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导演李翰祥 作者:窦应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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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导演李翰祥 作者:窦应泰- 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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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翰祥跃跃欲试地挥动着手臂说:“如果我当真要将《茶馆》改编成电影的话,我是准备再加上第四场的!也就是我写一个令人振奋的结尾,不能让观众始终处于一种压抑的氛围中啊!”

  “可是,《茶馆》终究是老舍先生留下来的名著啊,对任何名著的续写都有难度。弄不好有续貂之虞啊。”苏诚寿沉思着说。“再说,对《茶馆》这样的名剧续加第四幕也嫌不够的。因为解放后的许多伟大的成就,都由于林彪及‘四人帮’在十年内乱中被破坏,而使我们的国家元气大伤!最明显的例证就是著名的人民艺术家老舍本人,也在那场灾难中葬身在北京的太平湖里。面对着内乱后百业待举的局面,仅仅写一幕是难以说明问题的!……”

  李翰祥信心百倍地说:“你说的很有道理。在《茶馆》的后面只续一幕是远远不够的。我相信在‘四人帮’垮台以后,中国共产党在拨乱反正中,会使我们的国家和民族重振雄风的。如果我真的执导《茶馆》,不但要增加第四场,还要增写第五场,通过一个小小的茶馆变迁,让天下的观众真正看到在‘四人帮’垮台以后,国家重新走上振兴之路的现实。因为只有这样,才是老舍先生较为完整的《茶馆》!”

  李翰祥的轿车沙沙沙地驶进邵氏影城。

  对于这座地处九龙清水湾的著名“电影城”,李翰祥显然熟知它的今天与昨天。1959年当邵逸夫先生刚从新加坡来到香港时,目前矗立着现代化电影基地所必配的电影制片大楼、摄影棚、隔音片厂、混录车间、置景场棚、服装道具室、冲洗拷贝车间、放映室与行政大楼。而偌大的厂区,当年不过是一大片荒草萋萋的废墟。李翰祥当时在香港电影界已经是崭露头角,很有名气的电影导演了,他当时之所以看中并来到刚见雏型的邵氏影城,是因为他看到了邵逸夫先生作为真正电影企业家的胆识与魄力。李翰祥在事隔多年还清楚地记得,邵逸夫来香港开发这座“邵氏影城”的初期所面临的危局。那时,邵逸夫花一笔巨款在九龙清水湾买下这片荒凉的草场以后,次日便挂出了一块招牌:“邵氏兄弟有限影业公司”。尽管邵逸夫的胆略过人,但是却没有任何影界人士投奔到九龙这块尚未开发,尚不见有任何厂房与拍摄设备的“邵氏公司”来,因为没有谁能相信其貌不扬的邵逸夫会在清水湾这个地方,能兴建起一座现代化的“电影城”,也无人肯信在香港电影公司都不很景气的年代,邵逸夫会创出什么令世人惊讶的事业。但是,邵逸夫却依然执著地按照他自己所描画的蓝图去行事。不久,他就在香港几张有影响的报纸,如《大公报》、《文汇报》、《星岛日报》上刊登了醒目的《启示》,称:

    “本公司虽为新成立之公司,但自1920年公司董事长从影以来,拍摄

  了极丰之优良国产影片,深得国民之鼓舞。今为提高中国电影之水准,发

  展国片之国际市场,本公司有感于当今电影水准之低,决心改良设备,更

  新技术,发掘人才。现已选址清水湾建邵氏之影城,急需如下人才:制片、

  化妆、剪辑、配音、暗房、编剧、导演、演员……”

