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杨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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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杨全集- 第25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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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驼峰猴脑
   把羊活活割死,把猪活活打死,还不算残忍,比起来「鹅掌」,简直天上和地下之别。厨师先生先在厨房生起炭火,上面盖一张铁皮,铁皮被火烤得又红又烫,然后把鹅赶到上面,鹅先生便成了被三作牌修理的小民,左跳右蹦,前奔后跑,终于也纷纷驾崩,全身精华,集中到两掌之上,吃时只剁掉双脚就够啦,躯体臭而不可闻也,一律扔掉。和这同样干法的,还有「驼峰」,由兽医先生挑选健壮而丰满的骆驼,绑到柱子上,用滚水慢慢浇他的背,一直把他浇死,则精华集中于驼峰,一盘「驼峰」,需要浇死三四只骆驼。
   比骆驼更残忍的,还有「猴脑」,餐厅里设有特制之桌,桌当中有一个活动的圆孔,恰恰卡住猴先生的脖子,吃的时候,把猴先生套在其中,下面用铁链拴住手脚,用剃刀把头上的毛剃光,这不是喜他爱他,为他理发化妆,而只是为了吃起来方便。然后用利刀从头顶当中划开,活活剥开他的头皮,此时猴先生痛极哀号,声闻户外,街上行人,驻足谛听,围成一堆,不但没人挺身而出,反而一个个大流口水。此时一群亡国型的食客再用滚水浇到猴头上,用铁椎轻轻敲他的头盖骨,把头盖骨敲碎,大家各以银勺探进去挖出脑浆来喝,心狠手快的顶多喝两勺,慢的则喝一勺,已经完啦。那个可怜的猴先生此时往往还没有断气,叫虽叫不成声,可是两眼灼灼,望着那些吃他脑浆的食客,泪珠滚滚而下,真是比鹅掌还使人心碎也。吃猴如此,吃鱼亦然,阁下到过沿黄河一带的大城市乎?客人进得餐馆,一会工夫,堂倌来啦,手里提着一条活蹦乱跳的真正黄河鲤鱼,举起来叫曰:「客官请看。」一言未毕,当场就在地板上大摔特摔,活活摔死。有一次我陪了一位初到开封的外国朋友下馆子,就遇到这种场面,该洋大人勃然色变,认为中国人残酷无情,我为之解释了半天他也不明白;盖当面摔死,表示下锅之前,固是活的鱼,不是用死鱼冒名顶替,以示童叟无欺也。当时该洋大人就曰:「难道你们中国人竟如此互不信任乎?」我看他孺子不可教也,就没有理他。呜呼,他如果看到前述的那些场面,不知道该说些啥也,而只摔死一条鲤鱼,又算屁哉。有一种「鱼羹」,味道也美得不像话,用不着在地板上乱摔,而只把他倒悬到梁上,下面放着汤锅,敲碎鱼头,使血滴到锅子里,仅仅敲碎头,鱼先生还死不了,被蒸气一逼,自然的摇头摆尾,于是血从他的碎头之中,红丝一线,流将下来,他不动时,再换一条上去,做一碗鱼羹,要十几条鱼惨死。
