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渡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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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渡时期-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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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洪玫同居。我终于想通了,要找个人成家,免得领导和朋友都不放心我。我首先想到了石留,因为大家都知道是我把她调过来的,而且又跟她搞得不清不楚,如果我不娶她她简直就嫁不出去。可她已经不理睬我了。我诡计用尽,她就是一个态度,睬你是傻子。光是不睬我也就算了,我忍。她不给我一个交待清楚的机会,我也忍。问题是她竟然跟军伐打成一片,公然跟我作对,而且还传说两人准备登记结婚。这就是说我又为人作了件嫁衣裳。我终于忍无可忍,跑去砸石留的门,我刚砸了两下,她把门打开了,一脸鄙夷地看着我,似乎在说,你除了会砸门还会什么?我说:我们谈谈。说完我在她床上坐下。她扭头就走。我一把抓住她,问她到底想干什么,她说:我想上厕所。她在厕所里一蹲就是一个小时。无论我在外面怎么叫喊,她只是不理不睬。这伎俩跟我对付刘老太如出一辙。

  后来我去找师傅,师傅让我留宿,我跟她亲热了几个回合,搞得大家都筋疲力尽,这时我就叫她嫁给我,我说结了婚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要么撑死,要么饿死。这哪叫爱情!那时她连喘气的力都没有,她说:你让我睡一会儿。她睡了一会儿后对我说:我一个人习惯了,多个人我不惯。师傅还对我说:你想来就来,我给你一套钥匙。师傅要我做她的情人,我才不答应呢。我敬重师傅,才愿意跟她呆在一起,如果找她就为了做爱,我还不如去找洪玫。问题是洪玫也不想嫁我,她对我说:我暂时还不想再婚,等我想再婚时,如果你还要我,我们就去办手续。看她说得多难听,左一个再婚,右一个再婚,好象我这辈子找不到老婆似的。她看我沉默不语,脸色铁青,就说:你搬过来住吧,我一个人也怪孤单的。

  我和洪玫同居。这是三月份的事。她一有空我就去找她,我们在床上玩游戏。我们的游戏常玩常新,充满了无穷魅力。晚上在马路边散步,有时会撞上石留,她跟军伐走在一起,视我们如无物。洪玫对此百思不得其解。我说:丫挺的,物以类聚。

  五

  校长去西欧考察,时间是三个月,这也是福利。这期间常务副校长主持日常工作,让我整理教案,实际上就是叫我闲着。校园笼罩在一种亢奋的空气里。军伐每天都趾高气扬的,象足了法西斯。石留就象他的秘书,窜上窜下。我看不过眼,干脆不坐班了。白天呆在宿舍里,晚上就去找洪玫。大家都有一种鸡犬升天的感觉,除了我,因为我是校长带过来的。校长器重的几个骨干纷纷异帜。气得我够呛。我心想至于吗?就算校长考察回来就退休,也不必如此张扬吧。

