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52-我在不寻常年代的特别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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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52-我在不寻常年代的特别经历- 第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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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有的广泛性的监督作用。另一点是应考虑李‘早年革命的历史’。辩护词中这个意思表达得极其委婉,因为在当时说这话太艰难了。人们对动乱祸患记忆犹新,把许多怨恨集于他们身上,对‘文革’的反省也未深入到今天这个层次。若晚些年审理,我们的处境或许会好一些。当时能达到这个水平,的确不该再给予苛责,律师的作用是有所体现的。”    
    张先生告诉我,审判结束后,他和苏惠渔又见了李作鹏,征询他的意见。“他微笑着,把手从棉衣袖筒里利索地抽了出来,说了这么一句:‘你们的辩护,好比敲小鼓,可是只敲了个边,没敲到中心点上。”哦,敲边鼓?能不能说具体点?’我问道。可脑筋转得飞快的李作鹏,没正面回答,好像漫不经心地说:‘不怪你们!’显然,对审判他还是有看法的。即将分别时,他又冒出一句:‘写了首诗给你。’我听了有点情急,想马上看。不料他却告诉我:‘20年后给你。”“‘那好,我等20年。’我无可奈何。”    
    从李作鹏那里出来,“边鼓”之说便不断搅扰着张先生的思绪,使他联想到一首著名的山西民乐《滚核桃》的演奏,乐手们把鼓槌扬起,击打得有声有色,但始终在鼓的边缘处滚动,并不触及核心。闭目静听,宛如许多核桃在滚动。难道这是李对律师在法庭上作用的刻画,律师们不过在“滚核桃”﹖张先生心中很不自在,但又感到无以辩解。    
    直到今天,“滚核桃”之乐,仍时时敲击着张思之。他经常扪心自问:“作为律师,我及格吗﹖我能做到无愧吗﹖”张先生的核桃,似乎一下又敲到我这边来了:通过近期和一些中老年律师的接触,我深感中国律师制度的健全完善,还有相当长的路要走,律师在审判活动中地位和作用的体现,还相当艰难。虽然新闻媒介一度把一些明星案炒得火热,有那么几个律师因之很风光。    
    张先生对我说;“我没有办过漂亮的案子。我经手的全部案件,事后想想,无一没有不足甚至失误。”他甚至把自己的律师生涯,戏称为“屡败屡战”。当张先生讲述了他的简单经历后,我内心也难以安宁。    
    1949年前,中国法学的摇篮,有“南东吴北朝阳”之说。张先生曾就读于北京朝阳大学法律系,彼时国民党法律系统内,该系毕业者居多,号称“无朝阳不成法院”。新中国成立后,1947年入党的张思之到北京市法院工作。但在审理“两案”前,只有一次半辩护实践。他的处女作,是因南斯拉夫一个法律代表团要求旁听法庭辩护,才登堂为一年轻的抢劫犯辩护。后半个案子是当年颇有点轰动的罗抱一离婚案,男方是很有前途的高级经济官员,女方是位模范教师,可未及结案,他却被“反右”骇浪卷入旋涡……    
    听罢张先生的经历,感到他“屡败屡战”的叹息,绝非因他本人无能。因为我最近常同律师打交道,我在报刊界的朋友,便纷纷求我约他们写点公民如何依靠法律保护自身权利的文章。可略知律师苦衷的我很清楚,这些“护法使者”自己依法行事的权利,亦不时会被侵害呢    
    我没有向内行的人了解过世界律师制度发展的历程,但我想其必然要比张先生的律师实践更坎坷,健全律师制度的蹉跎与艰难,绝非中国独有现象。谈论思索到此,我感到我们的话题仿佛越来越沉重,便转移了话题。    
    “作为一位资深律师,您能否谈谈律师应有的素质。我通过一些新闻报章对明星案或著作侵权案的报道,感到有些律师的确能言善辩,但他们似乎有点过于文学或感情的渲染,能赢得较高的印象分,这是一种趋向抑或是一种好现象吗﹖”    
    “论辩,可以说应该是律师的看家本领。如果一个律师法庭演说或写辩护词文理不通,言不及义,就太令人悲哀了。但如果仅仅是言语功夫好,可以哗众,律师个人赢得很高印象分,而委托人却不能得到实惠,那就把事情搞颠倒了。我赞赏高品位的辩护和演说,这绝不仅仅取决于对言语辞藻的驾驭,而在于律师人格完美的艺术体现,它包括思想、道德、品质、学识、风度、风格等等。如果在综合修养上有缺欠,不妨首先恪守老老实实按事实真相和法律原则办事的信条,也不要企图以言语辞藻来掩饰”    
    张思之又陆续谈到律师应有的求实精神、应变能力、缜密的逻辑思维等素质要求,并用他经历以及听说的案例为佐证。倾听之中,我脑海中再次浮出这种念头:在中国戴律师这顶荆棘之冠,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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