   任何一种文化,发展到了极致,大概就一定会拚命的乱搞猛搞,只注意生理上的快感,不管心理上的美感。罗马帝国文明,是现在欧洲文明的老祖宗,至少可以说罗马文化是现代欧洲文化的基石,它们的法典和政治形态,以及战争的原则和建筑工程,一直到今天都灿烂辉煌。当整个欧洲和非洲还是一片荒土的时候,他们已经拥有高度的文化,成为人类向上的象征。可是,跟高度文化同时并存的,却有惨无人道的奴隶制度,和竞技场上纵兽吃人的野蛮行动。跟中国肚子文化,发展到鹅掌上和猴脑上,其毛病一也。猴脑好吃不好吃,是另外一个问题,即令好吃得要死,喝下一口,能三天睡不着觉,但面对着猴先生滚滚泪珠和灼灼目光,恐怕都难以下咽;在那种气氛之下,稍微有点人性的朋友,不要说吃啦,就是看都看不下去。君拜读过《西游记》乎,唐僧先生走到五观庄,小童献上人参果,唐僧先生一瞧,简直跟活婴儿没有丝毫差别,立即拒绝下咽。该人参果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再长三千年才能长得熟,连头带尾,需时九千年才结三十个。书上说,有缘份的朋友,只要远远的闻一下,就能活到三百六十岁,如果再福星高照的吃上一个,就可以活到四万七千岁。噫,一个人能活到四万七千岁,生活准无问题,再没有出息也可以当上一名历史教习,连书本都不必看,就可开讲,即令口才不行,或人事关系不够,教不成书,在报纸杂志上写写掌故之类的杂文,也饿不死矣。
   可是天下有唐僧先生这样高贵气质的朋友不多,多的却是亡国之吃,不要说人参果,便是真正的婴儿,只要能延年益寿,都有人照吃不误。隋王朝有位大官麻叔谋先生,奉杀父凶手杨广先生之命,开凿运河,横冲直撞,气焰之盛,不在话下,管是谁家的祖茔,开了再说,你如果不想祖茔被挖,也有奇法,弄个活小孩蒸熟了送来便可。据说麻先生天生异禀,非吃小孩不乐,最初靠着「红包」还能支持,后来不行啦,乃派他的卫士到四乡去偷小孩回来蒸而吃之。比起唐僧先生,性善性恶,真是人类两大极端。
   麻叔谋先生是不是真的吃小孩,所谓「正史」上没有记载,但正史这玩艺,问题重重,不足为凭,可能官书的作者以为吃小孩没啥了不起,但其他笔记书上固写得清清楚楚也,麻叔谋先生不过干得太凶,后来又被明正典刑,砍了脑袋,才惹人注意。而不惹人注意的奇怪吃法,更是多矣多矣。想当年南北朝时,刘邕先生,好吃血痂,去哪里找那么多血痂乎,他部下南康封国的官吏共有二百人,不管有罪无罪,经常打得鲜血淋淋,等伤口结痂,就小心翼翼揭下,送到厨房炒炒吃或煮煮吃,满口生香。
   
   
   啥都能吃
   其实,吃血痂还不算高竿,使人毛骨悚然的,还有唐王朝蓟国公鲜于叔明先生,他喜欢吃臭虫焉,好在有的是钱,自己家养的不够吃,可以招标购买。这几天报上载,台北若干戏院和若干国民小学的凳子上发现臭虫,对鲜于叔明先生,真是一个喜讯,如果派他为捉拿委员,准可公私两便。臭虫怎么吃法,书上没有明白记载,想一定香甜无比。另外还有一位权长孺先生,喜欢吃指甲,就更妙啦,指甲其硬如铁,是煮一煮只喝它的汤乎?抑用鸡蛋炒炒,全部吞下乎?书上介绍的过于笼统,使如此前进的肚子文化因而不传,真是千古遗憾。
   周王朝有一位张怀肃先生,唐王朝也有一位任正名先生,都是知名之士,喜欢吃的东西,比臭虫、指甲还要使人哎哟不止,他们二人最好服男人的精液,真是他妈的也。还有一位驸马先生(偶忘其名字矣),喜欢吃女人的月经,则更使人跺脚。这些当然都是极端。黄河流域一带,常可以看到一种吃蠍子的人,蠍子这玩艺,其厉害仅次于毒蛇,故称玩火的女人为「蛇蠍美人」,可知他颇不好惹。他阁下尾巴上有一根刺,不幸被他刺了一下,便是正人君子,都得痛得哭爹叫娘。但有些人却天生的喜欢吃他,柏杨先生读京师大学堂时,有一个小工,每天晚上,一手提灯,一手执钳,沿着墙根寻觅,一会工夫,就捉到三四只,然后当场表演,把尾巴上的毒刺切掉后,放到口中,让他活生生的爬进咽喉,只听咕噜一声,一个已经下肚矣,在旁参观的女学生,无不花容失色;柏杨先生从小泼皮大胆,也不免直打冷颤。噫!真不知吃血痂、吃臭虫、吃精液、吃月经,又是怎么一番风景也。
