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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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律师- 第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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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员卡。郑晓的突然到来,令李克光有些手足无措。    
    “你……”    
    “怎么,不欢迎?”    
    “哪里话,请坐,请坐!”    
    “不用客气!”    
    李克光还是很客气地为郑晓倒了一杯水。在他看来,郑晓并非自己一名普通的病员,而是一位久别重逢的朋友。但是,李克光并没有丝毫的欣喜,反而心情格外沉重。他知道郑晓此行的目的。可自己却不知道是否应该告诉她实情。按照医院的规矩,病员的病情是不能轻易告诉病人的,而应该告诉其家属。吴之明恰好不在。她的母亲也许和她一样的脆弱。李克光正犹豫着,郑晓抢先开了口:“你们是不是发现了我有其他内科疾病?”    
    李克光迅速地摇摇头,但说话却又模棱两可:“我想,我还是应该先和你丈夫谈一谈。”    
    “不!”郑晓很坦然地一摆手。    
    “告诉他和告诉我是一样的。你相信我,老李,再大的困难我都能克服,再大的打击我都能承受。”    
    “你确信!”李克光尽量使气氛轻松。    
    “确信!”郑晓使劲地点点头,又补充道:    
    “要不,我就不叫小‘铁娘子’!”    
    “你是铁娘子?”李克光表情滑稽。    
    “同事都这么叫我,不过加了一个‘小’字!”郑晓同样努力地让自己轻松起来,说这话时还有一个嘴角上翘的动作,把李克光也给逗乐了。    
    “那真是失敬了,铁娘子!噢,加个‘小’字!”李克光笑着说。    
    “老李,你别再转弯抹角,支支吾吾的了,这样反倒会加重我的心理负担。”郑晓正色道,“有什么话你就直说!”    
    “好吧!”李克光叹了口气,问道:    
    “你平常有没有感到头昏眼花,胸闷腿软的感觉?”    
    “有。这是哪方面的疾病?”    
    “这种状况频不频繁?”李克光继续问道。    
    “这很难说,如果那段时间工作压力大,就时常有这种状况发生。轻松的时候就少有发生。”郑晓如实说道。    
    “这种状况持续有多久了?”李克光的眉头开始发皱,问话时好像底气不足,而且小心翼翼。    
    “好像很长时间了,近年来特别明显,可能是这些年太劳累了吧。”    
    李克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幽幽地说:“这是贫血症状!”


第四部分:风起云涌最残酷的秘密

    郑晓却突然轻松地大笑起来:“我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病呢!不是说十个男人,九个肾亏,十个女人,九个贫血吗?”    
    “但我们发现你可能患有白血病!”    
    笑容在郑晓的脸上凝固了。这一刻,她的真实感觉是有一双大手紧紧地揪住了她的心脏,并且在使劲地挤压,直压得她胸口发闷,四肢发凉,头脑中白茫茫一片。她的嘴角不停地颤抖,脸色由白转青,再由青转紫。这样持续了约摸五分钟的时间,郑晓终于从嘴里挤出一个词:“确信?”    
    “基本上是!”李克光低沉地说,“不过,并不严重,及时治疗并无大碍。”    
    郑晓苦笑了。她知道,白血病的另一个称呼是“血癌”。既然是癌,就几乎是宣布了死刑。可这时候,她并没有想到死,只是觉得身体发冷,冷得自己不由自主地搓着手。    
    从医生办公室里出来,郑晓觉得身子轻飘飘的,脑子里却什么也没有想。铅沉的双腿艰难地爬上楼梯,一条长长的通道出现在眼前。通道的两旁射出白亮的灯光,通道的尽头却黑糊糊一片。郑晓便本能地往着那黑处走去,她不知道到了那黑暗的地方又会怎么样。但是她不想见到刺眼的灯光,她渴望到黑暗中去。只有黑暗才能给人安全感,只有在黑暗中才能体会到自己的存在。    
    “挺住!挺住!”    
