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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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森林-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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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明,他不会事先得到任何通知,我可以先摸一摸真实情况。    
    其实我挑广州,主要的原因任总并不知道:我是冲着杜友章去的。    
    他就是和我住同一套公寓里的家伙,而且我们还是校友,大学里就认识了,他比我早两年毕业。毕业后,我从学校搬进现在的公寓,才知道与他住在了一起。不过他基本都待在广州,也就两个月回次北京述职,我们见面的机会并不多。我们两人比较谈得来,配合应该很默契。    
         
    


第一部分第二节(1)

    我悄悄飞到了广州。北国还在冬的肃杀中,而广州已有了无孔不入的春的凌乱气息,好像一国的春意都在这儿集聚待发,喧嚷着,等候挑选日子分赴各地,去点染别处的枝头。刚下飞机,兜头扑面的熏风,还让我有点不适应,像和一个醉酒的暌违的老友在路上相遇,备感兴奋又莫名其妙。    
    的士载我找到预定的酒店,已是薄暮冥冥。我胡乱叫了几样饭菜,坐在席梦思上,边吃边看凤凰卫视的节目。    
    晚上出去逛逛,看看夜色中的羊城?算了,我还是早睡早起。在浴缸里泡了半天,我松松垮垮地走出来,正要往床上倒,电话响了。是一个女人呓语般的声音:“先生,要不要小姐呀,湖南的,四川的,东北的……。”我摔下了电话。窗帘我没有拉上就睡觉了,好像这样就表示自己已不是春天的门外汉。    
    第二天一早,也学着广州人,吃了所谓的“早茶”。我叫出租去了较近的一家大商场。刚刚营业,店内人烟稀少,我径直上楼去了我们产品的展区。    
    到处的天花板上都亮了灯,只我们的区域没有。伸手在样品上一摸,见积了一些灰尘,显然有两天没有擦拭了。都九点半了,直销员还未上班。我懒得干等,又租车去另一家商场。    
    这一家的展示区远看还行,布置得较得体,但我走近再瞧,发现样品上贴的pop,有一半已过时。按总部的规定,早该换掉了。一个年轻的女直销员走过来,大大咧咧地:“你要买的乜野,钟意边个型号?而家有好多新款,服务也唔哙有乜野问题……”我白她一眼:“我不懂粤语。”    
    她换了普通话,讲解大致不错,但一些较细的技术问题,还是说不明白。我又去了其他几家大商场,发现都有不少问题。这样的现象,在北京是不可能看到的。    
    后来我去了广州办事处。写字楼倒气派,许多洋人进进出出的,疑似到了联合国广州分部。我出了电梯,推开玻璃门就往里走。    
    “先生你找哪位?”这是前台小姐。“杜友章。”“你贵姓,预约过了吗?”盯上了。    
    “预约什么,就是要突然袭击的效果。忽如一夜冬风来。”我闯了进去,大嚷着:“老杜,老杜在吗?”    
    杜友章出来,眼睛登时大了:“这不是刘哥嘛,怎么回事,不上班跑到广州来干嘛?”说着就抓住了我的手臂,如获至宝似的。    
    “你看你,傻了吧,告你,我现在就坐镇广州了,来接你的班。”我唬他。    
    “千万别吓我,到底怎么回事?”地球重力可能出现变化,因为他脸部的肌肉有些向下。他示意我去他的办公室。    
    经过格子间,我随便扫了一眼。男少女多,有几个女的还挺漂亮,刻意端着姿态坐着,有的还拿着小镜子照,跟自己调情。    
    我问:“你招的这些人能干事吗?”    
    “怎么不能干,能干得很。”他挤眉弄眼,“告诉兄弟,想泡谁,包我身上了。”    
    “你少给我来这个。”我摔在沙发上,坐没坐相。理了理头发又说:“给你们老总打个电话吧,问问我为什么来广州。”    
    他将信将疑,拨了北京总部的电话。紧张,表情不自然。放了电话后,他松了一口气,给我倒茶,硬挤到我旁边坐下,好像要把身子和茶一起献给我拉倒。小心翼翼地:“老兄,行啊,一下子就当部门经理了。不会是有后台吧?”    
    我横他一眼:“什么后台,我凭我自己。我哪天晚上是零点之前睡觉,那是钻研业务。谁能不服。”    
    “惭愧。我在零点之前钻研小妞,在零点之后钻研美眉。开个玩笑。好好,算我说错了。呃,老总说你是下来锻炼锻炼,准备今年去美国。真有这事?”    
    “那可不,哄你呀。你也不小了。”    
    “恭喜恭喜。你刚才把我吓一跳,以为你还真是来接管广州的呢。”他释然。    
    “谁稀罕待在破广州不成,过两三个月我就拜拜了。”我踌躇满志,重重地清了清嗓子。因为这个,杜友章多看了我两眼。    
    “我把你给大家介绍介绍吧。”    
    “晚上再说。你通知一声,所有办公室的,直销的,售后维修的,今晚开会。六点整。”“没问题。咱俩今天要好好聊聊,走,找个茶楼去。”    
    杜友章到外面吩咐了一下,过来拉我。“用不着了,我就看看你桌上的这些资料吧。”我说。    
    杜友章讶然:“以后有的是时间,你昨天刚到,也该休息休息啦。再说,等一会就是午饭的时间。”我看看表,和他出了写字楼,步行到附近一家茶楼。    
    喝了会茶,他又拉我去一家海鲜馆。我不明就里,随他点了一桌菜。后来一结账,竟有五百多。我很吃惊,“这么多,公司能报销吗?”    
