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塞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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缪塞传-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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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位文坛新星,第一次见面,除了倾吐彼此的倾慕,也不揣陋见地谈到了彼
此作品中的不足,这不能不说是他们相互间拥有好感和深交的开始。

    乔治·桑说缪塞的有些诗作还失之轻浮,缺少一种厚重感,这可能与涉世来深
的经历有关。缪塞则建议乔治·桑多写一些勇敢的、有模有样的男人形象,不要让
笔下的男性懦夫、软虫形象太多。

    初次见面,他们虽然只谈到了创作方面的一些事情,但他们内心都渴望着日后
有更多方面的交往。

    那次宴会之后,缪塞总觉得心神不定,时而弹弹钢琴,但又弹不下去,时而又
在书斋里走来走去,眼前总是浮现出他与乔治·桑会面时的情景。

    6 月24  日,缪塞忍不住给乔治·桑写了一封信:

    夫人:

    冒昧地给您寄几行诗,这诗是我刚刚重读《安蒂安娜》时写的。

    我的诗很浅薄,我曾经颇费踌躇,要不要把它送给你,如果不是借此来表达我
对您的钦佩,我是不会将自己在感情激发时写下的这首诗送给你的。”缪塞随信寄
给乔治·桑的诗,是他读《安蒂安娜》阿秾在她的女主人房间里会见莱蒙那一章所
写下的。

    桑啊,你何处目睹笔下的惊人景象?

    半裸的阿秾,正横躺在安蒂安娜的床上。

    正与莱蒙交欢,似醉如狂?

    你凭谁的旨意,写下这火热的篇章:

    爱情张开着颤栗之手,

    寻求幻梦中的偶像?

    你心中有如此的愁苦经历?

    莱蒙感受的难道也是你的忧伤?

    乔治啊!所有这些茫然的思绪

    如此巨大的空虚的欢愉

    或是你臆测夸张?

    是你亲历其事?

    这不是最起初的情景么?

    可怜的阿秾,泪花闪闪,满怀愁怅,

    向情人献上女主人的佳酿,

    她以为幸福不过是一夜的颠狂,

    肉欲之乐,就如初蕊一样芬芳!

    圣洁的人儿,天使般的女人

    纤弱的安蒂安娜,芬香异常,

    莱蒙明明看见她已远去,可那

    神奇飘忽的身影,竟显露在镜上!

    乔治啊,她不就是那苍白的未婚妻?

    ——欲望的天使是她永久的情人。

    此种始终超乎一切爱情之上的

    非常爱情,那不就是理想的化身?

    有谁向她奉献自己的灵魂,

    有谁在娇躯上吻着另一妇人的幻影,

    有谁想从美色吸取现实中的理想琼浆,

    这样的人啊,该是多么的不幸!

    他这个冒失鬼,要不是阿秾漂亮,

    要不是留不住夜里的短暂时光,

    他在床上接受阿秾拥吻,也还会想着他人,

    这个莽汉子啊,是多么的不幸!

    第二天清晨来临,失望的阿秾,

    怀着一片忠诚、悲痛欲绝的阿秾,

    舍下那个鄙弃她的男人,

    追随奥菲丽亚,自尽于水中。

    而那骄傲的心灵,对她全不了解,

    他徒然地爱上别人——是吗?雷尼娅。

    缪塞的诗连同情笺一同送到了乔治·桑手中,这些尽管都在她的意料之中,但
她还是感到了几分惊讶。她曾有过婚恋,她现在还有为数不多的异性朋友,她愿意
过隐士般的生活。她知道,一个23  岁的浪漫诗人对一个女人表示爱慕之情,它的
结果是可想而知的。

    她在读过缪塞的短笺与诗稿后,给他写了一封信,让他有空上她家里做客。

    这两颗文坛新星在那次宴会之后,开始了他们之间的正式交往,他们仿佛是被
一个共同的力量所吸摄着似的。



 



 

                           “欲望是一种激情”

