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杨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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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杨全集- 第40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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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卑颜奴膝,二十四、自尊心强,二十五、重体面,二十六、虚荣心强,二十七、血缘、地缘观念强,二十八、个人主义、明哲保身,二十九、长于社交,三十、重礼而虚礼,三十一、保守,三十二、迷信,三十三、安于天命,三十四、缺乏科学精神与好奇心。
   
     以上是五十年前对一般(六十余文献的总括)的中国民族性观感。请教柏杨先生,历经社会主义洗礼后的中国人不知到底有多大变化?
   
     一百年前,有史密斯先生,五十年前,有天野利武先生,对中国民族的分析,几乎绝大部份相同,说明一个民族的品质提升,恐怕是世界上最艰难的事。
   
     社会主义统治(国有财产制加封建独裁),不仅是中国人的一场浩劫,也是东欧人、俄国人的一场浩劫。日本人真是幸运,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苏联军队没有在日本登陆,日本才逃过这项浩劫。直到现在,一些沦为社会主义的国家,总算脱离苦海,只有中国人、北朝鲜人、古巴人,仍在泥沼中挣扎!
   
     神经质的恐惧
   
     有人说:中国人开会时绝对不肯正确说出自己的意见,会议后绝不肯放弃自己的意见。事前征询意见,人人没有意见,事情决定之后,人人都有意见。
   
     这是不是因为中国人不会尊重别人的意见或不尊重已经决定的意见?中国人天性固执己见?或拘于礼节、顾忌对方面子?为了保持人和?
   
     基本上这是一种神经质的恐惧,唯恐得罪人,所以不敢当众开口,只有在他不需负任何责任时,才敢直言。开会时不敢开口,会后固然人人有意见;就是经过激烈辩论,会后有意见的人同样的多。这种情形,不配实行民主政治,需要上帝的祝福,和自我的觉醒,才能救出自己!
   
     苍蝇飞行方式的思维
   
     对中国历史文化造诣颇深的──比利时籍司神父(Paul L。 M。 Serruys)说:「我觉得和中国人讲理,比登天都难。有时候,你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因为,他用逃避问题的态度来对待你,使你无计可施。其实,根本的原因是他不想讲理,因讲理会使他失去面子。」事实上中国人不讲理或强词夺理在国际外交上是天下闻名的。不知除了「面子」以外,还有其他的理由吗?
   
     苍蝇的飞行轨道,跟所有其他的鸟类和昆虫都不一样,你用手掌迎头扑去,自认为可以抓住他,却抓不住。你必须从尾部追击,才能把他抓住。因为苍蝇的飞翔,另有轨道,会在前进时,突然作急剧的后转或旁转。中国人的思考方式跟这一样,不但外国人不懂,即令是中国人,也要在年纪稍大之后才能了解。
   
     司神父的中文说得很好,而且是中国中央研究院通讯研究员,和高级知识份子与升斗小民,都有机会接触,我想他面对中国人这种苍蝇飞翔方式的思维逻辑,一定吃过很多苦头。没有终极理念的民族,思维永不能突破自己现实的立场和利害,我们常叹息中国人没有思考能力,其实并不是没有思考能力,而是没有合乎逻辑的,超越现实和利害立场的思考能力,以及没有面对现实挑战的坚强胆量。犹如苍蝇的飞行轨道,虽然十分诡异,却不能飞远。中国人的思考能力,到了荣华富贵这个层面,就到了极限!
   
     不管别人死活
   
     有人说中国人永远不会去想别人的感受,永远不顾别人的死活,永远不会主动去守规则,所以有中国人的地方一定就会乱。不知高见如何?是不是也是偏激的言辞?事实上在国际会议上如有中国人参加,经常闹得不欢而散。是不是中国人过份重视原则?
   