  瘦削温和,精明干练的影界巨商邵逸夫紧握他的手:“你就是大名鼎鼎的李翰祥吗?”李翰祥在他的奔驰牌小轿车沿着柏油路,缓缓向影城深处驶来的半路上,很自然地回想起他与邵逸夫的初次见面。李翰祥记得在他与邵逸夫见面以前,早已经与他的兄长邵村人先生签订了第一张合作拍片的合同。邵逸夫来香港以前,李翰祥就已熟知邵氏兄弟的从影历史。祖籍宁波镇海的漂染业老板邵玉轩20年代在上海靠漂洗赢得好名声的时候,他所生的四个儿子邵醉翁、邵村人、邵山客和邵逸夫,便已经靠着老父漂染所赚得的一笔巨款在飞速地向电影制片业上发展了。邵氏兄弟电影有限公司早在1927年就在新加坡开张营业了,现在,当邵逸夫率先将电影基地由国外发展到香港的土地上来后,他首先注意的当然是率先将李翰祥这样最有影响、最有潜力和最有才华的青年电影导演,千方百计地拉到他邵氏公司中来,充当他拍摄打炮影片的台柱子。所以,瘦削温和,精明干练的电影商人邵逸夫最初见到李翰祥时,就对他寄予了超过常人的厚望。邵逸夫含着温和的笑容,亲昵地拉住李翰祥的手,请他坐在九龙一家临时筹备处的客厅沙发上,说:“虽然我们邵氏兄弟近几年来一直在海外发展电影事业,可是我对香港的国语片一直很重视。特别是作为后起之秀的你,自从由上海来香港以后,你的艰苦创业精神很令人钦佩!你李翰祥是位多才多艺的多面手,不但能绘制布景,编写电影剧本,还能导能演。你执导的《雪里红》、《金凤》和《貂婵》,我都已经看过了!我觉得你不愧是徐悲鸿大师得意的高足,拍出来的电影很有美感。那是因为你懂美术的原因,对摄影的用光很有些研究,对吗?……”

  李翰祥沉默以待。因为李翰祥在香港这块光怪陆离的世界呆久了,无数次的挫折与无数次的坎坷,使他对开口就夸奖他长处的人格外地加了些小心,尤其是对初次见面的电影制片商人邵逸夫,李翰祥更不敢轻易坦露心迹。

  邵逸夫说:“邵氏公司很欢迎像你这样的大实干家。我很注意研究你的作品,你不但是一位很少见的快手,出奇地高产,而且还在忙中求质。从你1955年导演《雪里红》,到去年以《貂婵》一片在亚洲影展上获得大奖,五年之中你居然创下了连拍十四部电影的纪录,平均每年能拍三部片子。这很了不起!你几乎是连续上阵,连续取得成功,我们邵氏公司情愿以高价来与你签订拍片合同!”

  “不,邵先生,您说得不准确!”不料李翰祥却冷冷地回敬这位温文尔雅,精明世故的长者。他说:“我从影以来,绝不是连续成功,在我看来,好像是失败多于成功,挫折多于顺利!……”

  “哦?当然当然!”邵逸夫在那时早已拥有了万贯资产,在东南亚地区也素有名望,而且他的长处就在于善与各种不同性格的电影界人士进行交往与周旋。邵逸夫对李翰祥以冷漠的口气回答他,毫不介意。他说:“李翰祥先生,我很了解你的性格。北方人的坦荡与率直是很好的性格。方才你说来港以后的挫折多于顺利,我深以为然。譬如说你当年在导演《雪里红》之前,曾经想导演《赛金花》,可是却没有成功,这是一件非常遗憾的事情。可惜当时你我并不相识,如果我们在那时就已经像现在这样能够坐下来谈合作的话,我或许能帮助你将你所喜欢的《赛金花》拍成!……”

  李翰祥一怔。他不得不重新扬起脸来去打量这位有着高颧骨的瘦削的电影企业家。因为李翰祥对没有拍成《赛金花》一直耿耿于怀,现在刚从新加坡来香港的邵逸夫,居然说他当时如果在香港将支持他拍成《赛金花》,不能不打动了这位东北汉子的心。

