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学良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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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学良家事- 第6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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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仇人恩人刘乙光3、寄信风波与敬礼事件

    “哎,日本人打来比我们跑得还要快,我们还没有住定,又要奉命跑了,跑到哪里才是个头啊?”听说又要搬迁,移住湖南的消息后,张学良心情沉重,望着墙上的中国地图,不住地摇头,叹着气对刘乙光说。    
    1938年1月,张学良一行到了湖南郴州,在军统局指定的苏仙岭安顿下来。在苏仙岭的时候,张学良的情况已大不同于在溪口时期。那时夫人可以陪伴,友人和故旧在获得批准后可以来看他。而到了苏仙岭后,就以战争期间情况特殊为理由,将这些待遇全都取消了,也不允许夫人于凤至陪伴,将张学良安排在苏仙观内,于凤至则软禁在城内一个戒备森严的独门小院里,不能外出,外人也不许入内,形同囚徒。张学良每周仅能下山一次,与软禁在城内的夫人相见。    
    自离开溪口以后,张学良心情一直不好,此时的精神更是苦闷难耐。“七•;七”事变以后,向蒋介石请命参加抗战,未获准许,反而步步南迁,由溪口到黄山,由萍乡又到郴州,看来蒋介石是不想让他参加抗战了,而且恢复自由也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此时的张学良,犹如一只受缚的大鹏,空有一腔报国凌云志,却无处施展。壮志难酬的悲怆,报国无门的忧愤,使得张学良只有借酒买醉,一醉方休。然而“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他心底的激愤又岂是区区薄酒所能化解的?忍无可忍之际,他也曾拔枪朝着窗外的桂花树连连射击,直至弹尽;他还曾写下“恨天低,大鹏有翅愁难展”的诗句。。。。。。张学良的郁郁不乐,使刘乙光无计可施,他担心张学良情绪不好,怕他有个三长两短,自己不好向蒋介石交代,就千方百计地想法让张学良高兴,打麻将、下象棋,学唱京戏、上山狩猎,只要张学良想玩,刘乙光和特务们就奉陪到底,毫不含糊。    
    可是,这期间,还是发生了两件让张学良很伤心的事。    
    在戴笠给刘乙光下达的若干条指令中,最关键的一条就是严密封锁有关张学良的所有消息,绝对保障他的人身安全。一般来说,只要在邮电上一卡,与外界也就基本上断了联系。所以,张学良每转移一个地方,特务们首先就要派人控制邮电通讯。军统局规定,张学良对外发信,须交给刘乙光,由他转至军统局审查或送蒋介石批示后,方能发出;外边寄给张学良的信,也须先由军统局审查,再由刘乙光转交张学良。同时还规定,所有人员与亲友通讯,绝对不能透露一星半点张学良的情况,违者如发现要受到严重处分。    
    在郴州时,军统局派了一个名叫黄静宜的特务来负责秘密检查、监视张学良的信件。春节后不久,黄静宜在邮局检查信件时发现了一封由苏仙岭寄出的信,挑出一看,原来是张学良的李副官写的,收信人是他的亲戚。虽然信中主要是报报平安,并没有什么可疑的话,但李副官是跟随张学良的人,他所到之处必定有张学良。谁这么胆大,竟然将这样一封可能暴露张学良行踪的信交到邮电局去呢?黄静宜把这封信带回来交给了刘乙光,刘乙光拿到信后,十分重视,马上着手开始调查。    
    几经查证,最后,所有的疑点都集中到了随队替张学良打针的一名男看护身上,刘乙光认为此事非同小可,必须对他采取必要的措施,所以硬逼着他向张学良请假。    
    张学良从警卫的口里对此事已略知一二,当着警卫的面,他没有多说什么。当男看护被迫来向他“请假”时,张学良盯着他凝视了好久,万千言语只化作了一句:“你多保重吧!”    
