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里摔倒,就在哪里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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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哪里摔倒,就在哪里趴下- 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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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中花因为我一夜都没有回去,自己独守空房而很不高兴,所以我一进门,她就像警犬一样用鼻子在我身上闻来闻去,想闻出是不是有女人的味道。我当然不能让她闻出什么来,早就洗了七八遍,身上就剩下胰子味儿了。    
    水中花有些兴味索然,因为她昨天晚上又想出了一个好主意,就是开一个叫“王八蛋”的店,专门出售王八蛋——可我一整夜都跟一个不认识的女人在别的床上,她只好把一个好主意憋到了现在。    
    好主意,我一如既往地称赞说,你总是有好主意!再等一等,我马上就要有钱了,有钱了咱们就卖王八蛋!    
    水中花噘着嘴:你都说了一百遍了,我一个子儿都没见着!    
    水中花和玫瑰花一样,也想把我当成提款机,不同的是她不像玫瑰花那么急不可耐。    
    


第三部分 在人间第54节 新经济增长点

    水中花对我很不满意,我对自己更不满意,因为我比她还着急。但问题是还有比我更着急的——老皮、老牛、美姬和刁主席看见我们的业务蒸蒸日上却没他们的份儿,就趁张道长出差回来没有事干的机会找他谈心,认为现在的分配机制出现了重大的问题,已经严重影响了单位的团结,要求取消我们的提成,改成发奖金,要不干脆就谁也不发奖金,这样才公平合理。    
    大家都是一个单位的人嘛,他们说,应该齐心协力共奔小康对不对?    
    其实张道长也看着我们拿提成心里直发痒,十分后悔自己在美色的诱惑之下订下了这个不理智的规矩,于是顺坡下驴,改成了大家都发奖金,齐心协力奔小康。菲菲当然很生气,张道长就安慰她,说这是大势所趋,凡事都要从长计议,如果大家都得不到好处,就很可能让我们也得不到好处。菲菲一听有道理,而且张道长又答应每个月多发给她这种主任级别的同志100块奖金,另外自己每个月再单独“发”给她一笔生活费,菲菲才让自己的怒火冷却下来。    
    张道长是改革最大的受益者,他是我们的领导,拿得最多。这还算在情理之中,毕竟他也不容易,除了养家糊口,还有额外支付菲菲一笔生活费的负担。我和大伟是最大的受害者,因为我们最累,但我们和最不累的老皮之流拿得一样多——我们的美好生活只过了三个月。    
    大伟十分失落,生活中只剩下了一样乐趣——回忆他的侦探故事。    
    太腐败了!    
    大伟可能是跟张道长混得太久了,一说话总是有固定的开场白。    
    大伟使劲吐了一口唾沫,说,那小子同时有六个情人。六个啊!我一直寻思,他该怎么安排才不会出问题呢?结果他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加上他老婆,一个礼拜正好够用。这些娘们儿,一个比一个年轻,一个比一个漂亮,轮到了,在家等着;轮空了,就出去泡酒吧,要不就出门打麻将。我盯梢盯得眼睛都红了——为什么有的人这么腐败,有的人却一点都不幸福?    
    大伟显然在女朋友的问题上没有取得任何进展。这也不怪他,工作起来没日没夜的,实在是忙得抽不出时间。    
    大伟越说越伤心:我每天都跟在女人屁股后头,她们干了些什么我一清二楚。没看过也就算了,看过了再想想自己,真是虚度光阴啊。    
    大伟的记忆力特别好,能记住所有的细节,而且一回家就记录在原来用来记录菲菲言行事迹的本子上,没事儿就拿出来温习一遍。    
    太腐败了!我要是能写本书就好了,让全国人民都看看他们多腐败!    
    大伟的话一下子提醒了我——这不是出书的好题材吗?    
    大伟,你这个主意很好,咱们俩一起弄!    
    我……不会写啊!    
    大伟说的是实话,他连发言稿都没写过,更别提写书了。不过没有关系,我有一个特别理想的人选。    
    我说,咱俩提供故事就行了,有一个人会写,他正为该写点什么犯愁呢!    
    我的人选是文学青年王二娃。之所以还叫他文学青年,原因很简单,就是他没能成功地按照自己的预想成长为青年作家。    
    王二娃毕业之后进了《天天都市报》(前身是我小时候报道过小学生集体迷路事件的《娱乐新闻》,在报业竞争的压力下改成了现在的都市报,每天出80个版),当了记者。他空有一身艺术细胞,被总编安排到了要闻部,每天主要的工作就是盯着市长的嘴,希望能收获出象牙来。但想从市长的嘴里得到象牙比登天还难,王二娃觉得写新闻报道就像写工作报告,自己优美的文笔也被磨得秃了顶,向总编要求换到一个能发挥自己长处的地方。于是总编把他弄到奇闻报道部,专门报道各种稀奇古怪的事。读者最喜欢看这种新闻,总编规定每天都要出一个版,可是我们这个城市没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事发生,他们挖空了心思也凑不齐,只好憋在办公室里创作各种奇闻逸事。按理说搞创作是王二娃的特长,但他觉得这种创作简直就是折磨,没有任何意义。于是他又向总编要求再换一个地方,总编就把他换到了揭密报道部,专门揭露各种见不得人和人家不愿意暴露出来的事。这回发挥了王二娃的特长,他不仅对别人的秘密感兴趣,而且又擅长想象和描写,写起来得心应手。可是好景不长,他写了半年以后,发现题材太乱,没有一个比较集中的主题,形不成自己的特色,因此就闯不出什么名头。    
    在王二娃的人生追求中,出名和发财是同等重要的,出名甚至更重要,因为他认为人出了名就会发财,名利双收比光发财更有意思。为了实现自己的人生理想,他并没有忘记自己身为登科隆大学中文系野花文学社社长时的雄心壮志,写完新闻就寻思怎么写出一篇令文学界震惊的作品来。他夜以继日地写出了几十篇小说,可是文学界一点也没有考虑到他付出的艰辛,一篇也不给他发表。王二娃深感文学界不仅没眼光,而且黑暗腐败之极,再也不想搞文学了。    
    不搞文学就得搞新闻,可是什么样的新闻才能助自己不同凡响,名声在外呢?    
    王二娃十分苦恼。他时常对我说,他妈的,这就是残酷的现实,你想改变也改变不了。    
    王二娃太悲观了,我现在就给他一个改变现实的机会。    
    我把想法跟王二娃一说,他立刻兴奋得像嗑了药,直摇头晃尾巴。    
    太好了,太好了!    
    他搓着手,几年来一直阴郁的脸上终于绽放出了灿烂的花朵。    
    你怎么不早跟我说呢?你们的故事不仅可以在报纸上发表,还可以弄成一本书——让我想想起个什么名字好——就叫《盯住女人的屁股》吧,你看怎么样?要不叫《妻妾成群》?好像有人用过,让我再想想……    
    王二娃的灵感一下子就来了,没用上5分钟的工夫,已经想出了七八个书名。    
    我说,这本书就交给你来写了,肯定没问题——但是这个人家大伟也很不容易,给你记了一大本素材……    
    这个当然我要请他吃饭啦,二锅头随便喝!    
    我说,大伟不想喝酒,他现在就盼着跟领导出差,好领一点出差补助。    
    这跟写书有什么关系?王二娃没听明白。    
    有关系啊!他要是给你讲故事,就没有时间跟领导出差。不能跟领导出差,他就领不到出差补助。领不到出差补助,他就要遭受损失。遭受了损失又不能弥补,你说他还跟你讲什么故事啊?    
    这个逻辑有点绕,但王二娃最后还是绕出来了。    
    好说好说,我出了书就给他发稿费!    
    虽然王二娃很心疼自己还没有变成现实的稿费,这时候也只好“将欲取之,必先与之”了。    
    我也就是给你们牵牵线,顺便讲几个故事,咱们之间就不用提什么稿费的事情了……    
    王二娃一听我不用他发稿费,又高兴得要请我吃饭,二锅头随便喝——我都不知道跟他吃了多少回饭了,也用不着他请我喝二锅头。    
    这样吧,我说,这本书署名的时候用你的名字,我就是那个什么“策划”,随便编个名字就行了,算把我的劳动加进去,你看怎么样?    
    


