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不是有什么隐者可以供我使用,只是一旦有万一的状况,马上就会有五百到一千人出现,他们必定会在我的身旁保护我!不要管它了,你看!这里的风景实在是非常美丽啊!妹夫!」
「是啊!你看!秋天的气息使得空气变得如此澄清,整个日本都是晴空万里,好像伸手就可以拿到一吹似的!」
「是啊!公方先生也想早日回到以前的京都去……」
长政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这时侍臣已经把他们准备好的茶搬到这边来了。
「那么,我们先回到城里再说吧!」
「啊!真不好意思,打扰你了……由于这附近又可以看到那些奇怪的人影,为了你的安全,请你先我一步走吧!」
「哦!你这么说就很奇怪了。正因为有那些奇怪的人影,我们才应该更警戒地一起走啊……」
「不、不!」信长很干脆地摇了摇手说:「那些杀气不是对你,而是针对我而来的!这是个乱世,若是你跟我同道,很可能也会对你不利。现在先让我们慢慢欣赏这北江州的景致,不要去理会他们,妹夫,你就先我一步走吧!」
听到这里,远藤喜又卫门的胡须有如老虎一般地微微颤抖着,脸上一片土灰。
(这个人为什么这么大胆呢?……)
他不仅大胆,还相当有自信。他明明已经看到那些奇怪的人影,并且知道那不是与他同道的人,居然还坚持不与长政骑马而行,顾虑到对方的安危而让他先走。
在信长方面,完全不把这当一回事,他离开长政远远的,独自骑着马慢慢地走。他们就只有这么一些人,而且没有武装,又明知有伏兵,却一点也不感到惊慌,这是为什么呢?
(从这件事情看来,搞不好信长已在中途设下伏兵也说不一定……)
「你们不必考虑我,赶快走吧!」这时信长又说了:「你们这些家臣们既然已经知道有那么多的伏兵,所以你们一定得小心护送我的妹婿,要好好保护啊!」
有这么多伏兵……当听到这里,远藤喜又卫门突然不由自主地说了声:「是、是!」他平伏在那里。
唯一的抵抗
正如信长所说,长政很听话地从岭顶上的休息室先走了。
跟在他身后骑着马慢慢前进的远藤喜又卫门,好几次暗暗咬牙切齿。
原本事情可说早已准备妥当,只要自己右手高高一举,所有伏兵就会一举袭向信长;然而也不知为了什么,他的那只右手却怎么也举不起来了。
(信长这方面也有了万全准备……)
从岭顶上下来时,长政也显得相当不快,话语也少,他实在有点担心。
「喜又卫门!」
当长政回过头来,以锐利的眼光看着喜又卫门时,已是快进城门的时候了。
「啊!什么事?」
「今天你可真是叫我长政没面子啊!」
「殿下为什么这么说呢?……」
「我是指伏兵之事,是你干的吧?正因为你做了这些事情,使得我欠了织田先生一份恩情。」
「哦!你这么说倒很奇怪……我也是因为担心信长那家伙会在中途加害殿下,为了预防万一才有所准备的啊!」
「闭嘴!」
长政非常生气地叱喝着他。
「织田先生为什么要我先走,难道你还不明白他的意思吗?」
「那是因为……是因为……」
「你这笨蛋!是因为你太欠缺谋虑了,所以他要我绝对不能让你把手举起来,给那些伏兵指示,你懂吗?」
「那么……信长……」
「对!到这边来,我告诉你吧!事实上他只有带了一百五十个人,而且没有武装,那就是他的全部,你明白了吗?你也要看看当今时势啊!怎么可以这么毫不考虑地作出这种谋杀的行为呢?真是轻举妄动!你这样做,天下人又会如何想呢?真是个没有用的家伙!」
说到这里,长政便气冲冲地入城了。
远藤喜又卫门再一次切切咬牙。正是!假如长政所说的真是事实,自己岂不是就像个被信长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孩子一般了……
我们的人有五百到一千,随时从四处涌出来……
(哎呀!这家伙真是老奸巨猾啊!)
在他眼前大约一丁远的距离之外,信长一行人悠悠自得地慢慢走了过来,然而此时喜又卫门已经无法装得若无其事般地来迎接他了。
他突然得调转马头,朝着城门进去了。在酒宴开始之前——
(到底该怎么办?)
他挥动着双手,不住地思考着这个问题。
对信长而言,这次前来拜访浅井家,可以说是他等待已久、为上洛之战所做的最后准备工作。
放眼天下已经十年了。
这也是自他在田乐狭间讨伐今川义元以来的第八年,如今信长总算已经为上洛之战做好完善的准备。
与甲斐的武田氏是结了双重婚姻的亲戚,与三河的松平氏、北伊势的神户、北畠两家,也都有姻亲关系,再加上如今美浓一国已经完全在他掌握之中,而且他还迎接了足利义昭及细川藤孝。
以实力而言,他已经具有大义名分,看来命运之神也相当欢迎他到京都去,这一切都是最好的证明。
在这个时刻,尽管浅井家还有相当顽固的家臣在抵抗着,就如远藤喜又卫门这样的人,然而都只是徒劳无功。不过,喜又卫门却仍然不肯轻易认输。
他在城内的大厅间,冷眼看着长政和信长愉快地交杯,脸上的表情非常严肃。终于信长决定辞行离城了,当晚他们一行人就住宿在柏原的成菩提院,这是属于天台宗的寺院。当信长等人要回到那边时,他又带着白天那些伏兵,等待入夜之后再次前去袭击。
喜又卫门认为,假如现在不趁机讨伐信长,将来浅井家一定会因为他而灭亡。现在他仅仅带着一百五十人住在我方领地之内,这真是天赐的大好良机……
对自己见解深信不疑的喜又卫门,此时觉得被信长当成义弟看待的长政真是一个无用的家伙……
像他这种既看不清楚时代、又看不清历史流向,只是一心一意执着于自己信念的人,实在相当可悲。
对于信长,直到现在他还是没有办法舍去对方只是一个斯波氏家老的那种感觉……
(浅井家有着那么优秀的血统,而且与越前名家朝仓家之间的感情又非常融洽,如今他居然舍弃朝仓家而与信长结合,这会导致怎样的结果呢?)
