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笋成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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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笋成竹- 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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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王弯身把我抱起,在众人目瞪口呆中,扔了句:“散了吧,如若再有下次,不会轻饶。”
  他轻轻把我放在榻上,把衣服解开,褪到肩膀查验伤口。我大气都不敢出,听见他宽慰的道:“还好,不算太深。”
  杨妃身形娇小,我又躲了一下,也就是个皮外伤而已。段志轩战战兢兢的送上清水,秦王帮我清理完伤口,上药包扎,挥手让他退下。他看了看我,我点点头,他如获大释般退下。
  秦王坐在榻前端详着我,我想起来,他按住我:“你好好的不要动,大小也是个伤口。”
  我们就这样对视着,他眼中的担心慢慢退去,浮上些许的柔情:“刚才,把本王吓坏了。”
  我点点头:“没事,我身上多少带些功夫的。”
  他笑起来:“你那三脚猫的把式。”
  我想起段志轩:“段志轩是无心之罪,就不要责罚了。”
  “他说的是本王的心里话,怎么会责罚他。”秦王理所当然的说道,我心里一慌,忙把话题差过去:“听他提过很多次朵纤,不如就让他们成亲算了。”
  他摇摇头:“朵纤是太子的人。”
  我吃惊的看着他,他也看着我:“没什么奇怪的,太子府中也有本王的人。”
  这是什么兄弟,涉及到权力就一定会彼此防范抵御么?
  我站起身,整整仪容,端庄的跪下:“殿下可愿意听属下讲个故事?”
  他定睛看我,并不扶我起来,我感觉手臂上的疼痛清楚的袭来。但是与我要劝慰的事情比起来,算不得什么。我知道这件事不是我所能劝诫的,但是决绝不能袖手旁观。
  他眼睛清凉慧智,点头,由着我开口。
  “殿下可知道石虎?”我勇敢的看着他。他神色一凛,站起来,走到窗子前,背负着手站立。
  我低声慢慢的说道:“石虎本是十六国时后赵皇帝,生性暴虐,经常暴打太子石邃,石邃于是就有了杀父的心思。被石虎发觉,遭到杀生之祸,全家二十六人,宫臣二百余人同时被杀。后来,石虎将石宣立为太子,因石宣猜忌他弟弟石韬自建宣光殿,规模宏大,所以雇人杀了石韬,随后想杀了石虎,窃取王位。石虎知道后杀死石宣妻室子弟二十九人。部下三百余人,宦者五十人全部被车裂支解。相传,石虎就在行刑的现场,有个孙子才几岁,紧紧抓着他的衣服不放,被拖走时候,衣服都被撕破了。”
  “石虎只能在惊恐不安中度日,在晋穆帝永和五年因愁恐而死,终年五十四岁。”我的眼泪流下来,仍是清晰的说:“殿下,家族内讧的战争没有正义的,看石虎、石宣就能知道,上行必然会下效。想想您的儿子们,将来如何生活?”
  我泪眼模糊的看着他挺直的背影:“殿下,杨广弑父杀一兄两弟,还杀了杨勇十个儿子夺得的江山,不也亡国了吗?世间的事是有所为有所不为的。”
  仿佛很久,他才喟叹出声:“你以为本王忍心动他吗?是他不容本王啊,本王有妻有子有追随的人马,一旦不在,统统会丧命于此。”
  “殿下。”我知道事情有了转机,喜悦的道:“不和他在此地相争,去洛阳落脚。皇上一定会把天下按照东西走向分给你们的。殿下把程知节、谋臣房玄龄、社如晦统统招回,自保自不是难事。”
  他思忖,仍旧背负着手站着。
  我依旧跪在那里等,我知道会有好消息,秦王本就是重情重意之人。
  果真,我听见他说:“本王应你,你可会应本王一件事?”
