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大帝传略 作者:帕普连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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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得大帝传略 作者:帕普连科- 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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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亚伯拉罕·洛普欣(太子曾将出逃的计划告诉过他)由于受好奇心的驱使,一次他找到奥地利驻彼得堡的公使,贸然问道:

  “太子现在哪儿,有没有关于他的消息?”

  由于得到的是支吾搪塞的回答,洛普欣便直截了当地追问道:

  “太子目前在贵国吗?”

  洛普欣非常希望给奥地利公使和他的政府造成这样一种印象,太子并不孤立,在俄国他拥有大批有势力的拥护者,他们已开始积极行动起来。这种臆造出来的说法(洛普欣对此也深信不疑),维也纳朝廷和阿列克谢都奉为至宝。阿列克谢的精神状态,需要经常用一些令人高兴的虚构故事加以刺激。

  果然不出所料。奥地利公使迫不及待地把同洛普欣的谈话,秘密报告副首相申博恩,他把报告的副本转送给太子。太子怀着不可掩饰的高兴心情读了秘密报告。怎能不高兴呢,报告里说阴谋家们为了太子的利益已经起来暴动了:“他们起来了,已经包围了莫斯科。”阴谋家们似乎准备谋杀沙皇了。

  奥地利政府大肆传播这类消息。有假情报说驻扎国外的俄国部队已经起义反对彼得。太子听到这个消息,兴高采烈。

  他还听到传闻,似乎瑞典人战胜了俄国军队,这也引起了他真正的狂喜。听到彼得预定的继承人,他的两岁的异母兄弟患病的消息,太子把这看作是天意:“老爷子要这么做,而上帝却要那么做。”

  被酒气熏糊涂了的太子的头脑里,产生着一个比一个更离奇的计划。后来他供认,他深藏内心的幻想就是希望父亲早死。然后,他作为太子,应达官足贵之请,将启驾返国。

  太子曾对枢密官和各大臣寄予厚望。只要他一回到俄国,这些完全靠父王提拔而身居高位的人就会立即反戈一击,站到他阿列克谢这一边来。太子同他的情妇议论着各种传闻,交谈着预示他未来一帆风顺的各种梦景,但他并不以此感到满足,也积极进行活动。他和奥皇谈判提供军援的问题;看来,他也不反对投靠瑞典国王,以便借他之助来夺取王位。

  惊慌己过,一切又归于平静。太子便着手给俄国的枢密官和主教写信。他把写给枢密官的一封信,于1717年 5月 8日交给一位奥地利官员,以便后者转寄俄国。枢密官并未收到这封信,因为奥地利官廷没有冒险按指定的地点和收件人转寄这封信;结果该信在未被历史学家发现之前,在维也纳档案馆原封不动地躺了一百三十年。

  太子在信中报告枢密官们说,“他现在受到几位大人物的保护,平安无事,身体健康,正静待皇上命令他重回祖国,届时请不要将他弃而不顾;”信上太子说他要“永远记住枢密官诸公的好处和整个祖国,至死不渝。”接着,阿列克谢要求不要相信那些关于他已经死去的传闻。

  关于一旦接位如何治理国家的这个问题,阿列克谢无论对自己,对朋友,还是对记录刑讯供词的人,都不能作出全面的满意的回答。太子的纲领(所谓纲领左不过是叶芙罗西尼娅所听他讲的那些东拉西扯的废话)中只有一点是明确的:恢复旧制,完全放弃文化、生活方式和行政机构方面的改革。他想把海军置诸脑后,不提彼得堡,“在莫斯科过冬,在雅罗斯拉夫尔度夏”。内外政策要来一个根本改变,太子打算把此事交给维护旧莫斯科习俗的一些人去执行:“不要撤掉所有的老人,按我的意愿选拔新人。”所谓“老人”,他指的是彼得的最亲密的近臣,受到沙皇信任的那些人。这样,太子的计划如果实现,就将使国家的种种努力和人民所作出的巨大牺牲付之东流,而正是由于这种努力和牺牲,俄国才得以到达波罗的海沿岸。