     谁说「有中国人的地方一定就会乱」?这与事实不符,但我承认有中国人的地方一定脏、一定窝里斗。谁说「国际会议上如有中国人参加,经常闹得不欢而散」?这更不是普遍现象,只是因为中国人的苍蝇飞行式的思维逻辑,外国人难以捉摸,难以沟通。像《纽约时报》记者纪思道先生(Nicholas D。Kristof) 在《中国觉醒》(China Wakes)上举的河南银行团向义大利财团索取贿赂的例子,了解中国人苍蝇飞行思维逻辑方式的人,一下子就可以抓住要害,不会惊骇交集。
   
     蛊虫
   
     有人说:宽宏大量的中国人绝不能容忍相识的人比自己强,尤其同是苦难队伍中的朋友,绝不能容忍其中任何一份子脱离苦海。不知这是不是中国式的团体精神?或帮会精神(同甘苦共患难)?
   
     在中国人的社会里,从失败者的口中,可知成功者永远欠失败者的情。老友绝不能做成功者的好部属,成功者也绝不会用老朋友做部属,不知这一精神是不是英雄相轻?或近庙忌神?或分赃不均?
   
     以立国的悠久,人口的众多,土地的广大,中国在世界上的地位是无与伦比的,因之世人都认为:像这样的一个庞然大物,人民应该气度恢宏、诚实坦荡,有很强的包容性,很好的忠实性,很大的纪律性。结果竟然恰恰相反,使人怎么想都想不通。好友互相残杀,如果称为团体精神,更是一种讽刺。
   
     这应该是一种窝里斗的文化传统,诚如毛泽东先生说的:「中国有那么多人,不斗行吗?」(把「人多」和「斗争」奇异的结合在一起,就是一种苍蝇飞翔式的思维逻辑。)中国西南部云南省一带,传说有一种神秘的无形杀手,名字叫「蛊(音gu·【鼓】)」,他可以飞到千里之外,把仇人诛杀,无法可防。什么是「蛊」?据说:五月五日端阳节时,把五种毒虫:蜈蚣、蚰蜒、毒蛇、蠍子、黑寡妇蜘蛛,放在一个罐子里,让他们互相吞食,最后只剩下一个,成为一种新品种的毒虫,厉害无比,他就是「蛊」,可以钻到仇人肚子里,致人于死。所以,毛泽东不过一个蛊虫而已,蒋中正先生比较宽厚,但也杀死过无数老友同志。这是中国独裁政治斗争的传统模式。民主时代虽不能砍头,但老朋友之不能共事,跟从前没有分别。
   
     十亿和九亿
   
     柏杨先生说:「中国人喜欢讲大话,喜欢讲空话,喜欢讲假话,喜欢讲谎话,更喜欢讲毒话──恶毒的话。」有人认为说中国人喜欢讲毒话,会使人觉得中国人为什么会这么恶毒、下流?是把少数人的丑陋硬栽在中国十亿人民头上。不知柏杨先生有何反驳?
   
     这一点,我建议留给研究统计数字的人去解答。
   
     欺生和仇外
   
     柏杨先生曾指出:中国人缺少笑容,对陌生人不但从不关心,似乎还对陌生人充满了忌猜和仇恨,并且「欺生」。「欺生」是不是来自「仇外」?或恃强欺弱?或把生人当成土包子?
   
     记得三十年前,军中和学校,都在推广「民族舞蹈」,女孩子们身穿彩色鲜艳的衣服,翩翩起舞,可是每个女孩子却都板着面孔,好像谁欠她一块钱似的!曾有人提出这项质疑,于是得到最典型的苍蝇式思维答案。如果是外国,我们会听到:「谢谢指教,我们会改进!」但现在我们听到的是:「她们都是宫女,宫女当然愁眉苦脸!」似乎根本不知道,宫女在帝王面前跳舞,绝对不敢愁眉苦脸。
   
