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行之美- 第23节

　　　　大凡一个非常态的东西，都有它的神秘性，人妖也有其神秘性，但在泰国的芭堤雅，这种神秘性变成了一种“神秘性展示”。这里展示了人妖在形体上的一切状态：有生殖器动过手术“变女”的，有没动过手术的，有乳房丰满的，有没长乳房的；更有奇者，有的人妖一个乳房与女人一样，而另一个乳房如男人一样，让人看了，能明确感到这是人工的制作痕迹。　　　　
　　　　有一个人妖从表演的台子上走下来，这个人妖的乳房就是一个发育一个没发育的，他（她）让人摸那个已发育了的乳房，我摸了一下，非常的硬，如同是一个巨鸡的胃一般，也如同皮包着一块石头，再加上这人妖漂亮妩媚的面孔，那感觉，真的是伸手触到了妖怪。人在这个地方，觉得没有什么怪异的事不可变成现实的，这里有一个允许一切的社会伦理，如果谁有本事把人变成一只羊，那也准有人会愿意变一只羊，也准会有人来观看这只羊。　　　　
　　　　我相信，这种氛围下的现实是一种有诡谲力量的现实，它刺激着人们的心理，使人在思想上直奔另一个异端。　　　　
　　　　


第六部分　泰国生活的丰富性举世少有第34节　一个令人目瞪口呆的现实

　　　　一根针刺醒了整个世界！　　　　
　　　　今天，全球震惊：世界的最高楼，美国曼哈顿的世界贸易中心双峰塔倒了。撞楼的是两架美国飞机，是被劫持的，第一架是美国航空公司的Ｂ767客机，8点45分，它撞上了世贸北塔顶部；第二架是美国联合航空公司一架Ｂ767客机，9点03分，它撞上了世贸南塔；9点50分，世贸南楼坍塌；10点29分，世贸北楼坍塌。同时被劫持的还有几架飞机，它们去撞了美国军事大楼等一些地方。　　　　
　　　　人类在这一刻出血了，颤抖了。而对美国，这只有半个世纪前的珍珠港事件可以类比。现在几乎每一个人都在谈这事。但由于不通此地语言，又一时找不到中文报纸，所以旅行的事仍旧正常进行。这也映证了一句话：不管人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地球都照样转。任何重大的事件，也都只是时间中的一个爆竹而已。　　　　
　　　　今日往访“三大奇观”。对于未来，在芭堤雅这些所谓的“奇观”只是一种正在创造着的历史，芭堤雅过去只是荒野和海水，哪有什么半点人文奇观可言？现在成旅游胜地了，不弄点奇观出来，也有点不足以平人心，于是这些奇观就被创造出来了。这里的奇观之一，是舍利子塔，即泰国各地的高僧舍利子；二是160米高的佛像壁刻；三是泰国惟一的道观谈俘院。三奇观之中，前二奇皆是泰国的佛教文化衍展，看来看去，倒是觉得第三奇的谈俘院有点意思。　　　　
　　　　这谈俘院也是极短的历史，它是华人郭丰源先生1975年创办的。华人在泰国仅占8％，经济力却占泰国的70％，郭先生也应是这其中的一分子。这谈俘院有一个很像样子的规模。它的大门外有一联：“淡泊名利宣化扬道致力释道儒德一家，浮生非梦呕心沥血扬中暹古今文化”，此联有浓重的社会俗世情怀，创办者何以会是此种心境？细看才知原是中国驻泰国大使所赠。进得院门，见“道法自然”四字，勃勃然有自然气，飘飘然有道家气。院中布满道家人物造型，皆为黑色，感觉甚是奇特。　　　　
　　　　这里的主建筑为三层，在第三层，供奉着佛祖释迦牟尼，这一层全是佛教的内容。同行的一位赵先生，看此情景就冷笑起来，说真是适者生存呀，俗了俗了。我问为何如此说？他说：“这里是道观，何以供佛？泰国是佛教国家，若是不供，人家怕是要灭了他吧？再说你看到刚才大门外的那对联了吧？那么入世，哪里是道家的境界？”我哦哦然。　　　　