  从那不勒斯到莫斯科的路程,太子整整走了三个半月。当载着逃亡者的轿式马车沿着秋季泥泞的道路疾驰的时候,已经怀孕的叶芙罗西尼娅,由弟弟伊凡·阿凡纳西耶夫陪伴,为了免受颠簸,缓缓地向前行驶,后来在太子的坚持下,才于临产前夕留在了柏林。

  叶英罗西尼娅与太子之间的通信保存下来了,这些信件中关于他们的相互关系的描述,令人颇感兴趣。信中充满了对一个即将做母亲的女人的感人的关系,以及这个女人对他的盲目依恋。“看在上帝的面上,不要悲伤,我的朋友。”阿列克谢从波洛尼亚写信说:“小妈妈,我的朋友!在威尼斯请按医生开的药方配药,然后把药方带好。如果在威尼斯,也象在波洛尼亚一样不能配药,那就在德国的某个大城市里想想办法,免得路上没有药吃。”

  “我的小妈妈,我的最心爱的朋友,叶芙罗西尼尤什卡,你好!”太子在从因斯布鲁克发来的信中写道:“你,我的朋友,不要伤心,上帝保佑你,路上要多加保重……你愿意在哪里休息,休息多少天,都随你的便。不必吝惜金钱:虽然已经花了很多钱,但你的健康对我来说比什么都宝贵。”

  阿列克谢给叶芙罗西尼娅的最后一封信,是从特维尔发出的。太子表示出的希望是:“如果他们免除我的一切职务,按照上帝的意志,我们就一同隐居乡村,我们将过一种清闲自在的日子。”太子以为,结婚的夙愿已快实现了。这种想法,在出逃之前很久,有一次他向伊凡·阿凡纳西耶夫讲了:“你记住,我要和她结婚。父王也是这么干的。”这是指父王同一个无名的女俘结婚的事。

  1718年 1月31日,太子被送到莫斯科近郊, 2月 3日举行了太子进入故都的入城式,皇室人员当时正在故都,枢密官、上层僧侣和将军们也被召进城去。当时的一位外国人曾描述过太子同父王会面的情景。

  “太子进入宫殿的大厅,沙皇坐在那里,所有高级臣属侍立左右,太子把一份文书呈给沙皇,然后在他面前跪下。沙皇把文书交给副总理大臣沙菲罗夫男爵,然后扶起匍伏在他脚下的不幸儿子,问他有什么话要说。太子回答说他恳求宽恕,留他一条性命。”

  对此,沙皇表示:你所要的我都给你,但是你已失去继承皇位的一切希望,你应该签署一份正式文书,宣布放弃皇位。

  “太子表示同意。然后,沙皇问道:“你为什么不听从我的警告,是谁竟敢出主意唆使你外逃?”听到这个问题,太子凑近沙皇附耳向他说了几句话。然后他们两人退到隔壁大厅,据认为太子在那里说出了同谋者的名字。”

  单独谈话之后,他们又回到大厅,太子签署了预先准备好的放弃王位声明:答应“永远不再要求继承皇位,也不以任何借口觊觎和接受皇位。”于是立即颁布了褫夺阿列克谢继承皇位权利的公告。

  那位外国外交官关于沙皇父子单独谈话的猜测是对的:阿列克谢供出了主要的同谋者。象1698年调查射击军暴乱一样,彼得把领导调查的权力掌握在自己手中。当天,他派出两名信使去彼得堡见缅希科夫,告诉他,据太子揭发,是亚历山大·基京和他的亲信伊凡·阿凡纳西耶夫出谋划策唆使太子外逃的。因此沙皇责令立即将两名唆使犯逮捕法办,戴上镣铐,严加看管。

  几小时后,沙皇弄清阿凡纳西耶夫两兄弟的名字都叫伊凡,便又派出一名信使送信去,说明要抓的是哥哥,如果不分青红皂白把兄弟二人都抓赵来,即使不戴镣铐,那也不妥。

  到了 2月 6日,沙皇尚未收到缅希科夫关于上述命令的执行结果的报告,遂又派出信使送去一道手谕说:“审讯基京和阿凡纳西耶夫需在刑讯室进行,刑讯时只能用一次吊刑,不必鞭笞;如再发现其它同犯,应照此办理。”沙皇命令立即把所有犯人都送往普列奥勃拉任斯科耶,同时告诉他们禁用鞭笞是为了他们不致在途中生病。