    男看护奉命收拾行李,离开了苏仙岭,刚一下山,就被早已等候在山下的特务们扣押,送到郴州宪兵连的驻地,囚禁起来,后来,又以“泄露军事机密”的罪名被判刑五年,关进监狱里,直到抗战快结束,才重获自由。而这一切,张学良一直都被蒙在鼓里。    
    这件事让张学良心里老大不是滋味,而刘乙光则提心吊胆了一阵,紧接着,又发生了一件敬礼事件,更是让刘乙光如临大敌,惶惶如丧家之犬。    
    事情起源于洗澡。张学良一向有爱洗澡的习惯,即便没有澡盆等设施,也要在木桶里洗一洗。由于搬迁转移,途中不便洗澡,张学良显得十分烦躁。一到苏仙岭,他得知这儿有泉水,便每日到泉水中泡一泡,后来天气凉了,洗泉水澡不行了,在木桶里洗澡又不方便,张学良便提出要到城内东大街的浴池里去洗澡。每次去洗澡前,刘乙光都要先派人去城里浴室接洽,定下日子,老板“挂牌谢客”,专门接待张学良来洗澡。    
    二月中旬,张学良又要下山洗澡,照例是刘乙光陪同,十二个警卫随行,刘乙光和张学良并肩而行,众特务尾随于前后左右。行至途中,突然有一个佩带国民党炮兵中校领章的军官,迎面而来,见到张学良,立即恭敬地立正敬军礼。对此突发事件,张学良显得异常镇静,他既不答话,更不还礼,只是看了对方一眼后,就若无其事地走自己的路。    
    然而这一情景却把刘乙光吓得脸色骤变,这里怎么会有人认识张学良?而且此人还是个炮兵中校!此事引起了刘乙光的极大恐慌,他不敢疏忽,惟恐出事,只希望此时张学良快点回到山上去,于是他对张学良扯谎说:“今天盆浴等候的人太多,不会有空了,还是改天再来洗吧。”张学良猜出刘乙光此话的原由,便笑着说:“那就改天再来,我们回去吧。”闻言刘乙光才舒了一口气,他向特务使了个眼色:跟踪那个军官,查明其情况。    
    回去后,刘乙光又找到军统驻城内的邮检员黄静宜联系,追查向张学良敬礼的军官的一切情况,并要汇报。经过调查了解,才知道国民党有一个炮兵旅刚从外地调往郴州,这个炮兵旅是由东北军炮兵部队改编过来的,那个向张学良敬礼的军官是炮兵团的副团长,毫无疑问是张学良东北军的旧部。    
    情况弄清以后,人人都变得紧张起来。谁都知道,张学良是东北军之魂,官兵们对他的信赖已经达到迷信的程度,要是被他们得知了张学良住在苏仙岭,采取突然行动营救张学良,一个小小的宪兵连和特务队哪里是他们的对手?此地又没有什么救援,万一出了事,只能束手就擒。刘乙光几经考虑,最后决定,一方面用电报向戴笠请示办法,一方面采取紧急措施,加强戒备,严防出事,并做好转移的准备。当晚,宪兵连增加岗哨,特务队也在庙门口附近增加游动哨,但刘乙光惊恐的情绪并未消除,只愿晚上不要出事。    
    第二天,刘乙光临时决定马上将张学良转移到他的老家一个安全的地点,他是邻县永兴亭司镇人,他的家乡离郴州只有四十里,前些天他刚回过一趟故里,知道那里有一所名叫“文明书院”的小学,有20多间房舍教室,正好可以作为暂时的安身之处。    
    张学良对这次突然转移,表面上没有什么反应,但他心里清楚,此次搬家与那位炮兵中校向自己敬礼有关。    
    搬到永兴,一连数天乌云密布,阴沉沉地压得人心头沉重。张学良闷在房间里,终日以报刊度日。一天,温煦的阳光终于驱散了阴霾,张学良这才从屋里走出来,到院子里晒晒太阳。    
    “永兴这地方,气候还是满好的。”刘乙光跟在后面,无话找话地说。    
    “刘秘书”,张学良突然唤了一声,转向刘乙光,盯着他问:“那天在郴州街上向我敬礼的军官是谁?”    