    缪塞与乔治·桑6 月份相识,7 月份便书来信往不断,多情的缪塞几乎每隔两
三天就给乔治·桑写一封信。信虽然都不太长,但却异常强烈地表达了自己对桑夫
人的倾慕之情,时而在信中约会,时而在信中讲一则笑语,时而谈谈近况,但交流
得最多的,还是关于小说,关于文学创作。7 月的一个星期三,缪塞给乔治·桑写
了一封较长的读后感的信:

    桑夫人:

    能享受阅读他人写的佳作的快乐,是知交已久的人的特权。夫人,我对于你,
是没有这种特权的。不过,我不得不向你说,读着《雷尼娅》的时候,我已得到了
这种权利。我浅薄的头脑焦的地想知道内中写的什么。它不可能是平庸之作。但是
——说到底,它可能是别的什么,然后才是它本身。按你的性格、思想、才气,如
果说你写失败了,那么我不过看作只表达你自身价值的四分之一。

    你知道,尽管你对自己写的书表示一种高贵的不屑一顾的态度(你视之为你购
粮帐单的副本),可我说,你是知道的,我认为书代表其人,要不就一文不值。你
从容地按自己的兴趣而写作的时候,可能想象和设计的各种结构、组合与戏剧事件,
我都毫不在意,一点也不关心。

    《雷尼娅》中有20  页直扣心弦:坦诚而强有力可与《勒内》和《拉腊》媲美。
瞧,这就是你,乔治·桑。要不然,你就成了编书的某太太了。

    那是近于冒昧的赞扬话——我不知道要说其他什么好。读者大众是会颂扬你的。
至于我感受到喜悦,自有其原因。

    我对我有足够的认识,现在可以肯定:这“可笑”的字眼——你愿意或是不愿
意听呢?——是绝不会从我口中跟你说的。在这方面我和你之间横隔着波罗的海那
样大的距离。——你只能给予精神之爱,而我却不能将其施于任何人(姑且假设,
即使我敢于向你祈求精神之爱,你也不马上就撵走我)。但是如果你认为我配的话,
我可以成为你的同伴(而不是成为你的朋友——那对于我精神成分还是太多了),
这同伴无足轻重,不享有什么权利,因而毫无醋意,不引起争执,能够抽你的烟草,
把弄你的晨衣,与你在当今欧洲的任何粟子树下纵谈哲理乃至受寒而得感冒。当你
悠闲无事或想干点蠢事(瞧,我多有礼貌!)的时候,你乐意让我以此身分陪你一
个钟头或一个晚上,而那些日子你并不去某太太家里写书,那么我将和我亲爱的乔
治·桑先生周旋。他从此是我心目中的天才。请原谅我这样向你当面直说,我没有
什么理由撒谎。

    心向着你的

    阿·德·缪塞

    书简中既有缪塞对一位女作家的由衷赞叹,也隐含着他对一个女人的爱恋。在
那一段时间里,他几乎沉浸在一种难以言表的思恋之中,他无心于做其他事情,他
对其他任何女人都失去了交谈的兴趣,他度日如年地等待着乔治·桑的一次次约会。

    此时的乔治·桑则不同于将爱情溢于言表的缪塞,她能够比较理智地控制自己
的感情,她已不同于情窦初开的少女,那样狂热,那样无拘无中,那样义无反顾地
去找寻自己之所爱。即使钟情于对方,她还保留着大姐姐对顽皮、调情的小弟弟那
样一份从容和悠然。

    文人之爱,本应是浪漫的、急风暴雨式的,但在他们之间,却还存在着一些爱
的隔膜,至少乔治·桑本人还被此缠绕着。

    他们的年龄不同。缪塞23  岁,正值意气风发,怀春钟情的妙龄。而乔治·桑
已经29  岁了,她对缪塞有着一种母性似的感觉,而这种感觉必然会使她思考得更
多更远一些。