  邵逸夫很能揣度别人的心思,李翰祥此时微妙的变化也全被邵逸夫看在眼里。他决定继续向这位有才气又有胆识的青年艺术家进攻,直到让他主动站到刚建立的邵氏公司一边来,以壮他的声威。邵逸夫温和含笑,慢条斯理地说:“李先生,我知道你很喜欢研究中国的近代历史,特别喜欢研究清代的历史。我记得你曾经多次对人说过:清代有一朝一野两位女名人。一位是执掌大清朝政四十多年的西太后,另一位就是风华绝代的妓女赛金花。你的史学观我很欣赏,那就是你对这两位清代女名人的评价。你认为西太后虽然权高无上,万人景惧,可是当八国联军进北京的时候,她却置国家社稷于不顾,独自逃到热河,后来又逃到西安去避祸。而那位一生有才有貌却不得志的妓女赛金花,却在大敌当前的危险局势里,靠着她早年当大使夫人时去德国与瓦德西将军的一面之缘,解救了不少国人的性命!我听说你李翰祥先生为这位妓女遭到不公的评价表现了很强烈的义愤,是吗?”

  “当然是!”李翰祥那时正是血气方刚,听邵逸夫一问,他霍地站了起来,以激动的口吻反问邵逸夫说:“邵先生,莫非不对吗?赛金花是个为人所不耻的妓女,这当然是事实。可是她也是个有血有肉有性格的女人!尽管许多文人在笔伐她,虽然一些遗老遗少在那里不断地指责她,可是赛金花还是赛金花。她那种叛逆的性格,她在大兵压境时那种对国人的爱心,她那多姿多彩的坎坷人生,都是电影艺术家应该反映的最好题材!所以,我一度曾梦想着将《赛金花》拍成一部可以警示后人的电影,这种良好的初衷莫非应当受指责吗?……”

  “不,不仅不应受到指责,依我看是应当褒奖才是啊!”邵逸夫以电影企业家的慧眼,很快就看中了李翰祥这位有见地有性格的导演,他亲自为李翰祥在细瓷茶盅里斟上香茶,拍着他的肩头说:“李翰祥先生,我之所以对你表示钦佩,绝不仅仅因为你拍出了像《貂婵》那样有影响的影片,更重要的我敬佩你在异常艰难的境遇里,百折不回的敬业精神!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不懂!”李翰祥梗起脖子说。

  邵逸夫更加从心里喜欢这位坦荡质朴的北方青年。他眯缝着一双深途的小眼睛嘿嘿一笑,坐在了李翰祥对面的沙发上。他娓娓地说道:“李翰祥先生,请你不要见怪。我也是从别人的口中对你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说你的敬业精神强,也决非无聊的吹捧。我是听说你在准备拍《赛金花》的时候,家庭境况十分不佳。为了编写《赛金花》剧本,你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到处搜集素材,不但找来了柳堂所写的《芦花霜叶记彩云》,曾朴先生的《孽海花》,还搞到了大量的旧报纸,旧杂志。这还不算,你还要买一部上海大通图书社印的《赛金花全传》。可是那时你和夫人的手头都很拮据,连糊口吃饭都已经有了困难,又拿什么去买这样大部头的书呢?你的夫人张翠英也是一位很有志气的女士,听说她为了你的事业,早已将她本人所珍爱的金银首饰,全都变卖掉了。后来听说你要买那部《赛金花全传》,忍痛将你给她的一块手表也拿到当铺里去当了,结果当铺嫌手表太旧,勉强当了十五块港币,这才让你如愿以偿地买到那部《赛金花全传》,是吗?”

  “这些事情您怎么都知道呢?”李翰祥愕然地望着高深莫测的邵逸夫,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在东南亚闻名遐迩的电影商人,居然在来香港这么短的日子里就对他没有拍成《赛金花》的许多细节都了若指掌。正是因为邵逸夫如此平易近人,如此坦诚亲切,才使得初次来投奔邵氏公司的李翰祥倏然间消除了心中的隔阂,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登时拉近了。

  邵逸夫笑道:“我怎么就不能知道呢?不但知道你的夫人当了表,还知道你的夫人为了拍成《赛金花》,连你们结婚时新买的一床被子也卖了,可有此事吗?”

  李翰祥打破了沉默,话匣子打开了,他憨厚地笑了笑说:“为赶《赛金花》的稿子,我是构思了三个星期才动笔的。我李翰祥那时家里真是穷。那天晚上我赶出了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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