假如能够获得朝仓家的援军,迎接足利义昭进入小谷城,两家联合进军上洛的话,浅井家的声名必会远播的。
但是他不选择这条道路,居然藉着联姻而和信长牵手合作……对喜又卫门而言,这是最令他愤恨不平的事。
然而对于喜又卫门,信长根本不把他当成问题来看。
在他出城走向柏原的途中——
「殿下!今天的谈话还算圆满的嘛!」
藤吉郎像是在浇冷水似的说着。
「这下总算将工作做完了。」
信长双颊泛红,有点微醺地眯着眼睛说道。
「在殿下眼中,浅井长政是个怎样的人?」
「嗯!应该是个对我们有帮助的人。」
「照你这么说,他不是个第一流人物喽?」
「是啊!长政虽然不错,但是他的家臣和家中的空气不好;一旦空气不好,就无法培育出好的人才!」
「原来如此!那么,你是指远藤喜又卫门那个男人罗?他真的是全身发臭,是使空气污浊的源头!」
「不仅喜又卫门而已,浅井扫部、矶部丹波,他们也都不怎么样啊!但是真正的原因在哪里,你知道吗?」
「哦!不是长政,而是久政……」
「不!那是因为他们瞎了眼。」
「原来如此……他们是只看得到眼前状况,却看不到明日的盲人,但世间很多这种人呀!」
「你又在耍小聪明了!」
信长心情愉快地边笑边说道:
「好、好!我们又要开始忙碌了。今晚让我好好睡一觉,不要让我在半夜醒来喔!你应该是有先见之明的!」
「噢,遵命!」
信长回到了柏原行馆,和担任接待官的浅井缝殿助、中岛九郎次郎轻轻打过招呼之后,便回房去了。
在那之后,当带着五百名士兵的远藤喜又卫门接近成菩提院时,信长的房间里早已鼾声大作。 36 黑夜之虹
远藤喜又卫门来到柏原的梓村时,下令队伍停止下来,以非常严厉的声音对着众人说道:「大家记住,这是有关我们浅井家存亡的大事。如今在成菩提院中有缝殿助和九郎次郎担任接待官,因此到底谁是敌人、谁是我方的人,届时可能会使大家迷惑,如此一来,我们就无法好好地打这场仗了!所以你们一定要坚定自己,只要是寺内的人,一律格杀勿论!」
「遵命!」
「还有一件事情必须告诉各位,那就是我们不仅要发动夜袭,还要在寺里放火,敌方只有一百五十人,到时信长一定会急着想要逃走。要是你们这边需要人手支援的话,就大声呼喊,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逃走;如果让他逃走了,我绝对不轻易饶过你们!」
「明白了!」
「我们现在开始慢慢接近寺院,在距离山门一丁远时,你们就自动分成两队,然后再到那边会合。对!现在来决定我们的暗语吧!嗯,就用早、晚好了,要是说早上,对方就必须回答晚上。」
「是!」
「现在已经快接近了,大家都要有所觉悟才行!把自己草鞋上的带子绑好,我们出发吧!」
月亮并未出现,今晚的天空一片暗阴,似乎快要下雨了;对于夜袭行动而言,这是最适合的天气!但是当来到柏原入口处时,喜又卫门突然被人喝道:
「谁呀?站在那里的是谁?」
「早上。」
「什么早上?现在才只是半夜哪!」
喜又卫门吓了一跳,在黑暗之中身躯微微发抖。他看到对方大约有三、四十个人,手中都拿着枪坚守在道路两旁。
「哦!看你们也都是有武装的士兵,到底是谁的手下呢?」
「我们是墨俣城主木下藤吉郎秀吉的手下,奉了主君之命,必须固守通往信长公行馆的道路,至于你们,又是谁的手下呢?」
远藤喜又卫门的舌头几乎打结了。
对方只有三、四十人而已,这根本不足为虑……他心中如此想到,或许是己方的某一个人跑去向他们泄露了夜袭的秘密。
「噢,辛苦你们了!我是浅井家的家老远藤喜又卫门,奉了主君长政公之命,前来保护织田殿下的安全,他特别吩咐一定要好好守在宿舍边,我们正是一些前去防卫的人哪!」
对方轻易地让他们通过了。
「不得无礼,让他们过去吧!」他们让开通路。
(啊!这真是天助我也!)
当他们走不到三丁远时,又有一声:
「来者何人?」有人如此问道。
喜又卫门对于对方如此用心守卫,也感到相当佩服。他算了算对方的人数,也和前面一样,大约有四、五十人。照这种情形看来,信长所带来的一百五十个人,已经派出来将近一百人,这么说寺内他的人就只剩五、六十个人了。
「啊!这个……这个……被你们这么小心的防卫,我实在感到心痛,现在请让我通过吧!」
第二道关口也很容易地就通过了,他们终于接近了寺里的小山丘。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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