  我慌忙点头,想到他背对着我,于是一叠声的道:“郁离领命、郁离领命。”
  “不要答应的太早。”在他的声音里听见了笑意。
  要我的命都不会是问题,我于是恭敬的说:“殿下请讲。”
  “穿女装。”他依旧没回头。
  我却彻彻底底的怔住。
  晚膳过后,我左叮嘱右叮嘱,不要金玉簪钗,不要犀角梳篦,长孙无垢仍是不紧不慢的帮我梳着头发。
  我只得做任人宰割状,闭上眼睛。
  头发梳完,感觉她轻轻的在我脸上敷铅粉、用丹脂涂脸颊、在额上画鸦黄、在眼眉处用青笔黛眉。我睁开眼睛,见她拿着一个金箔花钿过来,吓了一跳。
  她不容我推辞,坚持贴在我额头上。
  然后找出一件淡绿色的对襟小袖高腰襦裙,夹着深绿色的边角,上襦掖在裙子里。青缘、黄罗五色、嵌金的一大幅方巾,用轻薄透明纱罗制成,披体而下。最为夸张的是,让我穿上四合如意式平头小花履。
  我几乎不会走路了。
  被长孙含笑推到铜镜前,我竟倒退一步。这是我吗?眉清目秀、两颊羞红、衣袂飘飘的站在那里――足足是个女人呢。
  刚出门口,借着灯光,见到段志轩,这小子惊叹着:“我的天哪。”
  竟然忘记了给长孙行礼。
  我去见他的地方,竟然是他的寝殿。
  长孙轻轻推我,我仍是不敢进去。长孙只得亲手打开门,把我往里面很不负责的一推,我人就站在秦王面前了。
  门,轻轻的在我身后阖上。
  秦王放下手中书,睁大眼睛看我。我极为窘迫,依旧习惯的恭然行礼。
  他长吸一口气:“你终于是长大了,竟然出落至此。”
  竟然是这样一句话,仿佛多年没见一般。
  他走近我,轻轻扶我起来,拥抱了我。
  我叹口气,把头靠在他胸前,多少年了,这是我多少年所思念的地方。
  我听见他说:“卢郁离,你是个狠心的小女人。让我等了这么多年,头发都快白了。”
  他终于不自称本王了,我的心底慢慢的回旋起奇特的情意,不再被权力隔阂。
  “全大唐没你这样善妒的女人。”他淡淡的笑话着我:“偏偏叫我找到了。”
  我抽噎出声,感情的门阀一经打开,竟然一泻千里的恣意。
  感觉平生第一次这么无礼且无助,我抓紧他的衣服,叫着他的名字:“李世民,男女之间的钟情是难以与他人分享的。动了心,就是丝丝扣扣的沉淀于心底,生生的惦念,融合在每一日每一刻的呼吸之间。我常常在想,要是死去了不呼吸了就能忘却,就宁可就此了断不再痛楚。可是,我害怕再次轮回成人仍是会遇到你。”
  我到底是哭出声来,松开他的衣服,抹我自己的眼泪:“与你是风花雪月过眼烟云,与我却是情难自禁生不如死。”
  我感觉他立刻把我抱的紧紧的,动弹不得。
  我登时感觉到伤口痛楚起来,低哼了一声。
  他放开我一点,仍是霸道的圈着我。
  我在抽泣中安静下来,找回自己的理智。那一瞬间我忘记了生死、权力,甚至忘记了菩萨。这几年来苦苦抑制的思念和惦记,这几年来生死辗转的担心和痛楚,被他稍稍奚落,就溃不成军的散落开来。
  屋子里分外的静,我在他怀中,不安起来,手脚冰冷,脸却烧的厉害。
  我感觉他慢慢松开我,然后俯下头来,一点点亲着我的嘴角、额头,一边喃喃的说着:“小丫头,现在才开始害怕未免有些迟了。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是情难自禁,不是生不如死。”
  他把温暖的唇放在我的唇上,辗转的,温存的,没有任何缝隙的,吻着。我伸手环住他结实的后背,闭着眼睛迷失在这片刻的温存里。这一刻,没有过往、没有将来,只有真真实实的当下。
  他终于喘息着离开我的唇。我依旧环着他,软软的缩在他怀中。
  没说什么,只是安静的听他支离破碎的心跳,闭着眼睛,无比温馨。笑意轻扬,心结在这一刹那悄然打开。
  很久很久,他叹息般开口:“卢郁离,见你第一眼,就知道你和我是同一经纬的人,给我做妃吧。”
  我惊讶的听着,他亲亲我的头发,接着慢慢的说:“小丫头,我虽妻妾成群,她们个个貌美如花,温柔如水,却单单第一次,爱上了你。你让我知道,女人原来不是府里后院的景色,与我一样的,是有生机灵魂,原则担待,能牵着心的,精灵。”
第二十八章 
  他叹息着:“我一直以为这世上最操心费力的,无非是天下的统一和治理,独独没料到,日日惦念而抛却不开的,竟然是一个貌不惊人的小丫头,就在我这里,日日存活,不容忽略。”
  他攥着我的手,放在他的胸口:“你拒绝,你淡然,你离别时候毫无留恋,这里就会疼――真实得无法忽视。”
  我的心抽动起来,这是真实的情意,无关权力甚至风月,我略略抬头,看他:“长孙那么出众,你不喜欢吗?”
