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克尔·k的生活和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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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克尔·k的生活和时代-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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业揭桓鏊亲雒味颊也坏降牡胤健R荎不知道那个藏身的地方,那就再好不过了。K能够给他找到一把锯么?他需要一把锯,他想要这天上午就开始工作,这是首要的事情。K答应去找找看。接下来便是一段长时间的沉默。“这就是你吃的所有东西?”维萨基的孙子问道。K点了点头。“你应该种些土豆,”维萨基的孙子说道,“土豆、葱头、玉米———只要你给它足够的水,这儿什么东西都会长出来。这块地肥沃得很。我很惊讶,你怎么没在水坝旁边给你自己种一些东西。”一阵绝望的剧痛从K的心头划过:他连那个水坝都知道。“我的爷爷奶奶找到你真幸运,”维萨基的孙子继续说道,“现在人们要找好的农场用人可费劲了。你叫什么名字?”“迈克尔,”K回答到。这时天黑下来了。维萨基的孙子犹豫不决地站起来。“你没有手电筒吗?”他问道。“没有,”K说道;然后看着他在月光中择路而行,走下山脚。    
    早晨来临了,在那儿他现在再也没有任何事情可做。他无法到水坝那里去而不暴露他的那个园子。他靠着房间的墙壁,坐在自己的后脚跟上,他感觉到太阳温暖着自己的身体,感觉到时间流逝,直到维萨基的孙子又爬上小山来为止。他比我要小十岁,K想到。爬山使得他的皮肤有些发红。    
    “迈克尔,那儿没有东西可吃!”维萨基的孙子抱怨道,“你没有去过商店么?”接着,也没等K回答,他就推开房门向里面窥视。有一瞬间他似乎要擦门而过,但是接着自己站住了。    
    “他们付给你多少工钱,迈克尔?”他问道。    
    K想到,他认为我真的是个傻瓜呢。他认为我是个像动物一样睡在地板上的傻瓜,靠吃小鸟和蜥蜴为生,不知道有钱这种东西。他看着我贝雷帽上的徽章就暗自问自己,是哪个小孩摸彩中奖,自己不要却把这东西送给了我。    
    “两个兰特,”K说道,“一周两个兰特。”    
    “那么,你有我爷爷奶奶的什么消息吗?他们没来看看吗?”    
    K沉默了。    
    “你从哪儿来?你不是这个地方的人吧?”    
    “我曾经四海为家,”K说道,“我也到过开普敦。”    
    “这个农场上没有绵羊吗?”维萨基的孙子问道,“没有山羊吗?昨天我不是看见在水坝那边有十一二只山羊吗?”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表,“来,咱们俩去找找那些山羊。”    
    K回忆起那只躺在泥水里的山羊。“那些山羊都变野了,”他说,“你根本别想抓住它们。”    
    “咱们会在水坝那儿抓住它们的。咱们俩会办到的。”    
    “它们晚上到水坝这儿来,”K说,“整个白天它们都在草原上。”而在心里,他自己想到:一个没有枪的当兵的。一个来探险的小伙子。对他来说这个农场不过是个探险的地方。但他口里说的却是:“留着那些山羊吧,我会给你搞到一些东西吃的。”    