  与本案有牵连的人越来越多,沙皇向缅希科夫又派去很多信使,命令“逮捕”将军多尔戈鲁基伯爵、伊凡·纳雷什金,前妻舅亚伯拉罕·洛普辛和前姨妹瓦尔瓦拉·戈洛文娜,以及其他许多人。彼得责令将所有这些人都送往普列奥勃拉任斯科耶,理由是涉嫌的人愈来愈多。

  2月 4日那天,信使们奔赴新都,以便对阿列克谢供出的同案犯进行审理。彼得向太子提出了一份所谓的问题清单。到底谁是太子的同谋者,是谁左右优柔寡断的太子,唆使他放弃王位并逃往国外。沙皇要求皇子彻底但白,老实交代一切问题:“凡与本案有关者,纵令未列入清单,汝亦应作出交代,不得隐瞒。……否则,一旦查出,决不轻饶,勿谓吾言之不预也。”

  彼得当时还不知道太子搞的那些骇人听闻的谋反策划,故此他决定只要太子彻底交代,就予以从轻发落,只对同谋犯加以严惩。

  3月18日,仍然活着的太子的同谋者,被押往彼得堡继续受审。阿列克谢独自坐在一辆马车里,没有上铐。临行前夕在莫斯科残酷地处决罪犯的情景,仍然历历在目。他的谋士,出逃的组织者基京,受到车磔之刑:为了延长他的痛苦,先后砍掉了他手和脚,其间相隔了很长一段时间。刽子手砍下他的头,挂在一根木桩上示众。太子回忆起一个半月以前父亲对他的严厉警告:“如果你企图隐瞒什么,一旦查出,可别怪我。”他在极力思考着,彼得堡的审讯会有哪些不利于他的供词。他盘算着下一步应该如何行动。但是,审讯刚一恢复,所有这些想法都被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太子对自己性命的担忧,完全压倒了他的理智,他撒谎,开脱罪责,诬谄别人,想借此减轻自己的罪过。只是在确凿的物证和人证前,他无法再抵赖,这才供认出自己的罪行。

  揭发太子起决定作用的是他的情妇叶芙罗西尼娅。孩子生下来之后,她于1718年 4月被押回彼得堡。

  不用说,阿列克谢的命运是捏在彼得手心里的。但沙皇并不想假自己的手去处置他。彼得记得,他曾答应宽恕太子,允许他在回国之后同叶芙罗西尼娅结婚。但审讯结果表明,太子的外逃决不是毫无恶意之举,他离开俄国不只是为了摆脱修道院的幽禁生活。亲生骨肉竟然是个叛徒。

  沙皇发出两封内容相同的诏书:一封给各位主教,一封给世俗的官员们。彼得向他们声明,他作为父王和国君,本来自己就可以作出判决。……“然而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乃人之常情。”

  沙皇在诏书结尾要求组成一个公正的法庭,根据被告的罪行量刑,而不必念及阿列克谢乃当今国君之子。

  这两封诏书在僧俗官员的联席会议上宣读了。据当时的记载,法庭的所有成员已经就座,大厅所有的门窗都敞开着,……这时太子阿列克谢由四名军士押进大厅,站在沙皇面前。沙皇严厉谴责了皇子谋反的罪恶企图。这时,太子也供认不讳,说他不仅想在整个俄国煽动暴乱,而且如果沙皇要把他同党一网打尽的话,他就要血洗俄国。太子声称自己是俄国古老习俗以及宗教信仰的维护者,故此民心归向。

  这时,沙皇转向僧侣们说:请看,他的心何其毒也。请列位商议一下,然后提出一份他应受何种惩罚的书面意见。当然这并非最后判决。沙皇请求他们千万不要顾及罪犯的身份和社会地位,但同时又嘱咐他们宽大为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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