    刘乙光万万没有料到张学良会提起此事,一下子怔住了,支吾道:“噢,副司令,那个军官,是新调到郴州兵团的副团长。”见张学良并没有就此打住的意思,他只得把调查来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向张学良说了。    
    张学良听后,沉吟了一会,对刘乙光说:“东北军里的官兵对我是很尊敬的,见了我敬个礼是很正常的事。刘秘书,我希望那位军官不会因为这件事,日后受到什么影响。”    
    “不会的,副司令。”刘乙光立即接话道,“你想得多了,那人不会有什么事的。”    
    然而,他脸上不自然的表情并没有逃过张学良的眼睛,张学良望望他,不再说什么,只把阴郁的目光再次投向了远山。    
    张学良永远也不会想到,当时情况危急关头,特务们曾经暗地里决定,万一有武装劫狱之事发生,他们就把张学良等人统统打死,一个不留。幸亏后来转移得快,这件事没有发生,张学良总算吉人天相,逃过了一劫,若真发生了,那张学良也许性命就难保了!


第十二章 仇人恩人刘乙光4、官至少将(1)

    除夫人于凤至和赵四小姐外,对张学良的生活、情绪最为“关心”的,非刘乙光莫属。自三年前在南京明故宫机场将张学良迎下飞机开始,刘乙光的命运便同这只“笼中虎”紧密地连在了一起。三年来,由于他在看管张学良期间所表现出来的周到、缜密,以及他对党国的忠心耿耿,赢得了蒋介石和戴笠的赞赏,仅仅三年,他的官阶便由少校晋升为上校,而且,还有继续晋升的趋势,戴笠暗示:只要对张学良的看管不出差错,不用两年,他的肩头便可扛上一朵“梅花”,当上将军。    
    对于一个军人来说,再没有比当上将军更有诱惑力的了。自此,刘乙光对张学良照看得更加耐心细致周到,他尽力地朝着那个诱人的目标靠拢,他充满了信心。    
    功夫不负有心人。幽居在阳明山的时候,有一天,戴笠为于凤至出国看病的事来到了阳明洞,看过张学良之后,戴笠找到刘乙光,向他宣布了两个消息。    
    “乙光,委员长已经批准了我的报告,特别任命你为军统局少将专员!”戴笠笑眯眯地看着刘乙光,缓缓地吐出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突闻喜讯,刘乙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有点不知所措,好大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似的,呼地立正,脚跟一靠,毕恭毕敬地朝戴笠敬了个军礼,口中感激不断:“感谢局长的栽培,乙光我没齿难忘,局长放心,乙光一定不负所望,。。。。。。”    
    戴笠挥了挥手,截住了他的话,说:“我今天来,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戴笠的脸色严峻起来,刘乙光也凝神屏气,等他吩咐。    
    “委员长担心,西安的两只虎会不会隔山呼应。”戴笠说着站起身来,向北面指了指说:“还有一只虎,就在附近,杨虎城就关在息烽的玄天洞,离这儿不过三十几里地。”    
    闻言刘乙光不禁大吃一惊,由此他也知道今后自己的任务更加艰巨了。    
    看样子,蒋介石短时期内是不会释放张学良,还他自由的了,刘乙光与张学良相伴的日子还长得很。为了更好的完成任务,刘乙光索性将一家老小接来同住,陪他熬受深山古寺里的寂寥日子,从此,每日吵吵嚷嚷不断,生活的寂寞倒是驱散了不少,但矛盾也由此而生。    
    1944年冬,日军窜扰贵州黔南一带,攻占独山,使贵阳一日数惊,连连告急。这时,看守杨虎城将军的龚国养赶到贵阳向戴笠请示何时迁移,戴笠笑了笑说:“这么紧张的时候,连运物资的汽车都调不过来,还能管他们?万一日军继续进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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