    所以,当锯声从那所房子里传出来的时候,K拿起弹弓,走到河边。一个小时后,他已经射杀了三只麻雀和一只野鸽子。他带着那些死鸟来到前门,敲了敲门。维萨基的孙子光着膀子,满身是汗,来给他开门。“很好,”他说,“你能够很快把它们收拾出来吗?我将不胜感激。”    
    K举起那四只死鸟,它们的脚凑在一起成了一堆乱糟糟的爪子。在一只麻雀的喙上,凝着一个血珠。“东西都打回来了,你再不自己体会体会,就太不带劲儿了,”他说,“你不会把你自己弄脏的,就连你的一个小手指头也不会。”    
    “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维萨基的孙子问道,“你他妈的是什么意思?你要说什么事儿,你就说出来!你把那些东西放下,我会处置它们的!”于是K把那四只鸟放在前门的门廊上,扬长而去。    
    最初的南瓜叶,又短又粗,正在这里一棵那里一棵地拱出地面。K最后一次打开截门,看着水缓缓地流过这块田地,把泥土变成深棕色。他想,现在正是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抛下了我的孩子们。他关上截门,扳下球形把手,直到开关被关死了,截断了通向那个水槽的水流,山羊们一向是在那儿饮水的。    
    他带回四罐子水,把它们放在台阶上。维萨基的孙子,又穿上了衬衫,站在那里,双手放在裤兜里,凝视着远处。在经过一段漫长的沉默后,他说话了。“迈克尔,”他说道,“我不是付工钱给你的人,我不能就这样让你离开农场。但是我们必须一起干活,否则的话———”他把目光转到K的身上。    
    


第一章第一章(15)

    这些话,无论意味着什么,是责备,威胁,还是申斥,在K看来都似乎是要使他窒息。那没有什么,只是一种姿态而已,他告诉自己:要镇静。然而,这时他又一次感觉到那种愚蠢的感觉正在像雾一样爬遍他的全身。他再也不知道拿自己的脸怎么办。他揉了揉自己的嘴,盯着维萨基的孙子的棕色靴子,心想:你再也不能在商店里买这样的靴子了。他努力要控制住这个念头,好使自己镇定下来。    
    “我需要你为我跑一趟艾尔伯特王子城,迈克尔,”维萨基的孙子说道,“我会给你一个我需要的东西的清单,还有钱。我也会给你一些你本人需要的东西。不过,不要和任何人说话。不要说你看见过我,不要说你给谁买东西。不要说你买东西是为了任何人。不要在一家商店买所有的东西。一半在范·雷恩那家铺子买,另一半在咖啡馆买。不要停步,不要聊天———假装你很匆忙。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让我不要迷路呢,K想到。他点了点头。维萨基的孙子继续说下去。    
    “迈克尔,我正在对你说话,正像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说话那样。有一场战争正在进行之中,一些人正在死亡。好了,我现在没有和任何人打仗。我已经缔造出我的和平。你明白吗?我缔造出了我与所有人之间的和平。在这个农场上没有战争。你和我能够悄悄地生活在这里,直到他们在所有地方缔造出和平为止。没有人会来打扰我们。和平总有一天要到来的。    
    “迈克尔,我过去在军需官办公室工作过,我知道会发什么事情。我知道每个月会有多少人要归入十一-63类目:下落不清,工资停止支付,案件悬而未决。你知道我的意思吗?我能够告诉你一些数字,会令你震惊。我不是仅有的一个。很快他们就会没有足够的人手了,我告诉你,他们很快就会没有足够的人手去追捕逃亡的人了!这是一个大国!你只要向你周围看看就明白了!有很多地方可去!很多地方可藏!    
    “我只需要有一小段时间让人看不见。他们很快就会放弃的。我只是大洋中的一条小鱼。但是我需要你的合作,迈克尔。你必须帮助我。否则,对我们俩来说都没有任何出路。你明白么?”    