     有一天,戏剧学者汪其楣女士邀我去看「豫剧」(河南地方戏),在进戏院大门时,无数没有任何表情的面孔,和几乎毫不转动的眼珠,以及张开大大的嘴巴,伸出脖子,怔怔的瞪着我们,直瞪到我们入座。汪其楣问我:「发现你们贵同乡的表情没有?是不是诡异?」
   
     这问题困扰我好几年,一直寻找不出答案,我想,是不是当初上帝造人时,就诅咒中国人双颊上的肌肉,患了麻痹,毫无表情。
   
     一九八八年我重返睽违四十年之久的大陆,从上海到北京,到郑州、辉县,再到西安,沿途我只为访问我的报纸记者,反覆写一句话,作为回馈读者的赠言:「中国人,请笑一笑,笑,就是美!」
   
     「欺生」和「仇外」是一体的两面,儒家系统从上古时代,就严格的设立「夏夷之防」,一部《春秋》,就是为了要达到这个目的,而大儒之一的王夫之先生,还端起圣贤嘴脸,昭示说:「不要把外国人当作人,只能把他们当作畜生,对他们用不着讲信义道德,想诛就诛,想杀就杀,可欺就欺,可压就压。」真是什么心灵,son ofbitch!
   
     我在美国的时候,结识一位大陆的气功师,确实可以医治若干筋骨方面的疾病,有一次香华请他去看一位芬兰籍作家的病。气功师对中国病人,一向只收十元美金,可是这一次他却向芬兰病人收五十元美金,问他为什么,他说:「他们是外国人呀,自然要比中国人多一点!」香华非常气愤,质问他说:「外国人何负于你?使你这么仇视?把你迫害得有家难奔,有国难投的是中国人?还是外国人?」气功师是一个有良知的医生,他慨然说:「我从没有想到这一点!」立刻改收十元。
   
     而就在我整理本书稿件时,朋友介绍我到台北圆山饭店地下室一家西服店做衬衫,他们的手工、衣料、剪裁都很好,我还从没有穿过这么舒适的衬衫,临告辞时,老板说:「对中国人特别优待,只收你八百元,对外国人那就非敲他一千二百元不行!」我说:「外国人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要多敲他四百元?」他大概从没有遇到过这种质疑,尴尬的说:「中国人贪小便宜,听了这些悦耳的话,会信以为真!」
   
     从前,中国大陆商店挂出招牌:「童叟无欺!」现在中国大陆商店挂出招牌:「本店严禁殴打顾客!」连中国人自己都弄不懂怎么会发生这类怪事,更别说外国朋友了!
   
     中国人器小易盈
   
     中国人是天下最容易膨胀的民族。为什么?按柏杨先生的看法是因为中国人「器小易盈」,见识太少,心胸太窄,稍微有一点气候,就认为天地虽大,已装他不下。
   
     以往中国人喜欢笑人什么「夜郎自大」、「岛国根性」。自认宰相肚里能行船,有大国之风。中国人的见识真的「器小易盈」吗?
   
     说起来「器小」这个「器」,如果是指国家民族,中国人所有的这个「器」不但不小,而且非常非常之大。从「大器」产生的气概、魄力,透过建筑、艺术、音乐、文学表现出来的,应该十分雄伟厚重,也就是中国人自吹自擂的所谓大国民风范。想不到多数中国人的品质,除了说大话外,其他方面,我们耳朵听到的,眼睛看到的,却和这个「大器」不能相称,平庸而肤浅,伧俗而自负,使人作呕。许多场合我真庆幸外国人不会中文,而尽职的翻译员(把每句话都译出去)又不很多,有时候怕他们翻译得详尽,会把外国人吓得连眼镜都会掉下来。
   
     任何人都喜欢吹牛
   
     中国人喜欢吹牛,这是事实。除了以吹牛来膨胀自己以外,另一面是不是来自「自卫」的心理?用来防止对方的轻视并抵抗强权?
   
     不仅中国人喜欢吹牛,任何一个族群都喜欢吹牛,吹牛好像强力胶,可以巩固自己不充实的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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