    郑晓边走边喃喃自语,似乎是漫无目的地往前走去。    
    “晓,你到哪儿去?”    
    母亲的呼唤使郑晓迅速回到了现实。迎向母亲的目光的那一刹那间,泪水喷涌而出。刚刚因打击而麻痹的心理防线因为清醒而崩溃。所有情感神经都从虚幻模拟的安全感中复苏过来,发出阵痛。    
    “晓,你怎么啦?你的脸色很糟糕!”母亲焦急地呼叫着,一把搂过女儿,紧紧地拥在怀里。郑晓便在母亲的怀里恣意地痛哭出声。    
    泪流干的时候,人也完全清醒过来。郑晓突然止住了哭泣,挣出母亲的怀抱,做了一个滑稽的小丑扮相,弄得母亲傻愣愣地站在那儿,张口结舌,哭笑不得。    
    “我没事啦!”    
    郑晓拖长声音大声叫道,边叫边伸出双手搂着母亲的脖子又蹦又跳,一副小孩撒娇的样子。当她的下腭触及到母亲的脖颈的时候,那种特殊的温情又冲得她喉头发鲠,鼻子酸酸。但她强忍住了几欲夺眶而出的泪水。她知道,自己得了绝症的消息对母亲来说更是一个致命的噩耗。这是一个秘密,一个生命中最后的、最残酷的秘密。她警告自己要坚守秘密,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让谜底自然揭穿。    
    “傻丫头,你吃错药了!又哭又笑的,像个小孩似的!”    
    不知情的母亲半嗔半笑地推开女儿,刮着她的鼻尖,像哄幼儿似的。在母亲的眼里,孩子永远是长不大的。    
    郑晓顺势坐到病床上,开始为自己的异常举动撒谎:“我刚才去找医生办出院手续,可他们不准,我就很生气。”    
    母亲白了她一眼:“这么晚了去办什么出院手续,你真是无聊。”    
    “我就是无聊得很!”    
    郑晓故意嘟着嘴巴,说:“在医院里睡了一个多星期,全身又脏又臭,我就想回家洗个澡!”    
    “唉哟,还撒娇呢!都当妈妈了,羞不羞!”    
    母亲见女儿没什么事,便笑开了,边笑边数落着郑晓。郑晓是故意蒙蔽母亲的,便顺着母亲的话题往下说:    
    “当妈妈了又怎么啦?我永远是您的女儿,我当奶奶了还是您的女儿!”    
    这句话惹得母亲大笑不止。郑晓也被母亲的情绪感染了,心情轻松了很多。但这种轻松是短暂而苦涩的。死亡的恐怖阴霾席卷而来。这以前,郑晓从来没有想到过“死”。哪怕遭受歹徒袭击直至急救后醒来,她都坚信自己的生命之花不会这么早就凋零。可是今天晚上,她的生命历程突然间被宣布进入“倒计时”。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承受这种打击。特别是当她看到母亲灿烂的笑容时,联想到的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剧结果。她甚至奇怪地想:母亲要比自己年轻得多,因为她的生命在不断地延续,而自己的生命则被装进了沙漏,静静地,悄悄地而又有形地流逝着。她不敢去想,真到了自己灯枯油尽的那一刻,母亲怎么能承受那从天而降的灾祸与悲痛。可这一天迟早都会到来,也许就在明天,后天,或是不久的将来。    
    一种前所未有的浓烈的酸楚从心头涌起,并迅速地漫延开来。郑晓感觉到自己已无法抑制这种冲动的情感,便对母亲说:“我上厕所去了!”    
    她几乎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厕所,痛哭了整整半个钟头。当她再度回到病房时,已是眼眶通红。细心的母亲还是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便伤心地问道:“你又哭了?”    
    “没有啊!”郑晓故作轻松,并假装吃惊地望着母亲。    
    “那你眼眶红红的。”母亲不依不饶,执意问个究竟。    
    “厕所里漂白粉味道太重了,冲得眼睛发胀。可能是揉红了吧!”


