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禺全集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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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禺全集7- 第4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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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陈白露,是写知识妇女所受的压迫,暴露旧社会。表演分寸感很要紧,看
了电影,要引起人们对陈白露的同情,而不是认为她下流,身甘堕落。陈白
露的死要美一点,她才二十二岁!

陈白露的服装要有三十年代的东西,体现时代感,但不必拘谨;要美,
要让今天的观众看得舒坦。服装体现陈白露对美的鉴赏力,她追求时髦而不
庸俗。“衣如其人”,服装要体现性格,适合演员特点,陈白露的服装可以
洋气点。

总之,要从气质、外表、服装、动作等各个方面,把陈白露的形象显现
出来。

(原载《今晚报》1985年 
2月 
21日)


曹禺对王馥荔谈翠喜

继《雷雨》之后,老剧作家曹禺的另一名作《日出》也即将由上海电影
制片厂搬上银幕。北影青年演员方舒饰演陈白露,而一贯以演温良贤淑的“媳
妇”著称的王馥荔将勇敢地出演妓女翠喜。

为了演好这个角色,她奔波往返于京津沪。在北京观摩二三十年代有关
反映妓女生活的影片,研究学习老一辈演员的表演;到天津图书馆和政协资
料室查阅有关资料;在上海与摄制组创作人员共同设计人物造型、录相,拜
访一些了解这段生活或演过翠喜的老演员。

曹禺先生在上海看了王馥荔饰演翠喜的录相后很高兴,他在上海的寓所
里专门与王馥荔详谈了这个角色。

他首先肯定了馥荔没有刻意去表现翠喜作为妓女的日常举止,以期达到
一种表面效果,而是进入到角色之中了。他说翠喜戏不多,但是个典型人物,
塑造好不容易。

曹禺先生十分细致耐心地向王馥荔介绍了他笔下的翠喜。他说:翠喜是
个善良朴实的女性,她是为了生活才干这一行的。她年轻时也是个漂亮的姑
娘,红过一时,约在一等妓女与二等妓女之间。因为年龄大了,又没有文化,
斗不过其他更能来事的姐妹,所以一天不如一天,最后到了三等妓院里。

见到胡四,她就要想办法把他留住,因为她这里没有来过这样的客人,
表演时要先打量一下,很快就要应酬起来,忙着侍候,可以拉着胡四的手说
话。

对于人物造型,曹禺同志也谈了自己的意见。他说翠喜脸上的紫斑不要
太多,吸的是便宜烟,平时盘腿坐的多。但不要扎裤角,那就太土了。

曹禺告诉馥荔,越是三等妓女,越看重人情。她们贫穷,被人践踏,姐
妹之间互相同情。所以表演时不要着意表现翠喜的职业性,而是要突出她的
被人欺侮践踏的风尘感。

王馥荔在红旗下长大,对于翠喜这种人的生活很不熟悉,曹禺先生一个
多小时的谈话使她受益不小,对于王馥荔来说,一九八五年将是她学艺道路
上不平常的一年。在接受《日出》中饰演翠喜的同时,她还将在另一部影片
《风雨俪人》中饰演一个三十岁左右的老姑娘。这对她的演技无疑又是一次
挑战。馥荔将勇敢地接受这两个角色的挑战,在探索与努力中度过一九八五
年。

(原载《新华日报》1985年 
3月 
23日)


曹禺在老舍家谈《四世同堂》

就在中央电视台八月十二日开始播出电视连续剧《四世同堂》的当天上
午,我国著名戏剧家、七十五岁高龄的曹禺先生,拄着手杖,兴致勃勃地来
到了老舍先生的家里。

眼下,老舍夫人胡絜青不在家,正在辽宁省兴城避暑。曹禺先生对迎候
他的老舍长女舒济笑眯眯地说:“老太太让我写的字我写好了,不成样儿呀!”