  这是六月的事。七月学校宣布解散,我刚把辞职信递了上去。那时校长还没回来。


上篇:教学时期——《过渡时期》

  一

  我在家闲着,很无聊。学院的老院长来找我,问我还愿不愿意教书。我说你饶了我吧。过几天老头子又来,跟着来的还有政治部主任。老头子说:公文老师得了血癌,估计回不来了,单位里就你学位高,著述多,这个担子你还得接下来。我看他一嘴白胡子,两鬓苍苍,三番两次来找我,于心不忍。其次我怕领导,政治部主任是副厅级,也算是个大官,只要我还没离开单位,譬如还占着单位的房子,他就能管我。老院长也是副厅级,也算个大官,不过他管不着我,我们不是一个单位。主任说:只要你答应去学院教书,我就给你评讲师,再分你一套房。这两个条件很优惠。我说起来也住了一套房,但那不是我的,谁都可以鸠占雀巢。还有职称,这鸟玩意儿可没让我受气。如今一口气给解决了。最关键的还是我囊中羞涩,眼看就要断屯了。我老爸还一个劲要我给家里寄钱,给老弟买拖拉机。这期间我跑了几家单位,电视台、报社,人家都把我往外推,我手里的几本专著他们看都不看。有个人还说,得了吧,十万元出五本,我知道你有钱。说得难听一点,我走进了死胡同了。可就这么答应下来未免太便宜领导,我装模作样深思了一阵,说:承蒙领导看得起,这么给我面子,我如果还不答应就不象个人,可我还有个要求。这时主任的脸开始泛青,我知道他对我没什么好感,如果不是院长求到他,他才不会屈尊来我宿舍呢。我也不想一辈子看着他吃饭。老院长神色还好,他一双老眼盯着我,忧心如焚。他是怕我找借口。

  我知道学院人才断层严重,稍有点能耐的都下了海,办了几十年的一个学校眼看着要在他手里散伙,要步海关学校的后尘。老头子怕做千古罪人。我说:教书我不在行,我在中专教了几年,大家都对我有看法。学院的要求更高,我未必能胜任,我先教着,教不好你就炒了我,千万别给我面子。这话把主任气得够呛,他面色铁青,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走了。好在没两年他就退了,否则这辈子有我受的。

  我亲自送老院长出门,扶他上了车,还帮他扣好安全带。我说:看到老院长您就想起我老爸,我老爸也象你这么大年纪,他在家休息,你还得干革命工作。您老好好保重。我老爸的确在家休息,他现在百病缠身,什么也干不了。他想来我这儿监视我,可一上路就喘得象一部烂发动机,只好算了。

  我很久没回家,想回去看看。老院长知道了赶紧给我电话,他说:你先来报到,回头我给你假。我说:我要尽孝,你不给,我教不好书你可别怪我。老先生说:是两码事。他让司机来接我,自己站在门口等,我一到就有几个人争着拎行李,老先生自己是没力,否则他会亲自拎。看着我的行李都搬下了车,老院长才舒了口气,我看着他的腰板慢慢挺起来了。我一介书生,也就一个研究生毕业,他这么看重我让我很感动。不过从另一方面讲,这表明学院气数将尽,就象三国演义里讲的,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我就是廖化。

  我在教研室等院长。他说带几个人来见面。教研室很大,空空荡荡的,一面墙是书,有成千册,另三面墙挂着些字画,字写得好,龙筋凤骨的,内容就一般,尽是要人上进的,又不好好讲,尽喊口号。教研室的整体感觉就象一个空架子,没血没肉。校长让我见了几个人,都是教研室主任,其中有个老同志看起来比院长还老,有个女同志看起来比我还小。我把那女同志看了几眼,心想她大概是教外语的,否则做不到教研室主任。这年头除了教外语的年青,教什么的都显老。听院长介绍,她果然就是教英语的,我还记住了她的名字,叫马林。这名字不好,不如叫羚子。我这么一琢磨,院长已经把大家介绍完了,轮到我,我自我介绍,说我是混世魔王,三十大几了,还在混。大家都笑,笑完了大家还搓手。就马林没搓。马林说:江主任,听说你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希望有机会请教。我说:不敢,很高兴跟你切磋武艺。这时我才觉得不对劲,院长带六个主任来见我,马林还叫我主任,这是什么意思?我说:院长,你不是要我做官吧,你千万别难为我。院长笑着说:你要官我还没权封呢,公文课就你一个教师,你不做教研室主任就只好我来做了。我说:这敢情好,有会您开,有课我上。几位老先生都对我侧目,就马林偷笑。老院长涵养好,也有点虚气上浮。他说:散了,大家忙去。