  听见他低沉的笑起来,握着我的手,慢慢的说:“我十五岁娶的长孙,她才十三岁,不知所以的成了亲。第一次要她的时候,我紧张的都差点的哭了,现在就是血肉亲情一般了。”
  我的脸腾的火热起来,秦王知悉,把我整个搂进怀里,温柔的轻声说:“今晚让我抱着你睡吧,不做什么,等事情明朗一些,心甘情愿嫁给我再说。心里总觉得与你,是生生世世的事情,不急一时。”
  我在他的怀中,不说话,只是蜷伏着,心里仍是带着隐隐的不安。
  他亲昵的把下劾放在我头顶:“我用那么久等你适应,你究竟在害怕什么?”
  我想了想,轻声道:“怕不幸福,怕多辜负,怕不长久。”
  他抱着我,这一刻,竟然出奇的温情,没有掠夺,也不存欲望。
  很久很久,他才微微的承诺:“丫头,我是一辈子都不会放手了。”
  我把脸埋在他的肩膀下,低低的说道:“我这么丑,这么倔,这么――没甚么抱头,新鲜劲一过,就会万籁俱寂,独剩心伤了。”
  他于是开开心心的笑起来,我感觉自己凌空而起,被他打横抱着,吹灭了烛火。然后轻轻放在榻上,他拽过被子,盖住我们两个。
  我紧张的不敢呼吸,他却只是抱着我,并没褪却我们的衣服,只是在黑暗中用头抵着我的:“卢郁离,我们注定了生生世世的纠缠,不要再逃了。”
  我叹气,想到他的戒备和我的防范,男人女人,能在这个充满敌视和权力的领域内,找到真的情意吗?
  他仿佛知晓,手臂环着我小小身子:“ 我早就知道你是南疆百花宫的人,你师父是方玲珑,而今是白部公主苏若颜以十七稚龄继承百花宫宫主之位。宫主之下是二使四护法三派弟子,左使唐蝶衣个性高傲武功极高,右使段晴芳长袖善舞颇得人心,春雨护法叶轻盈温柔可人擅长医药之术,夏露护法和秋雾护法是一对孪生姐妹上官绿纹,上官红影,均是容貌明丽武功不凡的女子,冬雪护法云想衣个性孤僻,身世成谜。百花宫身在佛门,有自己专门的情报部门,负责的便是竹系弟子,每一任的竹系弟子的身份都是秘密的。这一任,叫卢郁离。”
  我听见他若无其事的淡淡道出我们死守的秘密,不由怔住。
  他竟然什么都知道,既然一切都在掌控之中,那么――
  “不放你回去,是因为我舍不得。”他复又亲亲我的头发:“把你和帆上隔开,是因为我怕你跟着帆上走;把紫君放在你身边,是怕你不懂的照顾自己。”
  原来不是戒备,不是不信任,不是敌视不是计谋。我悠悠的慨叹着,自己真是枉作聪明了。
  “最难过的时候,就是看见你李世绩那小子在一起。”他转换个舒服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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