第三部分 在人间第55节 老将军

    从此以后,大伟和我常常像老将军一样,一边喝着绿茶(有时候是喝二锅头),一边回忆我们的侦探故事,由王二娃在一边整理我们的回忆录,然后就弄出来在报纸上发表。在历经挫折、彷徨之后,王二娃终于找到了正确的人生道路,发表出来的文章受到万众瞩目,一时间洛阳纸贵,《天天都市报》的阅读率超过了《参考消息》。总编很高兴,觉得自己用对了人才,不仅给他发奖金,还把他提拔成了揭密报道部副主任。王二娃一扫低迷之势,春风得意,到处在各种研讨会上发言,谈自己是怎样费尽千辛万苦才挖出这么多好料的。王二娃所有发言的结束语都是这一句:时刻准备着,为新闻揭密事业而奋斗终身!总编感其诚挚,把这句话改成“时刻准备着,为新闻报道事业而奋斗终身”,做了一块大牌子,作为社训立在报社的门口。王二娃每当从这块牌子前走过,身上就充满了奋发向上的力量——王二娃越写越有劲儿。    
    单位里的人也很爱看王二娃写的东西,但看过几篇之后很怀疑这些猛料是从我们市场开发部抖落出去的,虽然具体的不是很清楚,但他们知道我们干的就是这些事。我和大伟坚决予以否认,何况文章涉及到的人都用的是化名,没有人愿意上门对号入座,自然也就查无实据,他们爱怎么想就随他们怎么想。    
    王二娃希望把我们培养成故事大王,天天给他讲故事。但我们的精力是有限的,主要是我的精力有限——钱贵没事儿就给我打电话,请我出去吃饭、洗桑拿、泡小姐。    
    一开始我不太明白钱贵为什么总要拉上我跟他一起混,经过一段时期的观察和领悟之后,我觉得是他的虚荣心在作怪。    
    据说真正一流的企业家都忙得四脚朝天,有几个情人倒是应该的,因为钱总得用在一个比较有意义的地方,但他们一般没有时间到处泡小姐,这样不仅没品位,而且还坏了名声。钱贵跟他们不一样,他认为无论泡什么样的女人都是泡女人,跟品位没有关系。    
    品位是个什么东西?钱贵不屑地说,你说它有就有,你说它没有就没有。我虽然是个大老粗,书没读过几本,电视还是看过一些的,古代那些骚人不是都逛窑子吗?你说他们是有品位还是没品位?    
    我知道钱贵说的是那些古代诗人、作家,这些知识分子泡小姐的劲头确实一点也不比现在的人差,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们活得这个太清苦了,钱贵常常怜悯地看着我说,一分钱要掰成八瓣儿使,不像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咱们都是从小一起光着屁股长大的,我一看到你现在掉到火坑里就难受。你难不难受?难受就来找我,我让你高兴!    
    钱贵让别人高兴的办法就是泡小姐。这个办法无论从理论还是实践上来说,对绝大多数男人都是行之有效的,我也不例外。这是一种没有负担的单纯的快乐,可以提上裤子就不认人,没有道德,又超越了道德。我感觉自己就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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