   记不得是哪一本书上说的,某一位太守老爷去庙里进香,中午吃饭时,有一盘细肉,不但味道奇美奇香,而且切的样子也叫人看了舒服,盖该细肉又瘦又小,大小均匀,个个都是椭圆之形,厨师用啥刀法切成那个样子哉?太守老爷大疑,一再向和尚请教,和尚都不肯讲,和尚越不肯讲,太守老爷越觉有一窥奥妙的必要。于是有一天,他化装送菜小贩,跑到厨房一看,不看犹可,一看不得了啦,当时就在灶前来一个上吐下泻,不可开交。原来厨师把肉往院子里一放,任凭苍蝇先生在上面叮之咬之,恋爱结婚,不久蛆就生了出来,太守老爷吃的那一盘奇妙之肉,便是用蛆先生做成。这种干法,据说谓之「肉芽」,是最最上等的菜,大号官崽之家,养有专门制造肉芽的苍蝇,全身上下都经过消毒,故他们的蛆是镀过了金的,不同凡品,吃之准保无恙。读者先生有亡国吃的朋友,不妨打听一番,说不定台北就可以找到这种珍味也。
   中国人真是无所不吃,韩愈先生在他的〈进学解〉中曾曰:「牛溲马勃,败鼓之皮俱收并蓄,待用无遗者,医师之良也。」呜呼,所谓良医者,不是得了医学博士,挂牌开业,手到病除;而是无论啥东西都可以吃。不但牛尿可以吃,马粪也可以吃,甚至破皮破革,都可以吃,吃了不但有营养价值,更有治疗价值。柏杨先生幼时,西医尚不发达,有一位堂叔大人,不知道他害的是啥子之病,医生叫他服「五毒汤」,五毒者,蛇、蠍、蜈蚣、蜘蛛、马蜂是也,我想用不着伸脖子去看,仅只想一想锅子里咬螫翻腾的镜头,怎能张得开嘴往下灌乎?这就要说到中医矣,中医有没有道理,我不知道,但我想它是有道理的,我曾亲眼看见很多朋友,西医束手撤退,无可奈何,只好投奔中医试试,结果竟看痊癒,不服气不行也。我有一位女学生,就读彰化女子中学堂时,她的母亲害着多年胃病,在香港连皇家洋大人都请过,也曾搬动了各式各样说不出名堂的电子机器,结果钱花了个满天飞,胃病还是胃病,而且越来越严重,简直不能支持。当女儿的自然心如火焚,想不到她有一位老师苏镛先生,世代御医,听到消息,义务为老太太诊治,也不知道他弄了些啥药,汤焉丸焉,不到一年,竟康复如初。就这一个病例,所有以西医为主的医学院学生,都得上吊。和这怪事一模一样的,还有诗人覃子豪先生之病,覃先生害的是癌,洋大人谓之「砍杀尔」,不治的绝症也。在台大医院开刀时,医生一瞧,宣布不必操心啦,就是上帝动手,顶多再活一个星期。无可奈何中,朋友介绍了一位中医,该中医自称没有把握,但可一试,乃弄了点药给鸡吃焉,然后把鸡杀了烹之,由病人喝汤,到今天已半年矣,他不但没有魂归天国,反而活得满面红光。
   (柏老按:写此之时,覃子豪先生还健在。然而不久仍蒙主宠召,哀哉。)
   中医妙哉固妙哉,只是他们那种乱吃一通的干法,实在叫人不舒服,堂叔大人为啥要吃「五毒」乎,大概他害的可能是梅毒之恙,医师就来一个以毒攻毒。这不是科学的,而是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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