第四部分:风起云涌心神不宁

    郑晓敷衍着母亲。母亲也不再发问,默默地为女儿削着苹果。病房里又开始沉寂下来,郑晓重新躺回床上,借口灯光太亮,用被子蒙着头假装睡觉了。也许是哭得太辛苦,太累,不多久她还真的打起鼾来。    
    母亲则毫无睡意,女儿的反常举动已扰得她心神不宁。虽然女儿信誓旦旦地说自己没事。但饱经风霜的老人是很容易看穿这种谎言的。她轻轻地为女儿掖好被角,见女儿确实进入了梦乡,便蹑手蹑脚地走出了病房。    
    老人来到医生办公室,一眼便瞥见刚才到过病房的那位医生还在。她听郑晓叫他李医生,便隔着门缝轻轻地叫道:“李医生!”    
    李克光正在沉思,老人的叫唤使他悚然一惊。见是郑晓的母亲,李克光赶忙请老人进到办公室来。    
    “李医生还没有休息?”老人客气地问。    
    “噢,我值夜班!”李克光微笑着答道。见老人半晌不说话,李克光便主动问道:“老妈妈找我有事吗?”    
    “噢,不,我想打听一下郑晓的病情。”    
    李克光的表情极不自在:“她呀,没什么事啦!她现在有什么不妥吗?”    
    李克光这样问之后又觉得自己的语气具有暗示性,便补充道:“我是说您担心她什么吗?”    
    “不!”老人摇摇头说:    
    “我看她的伤势也好了,她自己也想出院了,不知行不行?”    
    李克光迅速地皱了一下眉头,支吾着说:“这个,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但我得问问她的主管医生。”    
    对老人来说,病情的好坏,医生的话是最具权威性的。既然医生说没事了,老人悬在心里的石头也落地了。老人轻手轻脚地回到病房,看着女儿熟睡的样子,甜甜地笑了。而后关灯倒头在女儿身旁睡下。    
    郑晓微微侧了一下身子。其实她早在母亲出门时便被惊醒了,这时候正忐忑不安。她估计母亲去了医生办公室,不知道打听到了什么消息。她相信李克光不会将实情告诉母亲。    
    就这么傻傻而又伤心地想着,郑晓突然听见身旁的母亲在低声说话:“晓,医生说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郑晓以为母亲在和自己说话,正准备应答,却听母亲自顾自地往下说:“老天啦,保佑我的女儿平安无事,不要再出什么差错了!”    
    老人说完低沉地叹了口气。这一声叹息,如针一般扎在郑晓的心尖上。酸甜苦辣咸,人生五味齐涌心头。泪水静悄悄地流淌出来,湿了被子,枕头,更湿了郑晓的心。    
    这一夜,郑晓再也没有睡意。天亮的时候,她突然下定决心,马上出院。她要用人生最后的有限时间,去完成自己亟待完成的事情。她要把自己手中的案子查个水落石出。不管有多难,不管涉及到什么人,哪怕是自己的丈夫,她也决心一查到底,只求问心无愧地离开这个世界。    
    吴之明红肿着双眼来到病房,心不在焉地查看着妻子的伤势,游离的眼神让郑晓捕了个正着。    
    “昨晚你到哪儿去了?”郑晓突然问道。    
    “嗯?”吴之明如梦初醒,回答得支支吾吾。    
    “向市长找我谈工作!”    
    郑晓心头一颤,紧接着问:“谈什么工作?”    
    “谈什么工作要向你汇报吗?”    
    吴之明突然发起无名火。郑晓咬了咬嘴唇,沉默了。一旁的母亲一脸无奈地看看郑晓又看看吴之明,同样的默不作声。    
    “我要出院!”郑晓沉默了一会儿又突然说道。    
    “好啊!”吴之明随口答道。    
    吴之明草率的回答又令郑晓生气。见吴之明要往外走,又赶紧问:“你到哪儿去?”    
    “你不是要出院吗?我去叫医生。”    
    吴之明边走边说。    
    “你别去!”郑晓大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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