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我说:“有啥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我说:“没啥,真要有信儿,我只把这被褥带回去,别的啥也不要了。”
她瞅了一眼我炕上的褥子,那个褥面洗得已经褪了色。她说:“这褥面也太旧了,我想明天到县里买块新布换上吧。”
我一眼瞅见褥面上那个红补丁,心里一阵发热。那是我刚下乡时,褥子烧了个大窟窿,她亲手补上的。我说:“不用换,看到这个褥面我就想到了青年点,想到了你。”
“你真的不记恨我了?”她的眼里闪着惊诧,“以前我对不起东雪梅,对不起方怡玫,伤了你的心。现在我真的很后悔。我那时真糊涂哇。”
我有些伤感地望着她说:“过去的事儿还提它干啥?现在一切都变了,但愿以后再不会发生那样的事儿。我以前对你发过火,耍过脾气,也请你原谅。”
她的眼睛湿润了,盯盯瞅着我,眼里流露出依依不舍的神情:“这些天我心里也挺不好受的。你真能考上大学,我打心眼儿里为你高兴,可我们相处这么长时间,你这冷丁儿一走,我这心里也闪了一下。剑峰……”她眼里闪着泪花,声音竟有些颤抖,“咱俩曾是干姐弟,你还肯认我做干姐吗?”
我心情复杂地瞅着她,不觉有些激动。我沉默了片刻,突然深情地叫了一声:“姐。”
她的泪水一下子涌出。她双手捂着脸,呜呜地哭出声来。我一怔,竟不知怎样劝她。
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来擦去眼泪,故意笑了一下说:“这被褥姐给你拆洗吧,这也许是姐为你最后一次洗被褥。以后真上了大学,姐再也帮不上你的忙了。”她说完,摊开我卷着的被褥,动作麻利地将被衬、褥单拆了下来,卷成一团,夹在腋下。她站起身说:“我先回去了,明天浆洗完,再给你做上,保证误不了事儿。”
她噔噔地走了出去,我送她到门口,说:“姐,又让你受累了。”
她回过头,眼睛又湿润了。她咬了下嘴唇,冲我摆了一下手说:“啥受累?你快回去吧。”
我站着没动,只觉嗓子眼儿堵得慌,目送她的背影心里说不出是啥滋味。
青年点放假了。平日偌大喧嚣的青年点一下子静下来,只有我和冷霜月孤零零地留守。不知怎的,我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在他们走后的一个星期,一封来自北京一所大学的信寄到了青年点,收信人是郑义平,我急切地撕开一看,竟是录取通知书,要求他二月二十五日前到校报到。我和冷霜月呆怔地望着通知书,泪眼相对,缄默无语。
又过了两天,我们同时收到了沈阳一所大学寄来的录取通知书。
我捧着录取通知书,手不住地颤抖,看了一遍又一遍。
天哪!我终于如愿以偿!我的心血我的努力没有白费。这回我可以名正言顺地离开青年点,可以有更多的时间、更多的机会、更多的自由去寻找雪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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