　　　　赵先生所言虽有道理，但也未必，因为道儒释三家，在中国本来是并存的。儒家是现实的入世的，它存在于生存空间，要求人世的秩序；道家是理想的出世的，它与时间同在，要求精神的永恒；儒道相争，儒道相补，儒道相和，从而构成了现实和精神的两端。而佛柔韧于二家之间，既在现实之此，又在理想之彼，且虚且实，避儒之短而扬儒之长，扬道之长而避道之短，在儒道两端之外，另建一端，从而使中国人的精神三足支撑，更加平衡稳定。不要说郭丰源先生，即便是我辈，又何尝不是如此？即便是冷笑的赵先生，也何尝不是如此？咱虽然不了解郭先生的历史，但世界华侨的历史，却是大差不差的，世界几千万的华侨，多是为生存而漂移四海的，现实的生存压力要他们入世，而人生空茫的未来又要求他们进行精神寻找，作为中国文化铸就的灵魂，他们的行为和精神的总倾向完全是与我们一样的。　　　　
　　　　之后驱车往金沙岛。这是一个碧水蓝天的所在，车到海边，下车上快艇，满地细沙，人皆赤脚穿过沙滩。人赤脚踩在细沙上，感觉异样，有重回明净世界的感觉。海上绿波万顷，快艇开时，一起一伏，一飞一跃，坐在艇头上，不抓紧就有被甩出去可能。大风，大海，大空阔，飞一样的速度，飘起来的人的身体，落远了的被甩走了的世界，这时的感觉是：人生有点意思。　　　　
　　　　快艇所指处，乃一绿岛，此即金沙岛。上岛之前，有大船泊于海面，上有滑翔伞，有欲飞者，交点小银子，穿套好了，快艇一拉，嗖地就凌了空，快艇有时故意降些儿速，飞者就啪地跌到了水里，正欲下沉，艇又快了，就又飞了起来，如此这般弄出些快乐来。我也飞了一次，那感觉，是一条泥鳅被巨鹰抓上了天，命不在已，真是痛快而又闹心。　　　　
　　　　下大船复上小艇后直驶海岛，见岛如世外仙界，情境颇似中国的普陀，然而沙极细，大湾长滩，船艇密集，游人如织。那沙细得如面一般，真是少见。我们在这里一阵混玩，弄得人人不像样子，之后到一座依山的建筑中吃饭，都是些新鲜的海鲜，蟹，鱼，虾，贝，等等，啤酒100泰铢一瓶，十分的好，人吃了喝了，智商降低，愚愚的，乐乐的，飘飘的，都三三两两到沙滩上去坐，呆得如那可恶的阿斗刘禅一般，连自己都觉得自己不世故了，不文化了，也不儒雅或奸商了，有点儿小可爱了。同行的有位小老板，三十来岁，文化不多，有五七百万资产的样子，这鸟货本来就有点质朴可亲的样儿，这会儿就更可爱了，他不停地说：“日他娘，我喜欢这儿的生活，我喜欢！”有位退休的老者，是大学里的老师，怎么说也有个教授的头衔，这会儿看了小老板也大笑，不但笑，也说：“日他娘，我喜欢这儿的生活，我喜欢！”没法子，人在此境，都没救了。　　　　
　　　　狂整到黑，晚餐后又去看“秀”。在芭堤雅，“秀”是集天下之大成，无“秀”不有。今晚看的是“气功秀”、“一枝独秀”、“夜巴黎GG秀”及美军俱乐部红灯区。这里是性的世界，是完全、彻底、无术不施的性裸露的世界。这一切若是在西方世界，倒也罢了，可是它是在这一个佛教国家，这就有点很耐人寻味。在这里看这些东西，使人想法很多。法国结构主义的代表人物巴特写过一篇《脱衣舞的幻灭》，他说过这么一段话：“我们看到脱衣舞职业演员都处在令人惊异的气氛中，这种气氛始终围绕着她们，使她们显得远不可及，使她们流露出熟练从业员具有的冷冰冰的无所谓的神情，高傲地躲藏在对本身技巧的自信中，结果，她们的专业技巧给她们披上了衣裳。”巴特的这个话，说得是很到位的，但也只是适用于这里的一小部分，因为这里的一切不但职业化了，而且非羞耻化了，俨然有一种普遍的新道德的味道。　　　　
　　　　这里的演员，不论男女，都完全是无所谓的神情，男女都用自己的生殖器表演各种匪夷所思的节目取悦观众，连性交技巧也是真实的表演，普通的社会伦理完全被碾碎无存。人在这里，能感到另一种社会意识正在疯狂地生长，并且时时体现在一切细节中，我们每一个人时时都能感觉到。有一次我上洗手间，一个刚在台上真正表演了性交的女演员，二十来岁，裸体，居然坦然地到男厕所的洗手池洗手，还很自然很坦然地与我打招呼，女洗手间只在很近的地方，不过多走几步路而已，可是她为了省几步路，就到男洗手间来了。我想，也许在她看来，性交表演就像在台上唱一支歌一样，不穿衣服就像穿衣服一样，而男厕所就像女厕所一样。没奈何，这里的太阳就像月亮一样，牛就像狗一样，苍蝇就像鸽子一样，没有任何概念和伦理的内涵和外沿是不混淆的。　　　　
　　　　泰国的内政部长布拉猜，要搞铁腕运动“扫黄”，矢志改变泰国社会风气，他似乎有点像“拗相公”王安石，但泰国的社会够他用力儿的！　　　　
　　　　