    于是,K拿着维萨基的孙子所需物品的清单和五十兰特的钞票离开了农场。在路边他捡了一个旧罐头盒,在农场大门口,他把钱放在那个罐头盒里,把它埋在一块石头下面。然后横穿过这片乡下,他让太阳一直在自己的左面,并且避开所有的居民点。下午,他开始爬山,直到艾尔伯特王子城的那些整齐的白房子出现在他脚下的西方。他继续向那些山坡前进,从艾尔伯特王子城旁边经过,走上了那条通往斯瓦特贝赫的路。在黑暗的阴影中,他脚步沉重地上山,身穿着母亲的短大衣,抵御着夜晚的寒冷。    
    置身在凌然高于那个城镇很多的山上,他在周围寻找一个睡觉的地方,找到了一个山洞,这个山洞显然以前被一些露营者利用过。这儿有一个石头堆成的火塘,和一个用干枯的麝香草在地上铺成的散发着香气的床铺。他生起一堆火,烤着一只他用石头打死的蜥蜴。群山之间,头上那漏斗形的天空变成了更暗的深蓝色,群星闪闪地出现了。他蜷起身子,把双手缩进袖口,渐渐地要睡着了。那一切已经变得难以令人相信,他曾经认识一个叫做维萨基的孙子的人,那人还想把他变成一个贴身的仆人。他告诉自己,一两天后,他就会忘掉那个小伙子,只记得那个农场了。    
    他想起那正在拱出地面的南瓜叶子。明天就是它们的末日了,他想到:我走后一天它们就会枯萎,再过一天,它们就会干死了。而这时,我却在这里,在莽莽的群山之间。也许,如果我日出动身,跑上一整天,我还不至于太迟,能够挽救它们,它们和其他就要在地下死去的种子。虽然,它们并不知道,它们永远不会看到白昼的光明了。有一条温情的线,从他这里一直延伸到那块水坝旁边的土地,这根线必须斩断。在他看来,一个人只有经过很多次的努力,才能斩断这样一根线,使它不会再生。    
    他在无所事事中度过了一天,他坐在那个山洞口上,凝视着更远处的座座山峰,那些山峰顶上依然有一片片皑皑积雪。他感到饥饿,却并没有因此而做什么事情。他没有去谛听自己肉体的叫喊,而是努力去谛听那笼罩在他周围的巨大的沉寂。他很容易地就睡着了,并且做了一个梦。在梦里,他沿着一条宽敞的大路像风一样快地跑着,在他后面飘浮着一辆马车,车轮几乎不沾地。    
    这条峡谷的峭壁如此陡峭,太阳直到中午才露面,到下午三四点钟,又隐没到西方的群峰之后去了。他始终感到很冷。就这样,他爬上更高的山峰,那条路蜿蜒伸展,爬上山坡,直到越过山口看不到了为止。此刻,他正俯瞰着辽阔宽广的卡鲁平原,而艾尔伯特王子城本身则在山下几英里之外。他找到了一个新的山洞,砍了一些灌木铺在地上。他想:现在我肯定已经来到了人迹罕至的地方;肯定没有人会发疯到这种地步,要穿过这些平原,攀登这些群山,翻遍这些岩石来找我;肯定,现在整个世界上,只有我知道我的下落,我可以认为我失踪了。    
    其他的一切都在他的身后。当他早晨醒来时,面对的只有一整块漫长的白天,每次一个白天。他把自己想作是一只在岩石中挖出自己前进之路的白蚁。看来除了生存没有任何事情可做。他在那里坐得如此安稳,即使鸟儿们飞下来,落在他的肩头,也不会使他吃惊。    
    他张大眼睛,吸气凝神,有时候能够分辨出在下面平原上那个玩具般的微型城市里,一辆缩成了一个小点的汽车正在爬上主要街道;但是即使在最静止无风的日子里,也没有任何声音传到他这里,除掉一些虫子急急忙忙从地面上爬过的声音,除掉那些没有忘记他的苍蝇发出的嘤嘤嗡嗡声,和他双耳中血管的脉搏声。    
    他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他生活的故事从来不让人感兴趣;以往通常总是有人告诉他下一步该干什么;现在却一个人也没有,看来最好的办法就是等待。    
    他的思绪回到了温伯格公园,一个从前他工作过的地方。他记得那些年轻的母亲带着她们的孩子来荡秋千,成双成对的情人或夫妻一起躺在树阴下,绿色和棕色的野鸭鸳鸯在池塘里戏水。大概,在温伯格公园里,不会因为有一场战争,绿草就停止生长,树叶就停止飘落了吧。对于人们来说,永远需要割草和清扫落叶。但是他再也无法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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