“您太谦虚了,谁不知道您字写得好!”舒济说着,同曹禺先生的女儿
万方摊开一幅画儿。画是胡絜青画的,画上面是两棵挺拔苍翠的青松。原来,
胡絮青画完这幅画后,便把它送到老舍的挚友曹禺家里,想请曹禺先生题字
留作纪念。

“宁知霜雪后,独见茂松心,絜青大家写松,曹禺题。”舒济瞟着那清
秀俊逸的字,喜欢得念出了声儿。

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到了《四世同堂》。

曹禺稳当当地坐在沙发上,说:“《四世同堂》,真是剧本改得好,导
演导得好,演员们演得也好。我主张,让全世界看看,特别是让日本看看,
看一看老北京人是怎样在日本侵略者的铁蹄下生活的,看一看爱国者们是怎
样同侵略者进行顽强斗争的。”

曹禺先生说着,不由得向在场的人回忆起“七七”事变时的情景。曹禺
先生说:“那时,我在天津,住在租界里,租界紧挨着东火车站,从楼上都
能看见日本人和中国军队在打仗,多少中国士兵被日军杀害了。日本人在河
北,还野蛮地用飞机进行狂轰滥炸。就在这样的时刻,租界里的中国人,也
有像《四世同堂》里冠晓荷这类败类人物。我到现在还记得,有个二十几岁
的青年,姓刘,太可耻了,早不学日文,晚不学日文,偏偏那会儿在楼里抱
本日文书,伊哩哇啦的一天到晚瞎念叨。我恨这种人。他是想投降日本侵略
者,是想为当亡国奴做准备呢,我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气氛。我想离开天津。
要上船的路上,有一个日本兵的关卡,过去的人必得叫‘太君’。我无论如
何也叫不出‘太君’这两个字眼。所以宁肯绕了很远的路去上船,心里也痛
快。看了《四世同堂》,我非常理解老舍先生作品中关于‘不堪忍受日军占
领的人,必须出城去’的思想。年轻一点的同志,可以想象得到,在那样的
气氛里一个正直的中国人活着,是喘不上气的。”

曹禺先生停歇了一下,继续说:“后来,我和老舍先生一起到了美国,
进行讲学。白天说了通洋文,晚上回到住处,我们就大讲特讲北京土话儿。
有时,还要用北京土话儿骂那些帝国主义侵略者,骂完了才痛快。那时,老
舍先生住两间小屋,我住两间小屋。老舍先生经常晚上关在屋子里,在写。
我知道他在写大作品,但我没有问他写的是什么。”

“实际上,我父亲是在写《四世同堂》最后一部。”舒济插话说。

曹禺先生点点头,“对的,看得出,老舍先生把对敌人的仇恨全倾注在
了写作中。轮到礼拜六晚上,我们才一起到外面吃一顿,散散心。”

“几十年过去了。”曹禺先生最后说:“这回我看了老舍先生当年写的
《四世同堂》,深刻地体会到:不论侵略者多么猖狂,但侵略者必死于侵略!”

(原载《经济日报》1985年 
8月 
18日)


曹禺谈《蜕变》

曹禺对他的《雷雨》、《日出》、《北京人》,都发表过谈话,唯独对
《蜕变》很少说。《蜕变》自问世以来,四十年代有人就据此说作者是理想
主义者,提倡好人政府。解放后,现代文学史家认为:“这种贤明的官吏 (按:
指剧中主要人物梁专员)在当时国统区是不可能存在。”六十年代,一个著
名的话剧院计划上此剧,排了两幕竟怕有“歌颂国民党”之嫌而作罢。三十
六年来,这部名著没有一个剧团上演过。党的十一届三中会会以后,情况有
了好转,对《蜕变》的议论多了起来。为纪念抗日战争胜利四十周年,作为
“雾季艺术节”的剧目,重庆市话剧团决定把《蜕变》搬上舞台,为此导演
徐九虎专程访问了曹老。曹老很高兴,抱病接待了来访者。