    “你就不用操这个心了,不能报我自己出就是了。咱们谁跟谁,还在乎这些。”    
    我一本正经:“老杜,别这么说,我来是跟你学东西的,不是学消费的。”    
    “我有什么值得你学习的,大家互相照应呗,劲往一处使,你说对吧。”他拍着我的肩膀。够哥们,这小子。    
    饭后回到办公室,正想提一提早上在几家商场看到的问题,刚好有几个电话催他出去。我要随他一起去看看,他不让。我剩在了办公室里,翻了会资料,又到外面格子间走走,随便跟别人聊几句。    
    快6点了,人员渐渐凑齐。在商场见过我的几个直销员都有点吃惊似的,估计是担心我打了小报告。杜友章回来后,先把我介绍了一下,吹嘘我是华南市场的“总督查”,要大家全力配合我的工作。然后,又让那些人一一自我介绍。    
    我将早上看到的情况一一列举,共有十数条,诸如人员考勤、着装、卫生、样品摆放规则、pop、服务态度、提炼卖点、讲解顺序、价格控制等,并点了几个商场的名字。    
    那几个各负其责的直销员,都低下了头。杜友章脸上,一直挂着纹丝不动的笑,因而明显是假笑。他没料到我来了这么一手,无法反驳,或不便反驳。    
    晚餐,又是老杜请。一番触筹交错过后,他醉眼乜斜:“刘兄,你厉害,下车伊始就摸到了情况。就你这工作效率,干个五六年,没准就可以当总裁。以后,可要多关照我。”    
    “别叫我刘兄,我还比你小两岁。我干工作,总不愿意比别人干得差,多出点力怕什么。不过,我刚才开会,好像没给你留面子。原想下午先和你沟通沟通,你急着出去了。对不住的地方,你多包涵。来,老杜,我再敬你一杯。”    
    “哪里的话,应该。干。”是兄弟不是,瞎子也看得出来。    
    干完之后,又问他这几个月竞争对手有哪些新动作。他一愣,苦笑说:“刘兄,我们今晚不谈公事好不好,你可真是个工作狂。”    
    两个醉汉步出来。他建议找个KTV乐一乐,我婉拒了,说头晕得很。他又要送我回宾馆,我也不答应。互相告诉了住处,两人道别,各自叫了一辆出租。    
    暖风确也薰人,我坐在车内,望着满街闪烁的霓虹,忍不住大声哼起歌来。    
    接下来的几天,我和杜友章一个个商场地过,从一点点细微处着手整改,还要了解与各商家的关系,对棘手问题,尤其是货款拖欠问题,共同商议解决办法,并且把每天的工作进度传真到总部。    
    杜友章是聪明人,只是疏与于管理,腿也不勤,以致留下许多问题。现在有我监督,他也积极了,局面因此好了些,办公室里也有了点新气象。    
    我建议他解雇几个不称职的,他以为影响太大,还是加以培训提高素质为妥。争了几句,我答应了。对这种妥协,我有点不太舒服,好像会损害公司的利益似的。但过了一会,又隐隐觉得自己的“不太舒服”是因为自己的建议没被采纳而觉得丢面子。如果真是这样,我该小心点,收敛点,不能让一己膨胀得太厉害。毓泽的话,我该记住的。    
    这段时间,我们的炒作很厉害,电视、杂志、报纸、各种各样的条幅、商场歌舞秀,诸种媒体和活动一齐上阵,抢尽了风头。我也和各种媒体有了些接触,了解了一下行业内的规矩。既然长了见识,我累一点也很高兴。整个广东省的销售业绩日日都在翻新。每天傍晚,数字从全省各地汇总到办事处,我都笑得合不拢嘴,两片嘴唇同性相斥似的,非使出吃奶的力气不能会师。    
    毓泽那边,来广州的前一天我已经给了电话,说是在国内跑跑也好,一则将来辞职没什么后悔,想干的都干过;二则,也趁机放开了国贸工作,将来离开没什么麻烦。她不太放心,问领导为什么会这样安排。我只说肯定是好事,叫她别想太多。接着,又是伯父母婉言相劝,说那家美资企业的职位不能久等。我说了很多感谢话,表示会尽快辞职。    
    这天,我正在给总部写一个报告,电话进来了。是一个女孩的声音:“你好,是刘经理吗?”我问她哪位。“请原谅,我暂时不方便透露我的姓名,我是贵公司产品的用户,有一些很重要的事情想向你反映一下。”    
    “好,你说,等会,我拿笔记一下。”    
    按公司的规定,客户的投诉是重大的事件,不可小觑,如没处理好,当地的经理跑不了,要承担很多责任。    
    女孩说:“电话里说不方便,你能否出来一下,我请你喝茶就是了。”接着告诉我一个地址。听她口气不像在开玩笑,我给前台小姐留了句话,下楼而去。十分钟的车程,到了茶楼。    
    推门四顾,见临窗有一女孩向我摇手,淡然一笑。我过去落座,看了她两眼。女孩很漂亮,典型的南粤美女,但显得含蓄内敛,不像大多数同龄女孩那样活泼。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    
    “当然知道,你又上电视又上报纸,风光得很。”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芳名吧?”我问。    
    “我姓赵。”她的声音很低,还带着点哑,招手给我要了份饮料。    
    “那你怎么不找杜友章经理反映问题,他是负责广东的,我不过是下来熟悉熟悉市场。”    
    “我知道杜友章这个人,他出差了吧,我就是要避开他来找你的。”    
    “你怎么像国家安全局的?是的,他去番禺了。”我有些吃惊。    
    “每个月的这时候,他就会出差。”她低头自言自语,“他要是在路上出了车祸,那才好。”    
    我悚然:“赵小姐,别说这种话,有什么事,请详细告诉我。”    
    饮料点心上来,她不慌不忙地啜着茶。正要开口催她,她却掉了眼泪。    
    她是潮汕人,早年丧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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