  老院长请我去他家吃顿便饭,怕我对着两个老人太闷,叫马林作陪。这主意不错。我下午还跟马林说:羚子,找时间聊聊。她说:行啊,你定时间。那时老教授们才步出教研室,听到我们的对话一个个都止步不前。只有老院长还放得开,他笑着对大家说:现在是年青人的世界呀。马林穿了件吊带裙,上身是件蓝恤衫。那裙子我不喜欢,尽管颜色还不错,远看象一枝紫萝兰。我觉得女人就该穿连衣裙,或者套裙,总之别把男人的带子、裤子搞到身上,男不男女不女的,看着不舒服。当然女人要穿什么衣服不关我事,我如果跟她不熟就不看她,如果跟她关系很密切,我就鼓动她把难看的衣服拔下来,叫她穿内衣。女人穿内衣很漂亮。

  院长问我们喝什么酒,他说菜不好,酒好,想喝什么都行。说完叫我去挑。我粗粗看了一下,酒柜里摆了几十种酒,洋酒居多,好几种我还是第一次见。我看得眼花缭乱,也不知该拣什么牌子的。我说:喝点红酒吧,养颜,舒筋活血。院长夫人说:好,喝红酒。我给大家满上酒,又拿起筷子,给夫人和马林各挟了条鸡腿。夫人马上赞我:老头子刚才还抱怨现在的年青人管不住嘴,整天信口开河,没点分寸,我看小江你很细心,处事得当,不容易呀。这句话真让我无地自容。我说:惭愧。赶紧喝了口酒,以遮掩面上的颜色。马林说:夫人别赞他,他是狐狸的尾巴,深藏不露。现在的年青人有几个是讲道理的,除了我。这人还真大言不惭,她说着就把那块鸡腿啃光了。尽管吃相还算斯文,也未免太快了。看人家老太婆多斯文,一只鸡腿啃了半天,散席时还剩半截,末了大概由院长啃光了。

  二

  我在研究前任的教案。这人教了几十年的公文课,据说他把教材背得滚瓜烂熟,每一段话都能拿几万字来诠释。这一点我深信不疑,我案上就有一份材料,是总结请示结尾的写法,有十类,三十六种,几百个写法,真让我叹为观止。研究教案也是院长布置的任务。他说学院的公文课有个好的传统,不能丢。据说海关系统的公文写作有三个派别,其中学院就是南派。这简直象哲学一样深奥,我对哲学从来都是敬而远之,如今我对公文也得远而敬之。我本来还以为自己能教点公文,看了前任的教案后简直就不知怎么教书了。我一急之下就去敲院长的门。院长开了门,我站在厅里才看见时针已经指向十二点了。老头子已睡得迷迷糊糊,他爬起来问我出了什么事。我说:按南派的教法,这课没法教了。院长说:什么南派北派,又不是在武馆。我只好慢慢解释,老头子说:我吃了两片安眠药,刚睡着,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你不习惯人家的教法,就按自己的教嘛。我说:看了人家的教法,我连自己该怎么教都忘了。明天的课我不能上,你叫人往后挪挪。院长说:胡闹,瞎胡闹。

  回到教研室,我很后悔深夜去打搅院长老人家。老同志睡着觉不容易,不象我们年青人,闹到三四点第二天还有精神。老头子那么关照我,给我一碗安生饭吃,我还那么不体谅他,简直不是人。我把前任的教案扔到垃圾柜里,发誓不再碰它。然后我把教材的第一二章看了一遍,准备明天照本宣科。那时已是凌晨两点,我肚子饿了,想出去找点东西吃。路过教师宿舍,看见马林的房间亮着灯。我跑去按她的门铃。马林在话筒里说:谁呀?深更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她的声音很沙哑,象得了重感冒。我说:想去宵夜不?她说:都什么时候了,你是不是有毛病?说完把话筒挂了。我好心请她宵夜,竟给她说成有毛病的人,真让我窝火。

  学院门口有个小食档,我刚找个台子坐下,档主就从房间走出来。这人四十来岁,有点含背,我刚来时他还帮我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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