第六部分　泰国生活的丰富性举世少有第35节　件件事儿都光怪陆离

　　　　一个旅行者用旅行的眼光观察旅行，往往会给旅行以价值。　　　　
　　　　如果我们到达一个远距离的另一端，那就是看见远方了；如果我们到达一个落后于我们几十年的国家，那就是回到几十年前了；如果我到达了一个领先于我们几十年的国家，那就是到达几十年后的未来了。旅行会使一个凡人变得神神的，如果旅行者还有改造自己经验的能力，那就可能会有一种跃上化境的感觉。旅行是好的，它是太阳伸下一只手，拉着我们在自由的空间里转悠！　　　　
　　　　今天的第一件事情，是去欣赏和品尝泰国的水果，这里的水果奇异玲珑，美艳射人，使人如在仙人家园。这里有一种“水果之王”叫作榴莲，其味臭不可闻，但爱吃的人，吃起来如品仙品。面对此果，使人想到中国的臭豆腐，那种臭气，我每次闻到都几乎立刻被臭得翻一跤，那种大臭后面的大香，是永远远离我了；现在这榴莲怎么办？吃还是不吃？我买了一个，绕其三匝，想了又想，如同哈姆雷特想死与活，最后决定还是不吃。看来咱确实拙于美食，有人吃河豚之前早就在心中拼了一死，咱是缺少这种献身挺进的精神了。　　　　
　　　　有位狂吃不止的女士，一边吃，一边笑话我们不吃的人是傻帽儿。我们看着这位女士，说尽了我们崇拜聪明人的鬼话。之后我买了些红毛丹一类的水果，这些水果不但好吃，看上去也确实都是在阳光、雨水和热浪中生息的，多汁漂亮，鲜嫩迷人，真的是水的“果”。看着这些水果，再想中国的苹果、梨子、桃子和柿子等水果，就感到那是很艰硬的北方的“冷水果”了。　　　　　　　　
　　　　我们“水果”了之后，就去骑大象。泰国是大象之国，其象之多为亚洲之最，不少被人驯化了，让人骑着走。我骑了一头，稳，慢，高高的，一晃一晃的。它走入蛮荒般的热带丛林，一切植物都奇迹般地茂盛在四周，天上有好几只泰国的飞鸟，发着好听的叫声飞过去了。看那些鸟，人也想飞。我拍了拍大象的背，这大兽一点反应也没有，如同我是在拍大地的背。走出丛林之后，大象看到地上有鲜嫩的青草，它就用鼻子一卷，拔起来就吃。这好性格的大兽，吃得青草格吱格吱的，大地的营养就这样进入它的胃了。　　　　
　　　　往拜金佛寺。车到寺前，先不下车，先上来一个50来岁的男人，操汉语，大眼黑脸，声若洪钟，样子如同张飞鲁智深，给人的感觉是抢劫的来了，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