    他们的生活背景不同。缪塞从小到大,家庭对他的约束比一般的家庭要少一些,
家庭反而注意顺从孩子的天性,所以他较易放纵。而乔治·桑呢,由于祖母严厉的
训练和修道院里严格的教条,已经养成了自抑和自制的习惯了。




   

    他们的社交方式不同。缪塞长于社交,身边有一大批朋友,乔治·桑则总是住
在自己家里,身边只有极少的几个男性朋友。

    而且,他们还有性格上的差异,缪塞富于浪漫,不断寻求刺激,乔治·桑喜欢
过宁静平和的生活。

    这些不同和差异也许是最终酿成他们感情破裂的原因,但在他们的初恋时节,
并没有成为太大的障碍。

    当爱情之火燃烧时,坚冰都可以融化,何况在他们之间并不存在坚冰。

    缪塞常常应约来到马拉盖沿河路19  号桑夫人的住宅,他们无拘无束地在一起
聊天,他们的谈话内容非常广泛,新出版的书籍,新上演的戏剧,新的创作流派,
新的作家诗人,人生与道德,婚姻与家庭,无所不包。谈到末了,他们总是要谈到
自己,缪塞总是不失时机地把自己的爱融入那情真意切的话语里,传递给对方,聪
明的乔治·桑在把火一样的爱拥入怀中时,却还保留着一份女人的娇羞和矜持。

    他们常常在一起散步,而在散步时,总要走一段长长的路,他们仿佛是在丈量
到达爱之颠峰的距离,又仿佛是在这长长的距离中,一步一步去体味爱的甘甜。

    他们之间也曾发生过争吵,缪塞类似于大孩子似的恶作剧或言语失当,也曾使
桑夫人生气,但缪塞的一封道歉信或者一个滑稽动作,常常使桑夫人转怒为笑。

    他们流连于飘溢着花香的草地,年轻的诗人将鲜花与美女融汇成新鲜的诗句,
信口吟诵,令桑夫人感叹不已。

    他们流连于塞纳河畔,听晚潮拍岸,犹如心潮起伏,涨时落时都是心之颤音。
有时也要来一杯啤酒或咖啡,相对而坐,继而相视而笑,眼睛里都有一团火,那是
心灵之火,情感之火,欲望之火,熊熊燃烧只待时日。

    在有些寒意的夜晚,他们围坐在瓷火炉边,马拉盖沿河路的小屋,就有了无尽
的温馨,就有了家的暖意,有时缪塞与忠实的仆人说着话,乔治·桑就在旁边的桌
子上一边写、一边听他们谈话,顽皮的缪塞突然想到要给乔治·桑画一幅肖像,他
将她画成各种馍佯,有一次竟把她画成修道院的主持。

    每每此时,乔治·桑总要把缪塞叫成好孩子或坏孩子。随后是一阵令人陶醉的
笑声。

    爱的航船在他们俩筑就的爱河中扬帆前行。

    缪塞为了给他们的爱增添一些色彩,有时也会制造一种善意的谎言。他告诉乔
治·桑,打算到乡下去住一个星期,至少要在半个月之后再来看望她。

    乔治·桑先是感到惊讶,因为自从他们相识后,缪塞几乎每天都到她家里来,
彼此总想在一起多呆一些时光,他们都需要对方,需要对方给予爱,需要对方给予
温存,需要对方给予欢乐。从内心来说,乔治·桑不愿让缪塞离开,哪怕是仅有的
半个月,对热恋中的男女来说,厮守一室总觉时间太短,而分离一刻,总觉日月太
长,一天也许就等于一年,真正的度日如年。但乔治·桑毕竟是位有理性、有教养
的女人,在缪塞面前,她还意识到了有一种做大姐姐的义务,况且缪塞社交面广,
将他囿于自己身边的狭小天地,对他的诗歌创作,对他日后的生活,也许会带来不
利影响。乔治·桑虽然内心不太情愿,但还是同意了缪塞的乡下之行。

    缪塞并没有按他自己说的,在乡下住一个星期,15  天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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