我为何要写《蜕变》

曹禺对徐九虎说,写这个剧本的意念开始于长沙。一九三七年下半年他
从香港经武汉,到达国立戏剧学校所在地长沙。在那里,他听了一位老人的
演讲,题目是“抗战必胜,日本必败”。讲话使人振奋不已。一打听,这位
老人就是当时被称为“异党分子”的徐特立。曹禺说:“第二天一早,我就
去拜访徐老,他已经出去了。徐老的勤务兵告诉我,他和徐老同桌吃饭,同
床睡觉,晚上还给他盖被子,教他读书。这真了不起。国民党大官中,哪里
有这样的人。我十分感动,这样的老人,我非写出来不可。我在《蜕变》中,
把梁专员的勤务兵取名叫朱强林。朱者赤也,林者多也,强者强大,这就是
我的寓意,表达我对党的敬佩和祝愿。”

促成曹禺写《蜕变》还有其他原因,他以前谈过:一是民族义愤,在天
津、在重庆,他亲身感受过日机轰炸给我国人民造成的巨大灾难。二是人民
爱国热情的鼓舞,在天津,他亲眼看见一个普通中国人怒打日本侵略军的英
勇行动;他还看到国立剧校不少教师放弃优裕生活,投入抗日洪流中去。黄
佐临和丹尼,留学国外,放弃家里的花园洋房,到重庆住潮湿的地下室里,
两人还把结婚戒指捐献给抗战。张骏祥专程从美国来参加抗战,住在江安小
县城,拿很少的薪水,毫无怨言。这些知识分子的爱国热忱使他很感动。三
是国民党的腐败。有些伤兵医院竟有官员贪污抗日将士的医药。曹禺参观江
安伤兵医院时得知,有些官员和地方上商人合伙做生意,囤积居奇。曹老对
徐九虎说:“《蜕变》第一幕写的那些乌七八糟的现象,就是剧校在长沙的
情景。地方上的绅商,给秦院长夫人作寿送礼,官商勾结等等。我要在剧本
中揭露出来。”

梁专员是改造得好的知识分子

《蜕变》中梁专员是在我国现代文学中争议了几十年的人物。曹老对徐
九虎着重谈了这个问题。他说:“我写的梁专员是共产党在国民党政府里工
作的干部。抗战前期,国共合作较好,不少共产党干部、进步人士参加了政
府工作,他们给抗战注进了新鲜血液。要了解这个人物,就要了解这段历史。”
徐九虎问道:“梁专员是不是有点泥土气息?”曹禺说:“可以这样理解,
但他不是农民出身的干部,而是一个改造好了的知识分子,经过工农革命队


伍的长期锻炼,革命干部的作风和他结合为一体。他熟悉知识分子,深深懂
得知识分子愿意有所作为,有抱负,有理想,懂得他们的思想感情变化;懂
得哪些事情该放手让他们去做,替他们解决困难创造条件,哪些方面该如何
恰如其分地去诱导他们,给他们适当的满足。不然他就留不住丁大夫。梁专
员到这个医院来,先私访了三天,他知道丁大夫对医院里乌七八糟的东西深
为不满,对梁专员的到来以为是天下乌鸦一般黑,不寄予希望,见都不想见。
梁专员上场后,踏踏实实办了几件好事。如为免遭敌机轰炸,抢运了伤兵,
限令职工家眷撤离医院,特别是对医院进行了改组,该留的留,该查办的查
办。这些事的处理,使丁大夫不得不感叹:‘这才是中国的新官吏!’”针
对几十年来文学界、戏剧界对梁专员的议论,曹老说:“封建社会里还出了
个清官包文正嘛。”徐九虎告诉曹老她对戏剧的理解,认为全民抗战初期间
共合作,中华民族生气勃勃,就是在国民党里,也不能说就没有为抗战做好
事、兴利除弊的官员。冯玉祥、范筑先不都是国民党的好官吗?何况梁专员
的生活原型是共产党员徐特立。曹老对此称是。曹老说:“现在有些观点要
纠正。打日本不光是共产党,国民党也打了的,也打过不少胜仗,台儿庄大
捷就是嘛。”

《蜕变》中的丁大夫

《蜕变》中另一个主角丁大夫也是一个有争议的人物。评论者认为她仅
仅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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