人什么事不能干,偏偏干这行,浪费人才,暴殄天物,你说是不是。”    
    “太夸张了吧。我算什么人才,什么天物?再说呢,当初自己选择了这个行业,从二十二岁干到现在,快六年了,大大小小的案子办了上百件。哭过、笑过,被人赞过,骂过,却从来没有后悔过。”    
    “但是,又有多少人理解我们的苦处、难处呢?我刚入行的时候,中国还没有一部成文的《律师法》,律师就像一群孤儿一样溶在庞杂的司法队伍当中,四处乞讨,见缝插针。那时候,整个南河市只有天正一家律师事务所,现在已发展到十五家了,执业律师也超过了一千人。应该说这几年律师制度的发展还是很明显的,特别是1993年以后。但社会舆论对律师这个行业的赞誉太多,对发展前景太过乐观。现在有许多年轻人带着梦幻般的憧憬走进律师队伍,没干几天便大呼上当。他们不知道,律师只是国家法制建设中的一颗棋子,而法制是上层建筑的重要部分。既然上层建筑的模式和发展程度是由经济基础来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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